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門禁時間快到了,我得趕快回宿舍去,你好好休息養病,下禮拜我會再來看你的!胺箭g十四的賈小笯甩著馬尾,揮手對人在紐約帝京醫院養病的纴芝紅話別。
同樣身為帝京娃娃,她和纴芝紅情同姐妹,小紅的身體一身不好,因此前來醫院探病幾乎成了她每個禮拜的例行工作。
這天下午,賈小笯正準備離開醫院,經過中庭花園時,她馬尾上的發帶忽然松掉,在四月春風的吹送下,靛青色的絲帶飄啊飄的,眼看就要掉落在中庭花園的水池上……
“不行。 辟Z小笯大喊一聲,快步沖上前去準備搶救即將落水的發帶,沒想到發帶沒救到,她自己倒是被地上的石子絆倒,跌了個狗吃屎。
跌了個滿身泥的她懊惱不已,正準備使力爬起時,卻猛然聽見一個幸災樂禍的笑聲從她身后的櫻樹下傳來。
“有什么好笑的?”趴在地上的賈小笯視線一拉,望見了一位靠在櫻樹下的年輕男人,正毫不掩飾地取笑她的糗狀。
這男生真是太沒有同情心了,哼!被嘲笑的賈小笯嘟著嘴從滿是落櫻的地上爬起,不悅寫滿她通紅的臉龐。
“你有沒有事?”年僅十入的子薰掛著秀氣的笑容,關心問道。
“哼,不關你的事!彼挥焉频氐芍⌒θ说淖愚,這男人笑死最好。
面對她不友善的態度,子薰先是愣一下,之后才了然地加以解釋!澳阏`會了,我并不是取笑你……”見到滿臉通紅的可愛臉蛋,他的笑意更濃了。他真的不是因為見她出糗而取笑她,實在是她跌倒的模樣太可愛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逗趣可愛的小女孩,就連跌倒也跌得很“古錐”,讓他忍不住發出會心一笑。
“明明就是在笑我還說不是!辟Z小笯嘟著嘴,一臉的不開心。她都已經快要趕不上宿舍門禁的時間了,偏偏又發生這種衰事,怎么辦,她的膝蓋好痛,掉入水池中的發帶再也拿不回來了。
她拖著一跛一跛的右腳,懊惱地看了手表一眼,然后又無奈地忘了池中的青色絲帶,生氣地瞪了瞪櫻樹年輕男人,才不甘不愿地拖著跛腳準備離開。
“等一等!”子薰見她就要轉身離去,連忙起身喚住她。
賈小笯當然不會理會他,自顧自得往前走。
子薰見她不理會自己,情急之下,連忙沖入水深及大腿的水池中,找回那條落在池面的靛青發帶。
一旁的賈小笯完全目睹他沖入池中,然后弄得半身濕的沖到她面前來。
“你的!弊愚孤冻鋈珀柟獍愕臏嘏θ荩瑢⑹种械陌l帶硬是放到她手中,顧不得春風吹到他身上的濕冷。
賈小笯一瞬間全呆愣住了,他的笑容好溫柔,動作讓人感動。
“你的膝蓋不要緊吧?”見她短裙下的褲襪被磨破,他一臉關心。
“死不了的!辟Z小笯心頭微微一悸,手握著濕漉漉的發帶,轉身跑著離去。
伴隨著她離去的,除了站在原地不明所以的子薰,還有那不停飄落的櫻花雨。
“唔……”睜開眼,賈小笯驟然從睡夢中清醒。剛剛這個夢……不,該說是她和子薰在多年前邂逅的這段回憶已經好久不曾出現在她夢中,為何現在又忽然夢見?
她從沙發上坐起,視線落在客廳墻上的三皇子的巨幅海報上。
今天傍晚吃完白梅送來的便當之后,她便躺在沙發上睡去,然后作了這個多年前和子薰在帝京醫院相識的舊夢。真是,一定是這兩天都和 一起,所以她的潛意識才會不知不覺浮現這段過往回憶……
坐在布沙發上伸了個大懶腰后,她打算起身找水喝,沒想到才一起身,沒開燈的漆黑客廳一隅,竟站著一位黑衣黑帽的……老巫婆?!
