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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待整修 第八章
作者:舒彤
   
  在韓榆細(xì)心的照料下,她的傷勢復(fù)原的很快。而經(jīng)過那一夜,他們之間開始產(chǎn)生某些微妙的變化。

  他們開始追逐對方的身影,開始在眼神間傳遞訊息,他們望著對方的時間多了,做別的事少了,他們就像熱戀中的情侶。

  沒有人說破,似乎也不需要,因為透過彼此的眼神,已經(jīng)足以確認(rèn)對方的感覺。

  但這一天,老屋卻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當(dāng)梁依璃看見站在門口的人時,她傻了。

  「書呆子?!」

  外頭站的人正是杜書橫。

  「想不到吧?」乍見心上人,他高興的笑了。「是我,驚喜吧?」

  她的反應(yīng)和他以為的完全不同。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那表情絕稱不上開心,驚慌比較適合形容。

  他兩手插進口袋,輕描淡寫的道:「我有我的管道?梢赃M去嗎?」

  她想也不想便說:「不行!」

  「靠!」想不到會被拒于門外,他的臉拉了下來,「妳是這樣對待妳的青梅竹馬的?有沒有搞錯?」

  「我倒想問你,你怎么曉得韓老師的家在這兒?」

  他避而不答。

  「到底給不給進啦!」

  「我沒辦法做主!沽阂懒Q眉!改愕纫幌拢覇枂!

  「拜托!」不管三七二十一,他硬是拉開門走了進去!肝掖罄线h(yuǎn)跑來,妳至少也給杯水,這么無情!

  「喂,書呆子!挂娝宦吠鶗孔呷,她連忙追了上去,「你不要害我,回來啦!」

  杜書橫哪里理會她,自顧自的便在屋子里逛起大街來。

  「暢銷作者的收入不錯嘛,住這么大的房子。」他斜著眼打量屋內(nèi)擺設(shè),口中嘖嘖有聲。

  「請問你哪位?」冷冷的聲音傳來。

  杜書橫抬頭,終于與情敵正式見面。

  可眼前所見卻大出他意料之外!

  他原本猜想韓榆就算不是個帥哥,至少也該稱得上斯文清秀,可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和以上這些形容詞全沾不上邊,只要穿上黑西裝,戴上墨鏡,絕不會有人懷疑他不是黑社會大哥。

  這就是他的情敵?

  這就是讓他愛了十五年的女孩迷戀的男人?

  他昂頭,語氣挑釁的道:「我叫杜書橫,依璃的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塊長大的!

  韓榆單眉微挑,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挑戰(zhàn)。

  敢情是來下戰(zhàn)帖的。

  「書呆子!」梁依璃低吼,怒氣沖沖的走到他身旁,狠狠擰了他一把,「什么口氣啊你?」居然敢對她的偶像不敬。

  這把擰得不輕,杜書橫疼得驚跳起來。

  「做什么啦!」

  「你突然跑來做什么?伯父伯母知不知道?你有沒有跟他們說?」

  「拜托!」當(dāng)他三歲小孩啊,什么事都要跟父母報備。「他們不會擔(dān)心的好不好,妳管那么多。」

  望著眼前一對年輕男女拌嘴,韓榆的眸光一黯。

  青梅竹馬啊……

  見他若有所思,梁依璃所有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去。

  「韓老師?」

  「嗯?」

  「你……是不是不希望有陌生人在屋子里?」梁依璃知道,他一向貪靜,這書呆子嗓門又大又不知節(jié)制,大概惹他不開心了。

  韓榆望向她身后的年輕男子,后者正以眼神向他發(fā)出挑戰(zhàn)。

  是來示威?來保護所有物?還是來收復(fù)失土?

