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夕陽真美,除了美麗之外,還有一分壯烈,楚楚看了兩個多月,還是看不厭,可是貼身侍女總不放心,一定要來催她回帳里去。
「公主!
「再讓我看一會兒!
「時候不早了,公主!挂驗橛凶彘L的吩咐,所以侍女也總是堅持。
「好吧!你在心里從一數(shù)到一百,然后我們就回去!
侍女在心中偷笑:這個從中原回來的公主真奇怪,老是要她們數(shù)數(shù)兒等她,但每次總是她自己先軟化,不忍心教她們苦等。
「好,咱們回去吧!」
果然,還沒數(shù)到六十,她就開口了,并且給侍女一個抱歉的笑容。
「公主,大漠的生活過得還習(xí)慣嗎?」
「嗯!」
這公主還有一個教人納悶的習(xí)慣,有時也教人心疼,就是她與人相處的時候話很少,獨處的時候不但笑容少,臉上還經(jīng)常帶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真不曉得她在想些什么。
所以侍女便時常找話跟她說:「吃的呢?喝的呢?聽說中原吃得很好,我想你來這里,一定不太習(xí)慣!
「不會,你們把我照顧得這么好,我怎么會不習(xí)慣?」
楚楚萬萬沒有想到,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前來救她的,竟是母親的族人,而領(lǐng)頭的還是她的親舅舅。
原來母親在回兩湖前,也曾發(fā)信給蒙古的族人,只是交通不便,加上那么多年音訊全無,對于要不要來找她們,族里還經(jīng)過好一番討論。
這一討論,便耽擱了時日,所幸他們最后仍是趕上了。
「舅舅怎會知道我是誰?」事后楚楚曾問過他。
「怎么會認(rèn)不出來?你跟你母親年輕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母親。
母親的骨灰壇已回到大漠的懷抱,現(xiàn)在的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徹底自由,完全自在了吧!
她再也不用為人世間的萬般牽扯而苦惱。
「楚楚,你回來了!
才進(jìn)帳門,便聽見有人叫她,楚楚不禁一楞!妇司!」
「怎么?看見我這么驚訝?」
她笑道:「不是,只是有好多天沒看到你了。」
「當(dāng)然,我忙嘛!」族長的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
「噢,忙什么呢?」楚楚示意侍女倒一杯奶茶來,便遞給她舅舅。
「忙你的親事!
什么?!幸好族長的手接得快,不然楚楚手中的奶茶一定會潑灑一地。
「很高興,對不對?」
「不!」不、不、不,她怎么會高興?成親,一次就夠她怕的了!妇司耍阍谡f笑,對不對?」
「不對,」他喝了一口奶茶,說:「我是認(rèn)真的,而且已經(jīng)跟對方談妥了!
「這……」
「你不樂意?」
「我……」楚楚猛然想起自己已成過親的事,族里沒有一個人知道,現(xiàn)在該從何說起?
「你怎么樣?」
「舅舅,我不能嫁!」
「為什么?」他瞪大眼睛問她,「嫌我找的男人不夠好?」
「當(dāng)然不是!估咸!她連他幫她找了誰都不知道呀!如何嫌起?
「那就好了。」
什么那就好了?「舅舅。」
「放心,」他慈藹的說:「我?guī)湍阏业氖莻漢人,不是蒙人!
「漢人?」
「對,」他說:「雖然你那個爹不是個東西,」想到后來在混亂中與花嬌互相殘殺,同歸于盡的楚中,族長實在不想說太多,畢竟他是自己妹子當(dāng)年選的夫婿,也是眼前這個教人疼愛的外甥女的父親。「但并非所有的漢人全都一個樣兒!
「不,舅舅,我不想成親!
「這怎么可以?我都跟人家講好了,你放心,舅舅做主,絕對沒有人敢欺負(fù)你。」
「不,你誤會了,我并不擔(dān)心這個!
「那你擔(dān)心什么?」
擔(dān)心什么?不,不是擔(dān)心,而是無心可擔(dān),她那一顆心,早給了龍嘯天,是再也收不回來的了。
她愛他,不管在他生前,或是死后,都一樣愛他。
很傻?是的,楚楚也知道自己很傻,但哪一樁愛情不帶點傻氣呢?
