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清晨,冷冰心像往常一樣早起,然后便兜晃到駱家庭院里,那滿園的花花草草,她著實喜愛。
「那家伙獨處時,態(tài)度顯得從容多了。」剛下樓的駱維彥,不經(jīng)意的瞥見落地窗外冷冰心的身影,他走近窗前探看,喃念出口。
「而且比起她剛來駱家時,感覺上,心情稍微放松了些!乖趶d里的駱維俊也跟著趨近窗前,隨即再加了句:「難怪你要冰心摘下眼鏡,解開綁縛的頭發(fā),她這樣美極了!
冷冰心過肩的柔亮長發(fā)披泄著,沒有黑框眼鏡壓遮得小臉秀秀氣氣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有沒有辦法根治她的幽閉恐懼癥?」駱維彥詢問他大哥,仍停駐在冷冰心臉上的視線,無言的附和他大哥的贊美--那家伙確實是很美。
「除非冰心能去除潛藏在她心中的恐懼記憶,否則就只有讓時間慢慢撫平她心靈的創(chuàng)傷,才有可能根治得徹底。」駱維俊簡單的分析,他聽過維彥提起冷冰心的發(fā)病情況。
「她最近搭電梯似乎已不會那么緊張,不過我還沒要她一個人搭乘看看。」
駱維彥想轉(zhuǎn)身到廚房,卻出其不意的捕捉到蹲在花圃前的冷冰心,唇畔綻出一朵嬌甜的笑靨,教他一時又頓住腳步。
那樣;笕说男θ,是為了她眼前那一株迎風搖曳的紫玫瑰而綻放的嗎?
「冰心上回不是才在電梯中被嚇到,你還逼她搭電梯?」駱維俊指指窗外的冷冰心,責問維彥。
「我在訓(xùn)練她的膽子!柜樉S彥不以為忤的答,「對了,那家伙吃早點沒?」
「她說她喝了一杯牛奶。」
駱維彥的眉頭立即皺起。
一杯牛奶?她的早餐?
這家伙!沒人盯著她,她居然連早餐也偷懶!
駱維彥二話不說,便走近另一扇敞開的窗子朝外喊:「冰心,回來吃早點!」
在庭院中的冷冰心驀地呆楞住,是駱維彥在喊她?
她微一轉(zhuǎn)頭,駱維彥那張蹙著眉的俊逸臉龐,立即映入她眼中,她明白的是,她最好依他的話進屋去,否則他等會兒會吼得更大聲。
「廚房里有稀飯也有包子,看你要吃哪樣!柜樉S彥雙手抱胸,板著臉朝進門的家伙說道。
冷冰心向駱維俊覷看一眼,她跟駱大哥說過她吃過啦。
「維彥很不滿意你只喝了一杯牛奶!柜樉S俊微笑的說,像大哥哥般拍拍冷冰心的頭頂。
「我……」冷冰心偷眼瞧看駱維彥,到口的話驟地打住,這句話對他起不了作用的。
「別告訴我你不餓,我……」
「我管你餓不餓,反正你就是得『負責』吃一樣就對了!估浔牟患偎妓鞯拿摽诙,替駱維彥道出他想說的話。
駱維彥教她低低出口的話,大大的錯愕住,這家伙……原來也會反駁別人。
「你的臺詞被冰心搶走了!柜樉S俊輕笑出聲,戲謔的向維彥挑挑眉,有些意外冷冰心會這么接腔。
被駱維俊一說,冷冰心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她頓感局促,再偷偷看一眼表情有些古怪的駱維彥,趕忙往廚房走。
她還是選一樣早餐吃好了,以免有人要吹胡子瞪眼睛了。
「等一下,」駱維彥開口叫住冷冰心,在她帶著倉皇神色轉(zhuǎn)首時,納悶的問:「為什么最近我喊你時,老覺得你似乎很訝異又很迷惑的樣子?」
冷冰心把頭稍稍一低,小聲的說:「因為……你曾說過……你討厭我的名字!
「我有這樣說?」駱維彥反問道,卻見冷冰心眼神一黯,轉(zhuǎn)身落坐餐桌前。
「是有個笨蛋說過!柜樉S俊嘀咕一句,也不理維彥有何反應(yīng),徑自看他的報紙去。
「什么?笨蛋?」駱維彥不滿的含糊咕噥。
就算他曾經(jīng)這么說,他現(xiàn)在不討厭冷冰心的名字了,不行嗎?
