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沒有說出一個明確的目的地,但經過這個路口後,就是臺北最熱鬧的地段,這里的餐廳消費金額都不低,最普通的就是那種二九九吃到飽餐廳,雖然只要二九九,但這對一餐只花幾十塊就打發的齊蔚而言,還是貴得不像話。
「喂,我身上只有兩百塊,銀行里的存款只剩下兩位數,所以根本領不出來,你可別奢望我會請你什么高級料理喔。」
齊蔚不放心的又在他耳邊叨念著,看著他放慢車速,從一間間餐廳門口緩慢駛過,她心里更是志忑不安。
他家那么有錢,吃的東西不是大魚大肉也一定是精致料理,如果他真的帶她進去那種貴得嚇死人的餐廳怎么辦?
算了,大不了兩百塊丟給他,叫他自己進去吃,她自己回家吃泡面,他的目的達到以後應該就不會再來煩她,那兩百塊就當做花錢消災好了。
但邵懷謙并沒有停在任何一家餐廳前,反而轉進一條巷子。
「到了,下車吧。」
「到了?」齊蔚跳下車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看到什么高級餐廳啊。
跟在邵懷謙的身後往前走,齊蔚的心里益發覺得詭異,該不會他要帶她去的地方是那種只有饕客才知道的地方,而且越是神秘的地方價格就越高,看樣子他是真的不想讓她好過就對了。
齊蔚恨恨的瞪著邵懷謙的背影,心里哀嘆著自己「遇人不淑」的噩運,直到他停下腳步回過頭來。
「快點快點,剛好有位置!顾叽僦坏人哌^來,便自行進入一家小店。
等齊蔚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去後,才發現這是一家生意鼎盛的小店,只見邵懷謙已經坐在位置上向老板娘招手了。
「老板娘,我要三十個水餃,一碗大的酸辣湯,今天有人請客,所以我還要切一份豬耳朵、海帶豆乾和鹵蛋!
「這是怎么回事?」她在他對面坐下來,半信半疑的看著他。
剛剛進門時她瞥了眼在墻上的價目表,水餃一顆四元,酸辣湯大碗的也只不過五十元,算是很實惠的價錢。
但是她還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帶她來這里,他以前不是那種專吃高級料理,挑嘴挑得厲害的人嗎?
就連以前她打工的那家咖啡店,也都被他批評過不入流,現在怎么可能會來吃這種東西?
還來不及等到邵懷謙的回答,老板娘已經手腳俐落的把他剛剛點的東西送上桌來。
「今天帶朋友來啊?」老板娘看了齊蔚一眼。
「對啊,帶她來吃什么叫好吃的水餃!闺m然回答著老板娘的話,但邵懷謙的視線只停留在水餃上面,迫不及待的往嘴里塞進一顆。「好吃,真好吃!棺炖镞塞著東西,卻還是忍不住含糊的贊嘆。
看他一副像吃到山珍海味般滿足的神情,這應該不是裝出來的才對,齊蔚也跟著吃了一顆水餃。
桌上的東西不到二十分鐘就被他們一掃而空,齊蔚不得不承認這家小店的東西的確不錯,但她還是不能理解,什么時候邵懷謙會接受這種平民食物了,而且看他跟老板娘有說有笑的,似乎兩人也認識一段時間,證明他不是今天一時興起才來這里嘗鮮的。
「別發呆,快結帳啊,後面還有很多人在等位置呢!股蹜阎t吃完最後一顆水餃,滿足的抹抹嘴巴,催促著齊蔚。
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中,齊蔚反射性的照著邵懷謙的話做,一直到結帳時,老板娘看著她一臉別有用意的笑容,才讓她回過神來。
離開那家水餃店,齊蔚越想越不對,剛剛老板娘除了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外,為什么還說邵懷謙的眼光很不錯,還要他常帶她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客套話,為什么不說「歡迎再度光臨」就好了,她想吃的話不一定要他陪著,她也可以自己來啊,老板娘多加那一句「記得再帶她來坐坐」豈不顯得畫蛇添足?
她追上走在前面的邵懷謙,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式。「喂,剛剛那個老板娘說的話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你再帶我去?還有你有沒有覺得她的笑容很詭異,她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不會啊,很正常啊,是你想太多了。」邵懷謙漫不經心的說。
「啊,完了,她是不是誤會我跟你……不行,我要回去跟她解釋清楚,我怎么可能會跟你有什么……」說著,她掉頭就要走回去,卻立刻被邵懷謙拉住,還得到邵懷謙賞的爆栗一顆!改愀陕锇
「有時間胡思亂想,倒不如把時間花在有什么辦法可以拯救你這顆智能不足的腦袋比較重要,明明是自己心術不正,還怪人家笑得詭異?」邵懷謙從鼻子噴出氣來,像是在嘲笑她!付疫@種誤會有什么不好?人家會這樣誤會是抬舉你知不知道,要不然你哪有機會跟我這種天才的名字連在一起,所以你就好好享受這種誤會吧,機會不是常常有的!