「好了!」看她不再說話,族長拍一下手說:「就這么決定,你準(zhǔn)備……不,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做,大家會為你準(zhǔn)備好,你呢!只管照顧好自己,多吃一點、多喝一點、多睡一點,明天做個最美麗的大漢新娘子。」
嗄?什么?她有沒聽錯,明天?!舅舅明天就要把她嫁出去?不可能,太荒謬了。
就這么一楞,口里哈哈大笑,樂不可支的族長已經(jīng)掀開帳離去,就算楚楚要攔住他,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舅--」
「公主,要我去請族長回來嗎?」
看著侍女欲幫忙的臉,拜托的話差點沖口而出,但楚楚學(xué)自母親的蒙語不多,要想把自己的情況解釋清楚,恐怕不容易,而且就算說得清楚,侍女大概也幫不上她的忙,既然如此,多說又有何用?
楚楚搖了搖頭。
「真的不用嗎?」
她不能再依賴任何人了,就算父母、丈夫和婆婆都不在了,她也必須勇敢的活下去。
「真的不用!
「恭喜妳,公主!
「恭--噢!」她一直在旁邊,當(dāng)然什么都聽見了!钢x謝你!
「要吃晚餐了嗎?」
一個計畫在楚楚的心中悄悄成形。「麻煩你,今晚我想多吃一些。」
「真的?」
「嗯!多吃一些,才會有體力。」
「嘩!公主!」侍女又驚又喜的叫道。
看著侍女連臉都紅起來,楚楚有些不解!冈趺戳?」
「你好熱情!
「熱--」天呀!她想到哪里去了?不過……無所謂,隨便她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對,所以才需要多吃一點,干糧也幫我拿一些!
侍女正在掀開帳門,聽了楚楚的吩咐,不禁頓了一下。「為什么要吃干糧?」
糟糕,若被她識破,那就慘了!笡]什么,是怕半夜餓了,又不方便煮熟食!
「原來如此,好,我去拿!」
。
把干糧揣在懷里,楚楚在心底跟侍女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真對不起;她同時暗自慶幸侍女跟她一直不住在同一帳內(nèi),以免一來她逃脫不方便,二來舅舅發(fā)現(xiàn)她走了之后,也不至于處罰侍女。
黃昏時的大漠壯闊,月夜里的大漠柔美,各有風(fēng)情,但楚楚也知道一樣危險,不過危險歸危險,她仍然得離去,因為除了感情的因素外,她還有個更實際的不能嫁的理由。
「駱駝兒,孩子和我都靠你了,你可得好好的載我們,將我們平安的送到目的地。」
對,她有孩子了!龍嘯天的孩子,白虎堂兼青龍幫的下一任總掌門人。
她不是不想跟別人分享這個好消息,而是根本沒有人可以分享,世上還有比這更悲哀的事嗎?
楚楚還沉浸在自憐的情緒中,突然身后傳來馬兒的嘶鳴聲。
馬!馬賊?
楚楚的心中掠過一陣驚恐,不會吧!老天爺應(yīng)該不會對她這么殘忍吧?
仿佛在回應(yīng)她的問題似的,她的身子隨即凌空騰起,楚楚低頭看著環(huán)在自己纖腰上的那只男性雄臂,老天爺,衪何不干脆一點,打個雷把我劈死算了!
*****
「你為什么都不掙扎?」
他們置身在一個簡單的蒙古包內(nèi),楚楚半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楚楚!
這下她不彈坐起來都不成了。「你這個馬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蒙著面,身形高大!改阋詾槲沂邱R賊?」
這聲音有點熟,但……怎么可能?楚楚暗斥自己胡思亂想。
「不然你是什么人?」
「明天要娶妳的人!
