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中午接到趙云的電話,說她銀行那邊下午請了假,想約她出去逛個街。月華心想,家庭主婦做慣了,成天被綁死在屋子,實(shí)在也夠悶的;有一度,她也曾經(jīng)想去上班,但婆婆要她專心在家養(yǎng)好身子,隨時準(zhǔn)備懷孕,替杜家添後。
所以當(dāng)趙云約她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甚至忘了打通電話給耀軒,讓他知道自己的行蹤。
在百貨公司逛了一圈後,趙云的收獲顯然比月華還多,她們彼此打趣說,這就是結(jié)婚和不結(jié)婚的差別。趙云得意的笑著,但是只那么幾秒鐘,她又嘆了口氣,
「不過,女人還是結(jié)婚的好!
月華也在那幾秒鐘內(nèi)感到虛榮,其實(shí)結(jié)了婚的女人何其多,但站在趙云身邊,她就是比她多了個丈夫。
後來她們逛累了,在附近找了間咖啡店坐。月華問她,自己有一筆私房錢,不知道要怎么處置;趙誘云一聽到錢,精神又來了,就幫月華做了許多分析。
「月華,你不覺得哪個男人娶了我真是幸福嗎?」分析完畢,趙云不由感嘆的說。
「是啊!如果我也能像你這樣,耀軒一定會很高興。」她一邊把趙云提供的幾個方法抄下來,一邊稱贊她。
「喂,月華,你大哥好像對我一點(diǎn)意思也沒有,是不是?」
「也不知道,我大哥這個人就是這樣。咦!誘云,晚上要不要到我家吃飯?」月華想,得了幾個生財之道,請她吃頓飯做為回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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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月華開始在廚房忙著,一會兒聽見門鈴響,她說:「云,幫我開一下門,一定是耀軒回來了!
趙云跑去,把門一開,張口結(jié)舌的,「是你啊!」
杜耀暉驚訝的說:「你……我們見過!
趙云往廚房大喊:「月華,是你大哥!」
月華一面擦手一面跑出來,看到杜耀暉,高興的說:「哥,來來,一起吃個飯嘛!」
「我看……你有客人,不然改天好了。我只是想向耀軒要幾份他們公司產(chǎn)品的目錄,有個同事在問!顾忉尅
「沒關(guān)系的,這位是趙小姐,你們認(rèn)識的!
正說著,杜耀軒回來了。
「瞧,耀軒回來了……」她才說完,看見跟他一起下車的還有一個女人,長得十分標(biāo)致。
「咦!怎么大家都到齊了?」杜耀軒訝異的說。
「是啊!今天真熱鬧呢!耀軒,你還沒跟我們介紹這位是……」月華從一開始就不停打量著他身邊的女人。
「哦,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們公司新來的秘書,葉雨桐!
「你就是葉雨桐啊?耀軒跟我說過你呢!嗯,果然是很漂亮。」月華熱情的招呼。
葉雨桐笑著跟大家問了聲好,不好意思的說:「打擾你們了,你家有客人……」
「哎呀!怎么大家今天都那么客氣?我們家最喜歡有人來吃飯,這樣才熱鬧嘛!來,統(tǒng)統(tǒng)進(jìn)來,我們來好好認(rèn)識一下!乖氯A興奮的說,瞥了一下杜耀軒,似乎很贊同他,覺得葉雨桐來得正是時候。
「不要客氣,葉小姐,我來跟你介紹,這是我朋友趙小姐。哦!這位要特別介紹,」月華說著指向大哥:看見大哥一雙眼睛像給定住了一樣盯著葉雨桐看。
「這是耀軒的大哥,杜耀暉,他在一家國際知名的電腦公司上班,是博士呢!最重要的啊,是他還單身哦!」她驕傲的說著。
「月華……」杜耀暉叫了她一聲,輕輕瞪了她一眼,然後轉(zhuǎn)向雨桐,語氣柔和的說:「葉小姐,你好。」
她也向他回禮。旁邊的趙云不舒服的想,自己倒像是多余的了,看月華那么殷勤招呼葉雨桐,而且杜耀暉盯著葉雨桐看的神情也跟看自己的人不相同!
