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下著大雨的夜里。
樓少駒再度來到可涵的住處。他無法再忍受下去了!他不知道為何這么相愛的兩個人竟要為了一個荒謬的理由而分開?不,他不能接受!
路雅岑幫他開門,無言地看著他。這幾天,樓少駒變得好憔悴,像是全世界的壓力都壓在他的肩頭上似的。
「她呢?」少駒沙啞地問著,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可涵的房門口。
那一扇門阻絕起來的似乎不只是遙遙寸步的距離,而是千山萬水。她不肯接受他,所以他無法跨越那道深不見底的鴻溝!
雅岑低聲回答道:「一直都在房間里!
把可涵救出后,憤怒得想要?dú)⑷说臉巧亳x原本要以擄人、侵犯人身自由等罪名控告詹宜學(xué),但卻被雅岑制止了。
她提醒少駒一件很重要的事11在起訴的過程中,是否會讓可涵受到二度、三度,甚至是N度的傷害?
她并不是縱容犯罪,但可涵的精神狀況已瀕臨崩潰了,他們必須先關(guān)心她。
這句話讓樓少駒的動作暫停了下來,可涵已經(jīng)受到太多、太多的苦,他絕不忍讓她再受到半點(diǎn)傷害的。
更何況,其實(shí)詹宜學(xué)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幾乎完全瘋了!
他被家人關(guān)在房間里,整天大吵大鬧,時而狂笑、時而暴力地破壞屋內(nèi)的擺設(shè)、時而像三歲孩子般放聲痛哭。
因?yàn),他無法接受自己真的完全失去可涵的事實(shí)……
「讓我進(jìn)去看她,我有話一定要跟她說。」
路雅岑很猶豫!缚墒恰
「沒有可是!」樓少駒強(qiáng)硬地道!肝沂軌蛄耍彩軌蛄!我們兩人的感情明明沒有任何問題,為什么要這樣折磨彼此?」
雅岑語塞,她知道少駒說的是事實(shí),可涵的確不能再這么一直逃避下去。
「好,不過先讓我進(jìn)房間跟她說一聲,讓她有個心理準(zhǔn)備!
雅岑進(jìn)房后,就見可涵縮在角落,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她!杆麃砹?」她已經(jīng)聽到少駒的聲音了。
「對,他要見你?珊勔徽労脝?」
想不到,這一回可涵不再激烈地拒絕:相反地,她表情飄忽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好。」
事情也該做個徹徹底底的了斷了。她要他走,走得干干凈凈的,就像兩人根本不曾相識過。
那些美麗而充滿歡笑的回憶,也一并埋葬吧!連同她死去的心一起埋葬吧……
雅岑雖然不明白可涵的態(tài)度為何會大幅度地轉(zhuǎn)變,但還是喜悅地走出去,示意樓少駒可以進(jìn)房了。
少駒走進(jìn)房里,當(dāng)他看到可涵以大衣將自已緊緊地裹起來,只露出一雙驚惶而無神的大眼時,一股刺痛再度割過他的全身。
他好恨,真的好恨自已!樓少駒,你混帳!你沒有用!你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hù)不了!
他聲音暗啞地開口!缚珊
「你走吧!」她把臉別開,不理會被萬蟻鉆心的痛楚,冷靜地道:「我見你只是想清楚地跟你說這句話——請你走吧!我們之間……結(jié)束了!請你走,回到你原先的世界去,就當(dāng)……就當(dāng)我們不曾相識過!」
「結(jié)束?」樓少駒狂笑著,兩人眼底都起了霧。「童可涵,「結(jié)束」這兩個字說出來很簡單,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在說些什么嗎?你可知道這個決定會把我整個人傷得體無完膚,會把我們兩人同時推落到更黑、更冰冷的地獄里去?你知道嗎?」
他像是被狠狠地揍了一拳,痛苦地吼著。「說。』卮鹞业膯栴}!你知道自己下的是什么決定嗎?我為什么要走?我對你的愛、對你的感情竟毀在一場意外上?不!我不能接受!你不能這么殘酷地對待我……」
「不要再說了……」可涵潸然淚下地掩住雙耳。「放了我……我知道這樣做對你很不公平,但,請你放了我吧……我一點(diǎn)都不堅(jiān)強(qiáng),也不勇敢,我沒有辦法對抗那段可怕的記憶……放了我……」
更強(qiáng)烈的痛苦襲向樓少駒,像是暴風(fēng)雨突然破窗而人,粗大的雨珠直接撞擊他的心房。
他絕望到說不出話來。他最心愛的女孩居然求他放了她?「放了」她?
失去她,他的人生還剩下什么?還有什么?
他嘶吼著。「為什么要把我推得這么遠(yuǎn)?為什么?可涵,我不是別人,我是你深愛的樓少駒!是要保護(hù)你一輩子的男人,是你未來的丈夫!」
他咬著牙沉聲道:「你就為了那件事要離開我嗎?那……那只是一個動作!只是個瘋子對你做出來的動作!你就當(dāng)成是自己不小心被瘋狗咬了一口,或是走路摔了一跤。無論如何,那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動作,我不準(zhǔn)你為了這個意外而囚禁自己,甚至要我離開你!」
可涵淚眼模糊地聽著。她很想相信他的話,很想由地獄中脫身而出,但……她沒有辦法!
