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快一個月,眼看女兒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活像三魂丟了七魄,只不過是失戀罷了,卻像是在慢性自殺,巫天福再也忍無可忍,不由分說的沖進(jìn)房間,把棉被掀開,將女兒從溫暖的被窩里拖出來。
「給我起來!」他叫。
巧靈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都清醒了,伸手想把棉被搶回去。「阿爸,你要干什么?好冷知不知道?」
「整天縮在棉被里當(dāng)然會冷了,妳現(xiàn)在是想怎樣?」巫天福氣沖沖的喝問!敢呛蠡诹耍瑠吘腿フ宜,看是要當(dāng)人家的小老婆還是細(xì)姨都可以,反正阿爸也管不動妳了!
她瑟縮的抱住自己的膝蓋!杆裉炀鸵鷦e人訂婚了,找他也沒用!
「妳嘴里這么說,心里卻不是這么想,我們巫家雖然不是什么有錢人家,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妳要是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就不要再叫我阿爸,我也會當(dāng)作沒生妳這個女兒!顾豢啥舻某庳(zé)。
淚水在巧靈的眼眶中打轉(zhuǎn),嗓音微梗,「我不會去找他的!
巫天福眼圈泛紅,「那就聽阿爸的,忘了他吧!」
「我已經(jīng)很拚命在忘了。」只是做起來好難。
巫天福用半命令的口氣,強(qiáng)迫女兒下床!负茫蔷推饋,跟阿爸到外面走一定,不要整天悶在屋子里,就算天氣很冷,也要去透透氣……外套穿上,不要感冒,好,走吧!妳阿母在樓下等我們!
「阿爸,對不起!骨伸`勾著父親的手臂,像小時候那樣對他撒嬌,心里十分慶幸自己還有親人可以依靠!高@陣子讓你操心了!
巫天福擤了擤鼻子,感動得亂七八糟!钢灰獖呞s快恢復(fù)正常,像以前那樣子,有事沒事就跟阿爸斗嘴吵架,要阿爸怎么樣都沒關(guān)系。」
「我會振作起來的。」她也這么對自己說。
父女倆下了樓,就聽見王美枝在外頭大喊著他們,他們還以為出了什么事,趕緊出去察看,就見王美枝站在門外,臉上既驚又喜的朝他們招手。
「阿靈、阿靈!妳快來看……」
巧靈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還是快步上前!赴⒛福瑠呉铱词裁?」
「妳看那是誰?」
順著王美枝手指的方向望去,巧靈呆掉了,以為自己還沒老,就已經(jīng)老眼昏花了,因?yàn)樗尤豢匆娫瑧丫啊!?yīng)該是很像他的男人,手上提著行李袋,臉上泛著輕松的微笑,正一步一步的往他們這里走過來。
她不由得屏住氣息,怕他突然平空消失了。
相較于她的反應(yīng),巫天福可激動多了,抓起擱在墻角的掃把,一臉要跟人家拚命的樣子!改氵@小子還來干什么?都要娶別人了,不要再猜想我女兒,快點(diǎn)給我滾!不然我就跟你拚了!」
王美枝搶過丈夫手上的掃把,將他拉到一旁安撫,「福仔,你不要沖動,先聽他怎么說,再讓阿靈自己決定!
「可是……」他還想再說什么,不過看兩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看得渾然忘我,好象沒有他出場的分,只好摸摸鼻子,閉上嘴巴。
連試了幾次,巧靈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今天不是要訂婚嗎?」
再見到他,她才明白自己有多思念他,好想沖過去抱他、吻他,可是又怕前功盡棄,只會將事情搞砸。
爬了下頭發(fā),袁懷景清了清喉嚨,連自己都覺得整件事的演變真的很荒謬!敢呀(jīng)取消了!
巧靈一怔,「取消?為什么?」
「因?yàn)榕鹘且呀?jīng)先跑了,她的愛人知道她要訂婚,堅(jiān)持要分手,她急得連夜搭機(jī)趕到美國去,婚自然訂不成了!顾凵裢钢唤z緊張,就怕她真的不想再見到自己!杆晕襾碚見叀
「找我做什么?」巧靈澀澀一笑,「我沒辦法肋你坐上總裁的位置,幫你報復(fù)你兩個哥哥,找我有什么用?」
他緊握了下行李袋的提把!肝乙呀(jīng)不想報復(fù)了……」親口說出這句話,對他有多大的意義……
看著她訝異的瞠大眼睛,袁懷景終于露出釋然的靦腆笑容,「當(dāng)我聽到夏芷蓮為了自己的愛人不顧一切的飛去美國,我真的松了一大口氣,那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和她訂婚,甚至是假結(jié)婚,從頭到尾,我都在勉強(qiáng)自己。這一刻我才真正的領(lǐng)悟到,為了報復(fù)我必須付出多么慘痛的代價,我要犧牲自己的愛情,也要犧牲自己的未來,去做不想做的事,就為了兩個我痛恨的人……真的太不值得了!」
「你真的不想再報復(fù)了?」巧靈頻頻眨著盈眶的淚眸,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你真的決定放棄,不是在騙我?」
袁懷景鄭重的點(diǎn)頭。「我在來之前已經(jīng)先跟我爸談過了,我不想靠家里的資助,我相信自己有能力用雙手養(yǎng)活我愛的女人,創(chuàng)立自己的事業(yè),我要做給所有的人看,這才是真正的證明自己!
