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小小的房間里,一個穿著白色緊身短上衣、藍(lán)色牛仔短褲的女孩在地板上爬行,眼睛搜尋著屋內(nèi)各個角落。
“咕咕,你到底在哪里嘛?”女孩氣惱地坐在地板上,放棄尋找。
這時,門被人打了開來——
“小如,你是住了四年依依不舍嗎?否則動作怎么那么慢?”進(jìn)來的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不過比女孩長個一兩歲。
“哥——我找不到咕咕啦!也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找不到她心愛的寶貝,劉韻如頹喪著一張臉。
“你真不是普通的健忘耶!咕咕不是剛剛就已經(jīng)跟我上車了嗎?”劉毅明敲敲妹妹的頭,將她從地板上拉了起來。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臭咕咕,也不通知一聲!眲㈨嵢绫称鸱旁诘厣系谋嘲,怒氣沖沖地走出房間,直奔老哥的車子,打算找咕咕算賬。
“咕咕,你是什么意思?跟哥先出來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害我急得要命!眲㈨嵢缱M(jìn)前座,氣急敗壞地指罵著窩在駕駛座上睡大頭覺、一只身長不到二十公分的小猴子。
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的咕咕聽到聲音,立即抬起頭,只見主人正一臉怒氣地瞪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些什么,但從她的表情也看得出絕不是什么好話。咕咕當(dāng)下以一雙湛黑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她,外加吱吱地叫了幾聲,試圖提高它的可憐指數(shù)。
“不要以為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就沒事了,罰你今天不準(zhǔn)吃香蕉!眲㈨嵢缈创┝斯竟镜陌褢,不為所動地宣布。
像是聽懂主人的話似的,咕咕凄厲的叫聲立時在車內(nèi)回蕩。
“小如,你又亂罰咕咕了,這次不對的可是你哦!剛才咕咕要跟我出來的時候,我可是告訴了你,而你也應(yīng)聲了呀!”劉毅明一上車,咕咕便立刻爬上他的肩膀,一雙含恨的眼睛直盯著劉韻如。
“這樣啊……好吧!就饒你一次,還不快過來坐好。”劉韻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的香肩可是咕咕的指定席!皩α,哥,等一下經(jīng)過百貨公司的時候,我要下去買一些冰淇淋。”
“也不怕肥死!彼@個妹妹!幾天不吃飯沒關(guān)系,但要是一天沒吃到她最愛的那種國外進(jìn)口冰淇淋,事情可就大了。而且她一天一桶,居然還能保持苗條的身材,不曉得都吃到哪里去了。
兩人一猴坐定后,劉毅明便開車上路,駛向他的公寓。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目的地。劉毅明拿鑰匙開了門,才剛踏進(jìn)屋里,電話便響起——
“喂——”
“小明啊,小如在不在?”聽筒的另一端,是個女孩的聲音。
“阿詩,我拜托你別再叫我小明了好不好?”劉毅明幾近哀求地說。
鄒詩琦這丫頭,每次總喜歡小明、小明地叫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叫王小明咧!真不明白小如怎么會和她變成死黨!難道真的是物以類聚?不過想起來也挺有意思的,阿詩跟小如是一點(diǎn)血緣關(guān)系都沾不上,但兩個人卻出奇相像,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連脾氣都一個樣。
“哎喲,我說小明兄呀!你明明就叫劉毅明,叫你小明有什么不對嗎?聽起來多有親和力,多貼切啊!”鄒詩琦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你……”劉毅明實(shí)在說不下去了。想他堂堂一個大律師,不但是云羅學(xué)園高中部辯論社的創(chuàng)社人,更是Y大辯論社的社長耶!一遇到這個讀電腦的小丫頭,什么辯才、口才,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嘛!當(dāng)年她一加入辯論社,競將他這個社長的光芒給蓋過去。幸好她不當(dāng)律師,否則他的飯碗可就不保了。
“小如,我不行了。”他將電話轉(zhuǎn)交給劉韻如,然后搖搖頭,將她的行李提進(jìn)早為她準(zhǔn)備好的房間里。
劉韻如拿起電話,忍著笑大聲地說:“我說阿詩啊,好歹你也給我哥留一點(diǎn)顏面,你這樣會讓他自尊心和自信心嚴(yán)重受創(chuàng),知道嗎?這對一個二十五歲又沒半個女朋友的老男人來說,是很殘忍的。這樣太不道德了!”
她是故意要讓老哥聽見她的話,誰教老媽一天到晚打電話給她,要她替老哥的婚事推波助瀾一下。天知道她連半個未來大嫂的影兒都沒見到,她推誰、助誰去呀?不過,因?yàn)楸池?fù)著老媽所托付的重大使命,她當(dāng)然得三不五時刺激老哥一下。
“小如——”劉毅明的警告聲從房間內(nèi)傳來。
劉韻如深諸適可而止的道理,竊笑一聲后立即轉(zhuǎn)移話題,和鄒詩琦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她們兩個不僅是友誼深厚的多年死黨,上輩子還是親姐妹呢!