楚楚倒抽一口涼氣,做不得聲。
「嫁給我,有這么難受嗎?難受到你不惜冒生命之險,離開阿爾族長的保護(hù)?」
「看來你是個愿意講理的人!共恢罏槭裁,她就是覺得可以相信他,可以跟他打商量。
「當(dāng)然!顾沧讼聛怼
才剛月初,上弦月雖高掛天邊,但光線不足,能照進(jìn)帳內(nèi)的更有限,想要看清楚彼此的長相,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楚楚干脆放棄。
「你愿意聽我說話?」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愿意放我走?」
「如果你的理由能夠說服我的話!
「我不能嫁給你!钩苯亓水(dāng)?shù)恼f。
「為什么不能?」
「就是不能!
他嘆了一口氣!腹膺@樣說服不了我!
楚楚索性轉(zhuǎn)守為攻!改隳?」
「我怎么樣?」
「你為什么要娶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見過我?」她問完后才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改惝(dāng)然見過我,不然怎么認(rèn)得我?」
「嗯!」
「怎么可能?!」
「你覺得可怕嗎?」
楚楚思索一下,才回答,「不,我不覺得可怕,頂多……覺得很榮幸吧!」
「為什么?」』這樣的答案出乎他意料之外。「像你這樣的美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習(xí)慣受人注目,聽人稱贊呀!」
她笑一笑,沒有回答。
「我說得不對?」
「大錯特錯,」楚楚笑道:「不過還是謝謝你,贊美的話總是好聽的!
「你不但外表美,內(nèi)心更美!
她愣了一下!冈趺纯赡?」
「什么?」
「我是說,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內(nèi)心美不美?也許我是一個有著無數(shù)黑暗過去的女人!
「即便那樣又如何?」
「你不介意?」楚楚有些意外。
「誰沒有過去,冒昧請問公主,你今年芳齡?」
「二十!钩舐暤幕卮。
「我二十五了,如果公主有所謂的『過去』的話,那我豈不比你多了五年?」
「你今年二十五歲?」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公主冷嗎?大漠的氣候不比中原,來,我這件皮裘--」他做狀要脫飛來給她披上。
怎么可以!這樣的舉動未免太過親密了!她連忙拒絕,「不必了!對了、你貴姓大名?」
「無!顾鸬馈
「原來是吳公子!
她誤會了,不過……若知道真相,說不定她會有更激烈的反應(yīng),暫時還是這樣就好。
「你若不肯婚嫁,可以明說,為何要采取這么危險的方式避婚?」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愿聞其詳!
但她并不想跟個陌生人講這么私密的話題!刚f來話長,不提也罷;還是聊聊你吧!」
「公主不累?不需要休息嗎?還是你擔(dān)心我無法保障你的安全?」
「我還是希望可以繼續(xù)旅程,以免待會兒--」她想說怕待會兒舅舅的手下就會追上來。
仿佛能讀透她的心思,他已率先保證,「我在追上來之前,已經(jīng)通知過阿爾族長!
「他知道我逃走了?!」楚楚大吃一驚。
「不,他知道我們相約出來散心!
楚楚想了一下這其間的差別,不禁發(fā)出流暢的笑聲!改愫茱L(fēng)趣,但這樣可能也會留下更多的后遺癥哩!」
「那個,過了今夜再來操心吧!」
「過了今晚,」楚楚咀嚼這句話,「吳公子不怕經(jīng)過今晚,你會更難尋獲佳人?」
「我以為只有女人才須擔(dān)心閨譽(yù),」他坦然表示!父螞r在外人眼中,我已算是惡名昭彰!
「怎么說?」
「你有興趣聽?」
好歹可以打發(fā)一點時間!膏!」
「我曾娶妻!
「我不相信舅舅會允許我當(dāng)別人的妾!
「公主誤會了,我說我『曾』娶妻,但現(xiàn)在并沒有妻子。」
「為什么?」
「因為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嗄?」
他笑了!改愫艹泽@?」
「是有一點!
「因為擔(dān)心,還是害怕?」
「不,因為你太坦白,」楚楚誠實回答,「很少有男人會在婚姻失敗后,獨自擔(dān)負(fù)起責(zé)任,即使只是在口頭上說說,我都覺得難得!
