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亞驚叫一聲,手中的托盤差點掉在地上。
而讓她受到驚嚇的原因是——杰正拿著手槍指著她。
防御本能使杰在察覺異狀時,習(xí)慣地以武器自保,這個本能及習(xí)慣即使是在他來到日本后,還是沒變。
看見站在床邊的人是米亞,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
眉心一皺,他將槍往枕頭底下塞!拔也铧c開槍了!彼卣f,“以后不準偷偷摸摸的接近我!
“我沒有偷偷摸摸,只是看你睡了,所以……”其實她剛才只不過是輕輕的觸碰了他頸后,沒想到他的反應(yīng)那么激烈,甚至還亮出槍來。
那種東西她只在電視上看過,從來沒想到那種殺人的東西,會從他枕頭底下冒出來。
“那是槍?”她小心翼翼地問著,“你怎么有?”
“我從小就玩槍!背錾砗趲图彝,被教父所養(yǎng)大的他,根本把槍當(dāng)玩具。
“玩槍?”她訝異地問。
“干嘛那么驚訝,你的丈夫可不是什么守法的好人!彼嗳嗝夹,“幾點了?”
“九點多,你睡了兩個小時。”說著,她將托盤往床邊一放,“我想你晚餐沒吃,幫你煮了一碗面!
睇著托盤上那碗熱騰騰的面,杰的心情莫名的翻騰起來。
自從他將實情告訴她后,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她的態(tài)度變得溫順而服從,她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他身后,不像之前那般倔強頑抗。
她是在替芳川辰平贖罪?還是同情他的遭遇?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不需要,他要的是……是一種真心的對待,是一種認定。他要她像妻子般對他,而不是女仆。
但那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的她是因為芳川辰平還在,才會那么認分的服從他。要是芳川辰平走了,他想……她會像遠離瘟疫般,逃得無影無蹤。
也是,難道在他傷害她、羞辱她之后,他還奢望她會愛他、接受他嗎?
“杰,謝謝你。”她垂著臉,淡淡地說!爸x謝你沒對爸爸說什么……”
他眉心微皺,“你是因為我沒說出一切才對我這么順從?”
“不是的……”她揚起頭,急著解釋,“不是那樣!
“我看不出除了那個原因,你還會因為什么而對我好!彼沉四峭朊嬉谎邸ⅰ澳阋苍S是目前在世界上最恨我的那個人!
“我不恨你!彼f。
他撇唇,勾起了一抹促狹又略帶自嘲的笑意!安缓尬?難不成是愛我?”
米亞一怔,不知所措。
是的,她是愛上了他,不過要她大方的承認,她還真是做不到。
再說要是她承認,他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她想,他會恥笑她,羞辱她。
低下頭,她選擇沉默。但她的沉默,卻讓杰以為那是因為她默認了一切。
“你不必因為我什么都沒說,而在我面前低聲下氣,我不習(xí)慣!彼揶硭。
“杰……”她怯怯地抬起眼望著他,“你是真的恨爸爸嗎?”
“你在說什么廢話?”他聲線一沉。
沉默了一會兒,她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翱墒墙裉炷阃瓢职只胤,不是嗎?如果你恨他,為什么……”
“他要我?guī)兔Α!彼淅涞胤穸怂牟聹y及推論,“在我還沒跟他攤牌之前,我可是他的好女婿!
“只是這樣?”她凝視著他,像是要看進他內(nèi)心深處般。
“你以為有什么?”他冷酷地背過身去!鞍衙娑顺鋈!”
她一怔,“你……不吃?”
“不吃!彼麖牧硪贿呄铝舜玻瑢⒁路┖,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你要出去?”
“我要出去喝酒!闭f著,他走向了門口。
米亞下意識地走近他,“杰……”她輕拉住他的手,“晚了,別去!
他轉(zhuǎn)頭冷睞著她,“你什么時候有資格管我了?”他其實不是真心那么說,但他的心好亂,亂得他不由自主地說出反話。
米亞怯懦地松開了手,“家里也有酒,你其實不必出……”
“家里有可以讓我開心的女人嗎?”他沖口而出。
她看著他,神情落寞而難過。是的,她不能讓他開心,看著她,只會讓他更忘不了她占有了他應(yīng)得的父愛。
他不愛她,那天占有她也只是為了報復(fù)、為了泄憤。
見她露出了難過又尷尬的表情,杰的胸口不自覺的揪緊。
不,她才不會那樣,她一定恨不得他二十四小時都不在家。
“干嘛那種表情?”他勾起了她的下巴,“你應(yīng)該很高興才對啊,我找別的女人不是正合你意嗎?”