杜耀軒則是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透,怎么會那么巧?就正好大哥也來了。
「好,那我去廚房忙了…耀軒、你招待他們一下!
「我?guī)湍、」葉雨桐趕忙站了起來,跟著她走。
「傻瓜,哪有讓客人幫忙的?你坐,剛下班一定累了,去休息一下,等一下把肚子吃得飽飽的,就是幫我的忙啦!」她握著葉雨桐的手說。
「是啊!你讓她去忙,她喜歡自己一個人完成一頓飯菜,這樣才有成就感!」杜耀軒說。
葉雨桐只好坐回沙發(fā),一抬頭,眼光正好與杜耀暉的相遇,後者正用一只手支著下巴凝視著她。
「葉小姐,不知道你的大名怎么寫?」杜耀暉問。
「下雨的雨,桐就是梧桐的桐!苟乓帗屩卮,一面還用手指在空中寫著。
杜耀暉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她好一會兒,說:「春風(fēng)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葉雨桐迅速的抬起頭看他,雙頰嫣紅。
趙云夸張的插嘴說:「喲,沒想到杜先生還會作詩呢!」
「這是……」葉雨桐輕聲的說:「這是白居易的《長恨歌》中的兩句詩!孤曇艉艿,不像在糾正她,像跟自己說的。
「我小時候讀到這首詩,就拿去問爸爸,是不是根據(jù)這個取了我的名字?」她還是輕聲的說著。
「是不是呢?」杜耀暉緊迫盯人的問。
杜耀軒驚奇的發(fā)現(xiàn),大哥第一次這樣正視并且關(guān)切一個女孩于,敏感的覺得他是被吸引了、被撼動了。
葉雨桐點(diǎn)點(diǎn)頭, 「你是第一個聽見我的名字,可以念出原詩的人,杜先生!
杜耀軒聽她這么說,隱約了解到自己對她畢竟是癡心妄想,如果他和大哥兩個讓她挑,她會喜歡大哥更甚於他,因?yàn)椋菍W(xué)文的,大哥又得到父親真?zhèn),在文學(xué)上頗有點(diǎn)研究;兩人話題相投,感受相同,感動的也相同,比較容易一拍即合。
「真好啊!有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像我的,云,多俗氣啊!」趙云羨慕的說。
「怎么有人這樣討厭自己的名字?」杜耀暉毫不客氣的說。
趙云難堪極了,急著為自己辯解:「不是,我也沒討厭什么,贊美別人也錯了嗎?」
雨桐聽出了雙方口氣的不平和,為的不過是名字,就說:「其實(shí)也沒什么,莎士比亞都說:『名字算什么?我們所謂的玫瑰,換個名字還不是一樣的香!』」
「這句話還說得有點(diǎn)道理!」趙云似乎從中得到安慰。
杜耀軒實(shí)在無法忍受大哥那副倨傲的態(tài)度,就假藉向雨桐解釋:「我這個大哥,說話就是這樣,你別見怪!
一方面試圖提醒大哥不要太過分,一方面說給他看來是很在意的葉雨桐聽,也好挫挫他的銳氣、
雨桐只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方便表示什么。
「吃飯了!讓大家久等,不好意思。」月華一面端菜上桌一面說。
「月華,我們這么多人一起來,麻煩你才不好意思呢!」趙云客套的說,她在銀行柜臺做久了,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要說客套話,大概還沒有人贏得過她。
不過像杜耀暉這樣的怪胎,她還真是沒見過;比較起來,杜耀軒就容易親近得多。自從認(rèn)識月華後,總?cè)滩蛔査投乓幹g的事,十分羨慕她能嫁到這樣好的丈夫,自己卻沒有那種好運(yùn),她就常埋怨老天不公平。
「來,都不要客氣。葉小姐,我看你這么瘦,要多吃點(diǎn)喲!」月華特地幫她夾了塊粉蒸排骨。
葉雨桐感動得用雙手圈住熱騰騰的飯碗,說:「我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吃一頓晚餐了,謝謝你們!
