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到我和福晉的談話了?”向膳房要了一桌好菜,說是有意賄賂或是真心款待都無妨,無論得動之以情或是曉之以理,鄺嬤嬤都有了心理準備。
“我不會說出去的……”念薏驚惶的說,眼淚霍地進流出來。
見著她垂掛在眼角的眼淚,鄺嬤嬤突然惡毒地笑了起來?磥砹饔畜a臟血液、低下出身的“元律貝勒”真的不簡單,居然誘引了這一顆顆少女芳心為他癡狂,也不知道他那窮酸的父母是怎么生的,竟生得他的氣質如此不凡,高傲尊貴得教人瞧不出一絲破綻。
“你當然不會說出去。”收起倉皇不定的心,她很有
把握的說!耙坏┠阏f出去,元律將不再是王府的大阿哥,也許還會吃上罪懲……你舍不得他挨酷刑吧?大阿哥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生活環(huán)境多么奢侈優(yōu)渥,若要回歸平淡貧困的日子,你認為他受得了嗎?”
為了摯愛的男人,女人會如此犧牲,她幾乎能夠知道……逮住這丫頭狂戀大阿哥的弱點,她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任何條件,柳念薏都會答應的。
“我真的不會說出去!我會守口如瓶,誰也不會說,請你相信我……”念薏連番作著保證,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態(tài)度十分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鄺嬤嬤說的沒錯,元律的自負和自傲,她是知道的,倘若事實爆發(fā)出來,天之驕子的他肯定無法接受這般的打擊,他一定受不住如此的轉折際遇,自云端重重摔下的傷害任誰都不愿嘗……
“我相信你,不過光是守口如瓶還不夠,我要你答應我,永遠離開大阿哥!
“我不要!”念意首覺地抗拒,防衛(wèi)地睨著她。
捺住脾性,“為了大阿哥好,你必須這么做,或者你真的忝不知恥的認為大阿哥看上你了?”鄺嬤嬤虛假的掩嘴嗤笑,“怎么可能,大阿哥一定是圖新鮮罷了,畢竟大家閨秀、名門千金見多了,偶爾來個小家碧玉點綴也不錯,不過他可是王府未來的主子,妻子人選當然得謹慎選擇,像你這樣粗鄙的女孩是進不了王府大門的。大阿哥只有和郡主聯(lián)姻,地位權勢方能如虎添翼,大阿哥福晉的人選,得像郡主那樣尊榮的身份,才有幫夫的能力!
她不住強調郡主高貴的出身與自己形成強烈的對比,就算眼前是炊金藤玉,念薏也食不知味了。
“為什么我一定得離開?余什么我不能繼續(xù)留在元律身邊?”她無法丟開元律,只要想到往后的日子將沒有他,她的心就痛得好難受,她不要這種感覺。
“大阿哥都有葦心郡主了,還要你做啥?而且聽說你不是為了一塊撈什子玉珮來的嗎,兩個月時間早過了,明幾個我就提醒大阿哥一聲,要他將玉珮給你,讓你帶回去交差!
“不要,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念薏激烈的搖頭表態(tài),激動的吼出心聲,亮麗的水眸蒙上一層更濃的秋意。她不走……不要趕她走……
若不是鄺嬤嬤的這段話,她真的忘記當初約定的兩個月已過,忘了自己到此的目的……原本好重要的龍鳳翡翠,這當口和元律的身世一比,變得教人毫不在乎,該是老爺心病的救命傳家之寶,和能否長留元律身邊一較,她竟漠不在意是否能拿到……
她怎會這般自私?將自己的責任撇得一于二凈不說,甚至完全循著私心而為,老爺夫人的恩情她拋至哪兒去了?
這頓飯吃得她心底好難受。情義兩難,走與不走太難抉擇了……就算知曉元律喜歡自己又如何,有錢公子哥兒常常將喜歡的對象和成親的對象劃分清楚的,不是嗎?難登大雅之堂的她,這段感情是否只是她單方面的一廂情愿罷了?
“如果你是真心為大阿哥著想,就自個兒好好想想吧。”納進她痛苦的神情,鄺嬤嬤感覺勝券在握。
☆☆☆
念薏又讓葦心郡主給叫來了。
“鄺嬤婉說你要走了,是不是?”葦心一副勝利者的驕傲姿態(tài)!
“死丫頭,郡上問你話,你答是不答,這番怠慢是想討打嗎?”雙心眼見念薏恍惚失神的模樣,往她的大腿擰了過去。
念意沒喊痛,什么聲音也沒有,一徑盯著葦心直瞧,眸心里凈是羨慕之色。
“你做啥這樣看我?”葦心教她看得全身不自在,低斥了聲!霸谀汶x開之前,將寫有大阿哥筆跡的巾帕留下!
