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原北境.官道上
騎馬趕了十幾天的路,總算進了大唐北疆設(shè)軍重地,原本打算繼續(xù)趕路的她,被一攤有幾個客人的小茶棚內(nèi)的混亂吸引住目光,她下了馬,牽著馬匹上前一探究竟。
“這位老板,我的孫女已經(jīng)兩天沒吃沒喝了,求你行行好,給我們一點水和饅頭好不好?求求你行行好,求求你……”是一個衣衫襤褸、彎腰駝背的年進老婆婆牽著一個不滿五歲、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正向茶棚的老板討食物。
“沒錢想吃霸王餐啊?走走走,別妨礙我做生意!”茶棚老板不耐煩地趕看起來窮鄙邋遢的祖孫倆走。
“好心的老板,我們不會妨礙你做生意,給我們點水也好,這孩子已經(jīng)餓得受不了了,我老太婆求你行行好……”老婆婆依然不死心地想為孫女討點水喝。
“你這老太婆煩不煩呀!我說沒錢就別想買東西,你聽不懂呀!走開走開!”老板兒不得有人死纏爛打,硬是粗魯?shù)叵氚牙先送瞥霾枧铩?br />
湅玥看不過去,忍不住挺身而出!暗鹊,老婆婆只不過想跟你要點食物,你為什么要這樣為難她?”
“為難?姑娘,我開這茶棚只是小本生意,賺的也是辛苦的血汗錢,我若開了先例讓她白吃白喝,那么以后有更多人來向我討吃的,我是不是都要請客啊?那我還要不要賺錢養(yǎng)家活口?”
這……他說的也沒錯!翱墒,你看不出來她們沒有錢嗎?你忍心讓他們就這樣餓肚子離開?”
“我是開茶棚的,不是在做善事,要吃東西就拿錢來買!姑娘,大不了你付錢請客,否則我連你一起趕。”
“你——”氣不過勢利的老板,湅玥還想理論,卻被一旁的老婆婆給拉住。
“姑娘,別說了,沒用的,我們走就是,別傷了和氣,謝謝你呀!”老人連忙向彎腰道謝。
“老婆婆,您別這樣……”制止了老人一再的道謝行禮,也注意到被老人牽著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臉頰上淚痕斑斑,像是哭了許久,眼睛和鼻子全都紅通通的,看起來好可憐。
“小妹妹,你一定餓慘了吧?”湅玥蹲下身,心疼地摸摸小女孩的頭。
“我要爹娘……爹……娘……嗚……”小女孩哭得更大聲了。
“你爹娘怎么了嗎?”
“她爹娘前年染病死了,只剩下我們祖孫倆相依為命,我這個沒用的老太婆又干不了什么活,也只好把幾畝田賣了,可是兩年過去,現(xiàn)在連一分錢都沒了,只能淪落到沿街乞討,我老了,再活也沒有多久了,可是這孩子是我家惟一的血脈呀,我怎么忍心看這苦命的孩子陪我這個老太婆一起餓死……”老人說著說著聲淚俱下。
看著哭成一團的祖孫,心中的同情泛濫而出。
“別哭了,我還有一點值錢的東西,我替你們換食物!
湅玥從腰間解下一塊從不離身的半月形玉佩,遞向茶棚老板!袄习,這些錢可以跟你買多少饅頭和茶水?”她也只有這個玉佩比較值錢了,應(yīng)該能換得不少東西吧!
老板一看手中的湛青玉佩,揮了揮手!澳銇眙[場的呀?這里是大唐境內(nèi),買東西是要用銀子,不是用換的!”更何況,這里大家賺點小錢糊口都來不及了,要他去哪里跟人換錢啊!“去去去,通通走開,別妨礙我做生意!”
“不能換嗎?”湅玥收回手,失望地看著手中的玉佩,以為關(guān)內(nèi)也可以像關(guān)外一樣以物易物,結(jié)果不是。
“你們?nèi)羰窃亵[,我就報官府捉你們,還不走!”老板抓起掛在肩上的抹布朝和老人揮去。
“對老人和女人動手會不會太低級了點?”一只大掌捉住了揮向的抹布,將茶棚老板連抹布帶人甩到一邊去。
“哎喲,哪個殺千刀的——”跌到黃沙地上的老板唉叫了一聲。
又是他!暗暗皺了眉頭。
御烜拿出一錠銀子丟給老板!斑@個能買吃的了吧?”他徑自找了個位子坐下。
“能、能、當然能買,請問大爺您要吃點什么?”老板一看到亮晃晃的白銀和御烜尊貴不鄙的氣勢,立刻鞠躬哈腰,整個人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變。
殺千刀的變大爺?有錢不愧能使鬼推磨!御烜嗤之以鼻。
“有什么就來什么,也給這對祖孫一樣的!
