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才一掛上,任奴兒就來了。那個當年因自己的緣故而被藤紀司帶走的任奴兒,這會兒成了藤紀司的妻子,看來這一切還得要拜自己所賜。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勾勒出當年任奴兒在少女時期的模樣,那教人眼睛一亮的清麗外表,他并不訝異藤紀司會陷人情網。
誰知,當他走進沙居大廳時,等待他的不只是任奴兒,還有一個他目前還不愿見到的人——藤紀由子。
她怎么會在這里!
而該死的她,竟出落得更為迷人,令他不能自己地將目光整個放在她身上,一刻也無法移開。
藤紀由子被他炙人的目光嚇得低下頭,一動也不敢動,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任他打量。
“廷風!”
任奴兒一見到冷廷風馬上沖上前,而冷廷風為了避免被突來的人兒撞倒,只好將她抱個滿懷,臉上也多了抹笑意;那是抹溫柔又真切的笑容,是他十年來甚少出現的表情。
“好久不見了,奴奴!
冷廷風的目光暫時收回,真心地打量懷中的任奴兒,想必婚姻生活對她而言是適合的,藤紀司應該是個好丈夫。
“你竟然失蹤了十年,連個消息都沒捎來!”紅了眼眶,任奴兒含著哽咽的鼻音對他控訴,而小小的粉拳也直落在他胸前-
“抱歉,是我的錯。”
他的溫柔多情從不吝于對任奴兒,在他心中任奴兒是個十分重要的家人。
“忘了?你忘了我?”
任奴兒推開他,白了他一眼!疤澪疫這么想你,一聽到你回來馬上就趕來,而你竟然忘了我?”
冷廷風有點招架不住任奴兒的指控,只好連忙陪不是: “我怎么會忘了你?只是我真的太忙了,才會忘了捎消息給你!
將哄女人的那一招用在任奴兒身上,果然也是有用。
“真的?”經他這么一解釋,任奴兒的怒火這才稍稍平息了些。
“我發誓!
“好,那我就原諒你!
冷廷風哭笑不得地看著她,反正遇上任奴兒他再怎樣也沒了脾氣,只有隨她。
“對了,廷風,我忘了給你介紹,這是阿司的妹妹——藤紀由子-”任奴兒這時才想起藤紀由子的存在,連忙來到她身邊。
藤紀由子只想安靜地看著他們談話,一點都不愿和冷廷風交談,但現在她突然成了主角,不得已低下的眼只好對上冷廷風的眼眸,對上那冰冷又帶著指控的目光。
他變了!
變得更高大魄人,站在他身邊,她足足與他差了一個頭的身高,只得抬頭看向他、原本便俊美的五官如今更加英挺陽剛,少了當年那份青澀,在他眼中更少了對她的狂戀,多了一抹令她心痛的無動于衷,那目光似乎當她是陌生人般打量,臉上連個笑意都沒有。
“你好,”藤紀由子將目光從他身上調開,淡然地打了聲招呼。
“你好!
冷廷風亦是無感情的聲調將她的心給弄擰了。
藤紀由子因他這聲淡漠的招呼而痛苦地閉上眼,當她再次睜開眼對上他冷漠的雙眼時,她明白自己已被放棄。
“你們怎么這么拘束,直接喊彼此的名字不就好了?”任奴兒完全感受不到他們之間的暗潮。
任奴兒與冷廷風在沙居大廳里聊了近半個鐘頭后,藤紀由子突然開口: “大嫂,我想先回去了。”
藤紀由子以為自己若再待下去,她怕過緊的神經會繃斷。
“你要回去?我們才剛來而已。”她們才來沒多久,由子就說她要走了,這怎么行呢!
“我想他應該會同意送你回風云堂。”
這算是強人所難嗎?
她不曉得。由先前他對她那般溫柔的態度看來,冷廷風應該不會拒絕大嫂的要求。
“這么早就要走,有事?”冷廷風一聽她要離去,目光再度調往她身上,瞬間閃過的失望被他掩飾住。
“對,我還有事。”
“啊,由子,你是不是跟南劍軍有約?”
南劍軍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打從兒時就訂下的姻緣。
一聽到南劍軍的名字,藤紀由子連忙點頭,“嗯,他有事要我去找他!
事實上他們并沒有相約,可是為了能離開這里,她不惜撒謊,她無法忍受冷廷風別有深意的打量目光,那令她坐立難安。
“這樣啊。”任奴兒一臉失望。
“那你打電話跟他說改天好了。”
南劍軍對藤紀由子十分疼惜,很難想象在他冷酷的外表下有那么深情的一面,但那深情的一面似乎只給了她,其他人那就免了。
“不行,他會不高興的!