念薏雙眼霍地瞠大,“那是我的東西!”青蔥小手護在胸前,似是怕人搶奪。
“大阿哥是我的,你還保有他的東西做什么,難道你對他有非分之想?”即使在最焦躁的情緒下,葦心依舊維持溫柔的形象,捏著手絹的柔葵卻浮著緊繃的青筋。
為了鄺嬤嬤告誡的話,什么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拼命吞忍自己的怒氣,否則一定要賞這個不識相的丫頭幾個重重的耳刮子。
“我……”念薏語塞,真的已經是非分之想了嗎?
這幾天,她拼命避開元律,甚至搬回原先的房間,就因為擔怕自己一見著他忍不住會讓同情神色流露臉上,她不要敏感的他起疑,不要他知道自己的身世……
“最后說一次,拿出來給我!
“不行……”
“賤丫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威權再三遭到反駁,葦心再也顧不了鄺嬤嬤的叮囑了,一個用力,將耳光甩上她的左頰。
“!”念薏被打偏了臉,雙手仍執(zhí)意保護元律給的禮物。
她一聲不吭的反應,反倒令葦心緊張了起來。這一生她從沒有打過人,根本不知道打人耳光居然會有這么強烈的歉疚感。
她的歉疚感來自于元律的壓力,騙不了人的事實,她仍畏忌元律對柳念意的袒護,那日他的警告言猶在耳,她怕他實踐那些教人心凜的恐嚇。
“拿出來,郡主的命令你沒聽見嗎,拿出來!”主子都發(fā)怒了,雙心雙情姐妹于是惡向膽邊生,不滿她文風不動,一個反手扣住她的兩條手臂,一個將她的頭壓抵桌面。
“晴兒,你過來替她搜身!”雙情要第三個人來幫忙。
“我……”已經背叛念薏一次的晴兒,杵在原地猶豫,遲遲沒有上前。
“你這個死丫頭,胳臂往外彎是嗎?”等久了,雙心氣了。
“我沒有!”晴兒雙膝跪地,轉向葦心求饒,“郡主,奴婢不敢!睘榱瞬辉冈僮龀鰧Σ黄鹋笥训氖拢荒芙璐颂颖。
“算了,我自己來!比斝恼玖似饋恚碓谒乜诤鷣y摸索。
“不要……求求你們,不要拿走我的東西……郡主,我求你……”念薏窒息地抓著桌面,折斷了秀麗的指甲,涕淚糊亂了面容,竭力求援,不斷地掙扎。
為什么要搶走她若離開王府后唯一僅存的回憶?
郡主都得到元律的人了,為什么連回憶都不肯留給她?
擁有那么多的她,為何要對什么都沒有的她吝嗇?
她已經讓步那么多了,她們不知道以前的她好倔強好勝的,只要看上眼的東西,哪怕得不擇手段,一樣要得到手……如今為了元律,她委屈了自己,為什么她們還要逼她走入絕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進……性情內斂的元律怎可能抄寫這種求愛詩詞給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親眼目睹乳白絹布上的字辭,葦心癲狂了,用力撕扯著絹帕,發(fā)狂地想撕毀它。
乍問她的說辭,念薏呆愣住了,有半晌忘了要掙扭甩脫。
求愛詩詞?!關睢是首示愛的詩?念薏迷亂了,找不到一個正確的出口……她不明了,她不相信,元律那樣驕傲的男人怎會向她求愛,在好早好早之前……
她那么笨,做事總是丟三落四,這么粗線條的自己,他怎會看得上眼?究竟什么時候,他開始喜歡她?
“你憑什么得到這些?元律該寫給我,不該給你!