「那就常來,好不好?」月華誠懇而高興的說。
杜耀暉笑著說:「月華,我看你乾脆開一家單身男女收容所算了!」
趙云附議,說:「對嘛!我們單身一個人住的最可憐了,月華,我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先開間婚姻介紹所呢!你說有沒有道理?」
「好啊!那有什么問題,現(xiàn)在就有三個未婚男女在這兒,你們要玩我愛紅娘嗎?」月華開玩笑的說。
葉雨桐睜著大眼睛看月華,怎么她說話這樣口沒遮攔的,連根本沒有表示意見的自己也給她拖下水了?她卻下知道,月華正是針對她說的,因?yàn)槭虑橐呀?jīng)很明白,趙云無法投大哥所好,又看出大哥對葉雨桐感覺不錯,所以這話一說,其實(shí)就等於在暗示大哥了。
偏偏趙云對杜耀暉已經(jīng)夠感冒了,她一聽,反應(yīng)很快,話不經(jīng)大腦地沖口而出,一點(diǎn)也沒想到說出來的後果:「我愛紅娘?下行不行,我跟他玩不起來,讓他跟葉小姐試試吧!」
雨桐更是驚訝了,驚慌的轉(zhuǎn)移話題,
「這…這菜炒得……真好!」說完死命的握緊了筷子,像溺水的人攀到一根浮木,低著頭只顧吃飯。
杜耀暉見狀,哈哈大笑起來,溫柔的看著葉雨桐說:「你們嚇壞小女生了!
杜耀軒也有些責(zé)怪月華的說:「真是胡鬧!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啊!」
後來用餐,氣氛就一直熱絡(luò)不起來了,不管月華和杜耀軒怎么帶動,比較有反應(yīng)的始終是趙云;雨桐就不太多話,還是一樣低著頭,
「很有責(zé)任感」的吃完了碗中的飯;杜耀暉則偶爾會看看雨桐,試著去觀察她臉上的神色。
餐後,他們休息了一會兒,雨桐先提出該回家了,杜耀軒要送她,但被她婉拒了,月華過去向她道歉,說白己玩笑開得過火,希望她不要生氣。
雨桐搖搖頭說:「不會的,我很喜歡你燒的菜,還有你們的家庭氣氛,謝謝,我度過了一個很好的晚上。」
「讓我送她吧!我也該回去了!苟乓珪熢谶@時忽然開口,一面還看了看手表。
「真的不需要……」葉雨桐堅(jiān)持的說。
「很晚了,除非你在等別人來接你,否則我是從來不讓女孩子自己一個人回家的!苟乓珪熡帽人鼒(jiān)定的語氣說。
「那好吧!麻煩你了!褂晖┹p聲的說,再堅(jiān)持,大家反而覺得她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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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進(jìn)布置得極舒適的車,葉雨桐軟軟的靠躺在椅背上,疲倦的甩手揉了揉太陽穴;杜耀暉遞了一罐薄荷膏給她,說:「試試這個,會讓你舒服一點(diǎn)的。」
她接了過來,感激的笑著。
「有沒有人說你笑起來很好看?像今晚的夜幕!顾o靜的說。
葉雨桐探出頭去,窗外的景物不太清晰,但可以看見滿天繁星,她高興的笑起來, 「難得臺北還看得到這么美好的夜色!」
杜耀暉把車速降慢,讓她可以看得更清楚。
「你是說,我把牙齒刷得很白,笑起來就看見牙齒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樣,是不是?」頓了一頓,雨桐若有所悟的說。
「哈哈!」杜耀暉大笑出聲,笑了好一會兒才說:「你倒是很會作注解嘛!」
「不然,我又不好意思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笑容像星空一樣燦爛美麗,所以只好『望文生義』
,寫實(shí)的猜了……」她坦白又有點(diǎn)害羞的說。
「知道嗎?你跟剛才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剛才不茍言笑的,現(xiàn)在卻這么輕松幽默!」他笑著,略帶研究的眼光看著她。
「本性是輕松的,但環(huán)境容易影響我的情緒,剛才……對不起!顾龂肃榈恼f。
「我了解!苟乓珪煶练(wěn)的聲音,帶給她極大的安撫作用。雨桐放心得靠躺著,聲音很輕很輕,「現(xiàn)在,我不想說話了,讓我們享受片刻寧靜,好嗎?」
杜耀暉知道她累了,體貼的拿了自己的薄夾克給她披上,說:「睡一下,外面正塞車,到了再叫醒你!