  「不,我不介意!顾柭柤纾瑧械没貞(yīng),「既然是妳的朋友,看他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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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不懂,妳到底是看上他哪一點?」

  當(dāng)梁依璃勤勞的收拾客房時,杜書橫的喃喃抱怨始終沒停過。

  「還以為是什么大帥哥呢,呿!長得那副模樣,個性怪里怪氣的,還住在這種陰森的破房子里,連一臺電視都沒有,虧妳忍得住!

  「書呆子,你說完了沒?」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赣譀]人請你來,意見那么多!

  「我是為妳好耶!」

  瞧瞧他,他哪點比不上那個韓榆?

  說外貌,他比韓榆好看,論個性,他也自認(rèn)勝出,再談了解,他和她打小認(rèn)識,他可以打包票,這世界上再沒有比他更了解她的人,再說對她的感情,他可是愛慕她整整十五年耶!

  他到底哪點比不上韓榆?除了他的文章寫得沒人家好之外。

  就是不服氣!

  梁依璃白他一眼。

  「我覺得很好、很幸福、很快樂,不用你操心。」

  「來這邊當(dāng)人家的女傭還覺得幸福?妳腦筋有問題啊!」

  她聞言擰眉!改憬裉炱夂艽笠,講話那么尖酸刻薄!

  雖然他自小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可今天話中格外帶刺,聽得她都快冒火了。

  「我就是看不過妳這樣作賤自己!

  「夠了喔!沽阂懒У上蛩吐暰,「如果你大老遠(yuǎn)跑來就是為了羞辱我,那你走!

  見她發(fā)火,杜書橫的態(tài)度一軟。

  「我沒那個意思……」

  「那就別說那種話。」

  「對不起啦,行了吧?」

  「行、行、行。」到底相識多年,他的脾氣,她很清楚,也懶得跟他計較,「喏,床幫你鋪好了,好好休息吧,客倌!

  他聞言翻白眼,低道:「妳倒是挺樂在其中的嘛!

  「那當(dāng)然。」她不以為意的一笑,「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樂呢!」

  「是啊!」他答得酸溜溜的,「因為每天都能看到妳的偶像嘛!

  她聞言大笑。

  「知道就好。敢得罪我的偶像,我就讓你死得很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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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顯然杜書橫并沒有她的話放在心上。

  晚餐時,他自顧自的高談闊論,時時針對韓榆,完全不理會梁依璃在餐桌下猛踢他的腳,也不管她愈來愈鐵青的臉色,一心一意只想打倒情敵。

  韓榆看出了他的企圖,卻不想跟著瞎攪和。

  不管他說什么,反正就是沉默以對,真逼不得已要出聲,也只回個簡單的「嗯」、「喔」隨便帶過。

  一頓飯吃下來,她被杜書橫氣個半死,他則是自討沒趣。一待韓榆回到書房,她立即發(fā)難──

  「你到底在做什么?」

  就算再遲鈍的人都感覺得出來,他根本就是擺明了想給韓榆難堪,而她相信,韓老師絕不遲鈍。

  「沒做什么啊!苟艜鴻M裝傻。

  「還說沒做什么?」她想掐死他。

  他冷哼,「怎么,擔(dān)心妳的心上人生妳的氣?」

  「書呆子,你真的很奇怪!沽阂懒Q眉,不解道:「韓老師哪里得罪你了?你好像看他很不順眼。」

  因為他搶走了妳。差一點,這句話便要脫口而出,但杜書橫還是強壓了下來。

  這時候向她告白,除了自取其辱,什么也得不到。

  「你什么時候回去?」她一邊收拾碗筷,不經(jīng)意的問。

  「不知道!

  「你該不是打算長住下來吧?」

  「不知道!

  她停下動作,扠腰瞪他。

  「那你到底是來做什么?」

  「來看妳!」

  「我看是為了躲避伯父、伯母吧?」她取笑。

  「還是妳了解我!咕妥屗敲凑`會吧!