“我沒那么想……”她聲調(diào)軟軟地否認。
他眉頭一擰,猛地圈住她的腰肢,“那你怎么想?你能像那些女人那樣取悅我?”
他說的“那些女人”,是指上次他帶回來的那幾個妙齡女郎吧?要她像她們那般千嬌百媚、妖嬈熱情,她是真的學(xué)不來……
她垂著眼,眉心微皺,一臉不知所措的無辜模樣,挑起了他些許的欲望。
低頭,他狠狠地吻住了她。
他像是發(fā)泄似的,而她異常溫順,不似上次那般抵抗掙扎。
他想她只是為了維護芳川辰平而不敢違抗他,并不是因為她是他的妻子而真心接受他。
只要他再繼續(xù),她也許會像那天一樣抗拒,而他怕的就是那樣。
一旦她拒絕抵抗,肯定又會激得他粗暴對待。他不要再那么對她,他是她的丈夫,可不是強暴犯。
因為不想對她用強,因為不想被她拒絕,所以……他選擇逃離。
推開她,他神情陰沉地道:“無趣!贝蜷_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就這樣,一個月的時間又過去了。杰的態(tài)度沒有改變,對于她所釋出的善意也視而不見。
盡管如此,米亞并沒有因為他的冷漠而打退堂鼓。
不管他是如何冷漠無情地拒絕她、打擊她,她絕對不會退縮,不會放棄。
每天不管他回來得多晚,她總會在門口等他。他喝醉了,她會服侍他更衣休息;他出門,她一定目送著他離去。
他冷言相譏,她微笑以對;他給她氣受,她甘之如飴。
她盡妻子的本分順從他、伺候他,她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感受到她的用心及直一誠。
午夜過后,杰回來了。他帶著一身酒氣,還有她所陌生的香水味。
丈夫的身上有著其他女人的氣味,她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但是她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你回來了!彼仍陂T邊。
陪著杰一起回來的保羅跟桑尼在這些時日的相處接觸后,對米亞的態(tài)度已不似之前冷淡疏離。
雖然他們跟她言語不通,但眼神還是可以交流的。
兩人向等在門邊的她點了點頭,好言好語地似乎在勸著杰什么。
杰臉上一沉,不悅地回了他們兩句,兩人便低頭不敢多說。
“杰……”米亞趨前想扶住酒醉的他,他冷臉了她一眼,以動作拒絕了。
他徑自往前走去,而米亞則緊跟在后。
回到房間,他砰地往床上倒去,動也不動。
米亞默默地走到床邊,“杰,把衣服換了,好嗎?”
他微掀起眼皮睇著她,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yīng)。
她鼓起勇氣坐在床邊,伸出顫抖的手,慢慢地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他沒有推開她,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感覺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米亞于是提及今天接到廣治電話之事。
“對了,今天廣治堂哥跟吉造叔叔都打過電話來!彼f著,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他眼底閃過的銳芒!八胝埱竽阕屗毓荆驗榧焓迨宀桓腋闾,所以他拜托我向你……”
“你憑什么以為你的求情有用?”突然,他打斷了她!八麄兏缸觽z偷偷挪用公司的錢,我不跟他算這筆賬已經(jīng)夠仁慈了。”
“挪用?”她一怔。
“沒錯,”他不悅地看著她,“沒有人能用我的錢,那些曾經(jīng)用過我錢的人,現(xiàn)在都不在了,他們兩個人還能好好地活著,真該感謝上帝。”
“我不知道這些事,我!”迎上他陰沉的目光,她陡地一驚!拔抑皇恰
“只是什么?”他抓住她的手,“你居然敢當(dāng)著我的面幫他求情!?”
“杰,他是我堂哥……”
“他跟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而且他對你很有‘性趣’!”他惡意地說,“也許你對他也有……”
“杰!”她慍惱又委屈地喊,“你明知道我跟廣治堂哥沒什么!
“既然是這樣,就別在我面前提起他!”說著,他恨恨地甩開她的手。
“杰……”她氣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質(zhì)疑她,但除了氣,她什么都不能做。
“出去!”他冷喝。
米亞坐在原處不動,委屈地看著他。她的唇在微微顫動著,像是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她不懂他為什么要封閉自己,然后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這世上沒有什么仇恨是用愛化解不了的,但為何他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見他這樣傷害他自己,她覺得好氣、好心痛……
“非要這樣嗎?”她喃喃地說。“你非要這樣封閉自己的心嗎?”