不堪回首的畫面清晰地在她眼前一再浮現(xiàn),詹宜學(xué)對她做過的事就如同鋒利的利刃般,把她整個人、整顆心砍得血肉模糊,她無力掙脫啊!
樓少駒蹲下身子與她平視,雙眼直直望入她的眼底。他一個宇、一個字,堅(jiān)定地道:「我知道你很痛苦,我只恨自己為何沒有好好地保護(hù)你。但,把你的傷,把你肩上的苦難分一點(diǎn)給我好嗎?讓我?guī)湍愠袚?dān),讓我陪你一起痊愈。也許我還不能完全撫平你的痛苦,但,至少讓我陪在你身邊!
「不要……」可涵哽咽地抽氣。「不要對我這么好,我不值得……」
他的話讓她陰暗的心房點(diǎn)起了一盞燈,基于求生本能,她很想往那盞燈飛奔而去!但她不能,她真的忘不了那些恐怖的回憶!
「不要說你不值得,不準(zhǔn)!」少駒厲聲強(qiáng)調(diào)。「你這樣做是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我們的愛情!認(rèn)識你后,我才明白何謂真愛。我第一次與女人一起編織夢想,一起期待未來。是你讓我知道何謂責(zé)任感、何謂幸福:是你讓我拋棄荒唐的過去,努力地想變成一個匹配得上你的好男人!」
他抓住她的手,輕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改悴灰獑幔课野研慕唤o你,卑微地祈求你的收留,請你不要再讓我的心四處飄蕩。你真的不要嗎?你不想……不想再守候那只自由又貪玩的風(fēng)箏,不想再當(dāng)那只風(fēng)箏的心靈之港嗎?」
可涵咬牙吞下更多的淚!覆灰僬f了……」
少駒更沉痛地道:「如果你在意那件事,那么,我的過去更加復(fù)雜。該自卑的是我而不是你!更何況,在真愛面前,沒有任何人應(yīng)該覺得自卑!」
她忍著淚,忍到全身都狂顫,哀痛地說道:「不要再逼我,不要再對我好……放了我吧……讓我自己……慢慢地療傷……」
少駒悲傷地看著可涵,起霧的眼彷佛開始下起了霜雪!竸e再拒絕我。我只想再問你一次——你真的都不要了嗎?我們一起編織過的未來、一起幻想過的家園、位于地中海旁的凈土,你……都不要了嗎?」
可涵聽得心如刀割,卻維持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也不回答他的話。她只怕……只怕看他一眼后,自己整個人就要粉碎了。
良久后,她把指甲刺入掌心,凝聚最后的力量,清楚地道:「如果你真的為我好,就請你走吧!」
她知道自己此刻砍碎的,是兩顆溫?zé)岫嘁匈说男,但,她還能怎么做?
她比他更渴望能擁有一起編織過的未來!她渴望與他一起白頭偕老:渴望在發(fā)蒼蒼、視茫茫之齡,還能與他交換一個最深情的微笑……
但,碎了!這個意外已經(jīng)把她的人生、她的心完全打碎了!再也無法拼湊起來了……
也許她的觀念很迂腐、很荒謬。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再接受少駒的擁抱,她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清楚地聽到詹宜學(xué)撕裂她衣服的聲音……
讓她瘋了吧!讓她徹底地瘋了吧!她不想再有任何知覺,這樣的人生太苦、太苦……
她一直低頭坐著,沒有看到少駒臉上萬念俱灰的痛苦表情,也沒有聽到他是何時走出房間的。
直到一雙溫暖的手抱住了她。
「可涵……」雅岑不舍地陪著她落淚。「不要再哭了……你為什么要這么殘忍?為何要趕他走?」她一直躲在門外,所以清楚地聽到了她跟少駒的對話。
「我沒有哭……」她抬起布滿淚痕的臉,擠出一個最難看的笑容,輕輕地道:「雅岑,替我把燈全關(guān)掉好嗎?」
獲救后的她,原本是害怕黑暗的,因?yàn)楹诎禃屗肫鹫惨藢W(xué)。但,此刻心底的痛已痛到教她不敢再面對自已。
逃避吧!逃開一切吧……
雅岑紅著眼眶,替她關(guān)掉電源,體貼地退出房外,讓她獨(dú)處。
可涵慢慢地站起來,打開落地窗,走到陽臺上,任狂風(fēng)暴雨打在她的身上。雨下得好大,像是這個城市根本不曾有過陽光……
無視于冰冷的雨珠,她仰起臉承受雨水無情的攻擊。暴雨可以把一切都洗刷掉,可以不再讓她聽到心底的哭聲,可以……讓她假裝遺忘了一切……
日子在渾渾噩噩中度過,可涵仍然像寄居蟹般,繼續(xù)把自己縮在房間里,縮在她小小的堡壘里,不跟外界接觸。
直到一陣尖銳的聲音驚醒了她。
她先是聽到路雅岑憤怒地喊著。
「你還敢來?你太過分了!可涵被你們害得還不夠嗎?」
誰?誰來了?縮在墻角的可涵怔怔地聽著。雅岑很少這么激動的,到底是誰來了?