  「那當(dāng)然了,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腦子里那點心思怎么瞞得過我?」

  杜書橫聞言苦笑。

  依璃啊依璃,妳自認(rèn)為了解我,卻看不出來我為妳癡狂。

  屋子的另一邊,韓榆站在暗處看著兩人有說有笑,模樣好不快樂,雙唇一抿,走回書房,緊緊關(guān)上了房門,將兩人的笑聲隔絕于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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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如今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對彼此可說都是折磨。

  明知梁依璃的心只在韓榆身上,杜書橫每每見她急著討好似的在韓榆身邊團團轉(zhuǎn),便覺得有股悶氣梗在胸口,氣悶得緊。

  而韓榆,盡管他知道她心屬何處,但知道歸知道,當(dāng)他看見她和青梅竹馬玩笑打鬧時,嫉妒依然啃噬著他的心。

  他很明白,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她一廂情愿,杜書橫想要的并不只有這樣。

  至于梁依璃,雖然也感覺出了事情不對勁,但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直到這天深夜──

  凌晨兩點鐘,她正窩在床上看小說,在這兒住久了,她的作息也慢慢開始跟著韓榆一樣晝夜顛倒。

  外頭突然響起敲門聲,她興匆匆的開了門,一見來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用得著這樣嗎?」杜書橫自然明白她為何失望,心中妒意更濃,「妳以為來的人是妳的韓老師?」

  只要一想到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屋,說不定早就已經(jīng)干柴烈火,他氣得想殺人、痛苦得想自戕。

  「書呆子,你講話一定要這樣嗎?」

  數(shù)天來,他話中有話,語多帶刺,她心想他大概是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所以心情不好,也都忍下來了。

  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覺得自己快忍耐不住了。

  「對不起。」知道自己理虧,他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歉。

  「有事嗎?」梁依璃走回床邊,拿起小說,又鉆進被窩里,「有話快說,我想看結(jié)局。」

  杜書橫順手帶上門,緩緩朝她踱去。

  「依璃……」

  「嗯?」她眼睛盯著書頁,心不在焉的應(yīng)聲。

  「看著我!」他一手搶過她的書!肝矣行┰捪敫鷬呎f!

  他的態(tài)度嚴(yán)肅,她也察覺了。

  「怎么了?」她坐直身,關(guān)心的看著他,以為他要傾吐和家人吵架的傷心事,「有什么事你就說吧,能幫得上忙的我絕對幫!

  他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道:「我喜歡妳……不,我愛妳,我愛妳已經(jīng)好久好久了,從我七歲一直到現(xiàn)在。」

  「嗄?」梁依璃愣住了。

  她完全沒有心理準(zhǔn)備,更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從小一塊長大,對方什么丑態(tài)都看過的青梅竹馬會向她告白。

  她……就只當(dāng)他是一塊長大的玩伴,沒有其它啊!

  「書呆子,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從他平時的表現(xiàn),她真的看不出來他是喜歡自己的,因此下意議的便將他的告白歸類為惡作劇。

  「我從來沒有這么認(rèn)真!苟艜鴻M逼近她,黑眸里跳躍著火熱的情感,「妳以為我為什么讀書,為什么寫文章?我真的喜歡嗎?不!老實說,我不喜歡,根本就不喜歡,但因為妳喜歡,我還是逼自己去讀、去寫。妳難道不明白嗎?我只希望能因此留住妳的視線!

  她被他嚇到了。

  「書呆子,你不要靠我靠得那么近……」她想往后退,他抓住她的手臂。

  「我真的愛妳。∫懒。那個韓榆到底哪點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只要妳肯給我機會,我保證會讓妳幸福。」

  「愛情是可以比較的嗎?」梁依璃問,「感情真的可以培養(yǎng)嗎?」

  就算他樣樣都比韓榆強又如何?愛情是講感覺的,條件只是次要,沒有心動,一切都是枉然。

  「對不起,書呆子!顾牡溃骸冈谖倚睦铮恢敝划(dāng)你是青梅竹馬。我們是好朋友,再沒有其它。」

  相處這么多年,她從未把他當(dāng)成男人,而是一個無關(guān)性別的好朋友。而她知道,今天他的這番告白,等于是宣告他們的友誼到此結(jié)束。

  「妳就連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她真狠!