聞言,他翻身瞪著她,“你可不是心理醫(yī)生,我也不需要心理治療!”
她毅然地迎上他兇惡的眸子,“你以為你這么做能讓誰高興嗎?你母親?你的馬立爸爸?”
杰神情一凝,兩只眼睛像要燒起來似的,“不準你提他們!”
“我要說!”
她不該頂撞他、激怒他的。但也許是因為不滿的情緒積壓了太久,也或者是因為看不過他這樣傷害自己,她卯起來就跟他杠上。
“爸爸還愛著你母親,他沒有背叛她,而你母親也不會希望你恨自己的親生父親,別忘了你所恨的人,是你母親深愛著的人!”
杰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冷得教人忍不住哆嗦。
“我說不、準、再、說!”他像是下最后通牒般地警告她。
“你是愛爸爸的,如果你不愛他,就不會恨他!彼晃吠{地繼續(xù)說著。
她知道再繼續(xù)說下去,他可能真的會氣到殺了她。但她必須說,她必須喚醒他心底深處的感情。
“你的馬立爸爸寬容地接受了你母親及你,他是真的愛你們。他真心愛過,不會有什么遺憾,要是他知道你帶著仇恨長大,他一定……!”
杰沒讓她把話說完,他狠狠地將她扯到床上,翻身壓住了她。
他恨恨地瞪著她,褐色的眸子里竄著懊惱的火。他氣得微微發(fā)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但是……他怎么能承認?
他是愛她的,但當(dāng)他越是愛她,就越忍不住要激烈的拒絕她。
對芳川辰平,他還是有不諒解之處,但他其實也發(fā)現(xiàn)……他對他的恨已不如以往強烈。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自責(zé)心虛,覺得自己好像對不起抑郁而終的母親及馬立爸爸。
“杰,求求你……”米亞平靜地看著他盛怒的臉龐,眼角泛著淚光,“放過你自己,也放過爸爸……”
“放過爸爸?”他冷然地一笑,“他是你的爸爸,可不是我的!
“如果他不是,他的存在、他的人生又哪會干擾到你?”凝視著他,她淌下眼淚。
他一震,胸口一陣揪緊。是的,他是在乎,因為在乎,他才會大老遠跑到日本來毀滅芳川辰平。
她說對了,都說對了,只是……他無法看開。
“杰,只要你愿意忘掉一切仇恨,我什么都肯做……”
“你?”他唇角浮現(xiàn)一抹凄涼又懊惱的笑,“你還有什么可以做?”說著,他大手一張,刷地扯開了她的衣服。
她一震,驚愕地望著他。
“你隨我擺布,對我千依百順,就只是為了求我放過他,是不是?”他沉聲質(zhì)問。
“杰……”看見他被長年的仇恨折磨成這樣,她真的不忍!安灰@樣下去……”
“不要為了他對我苦苦哀求,那只會讓我更生氣!彼麑λ岢鼍妗
“不是……”她溫柔而真誠的眼眸凝視著憤怒的他,“不只是為爸爸,也為你——”
他一怔。
“我不想看你被仇恨折磨,我……”眼眶一熱,鼻子一酸,心頭一緊,她說出了那句她藏在心里的話——“因為我愛你,我愛你!
杰陡然一震,木木地望著她。
他像是遭到電極般僵住不動,兩只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她。
她愛他?不,她明明恨他的!
他逼她跟他結(jié)婚、他不給她好臉色看、他對她冷言冷語、他當(dāng)著她的面出軌、甚至……他粗暴的占有了她。
她怎么可能愛他?他是要傷害她所深愛的父親的壞人。
“我嫁給你不完全是因為迫于無奈,我對你……”終于,她對他坦白了心意。
他神情錯愕而不知所措地看著她,他知道這一回,他是徹徹底底的栽在她手里了。
他從來不奢望也不認為她會愛他,但當(dāng)她說出“我愛你”三個字時,他心底除了震驚,還有一種仿若得到上天眷顧般的喜悅。
可是他能相信嗎?他如何知道她不是為了維護她所愛的養(yǎng)父呢?
因詩太震驚、太意外,他的反應(yīng)及言詞責(zé)反向而行。
“謊言,連篇謊言。”他放開了她,斷然地背身而去。
米亞擦去眼淚,堅強地坐起。她不會放棄,她知道他總有一天會知道她的苦心及用心。
“明天……”她喃喃地說,“明天再來……”
明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她會繼續(xù)下去,因為她要看見他臉上的陽光、臉上的笑容。
下班時間早已過了兩個鐘頭,杰仍心情沉重地坐在辦公室內(nèi),滿腦子回蕩著米亞對他說的那些話。
離開義大利之前,他曾充滿了信心,相信自己一定能復(fù)仇成功,但到日本后,他發(fā)現(xiàn)事情不如他想的簡單,因為……米亞。
多不可思議!不論在商場或黑手黨中,他都是有著“兇神惡煞”評價的男人。這樣的他,怎么會被一個柔弱女子擊垮?