不該給你的——”雙手撕扯無效,葦心四下尋找銷毀這方絹帕的利器。
郡主尖銳的叫喊震懾念薏的心,不好的猜臆竄上腦海,一股突來的力道教她甩開鉗制自己的丫環(huán),轉過了身
“不要——郡主,不要——”發(fā)現(xiàn)葦心的破壞動作,她沖上前想要奪回絹帕,卻被氣頭上的葦心揮了開。
旋身看見置在梳妝臺旁的拭臉水盆,葦心怒不可遏的跑過去,對著那盆清水獰笑,“柳念薏,你很寶貝這塊絹帕是嗎?”她作勢要將帕子扔進去。
“郡主,不要……”念薏含淚搖頭,摔跌在地的身子奮力要爬起來!安灰@樣殘忍……”
“看著吧,我要你再也寶貝不了!”葦心使力將絹帕丟人水中,力道之猛,甚至溢出了小水花。
“不——”眼睜睜看著帕子落水,念意撲了上去搶救,沖擊力過大后釁報復的葦心被撞倒一旁,額頭硬生生撞上了床柱,剎那間血流如注。
“天啊,郡主!”雙心大叫。
“快!快請大夫!”雙情心慌得原地打轉,腦海一片空白,好久才想起要請大夫。
聽覺放空,視線更是不見眼前的混亂,念薏的眼底只剩那方由乳白化為墨灰的絹帕。澄凈的水面飄染了一層黑彩,絹帕上的黑字糊成一團,寫了什么再也分辨不清了……
“為什么……”念薏哺哺自問,聲音哽咽不清。
潮濕猶滴著水的帕子被念薏撈起,愛護地褫在胸前,熨燙的淚墜入水面,迅速的散開,不留痕跡……
☆☆☆
“這下子你不走都不行了,傷了郡主,這條罪可不輕哪!”當王府上下為了郡主千金之軀奔忙得焦頭爛額之際,印嬤嬤在云鶴樓前找到了面色哀戚的念薏。
“不是我害她受傷的!”每個人皆直指她的罪行,受不了大家的誣陷,瀕臨崩潰的念薏努力想為自己辯駁。
“什么時候了你還說謊?”鄺嬤嬤沒想到她的脾氣這么拗,火氣揚了上來。
“我真的沒有!”沒做的事她絕不承認。
冷蔑的瞥她一眼,鄺嬤嬤語帶致命的威脅,“你希望我告訴大阿哥事實嗎?”
“什……么意思?”不安橫直了念薏的心。
“寧為玉碎,不容瓦全,這句話你聽說過吧?倘若你執(zhí)意留下來,我立刻將所有的事實坦白,當大阿哥當不成大阿哥,你說會如何?從高高在上的地位跌下來的滋味可不好受,以大阿哥那樣自尊心強烈的人,肯定要因此自暴自棄、一蹶不振,說不定自此變成一個廢人,再也風光不了了!”清楚她的弱點,她厲害的將她的情緒與反應玩弄于掌間。
“不要!”她的表情倏地添抹上懇求,“不要那么做,我求你!”元律毫無精神、再也不意氣風發(fā)的樣子……天啊,她不要心目中耶個比神只還好看的男人變成那樣!
“只要你離開王府、離開大阿哥,我什么都不會說!
這次,鄺嬤嬤確信是成功了。
“好……”念薏閉上雙眼,下唇在顫抖,眼淚流了下來,“我走……只要你們不傷害元律,我走……”
☆☆☆
聽到消息,元津火速趕回王府。
“為什么要推郡主去撞床柱?”揪起坐在床上發(fā)愣的人兒,他使勁搖晃著她柔軟無力似布娃娃的身軀。
“連你都說我錯?”經歷一番爭斗的念薏已是身心俱疲,倦怠的表情因他怒氣沖沖的質問閃過震驚和失望,“我沒有!”她陡地雙手搶拳,吼了回去。
“人證物證都在,還說沒有!”元律登時擺起判官嘴臉。怒火燃燒在他豎起的濃眉上,惡劣的情緒完全顯露在額頭緊繃的青筋上,這次他絕不輕饒她。
就算他私心想饒,太后也不會答應,她傷了老人家最疼愛的寶貝……為何她做事總是那么沖動、欠缺衡量,鑄成這樣的大錯,要他如何幫忙收場?
“難道你真的寧愿相信鄺嬤嬤的話也不肯聽我的?”
元律的爆嚷凍結了念薏渾身血液。今天或是明天,也許就是她離開的日于了,為什么在臨走之前,卻要讓他誤會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郡主不是一般人,傷了她,連我都保不了你了!”
“我說我沒有傷她,我和她無冤無仇,為什么我要傷她?我沒錯,錯的人是她,你不知道她多可惡,她把你送我的……”
“住口,都什么時候了你還狡辯!”元律為她撇清過錯的言辭氣急敗壞,郡主直至現(xiàn)在仍昏迷不醒,嚴重的傷勢教他心急如焚;而她卻仍不肯認錯!
明日一早太后歸咎下來,也許她的這條小命就沒了!
他極深沉且篤定的語氣酷似惡魔的夜嘯聲,念薏怔愕片刻,為他的指控心痛,“這是實話,我不是狡辯!”
她沒有說謊,沒有!郡主毀了她最心愛的帕子,她連一句怨言都沒能對誰傾吐,只能隱忍在心中,她已經委屈這許多了,為什么他們還要給她冠上這個罪名?