  「抱歉……」除了這句,她實在沒別的話好說了。

  如果她心無所屬,也許還談得上機會,但如今她已心有所屬,如何給他機會?

  她不想讓他有任何期待,長痛不如短痛。

  被拒絕的難堪、失戀的痛苦令杜書橫幾乎承受不了。

  他以為自己多多少少有點機會的。

  畢竟這么多年來,一直是他陪在她身邊,他們無話不談、無所不聊,他們對彼此熟悉的程度幾乎就像家人一樣。

  但她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

  他牙一咬,轉(zhuǎn)身往外走,想留住最后一點尊嚴(yán)。

  梁依璃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追了上去。

  「書呆子……對不起……」

  她真的覺得抱歉。她知道他一向心高氣傲,她如此不留余地的拒絕肯定狠狠傷了他。

  兩人站在房門外,他久久沒聲音。

  最愛的女孩就在他面前,可他知道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得到她,在她心里,他杜書橫什么都不是,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啊……

  下一秒,他長臂倏地一伸,將她擁入懷里,霸道的吻上她的唇。

  從書房走出來的韓榆恰好撞見了這一幕,但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他悄悄退回陰影之中,看著走廊上擁吻的一對男女,眸光陰郁。

  口口聲聲說愛他、喜歡他、為他心疼,卻在半夜和青梅竹馬卿卿我我?

  他冷笑。

  不愿再看這令他心痛的一幕,返身折回書房。

  一吻完畢,當(dāng)杜書橫看見梁依璃臉上的表情,他心碎了。那甚至不是憤怒或驚訝,而是滿滿的同情。

  見她張唇想要說話,他立即制止她。

  「夠了,什么都不用說!

  她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她對他任何一點男女之情都沒有,想要證明什么的他太可笑了。

  他將兩手插進褲袋里,面無表情的道:「明天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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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十點,杜書橫收拾好行李,屋子里的兩人都還未起床。

  他在梁依璃的房前站了一會兒,猶豫著該不該向她道別。

  一方面,他想再多看她幾眼,但另一方面,又不愿意讓她瞧見他如喪家犬般狼狽的模樣。

  考慮許久,他終究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她。

  轉(zhuǎn)過身,看見書房的門是開的,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探頭望了一望。

  寬敞的房間四面都是書架,上頭擺滿了各式書籍,靠窗的地方擺著一張檜木桌,桌上也堆滿了書,還有一迭稿紙。

  里頭沒人,他禁不住好奇的走了進去。

  不難想象為什么她能住在這兒甘之如飴,這老屋子里什么都沒有,就是書最多。

  客廳落地的書架藏書量已是十分豐富,這間大書房更是驚人。

  他踱到書桌前,隨手翻了幾頁稿紙。

  這是韓榆的手稿!

  他的動作一停,瞪著稿紙上龍飛鳳舞的字,一個卑鄙的念頭從他腦海里竄了出來──

  韓榆憑什么能擄獲依璃的心?不就是憑一枝筆嗎?如果、如果他將其據(jù)為已有,用自己的名字發(fā)表……

  她曾經(jīng)說過,韓榆沒有使用計算機的習(xí)慣,他的作品全是他用稿紙一筆一劃寫出來的,只要把這原稿拿走,誰也沒有辦法證明是出自他的手筆……

  杜書橫瞪著那一迭厚厚的稿紙,手心開始冒汗,只要他回去把這稿子掃進計算機,燒了原稿,便死無對證。

  短短幾秒間,他的腦海閃過無數(shù)念頭。

  最后,他終于還是向心中的惡魔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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