。
悶熱的午后,毫無預(yù)警的下起滂沱大雨,冷冰心在屋內(nèi)看著看著,慢慢的走向雨中,然后就那樣靜靜地佇立著。
像在美國時一樣。
以前,每遇上下大雨,她總會奔入無人的雨中,因為只有在這種大雨落得劈里啪啦的時候,她才能將心中積淤許久的不痛快,借著放聲大哭,盡情的驅(qū)逐而出,不會吵嚷到她的母親,不會又挨一頓刮……
冷冰心蹲下身子,任由雨水兜頭淋下。
想起以前,她的心,還是會痛、還是會冷。
可是,今天的她,不會想哭。
是因為這里是臺灣?是因為母親不在了嗎?
冷冰心得不到解答,只是那樣恍惚的淋著雨。
也不知過了多久,冷冰心突感一陣寒栗,她暗呼不妙。
她的身子骨向來就弱,她記得她每淋一次大雨,好像就要臥病一場的。糟糕!這個說不透什么原因的毛病,連在臺灣,也一樣嗎?
冷冰心瑟縮著站起身,她想,趕快泡個熱水澡,應(yīng)該就沒事了吧?
同一時刻,剛由公司回來的駱維彥,才將車駛?cè)腭樇彝ピ海颓埔姕喩砹艿孟衤錅u的冷冰心。
「老天!這家伙在干嘛?玩水嗎?」
莫名的氣焰突地竄入胸中,駱維彥匆匆停好車跑往屋檐下,剛好接扶住那因腳步踉蹌,往前滑跌的濕漉漉身子。
「該死!好端端的你干嘛跑出來淋雨?」他穩(wěn)住她的身子,驀然瞧見她泛紫的嘴唇,劈頭又是一吼:「你這家伙,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我好冷……我想上樓泡澡。」冷冰心抑不住的打著冷顫,連聲音都顫抖著。
「該死!」駱維彥隨口低咒,想也沒想的攔腰抱起渾身打著哆嗦的她進屋,快步往樓上走。
這家伙怎么老出狀況?
他臨時想到有一件緊急的合作計劃書沒處理,才會在假日的午后到公司待了會兒,怎知才多久的時間,這家伙就淋成一身冷冰冰的!
早知道就該要他大哥帶這家伙一起去機場,接今天從美國回來的父母才是。
「趕快用熱水溫熱身子,然后出來把頭發(fā)吹干,聽到?jīng)]?」駱維彥直把冷冰心抱回她房里的浴室,才放她下來。
「好!估浔姆鲋氖直郏穆暤幕貞(yīng),只覺冷得連頭都隱隱抽痛著。
「浴室門別鎖,知道嗎?」駱維彥為她關(guān)上浴室門前,不禁又叮嚀了句。
不知為何,駱維彥就是突然有種她隨時會倒下的感覺。
也因為這樣,原本要離開她房間的他,走到門邊,又拐彎回來,依他看,他在她房間先等等看再說。
而在浴室內(nèi)的冷冰心一邊往浴缸注水,一邊打開蓮蓬頭沖洗頭發(fā),等浴缸的水注入得差不多時,她趕忙跨入,將冷颼颼的身體浸入冒著熱氣的溫水中,才終于覺得全身舒適了些。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頭疼好像絲毫末減,變得有點兒昏昏重重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冷冰心房里等候的駱維彥,從浴室內(nèi)的嘩啦注水聲歇止時,便暗暗計時,十分鐘后,他認為冷冰心應(yīng)該起身了才是。
于是,他挪步到門邊,準備一聽到浴室的開門聲,就離開她的房間,以免造成她的不便。
怎奈他移站門邊好一會兒,就是聽不到該有的聲響。
「該死!這家伙準備浸泡多久?」
壓不下心底無端升起的不安,駱維彥踱到浴室前,敲門問道:「冰心,你洗好沒?」
浴室內(nèi)一片悄然無聲。
「冰心……」駱維彥捺住氣再敲喊一聲,回應(yīng)他的,仍舊是詭異的靜默。