「不,我不只是在口頭上說說,我是真心這么懺悔,我過去,做錯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你剛剛說你今年二十五,那成親多久?」
「半年不到。」
怎么跟自己這么相像?!「發(fā)生了什么事?」楚楚自然的產(chǎn)生同情之心。
「我說過了,都是我的錯。」
他懺悔的心情在言語中流露無遺,終于打動了楚楚!杆x開你了?」
「嗯!」
「生離或……!請原諒我做這么悲觀的猜測!
「不,我知道公主是真的關(guān)心!
「你的妻子?」楚楚把話題拉回來。
「公主放心,她尚在人世間!
「太好了,那你就還有希望。」
「什么希望?」
楚楚輕笑出聲!肝衣爡枪拥难哉,應(yīng)該是個聰明人,不過……也對啦!所謂當(dāng)局者迷!
「愛情,確實是盲目的。」
「愛情?」她的聲音拉高了幾度。
「怎么了?公主你像是很訝異?」
「你的意思是,你……你們之間有愛情?也就是說你們是相愛的?」
「對。」
楚楚頓生不滿與不解。「那你還讓她離開?」隨即,她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改悄悻F(xiàn)在居然還想另娶?」
「公主請息怒,我話還沒有講完呀!」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我說的話是不是讓公主想起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往事……真的全都不愉快嗎?楚楚不愿再往下想,只問他,「公子愿意再說詳細(xì)一點給我聽嗎?」
「你不嫌棄的話!
「公子請說!
「我的妻子是……該怎么說她呢?其實我們初識于夏末!
「現(xiàn)在才秋末冬初,」楚楚忍不住說:「那不是才發(fā)生在最近半年的事?」
「對!剛剛我不也說了,就這半年的事,她秀外慧中,美得不得了,我對她是一見鐘情!
「聽起來十分順利!
「聽起來是。」他嘆了口氣。
「難道不是?」
「我雖對她一見鐘情,但卻心存傲慢,不瞞公主說,我在中原,也算是經(jīng)營一方小小的局面,所以平日自視頗高,也因此拖到二十五歲,還未成親!
「直到遇見了她?」這么美的故事,楚楚聽到目前,只覺得艷羨,并不覺得有哪里不對。
「對,直到遇見了她,但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而就在我企圖察訪的時候,家父卻命令我隔日成親!
「成親?」
「對,」他娓娓道來,「那件事仿如青天霹靂,但是我不答應(yīng)也不成!
「為什么?」
「因為對方和我家門當(dāng)互對,兩相結(jié)合,互蒙其利;若分開,怕會被第三方勢力占便宜。」
「公子于是為此舍棄真愛?」楚楚的話聲中難掩失望之意。
「不,我原來自有打算!
「哦?」
他跟她說因為那女子的母親是位出名的花癡,所以他認(rèn)定這個未過門的妻子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明白了,」楚楚說:「你認(rèn)為可以先娶進(jìn)門再說,反正若她的人品如你所講的那樣,要休妻并非難事!
「對,但想都沒想過的事卻發(fā)生了!
「想都沒有想過的事?」
「對,洞房花燭夜,我倆一照面,才發(fā)現(xiàn)我們是認(rèn)識的,她竟然就是四天前我一見鐘情的對象!
「什么?」楚楚已完全融入他的故事當(dāng)中。「天底下竟然有這么巧的事!」
「是呀!我之前也沒有想到!
「那公子應(yīng)該很高興才是!
昏暗的光線中,只見他搖了搖頭。
「你不高興?」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腦中只浮現(xiàn)她母親曾前后勾引家父及我的不堪往事,當(dāng)然,我們都拒絕了,所以那個……那個女人一向痛恨我們!
楚楚想不到世上還真有那么寡廉鮮恥的女人!溉羰侨绱,也難怪公子對你的夫人會有那樣的懷疑!
「你愿意原諒我?」他的身子驀然往前傾。
楚楚一慌,差點因后退而倒下去。
「公主小心!」他嘴里說著,卻又不敢伸手來扶。
所幸楚楚自己抵住地毯坐穩(wěn)。「我沒事,只是公子剛剛的話透露著怪異!