“是、是,馬上就來!
“這位好心的大爺,謝謝你呀,謝謝你,像你這樣的好人,好心會有好報的。”老人幾乎要向御烜下跪了。
“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她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互相幫忙是應(yīng)該的,你不用客氣。”御烜這話是對老人說的,但他的眼光卻始終盯著湅玥。
一直以來,她的保護色就是冷漠及憤恨,今天看到相反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他有股異樣的感動,她不應(yīng)該是冷若冰霜的女人,那不適合她。
湅玥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只好轉(zhuǎn)而對老人說話!袄掀牌牛梢苑判牧,快喂您孫女吃點東西吧!”
“謝謝姑娘,謝謝大爺!崩先嗽僖淮蜗蚣坝鶡@道謝,便牽著小女孩到另一旁的桌子坐下。
清風拂進茶棚,將寫了個“茶”字的布招牌吹得飄然轉(zhuǎn)動。
他又一次替她解圍,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畢竟他是她百般想逃離的危險人物,而這會兒又該怎么面對他呢?不對,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一個連姓連名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她何必在乎他的所作所為,又何必煩惱如何面對他!
湅玥咬住下唇,毅然轉(zhuǎn)身往茶棚外走去,不想再多和他有所牽扯。
“雖然我不清楚你這么拼命趕路到中原是為了什么,不過好歹也坐下來休息一下,人是肉做的,不是鐵打的,若依你這樣拼命,我看,到達目的地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庇鶡@發(fā)覺湅玥想走的意圖,開口喚住她。
趕三天路對他來講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居然怕她身子受不了?是了,自從遇到她起,他的思想就沒正常過,不但顛覆了他長久以來對“女人”和“美”的定義,而且也試著去考慮她的感受了?不會吧?他一向看不上任何女人,干嘛會在意她?御烜攏起劍眉。
“你跟蹤我?”湅玥定住腳步,沒有回頭咬牙道。
御烜不可思議地盯著的背影。平常女人不是想一睹他這個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真面目、就是搶著他的青睞,只有她避他惟恐不及,她實在是給他太多驚奇了。
“喂!你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跟蹤我?”湅玥微微撇過臉憤憤地問。
“入關(guān)的官道只有這么一條,我要回長安當然得從這里經(jīng)過。還有,御烜,我的名字!
她管他是“預選”還是“候選”!她就是討厭看見他之后那種心湖大亂的感覺,她只想逃。湅玥不再搭理他,往她的馬兒走去,眼角余光卻瞥見剛才那個小女孩哭鬧得更大聲,甚至把茶杯拍倒,茶水翻倒在沙地上,染成一片愈來愈擴張的濕濡。
沙地的色澤有異?
茶水有毒!
急忙轉(zhuǎn)身,看到御烜正要以杯就口,她沖上前拍掉他手中的杯子大喊!安荒芎!這水有毒!”
就在出聲警告御烜的同時,偽裝成茶棚老板的男子見毒害御烜的機會錯失,抓起幾把菜刀就往御烜和湅玥的方向筆直射去。御烜見狀,立刻用單腳勾起木桌擋下了利刃,然后一個側(cè)踢,將木桌踢飛出去,砸向茶棚老板。茶棚老板來不及躲避,當場被木桌砸了個頭破血流。
一旁偽裝成客人的一群同伙看見同伴被傷,紛紛拔出腰間的配刀朝御烜砍去,御烜隨即抽出腰間的黑色軟劍,凌厲的劍氣刮起了地上的黃沙亂舞,無害的黃沙仿佛成了最尖銳的礪石,他們近不了御烜的身,凡是靠近的人不是被軟劍所傷,就是被翻騰的黃沙穿刺過皮膚。
在御烜應(yīng)戰(zhàn)的同時,原本要將那對祖孫帶離打斗現(xiàn)場的湅玥卻看到令她驚悸的一幕——老婆婆出手自小女孩的天靈蓋擊下,小女孩當場血濺四方,一掌斃命。
“不”來不及阻止老婆婆殘忍的暴行,便看著小女孩在她面前倒地死去,小小的身軀躺在血泊之中,似乎是在埋怨愚蠢的慈悲。
“哼!就只會哭,壞了我的大事,死有余辜!”老婆婆站直了身軀,不再刻意佯裝有氣無力的老者,眼中顯露的凈是殘佞的暴戾。
這個低啞的聲音是……
“英雅師姑?”刷地修白了臉。
這是……一場預設(shè)的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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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湅玥,算你聰明,居然能認得出我來,難怪翱恩會這么疼你,把好東西全都給了你!痹诎刀鹃T里易容術(shù)堪稱一絕的就是她,能被這個小賤人認出她來,一定就是聲音破了綻。
聲音……該死的聲音!都是因為湅玥,她才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湅玥應(yīng)該去死!
