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希臘風情館的……」
坐在床沿,郝真真把手機貼靠在耳邊,低著頭,和雷曜報告這幾日來旅館內的狀況。
「等等,妳晚上通常都吃什么消夜?」
手機那端的他突然轉了個話題,她愣了一下,隨口回答道:「我很少吃消夜,偶爾泡個面或隨便買個關東煮,不過有時候我會特別想喝永和豆?jié){。」
說著,她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還記得有一次到國外去旅行,半夜醒來,突然好想喝永和豆?jié){,可是國外哪有,回臺灣后,我就連喝了十天,才稍稍彌補在國外那時候喝不到的遺憾!
都是她在說,她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那你呢?」
「我都OK!
這么隨性?她還以為在消夜方面,他非高級餐廳的點心不吃呢!
接下來,她又向他報告館內的事,以及細心的幫他分析哪些高官名流對公司的房地產(chǎn)事務有所幫助,哪些人又是盡量不需要去特別認識的。
來住宿的人,多多少少會透露出生活上的習性和鎂光燈拍不到的一面,她也能藉此更了解他們──
向他報告告一段落后,她突然笑道:「我懷疑你開這家時尚旅館、懷疑你派我來當總經(jīng)理,是來幫你過濾商場上的朋友和敵人的!
「妳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在那端笑得比她大聲。
「總……總裁……」
「我說過,只要不在公眾場合,妳可以叫我雷曜!
「雷曜!勾浇俏P,她知道這并不代表些什么,他的親和面她是見過的,任何人都有機會獲得他的允許直稱他的名字。
只不過,她私心的將之列入這是他重視她的表現(xiàn)。
「妳想睡了嗎?」
「有點累,可是還睡不著!
「那就開門吧!」
「嗯!?」
她一時意會不過來,卻聽見有人在敲辦公室的門。
「誰!?」她朝休息室門外喊著,旋即對他說:「你等一下,有人在敲門!
套了件外套,她抓著手機,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她愣在原地。
只見他手機還貼在耳邊,兩眼瞅著她,臉上掛著笑容,對著手機說道:「是我。」
一見到他站在門外,那種感覺,彷佛是見到久違的戀人一般,心中的情感波浪頓時洶涌澎湃,潮水幾乎要沖出眼眶……
抑制住過多的多愁善感,她低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我沒有想到你會來!龟P上手機,她把手機收進外套的口袋里。
「身為上司,我總得來看看半個多月都沒回家的盡責下屬,順便帶她想喝的永和豆?jié){過來慰勞她!
進入,關門,他拎高剛買還溫熱的豆?jié){。
「總裁,你剛才……」
訝喜的情緒牽起她的笑容。他剛剛才問她想吃什么消夜,不到半個鐘頭他就買來了。
把豆?jié){放在一旁,他站在她面前。「我說過,只要不在公眾場合,妳可以叫我雷曜!
仰首,望定那一雙炯炯發(fā)亮的深邃黑瞳,她紅唇微啟,低聲喚著:
「雷曜……」
定視她那雙鋪滿情感的水眸,他的雙手倏地摟緊她的纖腰,低頭,吻住她的唇,在她柔軟紅唇中,灌溉了半個月來對她的思念──
他在公司那頭忙著,半個月沒回家;她在旅館這頭忙著,半個月沒進家門一步,半個月來,他們有三次交集的機會,但總說不到一句話,機會就驟然消失。
但也因此,他對她的情感一天一天激增。累得趴在辦公桌上睡著,他會在夢里和她相會,和她共譜愛情交響樂……
思念的兩端結合,激蕩出愛的火花,火花烈焰從辦公室燃放到休息室內,買來的豆?jié){逐漸冷卻,但房內的愛情卻急速在加溫沸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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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叔,曜哥他到底要忙到什么時候,才有時間陪我?」中午過后才起床的雷貝卡,一下樓,就氣呼呼地喊著。
「貝卡小姐,妳的餐點已經(jīng)準備好了!箓蛉酥樯┕Ь吹恼驹跇翘菘诘人聵莵。
「我不吃!一天到晚只會叫我吃吃吃,妳想肥死我啊?」
才二十出頭的雷貝卡,一身嬰兒肥,圓滾滾的身形其實挺可愛,也甚得雷家老爺?shù)臍g心,認為圓潤才是福,加上雷貝卡的母親是美國人,遺傳到母親立體的五官,長相挺討喜,但個性卻是嬌蠻得緊。
「貝卡小姐,妳不肥,妳的身材剛剛好!乖诶着蟮难壑,她真的一點都不肥,女孩子,還是有點肉好。
雷貝卡哼了聲。她不想再和他們這些老人談論身材的問題,他們總覺得她的身材夠標準,但是比起時下瘦到見骨的辣妹,稱她豬頭妹都不為過。如果不是爺爺反對,她早就跑去抽脂了。
「曜哥他到底什么時候有空?我不管,今天我要去公司找他!
