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茹,人呢?!”龍日揚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笨重的鐵門被“砰”一聲的甩在墻上,高大的身軀逼近她。
“冷靜,冷靜……”跟在身后的沈晁銘念道,雖然他很想看白情茹那魔女被解決,但他可不想看兄弟去吃牢飯。
將視線對上他,白情茹依舊氣定神閑的穩(wěn)坐在柔軟的沙發(fā)不肯起身,心中思考的是要如何讓龍日揚照價賠償她的門。
“什么人?”故意裝傻,她放下手中的雜志,同時起身。
火氣這么大,果然,戀愛會讓人變得愚蠢,永遠不曉得自己在做什么,她真想告他私闖民宅。
“我是說她,克莉絲汀,凡莫斯說你帶走她!”
多嘴的凡莫斯,真不牢靠!在心底啐了一聲,白情茹無關(guān)痛癢的繼續(xù)道:“那又如何?你為什么又憑什么怒氣沖沖的跑到我這里來大小聲?”語氣雖平淡,里頭卻有一絲火苗。
“這……”龍日揚頓住,為之語塞。
他為什么要站在這里興師問罪般的大吼?為什么一聽到克莉絲汀的名字就失去冷靜?
為什么腦中一片空白,等他能思考時,就已經(jīng)站在這里期待下一秒能夠看到那個狡詐的女人。白情茹說得對,他憑什么?他跟克莉絲汀非親非故,根本沒資格在這里大吵大鬧。
“這什么?這里是我家,先生。”真是麻煩,好好一個清爽的早晨,被弄得烏煙瘴氣!皼r且我?guī)дl回來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
“OK!睂Π浊槿銛偭讼率,舒緩一下眉頭,“我承認我態(tài)度不對,別生氣了,Sorry!彼腊浊槿愕膫性,所以他先道歉。
“好,我接受!卑粗~頭,她再度讓身子陷入沙發(fā)!拔液美邸!辈艅偹妥咭粋又來兩個。
她本來是想喝完牛奶翻翻雜志之后,就回到床上去做夢,但這群人似乎不懂得善罷甘休。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否能請你在睡覺之前先告訴我,她去了哪里?”他想找她解決一點“私事”。
“我怎么知道?腳長在她身上,她愛去哪就去哪。”打了個大呵欠,白情茹已經(jīng)朝寢室移動。
“情茹……”
“我又不是她媽,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辟康鼗仡^,她對上龍日揚的雙眸。
“什么?”
“不要繼續(xù)在原地兜圈子了,那令旁觀者厭煩!卑櫰鹈碱^,她接著把跟進來的兩人都推到門外,緊閉上門。
“她以為她是誰?居然請我們吃閉門羹?”不屑的嗤了一聲,沈晁銘對門板做了個鬼臉。
“刷”一聲,門再度打開,嚇了正在扮鬼臉的沈晁銘一跳,一瞬間臉差點變不回來。
刻意忽視那張奇異的臉,白情茹對龍日揚說:“思考一下你們兩個人的行為模式,答案就呼之欲出!彼萌俗龅竭@里,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什……”話還沒說完,門又在他眼前關(guān)上,阻隔他的問句。
他只能沉浸在白情茹語帶玄機的話言,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形單影只的從計程車步下,或許是因為四周太靜了、太空曠、太孤獨,安宅的雕花大門好像變得與天空齊高。
在她碰不著也抓不著的地方,如同一直以來她想得到的東西,都好像幻影從眼前掠過,飄忽不定。
正想掏出鑰匙開門,不料一輛車駛來,呼嘯的塵土除了撫過面頰,更夾帶著地上的水漬,不偏不倚的沾上克莉絲汀微皺的衣裙。
“Shit……”咒罵一聲,盯著停在門前的黑色轎車,隱忍著破口大罵的沖動。
誰會在這個時間回來?絕不可能是安夢卉,安則行的機率也微乎其微,而安宅這死氣沉沉的地方,還會有誰來?