真正的罪人沒有錯,她這個受罪者卻得承擔所有的指責和謾罵,世上還有沒有天理?
元律緊瞅著她纖弱的模樣和那凝在眼睫上的淚,此刻的她恍若一株微細的嫩綠小草,只要一陣風來就可以輕易地將她摧折。
“去道歉!”扳起她的小臉,他不容置喙的命令!叭绻阏J錯了,或許我還能向皇上求情,保你一命!
“不要!不是我的錯,我不會承認,更不可能去道歉!”堅決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完美無瑕的印象,念薏絕不妥協(xié)。
她愿意走,但她不要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在他心中。
念薏的熱淚流了下來,瞬間,元律情緒難以言喻的復雜,猛地放開她細致的下顎.那淚液好似滾燙的巖漿,熾灼的熱度在他膚上擴散開來。
“為什么背著我和煜燁來往?”像是在喉間醞釀已久的疑問,嗓音明顯經過壓抑。他終于找到這些天她回避的原因了。她不與他同床,避著不見面,就是因為換了新歡,不要了他這個舊愛。
“我沒有!”念薏僵愕,哪里來的罪名?她只和煜燁見過一次面,為了那事,他已經誤會她一次了,為何現(xiàn)下他的意思又仿如他們背著他暗渡陳倉許久?
眼底放射的兩簇火焰酷似兩把陰寒的地獄之火,元律沒有開口,僅是審判似的瞥她。
“我真的沒有!”她急著辯白。
“究竟要說多少謊話?晴兒跑來稟告我了,你不說她是你在王府唯一的朋友嗎?那么她會胡謔莫須有的事情來陷害你嗎?”
他在狂怒中爆發(fā),念薏怔住了,看見他身上滿滿的冷漠,凍得牙齒輕輕打顫,她小口小口地喘著,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她是這么告訴你的嗎?”她笑了,笑得好不悲哀。
原來……原來呵……這些一連串的事件就為了將她趕走嗎?
為了拆散她和元律,鄺嬤嬤和郡主買通了王府所有下人來對付她嗎?
“不辯解?”冷騖的氣息漸漸彌漫無律全身上下。
他不像普通人,憤懣時總是面紅耳赤,怒火高揚,沒燒到人不甘心似的;元律的火氣由冰寒蛻變而來,從森冷的黑瞳暈染開,逐漸僵凝了氛圍,形成凜冽的寒冬。
這樣的火焰,比火熱更傷人,一不小心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而她,是被傷得最深、最重的那個人。
“如果你一心認為我和煜燁貝勒私通,那么便是吧,我沒有意見!
還要辯稱什么?她累了,已無話可說,眼角不斷地溢出無聲的淚珠,為兩人低泣。她已經累得無力去反抗什么,反正一切心血,都只是白費工夫。
她只是心酸該是最了解自己的男人,竟如此輕易地相信了謠言,否定了對她的一切認識。天色迷濛的灰就像她的心境… 這樣也好吧,讓他徹底對她失望、怨恨,這么一來兩人就真的結束了……他該會和郡主幸福地一起生活吧?
“你說什么?”元律沒想到她會承認,雖然府里上下人云亦云,但只要她否認,他會選擇相信她的。
好久,念薏不說話,只是凄愴地望著他,所有的記憶紛紛回籠,一波又一波,她是巨浪中的小舟,就要讓無情波瀾卷入海底。
“說話呀!”元律搖晃著她,她的飄忽像是一塊寒冰,隨著閑置的時間過久,漸漸消融不凡,他忽然有種沖動,想拿張網把她環(huán)起來,以免她真的在眼前融化,遁入空氣中消失。
“你的臉怎么回事,為什么腫成那樣?”驀地,他驚覺了她左頰的紅腫,眸里漾著嗜血的光芒。
“沒事。”念薏別過臉,不滿意自己的心竟然隱隱軟弱起來,直想投身入他懷中,訴盡委屈,尋求安慰。
“指尖那兒又怎么了?為什么全纏起來了?”
“不小心弄斷了指甲,流的血沒有郡主多,也沒暈過去,所以不打緊……”她諷刺的說,諷刺自己卑賤的身世,諷刺他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的傷勢,諷刺自己傷勢明明很痛,卻還得苦中作樂。
“你為什么變成這樣,講話什么時候開始夾槍帶棍?”