「你……你像是可以看穿人家的心事!顾舆^夾克,很為自己剛才找的藉口感到不好意思。
杜耀暉不再打擾她了。本來想跟她說,因?yàn)樵谝馑,所以努力感覺她的每一言每一行,但又怕再度驚嚇?biāo)?nbsp;
到她家時,他轉(zhuǎn)過頭來,看她睡得像個天使,長長的睫毛覆著,不知道她的夢中世界是不是一樣清靈?端詳了好一會兒,才不忍心地輕聲將她喚醒。
葉雨桐悠悠醒來,見到家了,高興的向他道謝,正要跨出車門,他問了一句:「還會不會再遇見你?」
她下了車,轉(zhuǎn)回身來彎下腰,微笑著向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揮揮手,然後轉(zhuǎn)身離去。
杜耀暉愕然的想,這算是一個承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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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又回到朝九晚五的生活;自從葉雨桐在家和大哥相遇之後,杜耀軒是比較看得開了。他起初還刻意的不愿大哥和她見面,但是老天似乎在冥冥中已經(jīng)安排好了,也許他們兩人真的有緣;他事後也覺得君子有成人之美,與其自己癡心妄想,不如努力幫助大哥吧!
這天,杜耀暉打了通電話,向耀軒要他公司產(chǎn)品的日錄,說去他家吃飯時忘了提,他們電腦公司的同事急著想要。
「不然,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過來拿?」杜耀軒問。
「也好,你等我!
杜耀暉跟總機(jī)交代了幾句,就出去了。是什么驅(qū)使他愿意這樣專程跑一趟呢?他想,一方面是答應(yīng)了人家,拖得太久,心過意不去;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不能遇見葉雨桐。
到公司時,杜耀軒已經(jīng)備好了幾份目錄,裝在牛皮紙袋交給他,并附了一張自己的名片,說如果有疑問可以直接找他。
杜耀暉心不在焉的聽著,眼神搜尋了—下四周,沒看見雨桐,有些失望,「她不在?」
杜耀軒點(diǎn)廠點(diǎn)頭說:「是啊!來錯時候,她跟歐文出去一會兒了!
杜耀暉呆了一下,難掩失望之情,幾秒鐘後抬起頭說:「好吧!那我走了。」
下樓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輛黑色賓士開過來,他放慢腳步,直覺雨桐就在面。
走下最俊一個臺階,車子正好停在他前方,司機(jī)出來開門,沒錯,果真是她,和一個外國人一道出來。還是來對時候的,他停住了腳步,靜靜的望著她。
「杜先生,」雨桐走到他面前;剛才在車上就看見他了。 「你……」她用詢問的口氣
「來找耀軒拿東西!顾瘟嘶问稚系呐Fぜ埓 「我正要離開。」
雨桐轉(zhuǎn)過身向歐文說了幾句話,杜耀暉聽出她請歐文先回辦公室,她一會兒就上去。歐文點(diǎn)點(diǎn)頭,朝他看了一眼才走。
「這樣好嗎?會不會等一下上去就被炒魷魚了?」他跟她開玩笑,心中十分高興她愿意把公事放在一邊,跟他談話。
「不會吧!可是我有話要跟你說啊!」她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好像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是嗎?好,你要跟我說什么?」他微笑著問。
「對不起,那天我一定是睡得太熟了……」她臉著紅,看著杜耀暉。
「是啊!你那天睡得像個天使呢!」他溫柔的說。
「你在笑我了!顾拖骂^,臉更紅了, 「我忘記把夾克還給你,一直披著,進(jìn)了家門才發(fā)現(xiàn)……」
「不要緊的。」他寬容且愛憐的說。
「不知道你今天會來……不然,我把它交給杜主任好了!顾f著指了指樓上。
「他拿給我也不方便。這樣吧!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你再拿來還我,好不好?」
「這樣?」她想了想,俏皮的取笑他, 「向我要回夾克還得破費(fèi)請我吃飯,好倒楣喔!」
他笑了,心想:我心甘情愿,誰教……誰教我喜歡你呢!