“該死!”他懊惱地往桌面一捶。
“老板……”守在辦公室門外的保羅推門進來,“發(fā)生什么事?”
他眉心深鎖,收住怒氣。“沒事!
保羅站在門口,“老板,我可以跟你說件事嗎?”
杰睨了他一記,“進來說吧。”
保羅關(guān)上門,走了過來,但似乎還是有點猶豫。
杰抬眼睇著他,“有什么事就說吧!
“是……”保羅抓抓頭,“是關(guān)于米亞小姐的事……”
“她?”杰一怔!八趺戳?”
保羅搖搖頭,“她沒怎么了,只是……你對她到底是怎么了?”
杰濃眉一皺,“什么意思?”
“你突然地娶了一個非義籍的女性,我們真的非常驚訝……”保羅神情憂慮地說,“你這樣等于是放棄了繼承羅西尼家教父地位的權(quán)利!
非純義籍的人不能進入黑手黨,更別說繼承教父之位了。而保羅擔(dān)心且不解的,就是這個。
“羅西尼家族不只我一個人!彼f,“我的堂兄弟們都有不錯的本事!
“話是沒錯,但馬立老爹生前最倚重的就是你……”
杰沉默著。是的,馬立爸爸生前不顧他人的臆測及不滿,執(zhí)意將教父之位傳給了他,并幾乎以立誓的方式,強調(diào)他身上流著的是羅西尼家的血。
他想,馬立爸爸是想以愛他的方式,表達出對母親執(zhí)迷不悔的愛。
當(dāng)他能這樣愛著不是自己親骨肉的兒子,甚至將家族榮耀傳給這個兒子之時,也就表示他是真的用生命在愛著他深愛的女人。
他其實不配坐上這個位置,因為他是日義混血。
但這個秘密,除了馬立爸爸、母親及他,再沒別人知道。盡管有人懷疑,但他們卻也不敢明說。
“如果你是因話深愛米亞小姐而寧可放棄一切,我們當(dāng)然沒話說,不過我跟桑尼都覺得你對待她的方式很……”
杰瞪了他一眼,沉聲說:“別過問我的事!
保羅敬畏地低下頭,“我明白,不過我真的不懂……”
“保羅,別拿她的事來煩我!
“如果你不喜歡她,為什么娶她?”
“誰告訴你說我不喜歡她?”
“既然喜歡她,你為什么每天流連夜店,對她又那么冷淡?”
“保羅!”杰動了火,“要不是我視你如手足,我會扁你一頓!
保羅抬起頭看著他,誠摯地說:“就是因為知道你視我為兄弟,我才要說……”
“你!”
“馬立老爹是個專情負責(zé)的人,他對夫人的好是大家都知道的!北M管有點畏懼,保羅還是硬著頭皮繼續(xù)下去,“雖然我對米亞小姐不是義大利人,而有點反對你們的婚姻,但她其實是個不錯的女人,我看她對你也很……”
“很什么?”杰打斷了他,“你看不出來她是恨我的嗎?”
“她恨你?”
“她是被我逼著進禮堂的!苯芡纯嗟匾恍Α!拔覀兾┮坏囊淮涡詯郏是我硬上的,你說……她會不恨我?”
保羅沉吟須臾,“可是我覺得她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你不懂我們之間的恩怨!
“她看著你的眼神沒有恨。”保羅說,“我發(fā)現(xiàn)不管你對她多冷淡、多粗暴,她看著你的時候,總是溫柔又深情的……”
“溫柔又深情?”杰苦笑一記。
她的溫柔深情是為了討好他,以達到維護芳川辰平的目的。
“你也愛她,是吧?”保羅試探地問。
杰睨著他,皺了皺眉頭。
見他沒動怒,保羅放膽地又說:“她也愛你,愛情是藏不住的!
杰心頭的某一根弦被保羅的話微微牽動。她愛他?是嗎?如果保羅的推斷是正確的,那也就表示米亞昨天說愛他是真的羅?
忖著,他苦笑一記。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愛他?保羅會那么想,那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他跟米亞之間的恩怨情仇。
看看表,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八點多了——
“我要走了。”為免保羅繼續(xù) 嗦,他起身準備離開辦公室。
保羅以試探的眼神望著他,“又去香筑?”