望著黑色轎車的車門開啟,首先映入克莉絲汀眼眸的是一雙修長白皙的腿蹬著黑色的高跟鞋。
當(dāng)對方下車后,她才看清長腿的主人有著與自己同樣閃耀的發(fā)色,她有深邃的西方五官,眉心卻纏著一股哀愁,像極哀愁的蒙娜麗莎。
而令克莉絲可不解的是,當(dāng)她看到自己,她臉上出現(xiàn)的震驚絕對是顯而易見的,但她肯定自己不認識她。
“小……夢?!”陌生女人對著克莉絲汀喊道,手掩著唇,語氣有絲顫抖與不安。
這下克莉絲汀總算明白了,原來她把她當(dāng)作安夢卉了。
不過她的態(tài)度未免可疑,如果不是安夢卉對眼前的女人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那她為什么一副好像活見鬼的表情?
“你認錯人了。”現(xiàn)在她不需要在這里繼續(xù)假扮安夢卉了。
“。吭趺纯赡?!”不可置信的睜大眼,進一步上前確認,只差沒伸手觸摸。
同樣的五官、同樣的發(fā)色,甚至連聲音都一模一樣,惟一不同的或許是那一抹神韻……怎么有可能會認錯?
但是如果她是安夢卉,沒道理不認識她——自己的“母親”。
“你是誰?”克莉絲汀反問。
“我是緹娜……你真的不是我女兒小夢?”緹娜疑惑的再次確認。
她“聽說”安夢卉出了車禍,應(yīng)該是不可能“站”在這里跟她交談,但眼前的人相似得就像從鏡子里走出來的安夢卉。
“女兒?”這么說,眼前的女人就是戴思爾公司的千金,安宅的女主人?
意外的,她看起來很年輕,卻似乎很憔悴。
“不,我不是你女兒,但我是你女兒的雙生姐妹。”克莉絲汀嘲諷的勾起唇,對于這種混亂的關(guān)系感到可笑。
而緹娜根本笑不出來,她感到不可思議的微張唇,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確定你沒說錯?”
這是不可能的事,怎么可能?安夢卉居然還有個姐妹,而安則行當(dāng)初居然沒把她一起帶回來?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么她為什么又等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
“絕無虛假,我叫克莉絲汀!笨磥戆布业呐魅怂坪鯖]被告知安則行那卑鄙的計劃,也未曾參與,這表示緹娜在安宅的地位一點也不重要,簡直是可有可無。
“克莉絲汀,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你母親還好嗎?”基于教養(yǎng),她習(xí)慣在語尾加一句問候,即使她根本不在乎。
“你為什么不看著我說話?”她發(fā)現(xiàn)緹娜總是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好像她長得如夜叉。
“我……你誤會了!
“或者,你不想面對的是跟我有同樣面貌的安夢卉?”她會作出這樣的揣測不是毫無根據(jù),畢竟緹娜有足夠的理由憎恨安夢卉。
不會有任何女人想替丈夫養(yǎng)私生子。
低垂螓首,緹娜無語,這樣的態(tài)度也等于是默認克莉絲汀大膽而犀利的猜測。
“你的裙子臟了,我很抱歉……”
克莉絲汀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事實上這些衣服全是安夢卉的。
“站在門口也不太好,或許你房里有能夠讓我替換的衣服?”
“嗯,跟我來吧!
微暖的陽光穿過恍若七彩的玻璃屋子,投射在伸展綠葉嫩芽的陶瓷盆栽上,行光合作用。
背靠著刻飾精美的露天坐椅,一手微撐著下顎,優(yōu)雅舉起手中的英制瓷杯,湊進鼻翼嗅取芬芳,再就著紅唇淺啜一口。
一切是這么的完美,高貴而優(yōu)雅,似乎還有種恬淡的溫柔。
看得出神,克莉絲汀有些許微愣,拿著茶杯的手顫動一下,讓里頭滾燙的液體濺出來。
“呀……”驚呼一聲,她趕緊放下茶杯,對著微紅的傷口呼氣。
盯著皺眉的克莉絲汀約莫三秒,緹娜才回過神,也跟著放下茶杯詢問,“沒事吧?”