「這表示答應(yīng)了嗎?」他笑著問。
「好吧!」她也笑著說。
「好勉強(qiáng)的樣子!不行,你要心悅誠服的答應(yīng)!顾褐f、
「心悅誠服啊?那是什么樣子呢?是不是這樣——拜托你請找吃一頓飯嘛!我已經(jīng)餓了三天……」還沒說完,自己就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杜耀暉也跟著她笑,感受她的快樂;他喜歡她說話的方式、語氣,也喜歡她笑,跟她在一起,覺得自己年輕起來。
「糟糕,這兩個人上班時間下好好工作,還在這混呢!」她忍住笑意說:「我們該回去上班了……」
「嗯,有一個人好偉大喔,餓了三天還一本正經(jīng)的要去上班了,好啊!晚上見!」他邊說邊笑地往車子走去。
她向他揮揮手,收住了笑容,幽幽的說:「謝謝,跟你在一起真快樂。」
是的,她迷惑了,跟他在一起真快樂;跟他在一起的時間,竟然可以完全忘記楊紹文——那個遠(yuǎn)在英國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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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耀暉來接雨桐。
一開門,首先落入眼中的,是她令人驚艷的美麗。他想,她可是為了赴他的約,特地重新整裝?那樣的慎重,教他如何不激動!
「你……相當(dāng)漂亮,你知道嗎?」他吞吞吐吐的,還在學(xué)習(xí)怎么稱贊女孩子。
「是嗎?如果你不說,我是不知道的!顾闯鏊Ρ硎菊嫘牡馁澝,為了不使氣氛尷尬,故意玩笑的說:「謝謝你告訴我!
杜耀暉溫柔的俯視著她,察覺她的善解人意,忍不住一陣心悸,想伸手輕觸她的雙頰。
她抬頭,看見他正含情脈脈的凝視自己,害羞的避開他的口光,說:「好餓喔!我都餓了三天了,拜托你帶我去吃飯好不好?」她學(xué)著早上的輕松語氣。
「好,喜歡吃什么?」他笑著問。
「都好,你替我決定!
於是,他帶她上法國餐廳吃法國菜,一頓標(biāo)準(zhǔn)的浪漫燭光晚餐。
他喜歡她說「你替我決定」這句話,像全然信任的將自己交給了他,由他來擔(dān)負(fù)所有的責(zé)任,包括她自己本身;那種甜蜜的感覺,只有她才給得起。
「好吃嗎?」他問。
她點(diǎn)點(diǎn)頭,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想什么?」他又問。
搖搖頭,她說:「是件小事。剛出來時,我注意到今晚的天空又像上次一樣美麗,等一下我們吃飽了,可不可以允許我做件儍事?」
「什么事?」他好奇的問。
「站在人行道上看星星。」她說。
「為什么喜歡看星星?」他笑問,就這么小的一個心愿,他愿意給她更多。
她低下頭,輕輕的皺了皺眉,
「我十五歲時愛上一個大我三歲的男孩子。當(dāng)時,我和一些朋友在街上等另一些朋友,他走過來,驚天動地的說,他想為我寫詩!
她停下來,看著他,突然問:「你會不會不想聽?」
他表面沉穩(wěn)但內(nèi)心慌亂的說:「我愿意知道!
「後來我們就認(rèn)識了,他也真的為我作了許多小詩,我無可救藥的迷戀著他,一直到爸爸要把我?guī)ビ哪翘焱砩,我們在星空為證下,承諾了彼此的將來!
「你還愛著他嗎?」他強(qiáng)壓住自己澎湃的心緒。
她緩緩的搖了搖頭,若有所思的說:「你大概沒辦法想像,我們當(dāng)時那種百望斷絕、走投無路的感覺,我們站在星空下,仿佛那是僅有的希望了。我無法忘記那種椎心之痛,雖然我對他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這些年來,看見星空,禁不住還是想停下來看看,想向它道歉,自己發(fā)了一個無法實(shí)現(xiàn)的誓言。」她憂傷的說。
「傻瓜!」他心疼的說:「你在自責(zé)嗎?」
「後來他寫了許多信來,都讓我父親扣住了。你知道……很典型的愛情故事,我以為他不要我了!