杰瞥了他一眼,有點哭笑不得!盎丶!
“咦?”保羅有絲驚訝。
“我可不想一邊找樂子,一邊聽你在耳邊嘮叨!闭f著,他穿上西裝外套,徑自走了出去。
進了門,杰發(fā)現(xiàn)不管多晚,每天總會等在門邊的米亞不見蹤影。
他感到悵然若失,卻還是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帶著得意的語氣對前座的保羅說:“看吧?她終于沒耐心了。”保羅訥訥地從后視鏡里臉著他,沒有說話。
杰下了車,徑自朝主屋走去。他的臉上依舊帶著一種“我說的沒錯吧”的得意表情,但他的心里卻是失落的。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在打開大門的那一際,看見米亞美麗而溫柔的臉,而今天……
他想,她是放棄了吧?
而“她愛他”這件事,在這一刻,應(yīng)該也真相大白了。
穿過主屋,踏上長廊,來到了他所居住的左廂。他踩著有點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往他的房間走去。
偌大的宅子里安靜得教人覺得寂寞,就像是這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人般。
忽地,砰地一聲,從他的房間里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他陡地一震,當(dāng)場愣了幾秒鐘。
這聲音是從他的房間傳出來的,而他的枕頭底下放著一把槍……
一剎那間,一幕幕可怕的景象在他腦?焖匍W過。
“米亞?”她知道他枕頭底下有槍,只有她知道。難道……
噢,老天!難道她因為受不了他的精神虐待而走上絕路?難道她今天沒在門口等他,是因為她想在他的房間里,以他的槍結(jié)束這一切?
“不……”他要報復(fù),但他絕沒想過要誰死,尤其是她。
這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
他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米亞倒在血泊中的可怕景象,他的心臟像是快停了一般。
“米亞,別做傻事……”他下意識地往房間的方向疾行。
“米亞!”拉開門,他激動地大叫。
房間里擺著一張高腳的小圓桌及兩張椅子,小圓桌上放著一個蛋糕與兩只高腳玻璃杯,而米亞正拿著一瓶香檳,怔怔地、仿佛受到驚嚇般地站在圓桌旁。
她沒事,正好好地站在那兒怔望著他。
他發(fā)覺他一度停擺的心跳慢慢地恢復(fù)過來,而他也終于知道剛才聽到的聲響,其實是軟木塞彈開的聲音。
“杰?”見他臉色鐵青地站在門口,米亞擔(dān)心自己又惹他不高興了。
他就那樣站著,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他英俊的臉上有種像是剛經(jīng)歷了一場浩劫的驚慌,接著,他露出了不知是慶幸,還是驚怒的表情。
她忐忑不安地問:“今……今天是你的生日,對不對?”
她從結(jié)婚證書上知道他的出生日期,而她期待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可以讓他感到驚喜。
他總是板著臉,她想看見他笑,就算不笑,至少神情也能和緩些。
“我烤了蛋糕,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過……”她盡可能地表達出自己的善意及真心,期待他能有所體會。
只是看見他那冷肅得像是要殺死所有人的表情,她知道……她還是失敗了。
睨著自己手里的香檳,她咬咬唇,幽幽地說:“如果你不喜歡,那……那我馬上收走……”
看著她那失望又惹人憐愛的表情,杰驚覺自己的胸口一陣鼓噪。
他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當(dāng)然也沒期待過她會幫他慶生。但,她做了……
她的表情是誠懇的、她的聲音也是誠懇的,不管他相不相信她愛他,這一刻,他知道她至少是真心的。
一直以來被他壓抑著的情感在身體里奔竄,像是要找尋出路般在他體內(nèi)沖撞。
他的胸口沸騰著對她的渴望,他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鼓噪?yún)群爸?br />
槍聲他聽多、聽?wèi)T、也聽熟了,但他竟會將開香檳的聲音,聽成是槍響?
天啊,他知道那是因為他太在乎了,他是真的愛著她。
他的無情、他的冷漠、他的殘忍、他的粗暴……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遮掩他愛著她的事實。
對生父的怨恨及不諒解,再也抵擋不住他對她的愛,這極度恐懼失去她的一次沖擊,激起了他壓抑的情感。
他以為自己會失去她,而她還在。不自覺地,他快速地朝她走去。
“杰?”看他朝著自己走來,而且還一臉嚴肅,她以為自己又要遭殃。“不……”
當(dāng)她下意識地想逃開,杰伸出了手,將一臉惶惑的她深擁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