「拜托,現(xiàn)在是大白天,也沒停電,她該不會昏倒了吧?」
駱維彥喃喃低念,在仍得不到冷冰心回話的情況下,他浮躁不安的旋開門把,隨即瞧見低頭趴扶在浴缸邊緣,一動也不動的人影,胸口頓時揪成一團。
「老天!現(xiàn)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駱維彥疾步走近,急忙扳扶起她的小臉,拍喚道:「冰心,冰心,醒醒,冰心……」
冷冰心連眼皮都沒眨動半下。
駱維彥下意識的摸向她的額頭,立即被那滾燙的熱度驚得縮回手。
「我就知道!也不想想自己單薄得可以的身軀,沒事淋什么雨!」駱維彥邊拉下掛勾上的浴巾,邊責怪那發(fā)高燒昏迷的家伙。
就當他要將她赤裸的身子用浴巾包覆起來時,猛然入眼的景象,教他驚駭?shù)妙D住手上的動作。
「我的天!她這傷是怎么來的?」
他拂開她背上沾附的長發(fā),那白晰的背上赫然是一條條交錯的鞭痕。
駱維彥不由自主的伸手拂撫上那教人震懾的傷痕,心底緊緊抽痛著。
是怎樣反復(fù)的傷害,才能讓這些傷痕頑強的烙印在她纖弱的背上?她過的,究竟是怎么樣的生活?
駱維彥重嘆一聲,將浴巾由她身后裹向前,不意又瞧見她心窩口處的一道狹長傷疤,教他猛地又是一震。
「這……」
駱維彥無法出聲,感覺心里頭很不舒服,只能緊抱起昏迷的冷冰心走出浴室。 他得找老媽談?wù)勥@個家伙,好好的談?wù)劇?br />
。
駱維彥等母親探視完仍然昏睡著的冷冰心后,便將母親請回他的臥房,誰知他都還沒開口,母親的數(shù)落已當頭罩下。
「你這孩子怎么照顧冰心的?虧你大哥還跟我們稱贊你很關(guān)照冰心,怎知我們才從機場回到家,就見冰心發(fā)燒成那樣?」何文媛不客氣的叨念著,眼帶苛責的睨向兒子。
「拜托,我是去公司處理點事,我怎么知道那家伙會突然跑去淋雨,還一淋就馬上出問題?真是的!難不成要我二十四小時看守著她?」
駱維彥愈說愈氣悶的踱到窗邊。
依他看,那個讓人料想不到下一秒會出什么問題的家伙,還真該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的盯著她。
「冰心那孩子身子向來就弱的,唉……」何文媛低嘆口氣,在沙發(fā)坐下,「你要媽到你房里,有什么事?」
駱維彥腦海倏地又浮現(xiàn)那教人不忍的傷痕。
「冰心……過的到底是怎樣的生活,她母親又是怎樣的一個人,她的家人呢?為何她會獨自來臺灣?」駱維彥落坐在他母親對面,一連串的問。
何文媛有些訝異的望著兒子,「兒子呀,你怎么突然想問媽這些事?」
「冰心的個性太封閉、太退縮了,她剛到駱家時,根本不敢抬頭和人對視……總之,那家伙問題一大堆,每次提到她母親時,她的眼神便哀戚得可以,她在美國也是這個樣嗎?」駱維彥是打定主意,探問到底了。
何文媛沉吟半晌,嘆息說道:「其實冰心是個私生子。當年她母親不顧家人的勸阻,硬是愛上從美國來臺經(jīng)商的花心華裔,不在乎對方已有家室,不在乎對方的虛情假意,天真的想以孩子綁住對方!
「結(jié)果人家根本無動于衷,還死不認帳?」駱維彥替她母親接口,明白那樣盲目的想用孩子當手段束縛他人的人,不可能多懂得母愛的。
何文媛感慨的點點頭。
「但冰心的母親不死心,她什么都不管,只要和那個華裔在一起就好。我記得我和你父親去看才出生不久的小冰心時,那粉粉嫩嫩的娃兒也許知道自己不受父母的期待喜愛,不哭也不鬧,只是靜靜地看人!