賈小笯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后退一大步的她一個重心不穩,再度跌回沙發椅上。
“原來屋子里有人?為何我剛剛按了半天門鈴,沒來應門?就連燈也沒開,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老巫婆”說話的同時,屋內的燈光登時亮起。
電燈一亮,讓屋內的兩人更看清楚彼此。賈小笯只見一個全身黑衣黑帽,年近七十的老婦人正用著她的老花眼鏡,從頭到腳的打量自己。從老婦人的衣著打扮、說話談吐、尖酸刻薄的嘴臉,更讓賈小笯確定眼前的這個陌生女人若不是巫婆,就是白雪公主里頭的那個壞心母后;當然,還得多加二十歲才行。這突然出現在子薰屋內的老婦人究竟是誰?該不會是子薰的親人吧,一股不祥的預感閃過她腦海。
“小娃兒,你是小薰的什么人?”老婦人用著相當銳利的眼光打量賈小笯,她甚至可以感受得到精明眼底所散發出來的寒氣。
“我……是……”賈小笯一時語塞!拔沂恰,我是子薰的助理。”根本扯不上是助理的她說得有些牽強。
“你真的是小薰的助理?”老婦人再問一次,這回她走近窩在沙發上的她,視線更加逼近。
“嗯!辟Z小笯吞了吞口水,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會害怕一個老婦人審視的目光,怪了。
“既然是助理,怎么這會兒躺在椅子上睡覺?小薰人呢?”老婦人站在原地,用著不高不可攀的態度打量靜悄悄的屋內。
“子薰在開記者會了!辟Z小笯連忙站了起來,讓一個老人家站著跟她說話,她有罪惡感。
“既然小薰去工作,你這個助理怎么會在家里偷懶?”老婦人用手指指了門邊的行李!鞍盐业男欣畎徇M來。”之后她坐了下來。
“我負責家里的工作,所以不必到外面去。”謊話一出口,小笯立刻后悔,走到門邊的她,看見那如小山高的大型行李時,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家中的助理……不就擺明了她是家中女傭,可以任人呼來喚去。
這么多行李?怎么搬?她蹲在行李堆前傷腦筋。
“把行李搬到小薰的房間去,要小心點,別搬壞行李箱里頭的東西了!崩蠇D人優雅地取下頂上的帽子,吩咐道。
“喔!辟Z小笯低應一聲,心不甘情不愿地拖起其中一樣行李。
“你這是什么態度,回話時要答‘是’,不是‘喔’!币娝龖獙Σ坏枚Y,老婦人嚴厲地糾正她。
“是……我知道了!辟Z小笯嘟著嘴,不甘不愿地拖著行李準備走入房間。
“等等,不是告訴過你行李要好好搬著,你這種拖法,會把里頭的東西全弄壞的。你得用提的!”老婦人一見到她拖行李的方法,差點沒嚇得花容失色,里頭裝的可都是從英國特地帶回來的昂貴禮物,她怎能如此虐待它?!
“提就提嘛!毙」@真是受不了了,她索性使出所有吃奶的力氣,雙手一提,左擁右抱各一件行李。
死老太婆,給我記著!
好不容易來回了四趟,賈小笯終于把所有的行李搬到子薰的房間,累癱的她正準備坐下來喘口氣時,一旁的老婦人又說話了。
“用這茶葉泡壺茶來,茶具就用棕色行李箱中的那套藍白色骨瓷。”老婦人又說話了,顯然一點也不給小笯休息的機會。
“我不會泡茶。”這回小笯學乖了,她想以不會來拒絕她的無理要求。這老巫婆,真的把她當女傭使喚。
“不會泡茶。?!”老婦人冰寒的眼光掃射向她。
“是……啊,我向來只喝即溶咖啡,很少喝茶的!辟Z小笯深覺此地不宜久留,所以當下她立刻拿著外套,走到玄關穿起球鞋。
“你要去哪里?”見她打算出去,老婦人冷著臉問。
“我忽然想到得去記者會現場幫子薰處理一些事情,婆婆,你就自己泡茶喝吧。我走了!”話一說完,賈小笯立刻開溜,顧不得身后所傳來的阻止聲。
笨蛋才會繼續留在屋里,死老太婆!沖往電梯的同時,她不忘朝著屋子扮個鬼臉。
沒人告訴她三月的臺灣竟然還是這么冷,明明聽人家說臺灣是個“四季如春”、“鳥語花香”的寶島,怎么,第一次踏上這塊土地,竟然是一堆川流不息的人潮和車潮,擁擠不塂,烏煙瘴氣。
“凱悅到底在哪里呢?白梅明明說離住處不遠的,怎么我走了這么久還沒見到一家飯店?”她穿梭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中,有些后悔自己沒多加件衣服,夜晚的臺北,在眼花瞭亂的霓虹燈中顯得冷漠凄涼,當初她沒選擇前來臺灣的“銀劍學園”見學是對的,她不喜愛過度熱鬧和繁華的地方,顯然臺北并不適合她。
“子薰人到底在哪里嘛?”連續走了近一個小時,賈小笯有些挫敗地坐在世貿中心大門前的石階上。都已經晚上九點了,就算是開記者會也早該開完了。子薰到底在做什么嘛,如果他不回去,她鐵定得在外面晃蕩一夜,她不想再和那個老太婆共處一室,會短命的。
“一只羊啊兩只羊,丙只羊啊三只羊,三只羊啊五只羊……五只羊啊……不對,剛剛跳過四只羊,重來!辟Z小笯又累又無聊,只好以數羊來打發時間!
