近年來,最讓眾人津津樂道的莫過于“水月坊”的崛起了。
嚴格說來,“崛起”一詞用得并不恰當,因為“水月坊”的前身“金玉滿堂”就是老字號的珠寶商家,也穩(wěn)當經(jīng)營了四、五十年。直到新主子上任,不知打哪兒得來一批精良工匠,細致優(yōu)雅的雕飾點綴使得初更名的“水月坊”珍品成為上流社會的最愛。深諳物以稀為貴之道,水月坊維持固定的出貨量,每每讓買主在配飾時得來眾多欣羨眼光。
所以,水月坊的生意更好了。
水月坊的新主子是個女人,不只主子,所有看得到的在水月坊做事的人都是女的。
不難想象“金玉滿堂”的生意為何無法更上一層樓,因為大家不喜歡和女人做生意,但“水月坊”當家的依然是個女人,卻可以占有大半珠寶市場。
據(jù)說那個女人喜歡在談生意時穿男裝,決斷明快更甚男子;據(jù)說她擅言詞,嗜美食,交游遍四海;又據(jù)說……
那個女人名叫曲曦,人們都叫她“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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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才是主子!”話一出口,曲曦就后悔了。
戰(zhàn)戰(zhàn)兢兢候在一旁的小婢女不敢吹噓自己的心思細膩,但她的確見到剛剛曦少話一說完的瞬間,曦少和護衛(wèi)沉默的神色都怪怪的。
曦少剛剛說了什么嗎?不就一句“誰才是主子”,這還用懷疑嗎?當然是曦少啊!小婢女暗自納悶,目光在曲曦和沉默間逵巡,期待能看出端倪。
曲曦注意到婢女探視的目光,擺了手,將閑雜人等驅(qū)離。
“我要走一趟丐幫!鼻乇硨χ聊硪陆螅幻鎸⑿谐谈嬖V沉默。
“這是我自個兒的事,你不用跟著!彼D(zhuǎn)過身面對沉默,臉上掛著的笑容有點僵硬!澳憧梢浴
通常當曲曦將去向僅告知一人時,便表示曲曦要做的事是姥姥所厭惡的。剛剛一瞬間心里閃過的委屈早被拋諸腦后,沉默急于表達立場:“我有責任要保護你的安全!辈还馨l(fā)生什么事,她都要保護曲曦的。
曲曦對沉默這種接近發(fā)誓的說話方式毫無招架之力。
“我實在搞不懂!笔虑樵趺磿叩浇裉爝@個地步?
“有些事不必懂也無所謂!背聊芙^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zhuǎn)。
顧慮到自己可以利用的時間有限,曲曦只好暫時放棄和沉默的談話。兩人避開門房,抄近路到丐幫總舵。
還沒踏進會客廳,曲曦就聽到廳內(nèi)傳來談話的聲音。
“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有需要在下之處,在下必竭盡所能相助!
“哪兒的話,只不過湊巧盡了點棉薄之力,何足掛齒!
丐幫幫主杜苦道的聲音她自然認得,另一個低沉的男聲卻陌生得很。曲曦這樣想著,謝過帶路的丐幫弟子,領(lǐng)著沉默踏了進去。
一進門,本應先向杜苦道打招呼的曲曦,卻只注意到坐在杜苦道對面的人——
即使端坐如儀,也能令人感受到其挺拔的氣勢,原本尚稱平和的表情,在轉(zhuǎn)向她主仆兩人時轉(zhuǎn)為冷漠,他甚至沒有站起身的意思。
曲曦不在意他不友善的反應,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男人俊俏過人的臉龐。
“我們見過?”曲曦覺得眼前漂亮的臉孔似曾相識,話不經(jīng)思考的便出口。本來是疑問語氣,聽來卻像肯定句。
淳于嗣衣聞言,估量的目光投至曲曦身上,很干脆的回話:“沒有!
雖然她言行裝扮與一般男子無異,但他仍是一眼看穿了她的偽裝。嗣衣的目光移向杜苦道,希望杜苦道能解釋這個女扮男裝的姑娘有何意圖。
“你們認識?”杜苦道深知曲曦過目不忘的本事,但沒有道理曲曦會認識神農(nóng)山莊的人。
“不,我不認為我們見過。”不假思索的話一出口,嗣衣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望向曲曦的眼光總算柔和了些,但仍稱不上可親。
“或許是我眼拙,這位兄臺請勿見怪!辈艙Q了一個神情,曲曦便不再肯定了。這張臉確實是陌生的,那為何剛剛會有一陣熟悉感?她心里比其他人還要迷惑。
曲曦毫無芥蒂的態(tài)度讓嗣衣大生好感。
難得遇上手足之外令他欣賞的女性……嗣衣轉(zhuǎn)而想到百里外的村莊中,那個關(guān)外來的不速之客正糾纏著他從小呵護至大的小妹,他眉峰一蹙,怒意橫生。
“不管怎么樣,今天就交個朋友,讓我吩咐人準備酒菜……”杜苦道打著圓場,試圖化解眼前的僵局。
“別忙,我這就走了!彼靡抡酒鹕韥硐蛏缈嗟栏孓o,經(jīng)過曲曦主仆時,掃了曲曦一眼,而后腳步毫不停滯的離去。
“高手!背聊p輕道了一句。
“是嗎?”曲曦笑了笑,不甚在意。
“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分上,我就不計較你弄壞我地板的事了,只要一頓好吃的就可以了。”杜苦道送走客人,笑嘻嘻的回來和曲曦抬杠。
“我?guī)讜r弄壞你的地板?”她一向慷慨,但莫名其妙被敲竹杠,可也太說不過去。
“雖然不是你弄壞的,但人是你帶來的,帳不算在你頭上,要算在誰頭上?”杜苦道指著沉默,和氣呵笑的臉上,一雙精芒畢露的眼里卻隱含薄責!澳贻p人,火氣別太大!
曲曦這才后知后覺的看見沉默所站之處硬是低了周圍之地幾分高度,若是沉默移開腳步,鮮明的足跡便清晰可見。
“我這位朋友呢,脾氣古怪了些,幫主您老人家別跟她一般見識。這酒宴我是一定會請的,不過得先請幫主你幫個忙!
古怪?誰有她古怪?杜苦道心知肚明,沉默完全是出于護主,見淳于嗣衣對曲曦言行上有所不敬,這才出手要掂掂淳于嗣衣的斤兩。
“說吧,要我?guī)褪裁疵Γ俊?br />
“我要找個人,從關(guān)外來的!卑蠢碚f,憑她水月坊人脈之廣,要找個人還不容易,但偏偏人到了河北后,就像消失了一樣,任她怎么找也不見影子。
“什么人?”
“傅意北,人家稱呼他傅四爺。”
沉默非常仔細的聽曲曦講話,連曲曦臉上的奇異神情也一并記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