他摸摸頭,拂下蒙面的布巾,雖然楚楚還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但講話的聲音至少清楚了些。
「對不起,是我失態(tài)了!我的意思是,換作是公主你,會愿意原諒我嗎?」
楚楚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回答這樣的問題,所以回避道:「同樣的話,你也對她講過?」
「沒有。」
「那你跟她講了什么?」
「所有你想象得到,甚至想象不到的惡毒的話!孤牭贸鰜硭馨脨。
「為什么?你自己都說你深愛著她了呀!還有,你之前說你們是相愛的,所以她應(yīng)該也很愛你才是。」
「說起她對我的愛……那就令我更加慚愧了,那是一份深刻到可以為我放棄生命的愛!
「公子快說給我聽!
他說了,說她那位「母親」,如何脅迫他的妻子,利用她的孝心與善良;又如何誘他深入陷阱,準(zhǔn)備一舉殲滅他的家業(yè),達(dá)到她并合一切的野心;以及為了救他脫困,他那位妻子不惜任他誤會,繼續(xù)留在虎穴的點點滴滴……他全都說了。
到這個時候,楚楚還會不知道他是誰嗎?他沒死,而且千里迢迢的追了過來。
從他的敘述中,她連帶知道了所有的好消息,婆婆、龍諾和他的父母全都安好,這些都是值得開心的好消息,但接下來……要她完全沒有脾氣,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聽起來,你并沒有資格擁有這樣的好女人!
「楚楚。」
「況且你還想再娶!」
想到她所受的種種委屈,他知道現(xiàn)在著急是絕對不管用的!肝沂窍朐偃,再娶她一次,在再度追求她之后,再娶她一次!
「如果她已經(jīng)心灰意冷了呢?」
「就像你一樣嗎?」他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什么意思?」
「就像你一樣,心灰意冷,對人世之間的萬般情絲,真的都已了無眷戀?」
「我……我……」由于心情太過激動,楚楚幾乎說不出話來。「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楚楚,我都已經(jīng)承認(rèn)我自視過高,我有偏見了呀!為什么你還要繼續(xù)倔強(qiáng)下去?」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他逼近過來!刚娴牟幻靼?」
「我不會再嫁人,永遠(yuǎn)都不會!
「為什么?」
楚楚不想說話,深怕一開口,淚水便會奪眶而出,流個不停。
「為什么?楚楚?」偏偏他的口氣是那樣的溫柔。
「不要!顾龎旱蜕ぷ诱f。
「什么?」
「不要再逼我了,那樣的親事、那樣的婚姻、那樣的生活,一次就已經(jīng)夠了!
「不!楚楚,不夠,你根本就還沒有好好的被疼過、愛過、寵過!
「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真的嗎?」
她又說不出話來了。
「真的嗎?楚楚,你不愿意再成親,不愿意再嫁給我,是因為……恨你的前任丈夫,因為你恨透了龍嘯天?」
「龍嘯天」三個字像針一樣刺痛了她,也像熱水一樣燙傷了她!覆唬
這個「不」字燃起了他的希望與力量!改憧傄f出個具體的理由來!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這個「馬賊」要她說出個不嫁他的具體理由。
「告訴我,楚楚,因為你恨龍嘯天,你恨他恨到不但不愿意再看到他,也不愿意再相信我的地步?」
「不!」
「不然是什么?」兩人的鼻尖幾乎快要碰上。
「我不恨他,我不恨嘯天!
「真的?」他簡直喜出望外。「那你為什么--」
天!讓這一切趕快結(jié)束吧!楚楚覺得自己已經(jīng)快要崩潰了!敢驗槲覑鬯,我愛嘯天,這輩子,我只愛他一個人,所以沒有辦法再嫁,再--唔!」
楚楚沒辦法將話說完,因為他已經(jīng)吻住了她,讓他再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 沟麉s能,在唇舌交纏間,龍嘯天卻還能滿心酸楚的說:「!我的小人兒!」
聽到這個呼喚,楚楚再也沒有辦法強(qiáng)撐下去了,終于整個人癱倒在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