「貝卡小姐,少爺他很忙,妳不要去打擾他!估着罄乱粡埨夏,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貝卡小姐雖然嬌蠻,但她畢竟是老爺教養(yǎng)出來的,有些事情不是容許她任性就可為,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哪有人忙到都不回來睡覺的!」雷貝卡嘟起嘴。
每晚睡前她都會到雷曜的房間去看一遍,她到臺灣半個多月了,他沒回來一次,也就是說,她連見到他一面都沒有。
「少爺就是忙嘛!」
「在美國的時候,我最少三天會見到他一次,可是來臺灣……」
「少爺這一次回到臺灣拓展很多事業(yè),他要花很多心力去做規(guī)畫。」雷朋解釋著。
「公司沒人嗎?為什么他一定要自己去做?」兩手環(huán)胸,雷貝卡氣鼓著腮幫子。「我看他根本就是討厭看到我。」
「貝卡小姐,妳想太多了!估着笠荒槦o奈的表情。
少爺對貝卡小姐的確是冷漠了些,不是少爺無情,實在是兩人并不相配,若是貝卡小姐安分的扮演雷家小姐,相信少爺應該會對她好一點……
偏偏,貝卡小姐的父親一心想把女兒嫁給少爺,加上老爺并不反對,是以,貝卡小姐一直以嫁給少爺為人生的重要目標,殊不知她這么做,只會讓少爺離她愈來愈遠。
「雷叔,我看你干脆幫我安插去當曜哥的秘書,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天天見到他,又可以幫他處理公事!估棕惪ㄗ哉J想到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好,這件事我可以幫妳。」雷朋一臉正色的道:「但是,想當總裁秘書,至少要大學畢業(yè),貝卡小姐,妳得先讀完大學,我才能幫妳!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幫我嘛,還要我去讀書!
「要妳讀完大學,這是老爺?shù)囊馑!估着髢墒纸坏谏砬,勸告著:「貝卡小姐,妳目前還是先讀書要緊。」
「我知道啦,我又沒說我不讀,煩死了!」雷貝卡起身,問著還站在一旁的傭人。「珠嫂,妳今天煮了什么?」
「一盤青菜,一個水煮蛋!
「什么?妳想餓死我!」
「貝卡小姐,那是妳昨天交代珠嫂做的,妳忘了?」雷朋輕笑著。「為了妳,我們全部的人,午餐可都是青菜加水煮蛋!
老管家這么一說,雷貝卡才想起,昨天她的確是有向珠嫂交代,因為她要減肥,不想吃太多,而且為了避免看到其它菜肴食指大動,她還不準珠嫂煮其它的大魚大肉。
皺起了眉頭,嘟起嘴,想到那兩樣簡單的菜色,她臉色都菜了!缚墒俏椰F(xiàn)在不想吃那些!
「貝卡小姐妳想吃什么,我馬上去煮!
「不用了,我想去我們那家七星級時尚旅館用餐!估棕惪ㄅd致勃勃地!咐资,你快安排叫他們準備,我上樓換衣服,馬上下來!