駱維彥突覺心口窒塞的牽抽著,那家伙……
「冰心的父親既然不承認她,為何冰心后來會到美國呢?」駱維彥困惑的睇看他母親。
「因為冰心的外婆家看不過去她母親仍執(zhí)迷不悟的和對方糾纏,憤而與冰心的母親斷絕關(guān)系,所以當冰心的父親回國后……」
「不會吧!冰心的母親就這樣帶冰心追到美國?這個為愛瘋狂的女人,哪有余力在異地好好照顧冰心?」駱維彥圓睜雙眼的大嚷,可以預(yù)見冰心的成長路,必走得坎坷無比。
「事實就是這樣。后來我間斷的得知,冰心的父親為她母親取得綠卡,就連冰心的居留權(quán),也是她那個依然不認她的父親靠關(guān)系弄來的,但一切就只到這里……」
「什么叫『一切就只到這里』?」駱維彥急急的又截下他母親的話。
何文媛略微皺眉的搖頭,「之后我就聯(lián)絡(luò)不到冰心的母親,只從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中,依稀知道冰心的父親會寄些錢給冰心的母親,但很少理睬冰心的母親了。」
「那冰心為何現(xiàn)在會在我們家?」駱維彥情急之下的問話有些語無倫次,他想問的是,他母親為何又會碰上冷冰心他們。
何文媛會意的說:「前年吧,我和你父親到美國,突然接到冰心母親的來電,要我去醫(yī)院幫她照顧冰心。」
「醫(yī)院?」駱維彥琥珀淺藍的瞳眸一閃,捕捉到他母親眼底的悲傷。
「那孩子的背部……整個皮開肉綻哪!唉.....」何文媛重重嘆息出聲,微閉的雙眼仿佛歷歷浮現(xiàn)那一條條鮮紅的血痕。
駱維彥倒抽口氣,那家伙背上的傷痕,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嗎?
「怎么傷的?」駱維彥抑住心底的起蕩,低聲的問。
何文媛定定地盯望她兒子良久,傷感的嘆道:「冰心的母親用皮帶、藤條鞭打成傷的。」
房里的空氣突地降到谷底。
駱維彥倒抽著冷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老媽剛才說什么來著?
「那位醫(yī)生偷偷地告訴我,冰心的傷不是頭一回了,她母親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冰心是她母親的出氣筒.....」何文媛和兒子對望的眸里,盛滿心疼不舍。真是苦了冰心那孩子呵!
「該死!」駱維彥驀地大吼,跳離沙發(fā),憤然的說:「難道就沒人去檢舉那個虐待女兒的瘋狂母親嗎?」
「是冰心求那位醫(yī)生別說的,她說她母親夠可憐了,深愛她父親卻得不到回報,她母親其實過得很辛苦!篂閻圩呷氡罎⒌倪吘,何文媛很替昔日的朋友惋惜。
「那個笨蛋!她母親可憐,她自己就不可憐?她自己就過得不辛苦?該死!」
駱維彥滿腔的怒火中掠進了不舍,為了她那為愛飛蛾撲火而致使精神錯亂的可憐母親,那家伙連小命都不要了嗎?
「冰心的母親在半個月前,選擇以自殺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也許是想對冰心做個彌補吧?她拜托我?guī)П幕嘏_灣,讓那個從來不曾真正擁有親情的孩子,享受點家庭溫暖……」
一陣敲門聲,陡地打斷何文媛語帶傷悲的話。
「媽,冰心醒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駱維俊打開門在門邊喊,他剛幫冷冰心換好另一瓶點滴。
駱維彥看著他母親著急的走出房間,卻沒跟著移動步伐。
他的心情仍沉浸在之前的對話情境里,很憤慨、很煩亂,很郁結(jié)。
他突然覺得自己比冷冰心幸運太多太多了,至少他被他那狠心的父母丟棄后,還能讓好心腸的駱達遠夫婦撿抱回來,幸福的被愛護著,扶養(yǎng)成人。
而冷冰心那家伙呢?
在完全沒有愛的環(huán)境里掙扎生活,被自己最親的母親一再的傷害著,她的心能不冷嗎?她的心靈能不封閉、不膽小、不怯懦、不退縮嗎?
別丟下我一個人……
駱維彥的耳里突然撞進冷冰心在臺風夜昏迷時的囈語呢喃,陶中的緊窒又旋壓上一層。
漫漫歲月,冷冰心是如何一個人撐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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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從蒙朧的意識中醒轉(zhuǎn),冷冰心瞟見墻上的時鐘指著十點整。窗外暗暗的,現(xiàn)在是晚上啰?