順手摸了摸口袋,她身上沒帶半毛錢,就算現在想打電話給子薰也沒得打,可憐喔。
她全身冷得發顫地縮成一團,嘴里咒罵著那個不知名的死老太婆,如果她沒出現,現在她一定還躺在沙發上舒舒服服的睡回籠覺,都是她害的啦,賈小笯自怨自艾地坐在石階上,漫不經心的目光卻被從大門口走出的一群人吸引住。
“那是……白梅?!”在幾乎清一色為男人的人群中,她一眼便望見了穿著白色套裝的女人,她的面貌酷似白梅,不,可以說是白梅的翻版。
她人怎么在這里呢?她不是去參加子薰的記者會?!若這女人不是白梅,為何兩人卻如此想像,那冷然的神韻,高傲的氣質,在在像極了,而且兩人都穿著白色系的衣服,她記得子薰說過,白梅向來最愛白色,只穿白色衣服。
千百個疑問隨著這女人的出現不斷浮出,遠遠的,她看見一臺相當豪華的賓士停在大門口,在兩個看似隨身保鏢的護送下,白梅坐進了轎車中,隨后揚塵而去。
。何覒摬粫醋哐邸ky不成那女人和白梅是雙胞胎姐妹,不然……”正當賈小笯望著散去的人群出神思索,忽然一束鮮紅的玫瑰花從天而降,子薰的聲音也隨著花束出現。
“在等我。俊白愚挂簧韽凸磐矶Y服,笑臉盈盈從身后擁了過來,將手中的玫瑰花交到她手中。
“子薰?!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一見到他,賈小笯可是訝異得合不攏嘴。每每在她最失措無助的時候,子薰總是會適時出現,就像現在,她又冷又餓,免費的暖爐和飯主就出現了,真好。
“奶奶打電話給我,跟我抱怨家中的‘女傭’竟然不會泡茶,態度也不好,要我把女傭換掉。還說她已經出去一個多小時了,仍然不見人影。”子薰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披上,這上女人真是的,在臺灣還穿在沙漠穿的衣服,她當這里還是埃及。
“原來那位老巫婆是你奶奶?!”她的視線從手中的玫瑰花束移到他俊朗的臉上。
“老巫婆?!”子薰聽了噗哧一聲。“你這么稱呼她。俊彼餍苑怕暣笮。
“有這么好笑嗎?”她原以為他會生氣的。
“不……只是這個稱呼讓我想起了一些童年往事。”他小時候也曾如此稱呼過奶奶,后來讓奶奶知道就被嚴厲斥止,他當然也就不敢再這么稱呼他老人家嘍。
“原來子薰也有童年,真想不到。”
“當然,我和你一樣,同樣是人!彼ν鄣诐M是柔情。都經過這么多年了,她純真的頑皮的個性還是沒變。
“你在公共場合送我花,難道不怕被你的歌迷和媒體知道嗎?說不定啊,明天我們兩人就一起登上頭版緋聞了!甭勚ㄏ愕乃龑@束花的來源感到好奇,這花八成是子薰的歌迷送給他,然后他再將它轉送給她的,一定是的。
“不會的,媒體早就去直追著我的替身了,他們不會找到這里來的!弊愚诡I著她來到停車場,他的紅色跑車就停在不遠處。
“那……白梅呢?怎么不見她人?”從剛剛她就覺得不太對勁,原來是少了個跟班。
“她回家休息了,這幾天她陪著我去埃及找你,也夠辛苦的了,所以我放好一天假!
“這么說明天我就開始代理白梅的助理工作嘍?她可開心了。
“不是,白梅的工作自然會有人代理,你不必插手!