劉韻如從懂事以來,就有一種強(qiáng)烈的直覺,仿佛能記得自己前世的事。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種感覺愈來愈強(qiáng)烈。認(rèn)識鄒詩琦后,憑著直覺與一些發(fā)生在鄒詩琦身上的事,她能確定兩人前世就是姐妹。
不過,前世因?yàn)樗慕槿,使得原本相愛的兩人無法相守。因此劉韻如告訴自己,今生一定要為阿詩及那個她命中注定的戀人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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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要走啰!”劉韻如倚著門喊道。
咕咕一聽,立即從沙發(fā)奔向劉韻如,一下子便鉆進(jìn)她的背包。
劉韻如單肩背著包包,一手拿著安全帽,邊下樓邊做行前叮嚀:“咕咕,記住,待會兒我是去應(yīng)征工作,不是去玩,你不要隨便跑出來,知道嗎?”
等了半晌,咕咕仍沒有回應(yīng)。
“回答我,不然把你留在家里哦!”劉韻如威脅道。
經(jīng)過她的威脅,終于聽見咕咕頗不情愿地叫了兩聲以示回答。
于是,劉韻如展開了她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求職生涯。
但是……找了一個早上,她快瘋掉了。每一個工作都要有經(jīng)驗(yàn)的人,每一個都叫她回家等消息。她實(shí)在想不透,如果不給她機(jī)會,她哪來的經(jīng)驗(yàn)?zāi)?阿詩那家伙可就輕松多了,每天只要窩在家里寫小說就有錢賺。哪像她,跑了一個早上,工作都沒個著落。
她找了一個早上的工作,忍著一肚子氣,努力地保持微笑,踩著沉重的步伐進(jìn)入她今天早上的最后一個希望——一間貿(mào)易公司的人事部。
“劉小姐,我們經(jīng)理已經(jīng)在等你了,請進(jìn)!比耸陆(jīng)理的秘書說道。
“謝謝!眲㈨嵢鐝臅褪业纳嘲l(fā)起身。
她進(jìn)入經(jīng)理室,只見一個膚色略白、長相頗為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皮椅上看著她的履歷表。
“韻如,坐。敝姓陳,叫我朝政就行了。”中年男子開口道。
“呃……我還是稱呼您陳經(jīng)理比較適當(dāng)。”劉韻如不自在地回道。
“韻如,我看過你的履歷表,你今年剛從Y大畢業(yè)?”
“是的!
“從這份履歷表看來,你在學(xué)校的成績相當(dāng)不錯,但是,本公司恐怕無法錄用你!标惓荒樳z憾地說。
“請問……這是為什么呢?”起碼讓她回家等消息嘛!馬上就給她打擊,太狠心了吧!
“因?yàn)槲覀冃枰氖怯薪?jīng)驗(yàn)的工作人員。”陳朝政站了起來。
“但是如果你不給我機(jī)會,我就永遠(yuǎn)不會有經(jīng)驗(yàn)啊!”劉韻如忍不住反駁。
“如果我們現(xiàn)在雇用你,等你吸取經(jīng)驗(yàn)后再跳槽,那我們豈不是替別人培養(yǎng)人才?”陳朝政繞過桌子,走到劉韻如身邊。
“但是——”
劉韻如還想說什么,卻讓他給打斷。“如果你那么需要一份工作,我可以替你想辦法!闭f著,他勾起劉韻如的一經(jīng)頭發(fā),低下頭嗅了嗅。
“真的?”劉韻如還沒察覺到陳朝政的怪異之處。
“我怎么會騙你呢?我看午休時間也快到了,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附近的飯店吃頓飯,然后到樓上的房間……認(rèn)識一下對方!标惓氖种富^劉韻如的手臂,引起了她的一陣戰(zhàn)栗。
劉韻如腦中警鈴大作,她倏地起身,轉(zhuǎn)身就給了陳朝政一巴掌。
“陳先生,我是來應(yīng)征貴公司的職員,不是你的床伴!”語畢,她還在他肚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便頭也不回地帶著她的履歷表離開。
什么跟什么嘛!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竟是只披著人皮的狼,名副其實(shí)的衣冠禽獸。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竟然還覺得他長得不錯?嘔——快吐了!
真是氣死人了!不但沒找到工作,反而先遭遇到“辦公室性騷擾”。
“不行,我一定要吃桶冰淇淋去去火!眲㈨嵢缦驌е弊诱驹谒缟系墓竟菊f道。話一說完,便一陣風(fēng)似的跑進(jìn)一家販?zhǔn)鬯類鄢缘谋苛艿膶9裆痰辍?br />
“呼!真是人間美味!”劉韻如靠著欄桿,挖了一大湯匙的冰淇淋正要送進(jìn)嘴里,咕咕卻從她左肩跑到右肩,直逼她手上舀有冰淇淋的湯匙。
“不行!”劉韻如右手往旁邊一伸——
喔哦!這下糗大了!她心愛的冰淇淋已經(jīng)吻上了別人的衣服。
“咕咕,都是你害的啦!”劉韻如低頭責(zé)備躲進(jìn)她背包里的咕咕,然后又轉(zhuǎn)頭向那名男子點(diǎn)頭致歉:“先生.對不起!你的衣服多少錢,我賠你一件!