嗚咽一聲,巧靈飛奔過去抱住他。「你這個笨蛋!這么簡單的道理還要想那么久,害我難過了這么多天……」
「對不起、對不起……」行李袋掉在地上,他伸出雙臂將她摟得好緊好緊,這輩子再也不放開了!肝冶WC沒有下次!
她破涕為笑,眼淚、鼻水都往他身上擦!肝液孟肽、好想你……」
「我也是,有時好幾天都睡不著覺,整個人好象快要崩潰了,只能看著天花板想著妳,想著住在這里的那兩個月,那是我這輩子過得最開心的日子……心里常想自己干嘛活得這么累、這么辛苦,究竟是為了什么?就算報復(fù)成功了,得到的卻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就覺得自己的想法簡直可悲又可笑……」
袁懷景的唇在她頸間摩挲著,聲音哽咽,「所以我想通了,若說真的要報復(fù),我只想讓他們看看我活得比他們好、比他們有尊嚴(yán)……」
「嗯、嗯……」巧靈又哭又笑,說不出話來。
他淚中帶笑,「我現(xiàn)在又無家可歸了,妳愿不愿意再收留我?」
「我--」
「咳,咳……」一家之主出聲了。
巧靈用哭腫的眼斜睇向父親,「阿爸?」
「哼!」巫天福不甩女兒乞求的眼神!肝覀兗覜]有空的房間了!
她噘著小嘴,「他可以睡我房間……」
「什么?!」
「我的意思是說,他可以在我房間打地鋪。」巧靈趕緊改口。
巫天福余怒未消,「不行!」
「伯父,」袁懷景以最誠懇的態(tài)度來到他面前!肝抑滥銓ξ沂,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要是你還不滿意,我隨時可以離開!
接到繼女求助的眼神,王美枝自然要替袁懷景說幾句好話!父W校思疫@么有誠意了,為了阿靈,你忍心趕他走?」
斜瞅了下女兒緊抓著人家的手臂,除非他不要女兒,否則還能怎么樣?想到自己養(yǎng)了十八年的女兒,這下變成別人的,忍不住悲從中來。
「反正妳有了他就不要阿爸了……枉費(fèi)阿爸把屎把尿才把妳養(yǎng)這么大……嗚嗚……」越哭越大聲,比牛叫還難聽。
王美枝好氣又好笑,把他拉進(jìn)屋內(nèi),免得在外面丟人現(xiàn)眼!改氵@個又要當(dāng)阿爸的人,哭成這樣像什么話?」
「嗄?」巫天福止住哭聲,愣頭愣腦的瞪著才嫁給他不久的妻子!笂厔倓傉f什么?我又要要當(dāng)阿爸?妳是說妳、妳、妳有了?」
王美枝掩嘴偷笑,怪難為情的!肝易蛱烊タ催^婦產(chǎn)科,醫(yī)生說兩個禮拜了……都這么老了才要生孩子,真是不好意思!
巫天福樂歪了嘴,「我又要當(dāng)阿爸了!我又要當(dāng)阿爸了!哈哈……」
「真是看不出來我阿爸這么猛,結(jié)婚不到兩個月就中獎了!骨伸`笑得雙肩抖動!覆贿^家里有個這么小的弟弟或妹妹也滿好玩的,你說對不對?」
仰起小臉,睇進(jìn)袁懷景炯炯有神的黑眸中,隨著他俯下的俊臉,她心弦一動,閉上眼,四片久別重逢的嘴唇才剛接觸--
「臭小子,你好大的狗膽!」還是難逃一家之主的法眼!妇垢以谖颐媲坝H我們阿靈……我的掃把呢?我要打給你死……」
「福仔,你不要沖動!」
「阿爸,不要打啦--」
「伯父……」袁懷景不能還手,只能跑給他追。
「不要跑!」
「阿爸--」
看來這種場面以后會經(jīng)常發(fā)生,這個家是越來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