南劍軍從未對她發火過,有的只是冷淡以對。敏銳如他似乎早巳看出在她心中藏有另一個男人,只是兩人從沒有談開過。
“他那么疼你,不會的啦,你跟他說好不好?”任奴兒還想跟冷廷風多聊聊,尤其是重點她都還沒問到,十年前的事她真的是好奇的緊。
“奴奴,你口中的南劍軍是……”冷廷風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
“他是由子的未婚夫,他們可是從小就互訂終生的青梅竹馬哦.很浪漫動人對不對?”
“是很浪漫,看來那位未婚夫應該十分專情才是!
那雙利眼再次對上藤紀由子,教她不得不移開目光,因為在那眼中她看到憤怒,像是要吃了她般嚇人。
“那是當然的,他們不久后就要結婚了。”任奴兒無意中透露這項消息,也令冷廷風更是不能自己
“大嫂——”
藤紀由子一見他的表情便害怕不已,就算兩人有再長的時間沒見過面,他那發怒前的表情還是沒變,而且似乎更加明顯。只是,他為什么生氣?
“好嘛、好嘛,我們走就是了。廷風,你有空要到風云堂找我,還有,默子也很想你,不過她有事所以沒能來看你!
“默子?她的身體還好嗎?”想起當年那個隨自己一同出走的藤紀默子,冷廷風冷硬的五官便不自覺地放柔。
“還好,只是身子骨還是虛了點,現在她已經大學畢業在上班了。”
藤紀默子拜未來姐夫的福,在他公司上班。
“看來我真的離開太久了,久到錯過許多事!
“所以你這次就別再走了,好好留在日本!
“或許吧!备叽蟮乃麖澤碓谌闻珒耗橆a上印個吻。
當藤紀由子好不容易松口氣,以為一切即將過去時,一道女聲將他們朝外走的步伐給叫喚住。
“廷風!”
三個人同時轉身,只見他們身后有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東方女子正朝他們而來。
“席夢,怎么醒了?”
當他回日本幾天后,席夢也出現在沙居大門口,宇文沒猜錯,她真的尾隨他來日本。
席夢一來到日本,就因時差及氣候的問題而臥在床上休息,這幾天都是冷廷風在看顧她。
“我找不到你,還以為你出去了。”那話中的親昵教人不多想都難。
席夢原本是個十分獨立的女子,但在冷廷風面前,她卻是個完完全全的小女人,而這樣的她從未在水宇文面前表現過,也難怪水宇文要如此嫉妒了。
席夢的出現使得藤紀由子有些明白,原來他真有女伴了,而且還帶回沙居,看來年少那一段往事真的要隨風而逝了。
“我答應過陪你就不會出去。來,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崩渫L拉過席夢總是冰冷的小手,來到任奴兒身邊,還有意地多看藤紀由子一眼。
“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任奴兒;奴奴,她是席夢!
他所有的朋友都曉得任奴兒這一號人物。
席夢朝任奴兒輕輕點頭,但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任奴兒身邊的藤紀由子身上。若她沒看錯,她曾經在冷廷風的皮夾里看過這個女子的照片,那時的她應該只有十幾來歲,而今眼前的她已是個亭亭玉立的美人。
“好啊,廷風,沒想到你去國這么多年,還不忘帶個情人回來當見面禮!
任奴兒的話并沒有得到冷廷風的反駁,之前只要有人提起,他總是開口否認,可這一次他沒有,而他的沉默使得席夢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廷風,那她又是誰呢?”
“她是藤紀由子,是奴奴老公的妹妹!焙芎唵蔚慕榻B,也同時清楚劃分兩人之間的距離。
藤紀由子回以一個笑容,沒有人看出她全身正在發顫,若是再不離開,她怕自己會崩潰。
“由子,你怎么了?”
“我沒事,只是怕劍軍等久了!
“唉,我又忘了!闭f完,任奴兒拉著藤紀由子離開。
看著兩人離去,冷廷風的神情顯得郁悶,看在席夢眼里更是清楚不已。
“就是她嗎?那個藏在你心中十年的女子!
在水宇文那里,她曾經聽過幾次冷廷風的神秘情人,自此她便對藤紀由子感到好奇不已,今天見上一面,她完全明白為何冷廷風的心從不停留在其他女人身上。
但眼前的大男人卻抵死也不承認地帶火警告。
“我跟她已經過去了,別再提起她!
席夢看著邁開步伐離去的高大身影,不禁搖頭,她怎么都不相信兩人之間已經過去。
光是剛才那一眼,她就明白藤紀由子在冷廷風心中還占有極大的分量。尤其是他看她時的熾熱眼光,那是他從未有過的,他卻說他早忘了她,更令席夢不相信。
該死的她!