“沒事!彼畔率郑液脽o大礙。
給予一個清淡的微笑,緹娜撇過頭,靜默下來,眼神則是繞著溫室的四周打轉(zhuǎn)。
在緹娜的房里換過衣服,天已經(jīng)全亮,偌大的宅子里卻沒因白晝的到來而增添些許生氣,依舊是毫無人氣,除了林太太開始忙著處理雜務(wù)外,一個人也沒有。
像是刻意回避林太太,緹娜自己動手在廚房泡了二亞茶,提議到這兒來坐著喝,于是兩人便在這里相望無語。
“事實上,我已經(jīng)有快一年沒踏進過這里一步。”緹娜環(huán)視四周,物是人非的感嘆擄住她。
“喔?”難怪,這里堆積陳年的塵埃。
“你能告訴我,你出現(xiàn)在這里的目的嗎?克莉絲汀。”瞅著她,緹娜眼神布滿一種無法理解的情緒。
“你為何不去問你丈夫?”
頓了一下,緹娜隨即哀傷的垂下眼瞼,“克莉絲汀。”她輕吐著她的名字,有些恍惚。
事實上,克莉絲汀有些懷緹娜是否精神上的疾病。
“克莉絲汀,如果你是萊妮的女兒,你會知道的、你該知道的!蓖怂谎郏俣揉艘豢诩t茶。
萊妮……一個她藏在記憶深處的名字,那全名似乎是萊妮.格蘭,是的,她母親的名字,她以為她這輩子不會再說出或聽到這個名字,不過她失算了。
“我母親她什么也不會跟我說,所有、一切!彼粫䦟λ齽邮郑辉敢饫速M唇舌。
“是嗎?就算這樣,你也應(yīng)該了解,當(dāng)你的姐妹踏入安家大門的那一刻起,緹娜•戴思爾就永遠的失去地位!钡芍死蚪z汀,緹娜眼眸里有絲憤恨與不平。
對于不能生育,她比誰都難過,她敢說她絕對比安則行還要痛苦一百萬倍,但是這又有什么用?
領(lǐng)養(yǎng)安夢卉是減輕安則行的痛苦,卻是對她的刑罰。
她只要看著她,就再次的認清一個現(xiàn)實,那就是她無法生育,所以才會讓安夢卉入侵這個家,她看著安夢卉笑,就好像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
這種痛苦就好像在地獄中打滾,沒有人能了解安夢卉笑顏的背后犧牲她多少淚,她幾乎被逼瘋。
“那不是我的錯,你不該那樣看著我。”嚴格說起來,她不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苦笑一下,緹娜道:“抱歉,親愛的,你有著和小夢一樣的臉!
不予置評,克莉絲汀僅是聳了下肩,“所以你希望由我來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是的,拜托你!本退阍偃绾螣o足輕重,她還是無法忽視自己家庭的一切事情,更受不了有人在她背后搞鬼。
低首沉思一下,或許是她可憐這個幾乎被剝奪一切的女人,克莉絲汀將所有的計劃告訴緹娜。怔忡了一下,緹娜掩不住訝異,“沒想到他們居然這么做?!”這一切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不贊同?”如果她自認是安家的一份子,又豈會不贊成這百利而無一弊的計劃?
“當(dāng)然不!表镩W著克莉絲汀熟悉的光芒,那是她在人生中最?吹降,一種稱之為“恨意”的鋒芒。
人會流露出這種可怕的情緒,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甚至是貪婪與欲望,她都已經(jīng)見怪不怪。
畢竟那些皆已充斥她人生的大半光景,成了不可磨滅的過去,或是會持續(xù)到死亡。
她了解了,緹娜當(dāng)然不希望安家人得到幸福,因為她恨他們、嫉妒他們,她有著最不平衡的心態(tài)。
“親愛的,你能了解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但是那都是他們逼我的!
“我懂!彼蟾拍芏,她同情緹娜。
可憐的她,被拘謹?shù)亩Y教束縛到連自己是不是該恨都不知道,這就是多禮、約束、壓抑的英式淑女教育?