「什么,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你這個人又沒有什么好的,我的名字和你連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哎喲,你怎么又打人?」齊蔚縮了一下,伸手捂住又被賞個爆栗的額頭。
邵懷謙沉下瞼來,什么都沒有說,將齊蔚載回她公司門口便丟下她,連句再見也沒說,就離開了。
一整個下午,齊蔚始終想不出來他到底在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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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懷謙一直想不明白,齊蔚長得不是頂漂亮,腦筋不是頂聰明,家里也不是頂有錢,個性更是跟溫柔扯不上一點邊,但他為什么總是喜歡到她面前自找罪受?
從以前在學校時就是這樣,原本只是想去逗弄她,看看她生氣時杏眼圓瞪,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的惱怒樣,但到最後生氣的人都是他,她都已經氣消了,反而他還一直耿耿於懷。
現在也是這樣。
昨天明明被她弄得火冒三丈,尤其對她一副想遠離他、排拒他的態度感到很火大,可今天還是忍不住在下班時間來到她公司樓下。
他到底是吃了她什么符水,還是被下了什么咒,在重遇她之前一切都好好的,一直到前幾天遇到她以後,一切都變了樣,仿佛被她制約似的。
剛才因為怕被她知道他要來所以先落跑,還特地打電話到她公司想盡理由套其他職員的話。他在女人堆里向來吃得開,何曾需要這樣花盡心血?
不想還好,越想就越氣,她為什么就是喜歡跟他唱反調,乖乖聽他的話不是很好嗎?
正想到氣頭上,便看到齊蔚走出公司,他連忙叫住她——
「齊大嘴!」
聞聲轉過頭去,齊蔚一眼見到邵懷謙,便掩不住臉上的驚嚇。
她昨天不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他,讓他氣沖沖的離去了嗎?為什么他今天又出現在這里?
遇見他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事發生,乾脆裝做沒看見沒聽見,她故意東張西望,然後再搖搖頭,假裝自己聽錯,然後眼睛直視前方,往公車站的方向走去,剛好有一輛公車進站,她又假裝那就是她要搭的那一路,開始小跑步趕過去。
離公車站還有五公尺,不管那輛公車是要到哪里,只要她上了公車應該就安全了吧!就在她以為自己快得救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堵堅實的肉墻,她一個收勢不及便撞了上去。
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子,齊蔚道了聲對不起,便要繞過那堵肉墻繼續前進,不料她往左移一步,肉墻便跟著她往左,她往右,他又跟著她往右。
這人是存心跟她做對是不是?
齊蔚有些惱怒的抬起頭,但視線一見到那人的臉,和他目光相接時,她所有的氣焰便立刻消失不見,在他足可以噴出火來的眼神中,她迅速換上一副討好般的笑容。
「好巧,怎么會在這里遇見你?今天天氣真好啊,我很想跟你好好聊聊,可惜我有要緊的事得去辦,不好意思,我們就再聯絡了,再見。」齊蔚一股腦兒的說了一堆客套話,然後想趕快走掉。
不料才剛往前一步,她的手臂就被他緊緊箝住。
「齊蔚,你想要我。」邵懷謙一字一字從緊抿的嘴里咬牙切齒的吐出,銳利的眼神如果是把刀的話,早不知在她身上鑿出多少洞了。「想跑?沒那么容易。」
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過了,也沒有必要跟他客氣什么,她立刻收起笑容。
「哼,我從來沒做過什么虧心事,為什么要跑,我是光明正大的要去坐公車,怎樣,現在法律規定坐公車有罪嗎?」
「你是故意要惹我生氣的對不對?為什么你就不能跟其他的女孩子一樣乖乖聽話?」一時之間他的氣惱轉為無奈。
「你要聽話的女孩子就去找別人啊,為什么要找我,我又為什么要聽你的話?你又不是我的誰!过R蔚冷哼一聲。
「算了,跟你說話簡直就像對牛彈琴,不說了!
「那最好,慢走不送!顾昧Τ榛乇凰o握的手。
「跟我來。」
她以為他會這樣放過她的話,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他邵懷謙向來不是個會輕言放棄的人,越有挑戰性的事情他越想去做,就算是她也一樣。她表現得越抗拒,他就越要在她身邊出現。
誰輸誰贏,現在說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