“那你到底要我回來臺灣做什么?不要我工作,也沒告訴我究竟為何帶我回來,難道你真要我待在家里發呆整天沒事做?”小笯不滿意地抗議。
當然不是,其實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白愚惯B忙安撫。
“什么事?“一聽到有事情可攪和,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奶奶在事先沒先知的情況下從英國跑來臺灣找我,而且還說要住好一段日子,平常我人都在外工作,放她一個人在家我實在不放心,本來我想請臨時管家來照顧奶奶,但是向來頑固的她又不肯,既然你剛剛謊稱你是住在家中的傭人,我想不如就拜托你將計就計,代我幫忙照顧奶奶一段時間,我想過幾天等她住膩了,她就會回英國!白愚购軣o奈地提出這個請求。老奶奶已經七十八歲高齡了,實在讓人不放心。
“你真的要我充當你家的女傭?”她睜著眼,不確定的反問。無法相信子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一切拜托嘍!”他雙手合掌,施以溫柔“美男計”。
“不要!”小笯別過頭去,毫不考慮地一口拒絕。如果她點頭,就是要跟自己過意不去。
“拜托啦!只要你愿意幫我忙,我什么都可以答應你!泵滥杏嫴怀桑囊岳T。
“我不要,我又不欠缺什么。再說要我服侍其他人還可以,但是要我服侍老巫婆,免談!”小笯才不想理他呢,都是這家伙才害她剛剛被那老巫婆整,氣死人了。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答應,那就算了,不過我一直想問你,你是為了什么而跑去埃及?在信上你不是提到,你已經離開鬼組,加入另外一個新組織,這件事跟你單獨跑去埃及有關嗎?”
“你不提,我都忘了還有這件事!彼铝送律囝^,模樣好不可愛!捌鋵嵨壹尤氲氖恰澜缛藱嘟M織‘啦,這組織的宗旨是以提高世界各國的人權為職志。我跑去北非和阿拉伯半島,主要是探察當地的實際人權,沒想到工作進行一半,卻被當地的土匪給抓去賣了!被叵肫疬@件事情,她仍記憶猶新、心有余悸。
“還好你被任大哥救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弊愚固嫠蟀牙浜埂
“是啊,這世界還真小!彼ь^仰望,想尋找在沙漠時那滿天的星海,她失望極了,這里的天空有的只是高掛在一隅的殘月,光害和空氣污染太嚴重,見不到星子。
“在想什么?!”他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瞧見的是她眼底的落寞和孤獨。
“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人世無常,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如何!彼肫鹨郧霸谟畭u接受訓練時的點滴,每當她心情不好或受到委屈無法向人訴說時,她就會坐在大草原上看海、聽浪潮聲,或者是躺在草地上仰望那滿天星空。
“沒有人知道自己明天會如何,所以我們必須活在當下。就如同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能夠紅到何年何月,可是我一點也不擔心這個問題,畢竟我曾經擁有過這么锪掌聲和肯定這就夠了!彼念^安慰她,沒想到這鬼靈精的小妮子竟也有如此善感的一面。
“子薰這么有才華,想一直紅下去絕對沒有問題的!本退銢]有音樂才華,光憑他的臉蛋,就足以迷死許多小女生了。
“這可是我們認識以來你第一次贊美我耶,怎么你今天吃錯藥了?”子薰被贊美得樂暈暈的,他笑得好開心、好溫柔。
“子薰……我想我不適合臺灣,我打算明天離開。”
“你準備去哪里?”他正色問。
“還沒決定!彼龘u頭,搖得無助。
“不要走,好不好?”他的眼神好溫柔。
“我……”
“從我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就像陣風般,來無影無蹤,沒有人知道你下一站將停泊在何處!弊愚篃o奈地笑了笑,笑中有著些許心疼。
“你知道的,我喜歡自由自在,而且我還無法安定下來!彼囊暰落在手中的花束上,子薰向來溫柔又體貼,從以前就是了。她和他的關系一直曖昧不清,經常大半年無法見上一面的兩人,兩人之間所存在的該只是純純的友誼,然而每次地她所付出的關心和體貼,卻深深走出朋友禮賓司的范圍 ,害得她經常只好以逃避或裝傻的方法來抵擋他這莫名的情感。子薰不曾開口表示他喜歡她,而她也不認為子薰會愛上她,子薰向來好脾氣,對每個人總是和顏悅色、溫柔體貼,他對她的好,只是他慣有的態度。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不強求你了!彼蛧@一口氣,天知道他多么希望她能夠為他留在臺灣,她好不容易才脫離帝京集團,擺脫娃娃的身分,過去這三年來,他感覺得出她過得并不開心,倔強的她只是只字未提。
就在此時,子薰身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接通電話后,他的神情瞬間丕變。
“怎么了?”見他神色不對,她急問。
“奶奶不小心在浴室滑倒,現在人在醫院,他憂心忡忡地連忙把手機收好,掏出汽車鑰匙。
“我也要去。”賈小笯跟著跳上車,內心充滿自責與不安。如果老巫婆因此而有三長兩短,她往后該如何面對子薰?阿彌陀佛,千萬、千萬別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