「你……你要道歉,等一下我陪你去!」沒來由的,他竟跟自己生氣,干什么當(dāng)老好人,干什么跳進(jìn)這淌渾水?
吃飽之後,他一刻也不耽誤的付了帳,要她馬上跟他離開;到了人行道上,自己也不明所以的,兇巴巴的說:「開始吧!需不需要什么儀式?」
她嚇住了,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
「看星星啊!不是看我!」
她輕聲的、小心翼翼的問:「你生氣了?」
看著她水盈盈的雙眼,那對誘他一探究竟的兩面水鏡呵,竟是會溺死人的!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像是等了她一輩子,這太過漫長的等待就要蝕掉他的肉體和心靈了。
他猝然將她擁進(jìn)懷中,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她是如此訝異、如此恐懼,身子輕顫著,試圖掙扎,一會兒後卻在他的緩緩帶動中,感覺到他的溫柔與愛慕;她放棄了掙扎,順從的回應(yīng)。
許久之後,她在這極度美好的感覺中掹然想起,此處是公眾場合,立刻推開他,受傷的說:「你怎么可以這樣?」
他伸于輕觸她的面頰,動情的說:「我等你等得太久、太久、太久了!
在他生命中,這是第一次如此投注深情的吻一個女孩子,吻得心神俱亂。
而她,這當(dāng)然不是初吻了,但沒有一次讓她感到如此心蕩神馳,像要遠(yuǎn)離生命,像要魂飛魄散了。等?什么等?她回過神,滿是興趣的亮著眼問:「為什么等我?又為什么太久?」
「因?yàn),從第一次遇見你,我就知道我會被你俘虜(shù)。你難道不也是在等著我嗎?難道我不是唯一一個發(fā)現(xiàn)你名字背後那首詩的人嗎?承認(rèn)吧!我已經(jīng)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我對你的感情,你呢?」他握著她的肩,清楚的說。
她想起這些日子潛藏在她心中對他的思念,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沉淪了,於是她坦言承認(rèn):「你再不跟我表白,我就要夜夜失眠了。你瞧,我的感情是不是更加熱烈?你從沒有跟我說過這樣好聽的話,連敷衍我都沒有!」
他閉上眼睛,緊緊的擁住她,心碎的問:「我沒有嗎?」
她搖搖頭。
「那么,這樣如何?」他說完,用手拾起她的下巴,再一次將自己的唇覆在她上面,努力傳達(dá)自己的柔情蜜意給她。
當(dāng)他們分開後,他輕輕的在她耳邊說:「完全沒有敷衍的嫌疑,雨桐,我愛你!」
「接收到了!顾χf,調(diào)皮的往前跑開。
他追上去問:「接收到之後呢?沒有回應(yīng)嗎?」
「不行,機(jī)器故障,只能收,發(fā)不出去!」她笑得更厲害了。
「是嗎?是這樣的嗎?我來檢查看看!」他開懷的追著她跑。
葉雨桐忽然想起了不知道誰說過的,當(dāng)一對戀人在一起的時候,可以完全忘記自己心中的痛苦或壓力。毫無疑問他們是戀愛了,毫無疑問她是戀愛了。
她跑累了,終於停下腳步;這些年,她跑得太遠(yuǎn)了,對家、對感情,真是累了!杜耀暉追了上來,一把捉住她,她微喘著氣說:「捉緊我,否則我會不見的!」
「胡說!」他輕輕搔她的癢。
「你不怕嗎?」她正色問。
不怕嗎?從臺灣去英國,那個為她寫詩的男孩就再沒找到過她了;好不容易從英國回臺灣,她卻還是像一只風(fēng)箏,線的末端緊緊接在英國,楊紹文的手上;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信了那場荒謬的訂婚儀式?
「我不怕!」他自信而篤定的說;握住她的手收得更緊更緊。
她在心想: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