竟然敢當著他的面提起那個男人。南劍軍是嗎?他記得曾聽宇文提過這個人,雖是如此,但他不得不承認那個男人確實是個不亞于自己的人。
經過十年歲月的洗禮,猶如綻開的玫瑰般迷人的由子,身子淡淡的芳香至今仿佛還繚繞在他身旁;而那一頭長及腰的秀發使她看起來更顯柔弱,白皙的膚色讓他幾乎想伸手輕觸,感受它帶來的光滑柔嫩。但他沒有,他也不能,因為由子從來都不屬于他。
“該死!”
他竟再次受她吸引,在他已有過多次沒有結果的戀情后,僅是一眼,他明白自己又再次沉淪了。
看來他是高估自己對她的感情,以為再見面不過是點頭之交,誰知他連心都再次賠了進去。
那么他這趟回來到底是對是錯?連他自己都難以理清。
一杯杯的烈酒直灌人喉間,服貼的頭發也被他給撥亂,更顯出他的不羈。原本冰冷的利眼在此時出現痛苦,他希望此時的自己能夠醉了,忘記所有一切,更能忘了她。
離開沙居后,藤紀由子為了不讓任奴兒看出她的謊言,只好請司機送她上南劍軍那里。
當來到南劍軍辦公室門口時,她碰巧與藤紀默子相遇。藤紀默子擔任南劍軍的秘書,而這全是南劍軍的要求。
“由子姐姐!”看見甚少來此的藤紀由子,藤紀默子有些吃驚地叫著。
“你怎么來了?”
“我找軍。”
藤紀默子見她一臉失神的模樣,不禁問:“大嫂拉你去見廷風了?”
在她一再表明沒空的情況下,大嫂惟一能找的人就只剩下由子姐姐了,而這也是她的希望。
“為什么要這么做?”她輕聲問。
那藏在她心中十年的無解難題,如今已不再是困擾,在他身邊已有位不知比她好多少倍的紅粉知己,而她也該知足,在她失去冷廷風后,還有南劍軍溫柔相陪。
“他還好嗎?”藤紀默子避重就輕地問,她不想承認是自己的主意。
不知怎地,十年前堅強的由子姐姐在廷風走后,整個人幾乎變一個模樣,除一沉默還是沉默,沒人明白她心中所藏何事。而自己在身體逐漸好轉后,人也跟著開朗多了,現在還是個標準的上班族。
但直到最近,她也開始有了自己的煩惱,一個她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的苦,就連最親密的由子姐姐她都不能開口。
“默子——”
“你們有談話嗎?”十年后的廷風應該是更有男人味,他一直是個令人不能忽視的人。
藤紀由子原本要向她道出他已有了親密愛人的事,但想想還是作罷,反正那已不再與她有關。
“我跟他已沒什么好說的!
“由子姐姐,你真將他給忘了嗎?”
那個曾經發誓要帶著由子姐姐遠走的男人。
“我已經有軍了,他的事我不想再提起。”
軍說了,等她認為已準備好了,他們就結婚,而她已拖了三年,在這三年里,她總是刻意忽略這個問題,但她明白自己再拖延已無任何意義。
“那照片呢?你也都丟了?”
心底的秘密被妹妹給說出來時,藤紀由子臉上出現難堪的神色,但隨后她又回復鎮定!坝喕闀r我就將它們全丟了!
“由子姐姐,你真的決定嫁給南劍軍嗎?”
她不希望由子姐姐最后會后悔,畢竟結婚這等大事絕不能憑一時的意氣用事決定一切。她不相信由子姐姐已將廷風逐出心里,否則她不會再去見廷風,不管大嫂怎么要求,她只會拒絕。
“嗯。”
她早死心了,早在十年前那個年少的冷廷風離她而去時,她就該死心的。
“好吧,他正在開會,你要不要等他?”藤紀默子拉著她的手,發現她的小手竟是如此冰冷。
“好,我等他!
反正都來了,而且她真的想要讓南劍軍撫平她的不安,她現在只剩下他了。
藤紀由子等南劍軍等了一個鐘頭后還是不見他的人,她打從進來后就一直站在落地窗前,卻無心俯視眼前的景色,當她漫不經心地轉過頭時,赫然發現她等待的人就立于她眼前。
“軍?”
撫著胸口,藤紀由子因他的突然出現而驚嚇不已。
“嚇著你了嗎?”
南劍軍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見她柔順的沒有反抗,他的眉不禁挑高,不過他仍是沉默地摟著佳人。
“開完會了?”她從來不過問南劍軍的公事,兩人見面也總是他說著話,她永遠是最好的聽眾。
“嗯!
南劍軍拇指撫過她的紅唇,她則有些受驚地偏過頭!皠偛旁谙胧裁?”