激動的抱住克莉絲汀,緹娜流下一串淚珠,在蒼白的面容上,令人關(guān)惜。
“親愛的,你雖然跟小夢有同樣的臉,但是跟她完全不同,你是天使……”斷斷續(xù)續(xù)的哽咽,看來她已經(jīng)把自己壓抑到快崩潰,似乎已經(jīng)不知有多久沒在人前放聲大哭。
克莉絲汀微笑,輕拍著緹娜的背,心中卻不認同的作著另一種思考。
她不是天使,絕對不是,假若當(dāng)初在安家成長的人是她而不是安夢卉,那么她不敢保證緹娜還會說出同樣的話。
人雖然有天性,卻因環(huán)境而改變,那么到底是人要去適應(yīng)環(huán)境,還是要去改變環(huán)境?
積極跟消極的做法,主導(dǎo)了兩種不同的人生。
“親愛的女孩……其實你也很喜歡那個男孩吧?”輕撫著美麗的容顏,她從克莉絲汀方才敘述整件事時的神情揣測。
頓了一下,“那又如何?”克莉絲汀沒否認卻也沒承認。
“但愿我能幫助你!被蛟S幫助她,也間接幫助自己。
腦中頓時靈光一閃,“怎么幫?”或許她能得到緹娜的幫助,會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孩子,你需要我怎么幫你?”
“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真的對嗎?”她該破壞安則行的計劃,奪取原本該屬于安夢卉的幸福?
緹娜抓住克莉絲汀的雙肩,堅定的手勁幾乎抓痛她,“當(dāng)然,我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比我們自私一百倍!焙貌蝗菀椎臋C會,她不容許克莉絲汀退縮。
“是呀……”她根本毋需在意那種姐妹與父親,因為是他們無情在先,就別怪她無義在后。
她實在沒有必要對安則行那種人做爛好人,她的座右銘是,只要不喪盡天良,就能不擇手段!
“嗯,我暫時不想住在這里,有事的話,打我電話聯(lián)絡(luò)!本熌日f完就報了一串號碼給她。
“好,那么,再聯(lián)絡(luò)!
如果幸福更是唾手可得,又有何不可?克莉絲汀微揚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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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那女人跟龍日揚上床了?”陰沉的嗓音緩緩道,里面飽含的是令人聞之生怯的寒意。
她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到那種地步?!
“嗯,這樣倒好,龍日揚就不得不負責(zé)!卑矂t行輕描淡寫,似乎對這種結(jié)局沒什么不滿。
安夢卉無法置信的睜大眼,“你怎么能這樣?!”她怎么能忍受與別人共用自己將來的丈夫!
“聽著,我們的計劃就是讓他娶你,不管過程如何,結(jié)果才代表一切,最后該是你的還是你的,跑不掉、奪不走!迸耍褪菦]辦法顧全大局,容易感情用事。
所以自古以來掌權(quán)的才會總是男人,而女人居然還能夠厚顏無恥的喊著差別待遇,其是可笑,她們應(yīng)該先回家好好照照鏡子,反省反省!
在安則行心中,女人不過是階梯與工具的代名詞,就算安夢卉得到他難得的疼愛,也不能阻礙他!
“但是……爸……我不管,我不要她那樣做,我快受不了了,我不能忍受居然連紅毯都要讓她代替我走!”安夢卉耍著大小姐脾氣,皺起眉頭來抓到東西就往地上砸。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房里該碎的東西都碎光了,該毀的也毀光,而安則行始終如一的在一旁冷眼觀看。
“心情好一點了嗎?”看著氣喘吁吁的安夢卉,安則行走近,輕撫著她雜亂的金發(fā),“小夢,乖女兒,你就聽爸爸這么一次,之后你愛怎么樣就能怎么樣了!
她不甘心的喘著氣,卻也無技可施,“我知道了,我會非常期待那一天的來臨,我期待她在走紅毯的時候扭斷腳,”安夢卉惡毒的詛咒,完全不顧姐妹之情。
不過,事實上她跟克莉絲汀之間也從沒存在過那種東西。
她現(xiàn)在只能等待,等待一切都過去,她希望她能馬上跟龍日揚見面,用她的身份。
“一切都會過去的……”突然一陣鈴聲打斷安則行的話,他接起手機,沒講幾句臉色開始變得鐵青。
“怎么了?”感到不對勁,安夢卉緊張的問。
掛上電話,他低啞的回道:“緹娜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