感覺自己似乎已躺了許久,她徐緩的從床上坐起,探腳下床。
「你在干什么?」
「呀--」冷冰心教耳中忽然竄入的沉吼聲嚇一跳,反射性的縮了縮脖子,驚呼出聲。
她一抬頭,看見駱維彥挺拔頎長的身影已走近她跟前。
「你……怎么在這里?」她瞅著他眼里閃動的淺藍光影,疑惑的問。
「我正要回房,經(jīng)過你房間,順道進來看看你的情況如何。」駱駱彥這回放低了嗓音,將她甫踏地的雙腳再轉(zhuǎn)挪回床鋪上。
「你燒才剛退,不睡覺起來做什么?」他幫她拉上薄被,摸摸她的額頭,已經(jīng)不燙了。
「我發(fā)燒了?」冷冰心呆怔一下,低喃出口:「對了,我跑去淋雨……」
「沒錯,你竟然跑去淋雨!」想到她無緣無故跑去淋雨,駱維彥就有氣,不自覺的又提高聲音。
冷冰心被他低吼得肩膀微縮了下。
她記起他當時看見淋得濕答答的她時,就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
「伯母……嗯,伯母他們回來了,對不對?」她小聲的問,想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駱維彥點頭回答,正想告訴她,她的問話聲太小時,她又悄聲的問下一句:「那個……我是怎么昏倒的呀?」
冷冰心只記得她在泡澡,之后她便沒有印象,她甚至不記得身上的睡袍是不是自己穿上去的。
「我想進來問你需不需要喝點姜湯祛寒時,就見你穿著睡袍昏迷在房間地上,大哥接機回來后,為你打了一劑退燒針,之后你一直昏睡著。」
駱維彥大概能猜得到她小腦袋瓜子里在想什么,含糊掩去他抱她出浴室及為她穿睡袍,再為她擦拭濕發(fā)的情節(jié),免去她的尷尬不自在。
「哦。」如果是這樣,那她就放心了。
「沒問題的話就趕快休息。」他催促的說,伸手按向她的肩頭。
「呃,等一下。」冷冰心怯怯地推覆他的手臂,在他皺起眉時急急說道:「我睡不著,而且……而且我已經(jīng)躺了好久,可不可以起來走走?」
望著她美眸里眨閃的畏縮光芒,駱維彥的胸口不由升起一抹憐惜,他在想,她的心里話,大概從來不曾告訴別人吧,包括她的母親……
「是……是你說的,有問題就要開口說的!挂娝徽f話,冷冰心低下頭,細細低喃。
「把這里當成你的家,有什么事都可以找這個家里的任何一個人談,在美國發(fā)生的一切不愉快,從今天起,把它拋得遠遠的,沒必要埋藏在心底,知道嗎?」駱維彥托起她的下巴,低柔的說。
冷冰心聞言,胸中「怦咚」的撞擊出聲,他的話以及那雙看來好溫柔的漂亮俊眸……讓她感覺好溫暖。
可是……駱維彥不是很不滿她到駱家的叨擾嗎?怎么會……
「下來吧,我媽幫你熬煮了稀飯,你下樓吃點兒也好,等一下再服用大哥開給你的藥……怎么,有什么問題?」瞧她定楞的望著他,駱維彥質(zhì)疑的問。
「呃,沒有!估浔膿u搖頭,雖覺得他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但她說不上來他到底哪里不同。
她順勢滑下床鋪,左腳才踏地,他的大手便已扶上她的背部,冷冰心的心突地怦跳起來,她狐疑的輕觸一下心口,不明白自己的紊亂心跳,是怎么回事。
「下次不準你再跑出去淋雨,聽到?jīng)]?」駱維彥加重語氣,低聲囑咐,牽起她往門口走。
「嗯!估浔妮p應(yīng)一聲,低下頭盯視他的大手。
「還有,你要再多吃點東西,你根本還是輕的一塌糊涂,聽到了嗎?」
「哦!估浔哪:拇,視線仍停駐在他牽著她的大手上。
他的手,溫溫的,真的好暖和。
那么別人的手呢?是不是也和他的一樣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