當他一得知由子在他辦公室里,他立即停止會議,只為能早些見到佳人,卻在進入辦公室后見到她孤單的背影而停住喊人的沖動。
這樣的由子是他沒見過的,孤單的背影帶著憂傷,陷入沉思的她完全沒發覺背后多了個人,只是繼續凝望遠方。
“沒有!庇悬c逃避的她低頭不愿多說,而南劍軍則是體貼地不再多問。
他拉過她一起坐在沙發上, “要不要喝些什么?”
他一直都十分寵她,當她仍遲遲不肯同意結婚時,他的耐心及寵愛還是沒有停止,這點令她很感動,畢竟兩人的婚約是長輩所引,而他卻如此放縱她的任性,使她對他一直都十分內疚。
“不了,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看我?”
“嗯!
藤紀由子抬頭,強逼自己望著對方的眼。
“由子,你怎么了?”
“我們結婚好嗎?”
此時的她需要抓住某些東西當浮木,否則她會一直往下沉。在她見過冷廷風之后,很多深藏心中已久的思緒全都涌上來,她怕會管不住自己。
“結婚?”
藤紀由子雖提出南劍軍心中所想,但他仍被佳人突來的提議嚇得愣住。直覺告訴他肯定是出事了,否則她不會突然想結婚。
他已向她求了不下十次的婚,每次都被她的淚水給拒絕,不用言語,光見她含淚的目光就足以告訴他答案。而現在,她卻說要結婚,而且是愈快愈好,這中間到底出了什么事?
想到這里,南劍軍不自覺地站起身,打開門看著下班后還繼續埋頭工作的藤紀默子。
“默子,有空嗎?”
藤紀默子因南劍軍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而怔住,而后她點頭。
“嗯!
“一起用餐吧,看你忙得都忘了吃飯,人更消瘦了!蹦蟿姴毁澩乜粗婕蛹毷莸纳碜印
藤紀默子低頭自語:“我本來就不容易胖!
“那就該多吃一點!
南劍軍邁開步伐走在前頭,而藤紀默子則跟在后頭望著面前高大的他。這個男人將來會成為她的姐夫,成為由子姐姐的丈夫。
用過餐后,南劍軍開車送她回家。
“你今天有心事?”
藤紀默子跟在他身邊已有好幾年,輕易便察覺他的異樣。
南劍軍因她如此清楚看穿他的心而訝異,轉頭看她一眼后又將目光掉轉,“你似乎比由子更了解我。”
對于這個即將成為他小姨子的人,南劍軍有些狼狽地不敢面對。
“沒辦法,你是我的上司,為了工作當然要摸清楚上司的性子!
這一說使車內的氣氛好多了。
在兩人沉默之中,車子來到藤紀家門口,南劍軍終于再次開口:“默子!
“嗯?”
本來要開車門的藤紀默子經他這一叫喚,只得看向他。
“十年前為什么你會被冷廷風擄走?”
沒料到他會問這件事,藤紀默子先是猶豫了會兒,最后才說:
“是我自己愿意跟廷風走的,他沒有強迫我!
“那么他與由子之間呢?”
冷廷風是默子的同班同學,直到他出走前與默子之間友好的程度,他可以從和默子的談話中發現。
藤紀默子看向南劍軍,防備地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由子認識他嗎?”
藤紀默子在南劍軍的逼視下,只得點頭。
“我怎么從來沒聽由子提過他?”
“我也很少提啊!
廷風的消失是他們眾人沒料想到的,這十年里她與由子姐姐像是極有默契般,都不再提起冷廷風這個人。
直到最近他回來了,再次回到日本,而由子姐姐也見過他,但兩人之間似乎已成過去,她不明白為何南劍軍會突然問起有關廷風的事。
南劍軍有些倦累地靠向椅背,“由子今天告訴我,她同意結婚了!
這個消息令藤紀默子瞪大眼,發顫地說:“結婚?由子姐姐答應結婚了?”
這么快?
她瞥了南劍軍一眼!澳呛芎冒。銈兌纪线@么久了。”
“為什么由子會在冷廷風回來后便同意結婚,我感到很懷疑!奔毿娜缢,早對藤紀由子的態度感到奇怪。
“沒有這回事,由子姐姐跟廷風之間早就沒關系了。”
藤紀默子努力解釋,那表情仿佛快哭了出來。
“默子,我不容許自己被騙,若是哪一天我知道一切不是如你所說的,我怕自己會失去理智!
藤紀默子因他的話而打了冷顫,但她還是抬頭僵笑,“我沒有騙人,由子姐姐除了你外沒有其他男人,你要相信由子姐姐!
那件事只有三個人曉得,再也沒有人會知道十年前究竟發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