英雅的憤怒到達極點,喂了毒的銀鞭一抽而出,招招都是狠毒的攻勢,欲置湅玥于死地。敬英雅是長輩,湅玥只是避開英雅的攻勢以求自衛(wèi),而不反擊。忽然一個回鞭,閃躲不及,銀鞭劃破的白裳,在她的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
“湅玥,再掙扎只會讓你死的更難看而已,乖乖束手就擒,師姑我可以想一個讓你死得痛快一點的方法!彼楞y鞭上的劇毒絲毫傷不了自幼喂毒的湅玥,如果還是不打算投降,看來皮肉之苦是逃不了了。英雅的心中浮起一絲快感。
湅玥不明白,為什么師姑看她的眼神中有一股深沉的恨意,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疼她的師姑?
“玥兒做錯了什么?師姑為什么開始討厭玥兒了?”湅玥捂著傷口,心痛地望向英雅。
“英雅師姑,師父說玥兒的名字是你取的,‘湅’是什么意思呀?”五歲的小操著軟軟的童音好奇地問。
“‘湅’就是希望以后有個男人‘戀’上‘玥’兒,一輩子對玥兒好!庇⒀泡p撫著小湅玥的黑發(fā),向她解釋。
“一輩子對玥兒好?那玥兒要英雅師姑來當那個男人好不好?”小似懂非懂地偏頭詢問。
“師姑是女人,不能當男人的,你這傻丫頭!”她點點玥兒小小的鼻尖。
“不管不管,玥兒要英雅師姑當男人,一輩子疼玥兒啦!”小湅玥直朝英雅撒嬌。
“你喔!到時候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個男人,一定連師姑都不理了。”
“不會啦!不會啦!玥兒好喜歡師姑呢……”
受傷的眼神和指控,令英雅止住了動作,往事歷歷在目,她何嘗忘得了!當那個男人?她現(xiàn)在的聲音倒成了個男人,甚至是比男人還沙啞的惡心嗓音!
“三年前,如果有雪參就能減輕毒性焚燒我喉嚨時的痛苦,就算一點點參須也好,但翱恩卻將雪參全給了身試灼蠱毒的你,一點也不念幾十年的師兄妹之情,還帶著你無聲無息地離開暗毒門,而我的聲音,就在那時候成了這個樣子,你說,我能不討厭你嗎?我能不恨你嗎?”她永遠忘不了她懇求翱恩卻被翱恩無情拒絕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照門規(guī),是不允許替試毒之人解毒的,原來,師父為了救她而因此叛離了師門,她完全不知道……
“不知道?我因你而失去原本的聲音,翱恩因你而死,你以為區(qū)區(qū)的‘不知道’三個字就能減輕你的罪孽了嗎?”
還來不及消化英雅的字字指控,又是凌厲的一鞭揮上的肩,讓她摔出了茶棚外。
跌在黃沙地上的湅玥覺得心中疼痛的程度更甚于身上血淋淋的傷口。師父因她而死,師姑因她而失聲……她究竟做錯了什么?她虧欠了師父和師姑多少,以至于連累其他人……
“或許如同師姑所說,我虧欠了你們許多,你大可沖著我來,為什么還要傷一個無辜的小孩?”
“她破壞了我的計劃,理所當然該死!”要不是那個死小孩,她早就解決了湅玥和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男人。
“她的爹娘呢?”心痛地質(zhì)疑英雅先前所言。
“為了演好這出戲,累贅的人都該滾一邊!他們現(xiàn)在早在陰曹地府納涼了!”英雅唇邊揚起一抹陰狠嗜血的笑。
“你殺了他們……然后又殺了孩子?”不,師姑怎么可以這么做……
“不連她一起殺,難道要讓她變成下一個你?認殺父仇人作師嗎?”
英雅的話讓湅玥頓時宛如遭電殛。
就為了一場騙局,她親眼看著一刻前還活生生的小女孩死在自己面前,小女孩全家也因為她而死,她的存在不只是個矛盾,還是種危險與負擔。
都是她,都是她,這一切都因為她……
“接下來是你!本驮诖藭r,御烜冷冷的嗓音在英雅身后響起。
擺平了那群對他來講根本不濟事的家伙后,御烜無聲無息來到英雅身后,黑色軟劍架上了英雅的頸側(cè)。天知道,當他看到湅玥身上的鞭傷和無助的神情時,原本想跟那些家伙玩玩的興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憤怒與不舍,胸中那股乍升而起的悶痛,狠狠地揪住他的心。他看得出她有不淺的武功修為,明明可以反擊的,為什么卻任那女人動手?