「貝卡小姐……」
雷朋想勸她別去,但雷貝卡早興匆匆地奔上樓去。
他沉著一張老臉,想著前天晚上他打電話到旅館要找總經(jīng)理,柜臺人員卻告訴他,總經(jīng)理在辦公室內和總裁討論事情,當時的時間已是凌晨一點……
如果讓貝卡小姐知道少爺喜歡郝總經(jīng)理,那貝卡小姐恐怕會鬧個沒完沒了。
雷朋頭痛不已,他不想拿這件事去煩少爺,只希望旅館的服務人員,不要太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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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來,旅館的工作人員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總經(jīng)理郝真真,臉上的笑容甜蜜燦爛,尤其是當總裁和客戶約在餐廳吃飯時,郝總經(jīng)理臉上就會掛上一整瓶蜂蜜加持過的笑容。
他們的郝總經(jīng)理戀愛了,而且對象還是自家總裁。
有人猜測她之所以能成為七星級時尚旅館總經(jīng)理內定人選,就是因為她是總裁的枕邊人。
這個傳言,不到三天就在旅館的工作人員之間,沸沸揚揚的傳了開來。
她的助理青萍為她委屈落淚,她特聘來為女客戶當造型顧問的彤莉莉,也跳出來在工作人員面前為她申冤……
聽到這個傳聞,郝真真一笑置之。
她不在乎別人怎么猜測,因為她有把握用自己的工作能力,來證明她靠的是實力,才會坐上總經(jīng)理這個位子。
「好的,我知道。是,總裁大人。」在辦公室內和雷曜通電話,郝真真忍不住揶揄他!改愕慕淮夷母也粡,OK,晚上見!
掛上電話,她拿筆記下他晚上要請陳董吃飯,還記下陳董愛吃的幾樣菜色。
把紙張拿起來再看一遍,彎揚的笑容,染上屬于幸福的甜蜜色彩。
盡管他們兩人依舊忙得沒有時間見面,但他懂得變通,約客戶吃飯都選在自家旅館的餐廳,一來省下餐費,二來他們可以見面。
雖然相處的時間仍是不多,但只要見到面,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就足夠了。
他們的戀情發(fā)展之快,全拜工作所賜,似乎工作愈忙,他們之間的情感就更深……
一陣敲門聲響起,彤莉莉急急走進來。
「真真,我告訴妳,我終于查到是誰亂說話的!
「亂說什么話?」郝真真一臉茫然。
「就是說妳……說妳因為那個……才會當上總經(jīng)理的毀謗話語!雇蚶蛭裾f著,怕會傷到郝真真的心。
「喔,那個啊,我不是說過我不在意了嗎?干嘛去查?」發(fā)覺自己剛才寫在紙張上的字有點凌亂,郝真真拿了另一張紙,重新謄寫一遍。
「這種毀謗的話語,怎么可以任由別人亂說!」彤莉莉兩手扠在腰際,氣急敗壞!付椅乙呀(jīng)知道是誰了,就是……」
彤莉莉的話說到一半,突然一陣敲門聲,青萍急得像什么似地跑進來。
「總經(jīng)理,我看到那天那個李先生了!
「哪個李先生?」郝真真和彤莉莉異口同聲的問。
「就是總裁搭機回來那天,總經(jīng)理要妳去接機,結果那天早上吳經(jīng)理打電話給我說有個客戶有事情找她,她要妳幫忙解決……」
青萍喘吁吁的說了一長串,郝真真這才意會過來。
「他老先生又有什么問題了?」郝真真笑問著。
她工作一忙,竟忘了雷曜先前都還自稱不是李先生的先生,這個李先生,算起來還是搭起她和雷曜之間情感的無形橋呢!
「不是他有問題,是吳經(jīng)理有問題!骨嗥家浑p眼瞪大,一副發(fā)現(xiàn)大秘密的表情。
「我剛剛聽到吳經(jīng)理稱呼他六叔公,吳經(jīng)理把他拉到外頭和他解釋現(xiàn)在沒有空房,他氣騰騰地罵著吳經(jīng)理,說他前陣子七早八早就到公司去幫她一個忙,現(xiàn)在他想來住一晚,吳經(jīng)理卻不幫他……」
「喔,原來吳經(jīng)理是個忘恩負義的女人!」彤莉莉食指抵著下顎,思索半晌,一臉正色的下了結論。
「不是這樣的,莉莉!骨嗥寂闹~頭!缚偨(jīng)理,我猜那天早上,吳經(jīng)理一定是故意叫那個六叔公來纏住妳,不讓妳去接機!
「真的是這樣?我就說那個吳經(jīng)理真是壞心,那個說妳靠關系才當上總經(jīng)理的人,就是她!」
彤莉莉氣得咬牙切齒!刚嬲妫铱磰吀纱喟阉_除算了!」
「何必這么生氣呢?過去的事就算了!购抡嬲鏌o所謂的聳聳肩!感〖樾,傷不了我!
「但也不能放縱她一直這樣!
「這陣子大家都忙,改天有機會,我會和她說的!