“有嗎?我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變得這么惹人厭……”真討厭愛哭的自己,還是回去蘇府吧,和那些姐妹在一起,隨她高興怎么欺負都無所謂,她一定就能恢復愛笑的樣子了。
“沒道歉不準吃飯!痹珊白×宿D身欲走的人兒。
“沒關系,我不餓……”念薏腳步一躓,勉強抬起眼睫,淚珠一粒粒滾落,紛紛落在衣襟上。
☆☆☆
翌日,念薏被架至了柴房,等在那兒的是元律。
“為什么?”無力抗拒人高力大的福霖生往自己四肢銬上鐵鏈,她只能詢問著指使的主子,“我已經要走了,為什么還要把我銬起來?”
“走?你要走去哪兒?”元律心口猛地一窒,屏住氣息。
“我要回去蘇府了!蹦钷采钗丝跉,仿佛自這口新生的空氣后將要斬斷昔日過往,“請大阿哥實現(xiàn)諾言,把龍風翡翠給我吧!
“沒有龍鳳翡翠,龍鳳翡翠不在我這兒!彼辉匐[瞞。
“你騙我?”念薏膛大眼眸瞪著他。思緒飄蕩在一個昏暗的境地,悲哀的情緒波波襲上她的心頭。
為什么要騙她?她恨他、她怨他,當初倘若沒有那個謊言,她不會來到王府,更不可能有機會愛上他……
一切都沒發(fā)生的話,今天她就不會那么痛苦了。
“你又何嘗不曾騙過我?”她的怒火同時惹惱了元律!翱奘裁,你該要放聲的笑、放聲嘲弄,你成功愚弄了一個男人,讓他甘心賭下一切,你贏了,而他輸?shù)羲校瑪≡趧有呐c錯信!
他說得緩慢而冷酷,那聲音似遠似近,穿破念薏的聽覺,一只大掌突地攫住她的頸項。
“你想殺我了嗎?”念薏淡淡地問,闔上眼又緩緩睜開,她眼底沒有懼意,所存的僅是化不開的苦澀。
“我要你承認郡主額上的傷是你所致!
“不可能!”
霍地,元律加重手勁箍制,幾乎令她窒息!俺姓J!
承認,我叫你承認,你聽到沒有?”
再大的震驚也不及此,念慧驚嚇中露出凄涼的笑容。那句話在她的耳邊不停地擴散,不停地擴散開來。
他誤會她、他不相信她……意識到這個,她腳步一軟,竟然任由兩條鐵鏈支撐住全身的重量,雙腕立即沁出觸目驚心的血痕。
適才,她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卻隱隱約約地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許她對自己太有自信了些,居然認為他下不了手傷她。
“我不承認,絕不!”她沒有掙扎,違逆他的意思,以觸怒他的方式尋求自我毀滅。那個令自己心冶的冷靜元律到哪兒去了?他可以誤會她對他感情不忠,但關于郡主受傷這事,他該明察秋毫的。
“你!”忽然間,元律被念薏死凝雙瞳中的無聲呼喚怔住,錯愕于她眼眸中投映出的猙獰面孔,她望著他,仿佛初次見面那般專注,那般認真而執(zhí)著地凝視著他的一切——
他剛烈的濃眉。深邃的眼、他的長睫、他高挺的鼻、傲慢的薄唇、深刻的輪廓,她看他,仿佛天真的孩子仰望照照繁星,那般憧憬,那般傾醉……那樣的眼神里,尋不到背叛的痕跡。
“唯有承認才能活命,你懂不懂?”她痛苦的咕噥、凄迷的低喚像首絕望的哀歌穿透元律的心墻,“碧血駒呢?”
“那是你給我的!”念薏詫然大驚,半祈求的叫喊。
“你藏到哪兒去了?”
“難道郡主也喜歡它嗎?”有些恍然,她問得凄惻,“只要是你送我的東西,她全都要嗎,一樣也不留給我?”
她空洞地深瞅地面,斷絕自己腦中所有的意念,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去感覺。
“你在說什么,因為你的莽撞,郡主到現(xiàn)在仍未清醒過來,”元律氣煞地不負責任的話語。他也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既已知曉她背叛了情意,他的心里自然有恨,卻依然為了她生命的存續(xù)奔波不停。
倘若她認罪他便可以懇請皇上從輕發(fā)落,但她卻倔強得不愿服從。
“就放在我初入府的包袱里……郡主若要,就拿去吧!蹦钷残乃榈泥Z。
念意不禁開冶懷疑了,自己這樣處心積慮要他幸福,確保他的地位不墜,那她呢? 她怎么辦?不夠高貴的出身再加上如今已經不堪的評價……她什么也沒有了。
“你就在這里反省,直到你愿意承認為止!
念薏的低泣猶如一塊無形的錨,絆扯著元律沉重的步伐,雖然心痛,他仍是慎重其事地親自將柴房的門上了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