英雅看向被御烜一一解決的手下傷的傷、亡的亡,心驚于御烜過人的武藝,明白自己目前居于劣勢,原本高高舉起的銀鞭緩緩地放了下來。
英雅的眼角余光順著軟劍看向御烜。他的眼神深沉,讓人無法捉摸,可是依舊俊美得不像凡間之人!霸趺?我妨礙到你了嗎?還是……心疼了?沒想到湅玥這副怪模樣也能入你的眼呀?”英雅酸溜溜地譏嘲兩人。
“不能入我的眼的人是你!庇鶡@握緊手中的劍柄不客氣地反諷,因英雅對不堪的評論而發(fā)怒,F(xiàn)在,他只想把傷害湅玥的人碎尸萬段……
他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他是對湅玥有點興趣沒錯,那全是因為她是個他不得不解的謎,從來沒有什么能難得倒他,包括她。沒錯,對她的興趣全都是基于“任務(wù)”,沒有別的了,一定是這樣沒錯!
英雅氣不過御烜的諷刺,更深的恨意全都加諸在湅玥的身上。她閃身避開御烜的軟劍,揚起銀鞭就要往湅玥抽去。
“該死!喝!”御烜拉回紛亂的心緒,低咒了聲,縱身以劍勾住銀鞭,深厚的內(nèi)力透過軟劍將銀鞭在轉(zhuǎn)瞬之間震裂,斷成一段一段。
“啊!”英雅被強勁的力道震開,原本握住銀鞭的掌心霎時血流如注。
“不要傷害師姑!”
正當御烜要再給英雅一擊時,湅玥的呼喊聲止住了他的動作。
“第一個問題:一個尊稱你為師姑的人,你卻那樣待她,她又那樣寬恕你,她值得嗎?”御烜沉穩(wěn)的步伐走向英雅,在她面前站定。
“第二個問題:就算能傷了,我也不可能放過你,你值得嗎?”
英雅心中的恨意因的呼喊而悄悄崩塌了一角,卻又因御烜的問題而重新燃起。她還是恨,就算始終不還手、就算始終當她是親人、就算是她最疼愛的徒兒輩……可是所有人卻都只愛護、幫助湅玥,那她呢?她就該被犧牲掉嗎?
依舊逃不開纏繞如結(jié)的郁悶,英雅出其不意,朝御烜吐了一口氣。這下子,解決了這個礙事的男人,還怕解決不了嗎!
一陣只有御烜聞得到的香味撲鼻而來,御烜忽然覺得眼一暗,踉蹌了一下,英雅便負傷逃開。
御烜甩開方才短暫的失常,壓抑體內(nèi)忽起的不適,走到湅玥面前,扯開一抹令人心神蕩漾的微笑。
“替你解圍,這是第幾次了?”
“請你別再管我的事了。”湅玥目光停留在地上,冷漠的口吻沒有一絲溫度。她按著自己流著血的傷口,想要起身,但全身的力量卻像是被所有發(fā)生的一切全部殘忍地抽走,她軟癱在御烜伸手攙扶的懷抱中。
“你需要包扎!焙翢o生氣的慘白臉色讓御烜不舍,他擔心她的情況。
“不必了,一點小傷死不了!痹趺床桓纱嘧屗涝谟⒀艓煿玫氖掷锼懔?她要是活著,難保哪天不會再有人犧牲,她何必用別人的性命換得茍延殘喘?推開御烜的攙扶,步伐不穩(wěn)地往她的馬匹走去。
“你為什么總是拒我于千里之外,然后去對那些不相關(guān)的人和顏悅色?”他想起她之前對那女人和小孩的態(tài)度就有氣。
“那又如何?這是我的自由!庇H她、愛她、對她好的人都離她愈來愈遠了,孤單一個人不是最好嗎?她已經(jīng)疲累得不想再和人有感情的牽扯,她再也無法承受“失去”了……
她又來了!那種沉痛的悲哀連他都感覺得到!案易撸 庇鶡@拉過她的身子,將她打橫抱起,點地一躍將她帶上他的馬。
“放開我!你要做什么!”驚呼一聲。
“替你治療!彼麑⑺г趦杀壑g。
“我說過了,不需要!”掙扎著想要下馬。
該死!她再這么動下去,會失血過多!澳阆刃菹⒁幌!
“可惡!你不能又——”話還沒說完,就被御烜再一次點了睡穴,昏睡在他的懷里。
不這樣做,她肯定不會乖乖跟他走。御烜單手控制韁繩,另一手將牢牢地圈在懷里,深怕她不小心摔離他的世界。
馬蹄達達,奔馳在無人的官道上,揚起飛沙一陣陣,飄散,終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