見她們兩人不約而同套上一副想上戰(zhàn)場殺敵的正氣凜然,郝真真試著緩和她們激昂的情緒,開玩笑的道:
「吳經(jīng)理的個性,我比妳們還清楚,說不定我去質問她,她反而會嘴硬的說,如果不是因為她叫她的六叔公來,我也不會遇到總裁、也不會好運的當上總經(jīng)理……到最后她有可能還向我討人情咧!」
對吳沛淳的寬容,其實還是看在以前上司的份上。前幾天總經(jīng)理來用餐時,還特地拜托她,給他的外甥女多多磨練。
反正吳沛淳施展的小奸小惡,也沒真的傷害到她,就當這些都是工作上的一些點綴吧!
郝真真還做了一個夸張的鬼臉,讓兩人心頭的憤慨,在笑聲中暫時化解。
這時,適巧內線電話響起──
「總經(jīng)理,雷管家來了!
「好,我知道,我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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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餐廳,郝真真就看見平常對服務生頤指氣使的吳沛淳,必恭必敬的跟在雷朋身邊,坐在位子上的,則是一位年輕的女孩。
「雷管家,你好!
「郝總經(jīng)理。很抱歉,我沒有事先通知妳就來了!估着笮南耄皇桥阖惪ㄐ〗銇沓詡中餐,沒必要勞師動眾的,所以并未先做通知!高@位是貝卡小姐,總裁的妹妹!
妹妹!?雷曜沒告訴過她,他有個妹妹,而且兩人的外貌,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郝真真頗為詫異,但仍是微笑的和她打招呼。
「貝卡小姐,妳好,我是時尚旅館的總經(jīng)理!
「為什么上菜的速度這么慢!」雷貝卡抱怨著!咐资澹鲩T前,我不是叫你先安排的嗎?」
她一來,旅館的人沒有擺出大排場歡迎她,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居然連菜都沒先幫她準備好。
「貝卡小姐,我們只是來吃一頓飯,何必先安排?再說,我們又不趕時間!
「可……可是也不能讓我等這么久!」
雷貝卡怒瞪著站在她身邊的郝真真。「妳這個總經(jīng)理是怎么做的,快叫服務生來幫我上菜。
「貝卡小姐,請妳等一等,我會請法籍大廚特地為妳做一道好吃的料理。」
「妳還要我等多久?我現(xiàn)在肚子已經(jīng)很餓了!」
見雷貝卡氣煞煞地,吳沛淳立刻招來正要送菜的服務生。「把牛排放這兒!
「可是……這是前面那桌客人的主菜!
「我叫你怎么做你就照做!」吳沛淳端出狐假虎威的標準模式!高@位貝卡小姐可是雷曜總裁的妹妹!
「呃,這……」不知該怎么做的服務生,求助的看著郝真真!缚偨(jīng)理……」
前桌的客人早聽到嚷聲,回頭直望著屬于他們的主菜,兩雙眼睛透露著,對主菜鰻魚沙朗牛排菜落何處的關心。
「把主菜送過去給客人!
郝真真幫不知所措的服務生指引方向,并且跟著走過去,微笑的和客人道:
「這道主菜是我們旅館特地從法國聘請來臺的法籍大廚師,他的拿手菜之一,我們家小姐早久仰法籍大廚師的廚藝,一聞到香味就忍不住饞涎欲滴,想馬上大吃一頓──我家小姐真是可愛,對吧?」
難得總經(jīng)理這么客氣的親自來解釋,客人當下對方才的些許小事,不再掛懷。
「你們請慢用!
獲得客人的體諒,郝真真踅回,方才她和客人的對話,他們全聽見了,雷貝卡在雷朋的一個搖頭之下,忍住了心口的一股怒氣。
「妳幫我安排一間房間,我要在房間里吃中餐。」雷貝卡頤指氣使。
「貝卡小姐,很抱歉,我們的客房全住滿,現(xiàn)在沒有空房!购抡嬲嫦肓艘粋兩全其美的提議!溉绻麏叢唤橐,可以到我的辦公室用餐!
「妳是故意和我……」
千金小姐的怒氣再度要沖出之際,雷朋適時地按住她的肩頭。
「貝卡小姐,總經(jīng)理的辦公室很寬敞、很漂亮,我想我們進去坐一坐也好!
聽了雷朋的「良心建議」,雷貝卡提著小包包,怒氣沖沖、極度不愿的移駕總經(jīng)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