那名男子穿著一件淺藍(lán)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沾有她冰淇淋的白色無袖背心。
“不用了!蹦悄腥死@過劉韻如,繼續(xù)向前走。
“要的,都是咕咕不好!我會好好管教它的。不然,你把衣服給我,我洗干凈再還你!眲㈨嵢邕~開腳步跟在那男人旁邊。
不一會兒工夫,兩人不知不覺地走到附近的公園。
只見那男人脫下背心,上身赤膊地站在公廁外頭的洗手臺,清洗他的背心。
他關(guān)了水,開始將衣服擰干。
“先生,真的很對不起,咕咕不是故意的。我一定要幫你把衣服洗干凈再還你!”劉韻如抓著衣服的一邊拉向自己。
“不用了!蹦腥擞謱⒁路厝。
“一定要!”劉韻如一步也不肯退讓,又將衣服扯了過來。
一拉一扯之間,“刷”的一聲,衣服竟被扯破了。
“啊——對不起!”劉韻如趕緊松開手,“都是你啦!咕咕,你看現(xiàn)在怎么辦?”劉韻如看著肩上的咕咕,低聲地說道。
那男人伸手摸了摸咕咕的頭,看著劉韻如道:“小鬼,自己不小心,不要把錯都推到可愛的小動物身上。”語畢,他套上被扯破的背心,兩手放在后腦勺,吹著口哨輕松自在地離開。
“你叫誰小鬼?你回來!”
劉韻如最討厭別人說她一副娃娃臉,沒想到和那個王八蛋才講不到幾句話,他就擊中她的要害。等她反應(yīng)過來,罪魁禍?zhǔn)自缫炎哌h(yuǎn),而她只能氣得在原地直跺腳大罵。
今天真不是她出門的好日子,工作未有著落、被騷擾不說,還遇上了自大狂,受了一肚子氣。
劉韻如氣呼呼地走回停機(jī)車的地方,安全帽一戴,騎著車飛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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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我,氣死我了!”劉韻如抓著電話大叫。
“拜托,我沒有耳聾也沒有重聽,請你小聲一點(diǎn)好嗎?”電話的另一端是鄒詩琦。
“他叫我小鬼耶!小鬼耶!我不氣才怪!”劉韻如的聲音拉高八度。
她一回到家,馬上打電話給鄒詩琦,她知道阿詩一定能感同身受,因?yàn)樗齻冇邢嗤睦_。
“告訴你,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拔他腳筋、剪他舌頭,再挖他眼睛!”鄒詩琦果真是心有同感、氣憤不已。
“對!一定要這么做才能消我心頭之恨!眲㈨嵢缯J(rèn)同地大拍桌子,把原本窩在一旁的咕咕嚇得躲在椅子底下。
“喂,說正經(jīng)的,你找到工作沒?再慢,我就把房間租給別人噦!”鄒詩琦畢業(yè)后,因?yàn)槁殬I(yè)的關(guān)系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所以一個人搬到外面住。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她一個人住是挺無聊的,而劉韻如又因?yàn)榕掠绊懙剿细绲纳缃簧,所以才想搬出去。于是她和阿詩一拍即合,決定“同居”。而目前惟一的障礙是她還沒找到工作,那她哥一定不會同意放她到外面住的。
“什么話嘛,我剛才都是在說正經(jīng)的耶!”劉韻如往桌上又是一掌。幸好桌子夠結(jié)實(shí),不然早被打成殘廢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找工作?”
“有!怎么會沒有?可是每一家公司都要我回家等消息,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劉韻如的情緒這才穩(wěn)定一些,嘆了一口氣答道。
“那你加油吧!反正房間一定會留給你的,我還在煮東西,不跟你說了。”
“好啦!”劉韻如掛了電話,整個人癱在沙發(fā)上,百般無聊地翻著雜志。
忽然間,她像看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雜志上的一角印著幾行字——
全能事務(wù)所
當(dāng)所有人都無能為力時全能為您做到一切
營業(yè)項(xiàng)目:尋人、尋物、房屋仲介、職業(yè)介紹以及您的所有困擾。
誠征女職員一名
大學(xué)畢業(yè) 無經(jīng)驗(yàn)可 自備交通工具
至少精通一種樂器(鋼琴除外)
面試請攜帶樂器
“全能事務(wù)所?女職員?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面試要帶樂器!弊焐线@么說,但她卻心動不已。
大學(xué),她剛畢業(yè);經(jīng)驗(yàn),她沒有;交通工具,機(jī)車她有一輛;樂器,她剛好會幾種。
劉韻如的目光落在墻角立著的箱子,里頭是她心愛的貝斯。大學(xué)時代參加社團(tuán)時,怎么也沒想到將來找工作要靠它呢!
呵!看來她的工作就快要有著落了。想著想著,她的嘴角不禁逸出一個許久不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