接下來,她聽到另一道女聲。
「對不起,我知道我弟弟做了很過分的事,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見可涵,請你讓我跟她談?wù)労脝??br />
「沒什么好談的!」雅岑怒氣沖沖地吼著。一看到詹家人她就火冒三丈,沒拿掃帚趕人已經(jīng)算很客氣了。
是詹宜秋,詹宜學(xué)的六姊!可涵認(rèn)出她的聲音了。她來做什么?
「你走吧!」基于保護(hù)可涵的心理,路雅岑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改憧熳撸@里不歡迎詹家任何一個人!你再不走的話我就報警了!」
「拜托你讓我見見可涵……」
「不行|你們還想把她害到什么地步?」
就在雅岑硬要把詹宜秋推出去之際,一道門打開了,瘦得不成人形的可涵站在門口。
「可涵|」詹宜秋一見到她,就像見到救星般撲了過去。她淚漣漣地喊著!赴萃心闳タ纯次业艿馨桑∥抑肋@個要求很過分,但,我求求你,現(xiàn)在只有你能救他!他真的瘋了!」
「笑話!他瘋不瘋關(guān)可涵啥事?」路雅岑瞪著眼大罵!刚埬愀闱宄,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怕再次傷害到可涵,我早就替可涵控告詹宜學(xué),告到他身敗名裂了!你竟然還敢要可涵去見那混帳?」
詹宜秋哀聲祈求著!肝抑酪藢W(xué)對可涵做了很可惡的事,但……但我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可涵,求求你去看他,我知道他對不起你,但他自己真的也不好過,我求求你……」
可涵平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一絲激動的表情。
「說完了沒?說完了就給我滾出去!」路雅岑又把詹宜秋往外推。「太過分了!你們詹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自私!可涵受的傷這么重,你們居然還敢要她去安慰詹宜學(xué)?到底誰才是受害者?你們是不是一定要把可涵逼死了才甘心?滾!你快滾!」
「可涵,求求你……」
「等一下。」一直沒有開口的可涵突然出聲。「雅岑,別推她!
她看著一臉祈求的詹宜秋,淡淡地道:「好,我跟你去。」
「可涵?!」路雅岑大駭,以為自已聽錯了!改阍谡f什么?你要去見那個喪心病狂又沒有人性的混帳?不行|絕對不行!」她好怕可涵見到詹宜學(xué)后,精神上會受到更大的打擊。
「不要膽心!箍珊樕(zhèn)定,平靜的雙眼不見任何波動!肝抑皇且耘笥训牧鋈ヒ娨娝粫惺碌。」
她率先走向大門口,對著呆住的詹宜秋說:「走吧。」
「你……唉!我跟你一起去!」眼看可涵心意已決,雅岑連忙抓起皮包,跟著沖了出去。
雖然路雅夸捶力反對她單獨(dú)見詹宜學(xué),但可涵還是請雅夸和其它人留在走廊上,獨(dú)自進(jìn)了詹宜學(xué)的房間。
一看到他,她就知道詹宜秋沒有夸大其辭。學(xué)長他……看起來真的好慘好慘!
如果說,她受的是身體上的重傷:那么,詹宜學(xué)受的便是心里面的傷。
看著滿臉胡渣、憔悴到顴骨都要常突出的男人,可涵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沒有辨法恨他。
她遺憾那件事的發(fā)生,但她知道自己也有錯。她沒有好好地處理好跟學(xué)長的感情,便投向少駒的懷抱,這種行為,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
一味地怨恨任何人并無法解決問題。她知道,自己必須跟學(xué)長談?wù)。這樣,兩人才有辨法由荊棘遍布的地獄中掙脫而出。
「學(xué)長!顾p輕地開口。
橫躺在布滿空酒瓶的地板上,渾身酒臭的男人慢慢地坐起身來?匆娍珊樕舷仁锹舆^一絲痛楚,接下來,他開始發(fā)出冷笑。
「嘿!是你?真的是你!呃……」打了個大酒隔后,他口齒不清地繼續(xù)咕噥著!改銇碜鍪裁矗縼砜纯次矣卸鄳K是不是?還是你要告我。俊
他的表情瞬間轉(zhuǎn)為猙獰,雙手亂舞,大聲地咆哮著!溉ジ姘!去告。「嫠牢椅乙膊辉诤!反正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是你!是你!」
接下來,他像個瘋子般,一邊咒罵,一邊亂摔房里的剩余擺設(shè),把原本已凌亂不堪的房間砸得滿地都是碎片。
「可涵?可涵?」路雅岑在門外焦急地喊著!改氵好吧?快出來,太危險了!」
「別擔(dān)心!箍珊潇o地以聲音制止想開問沖進(jìn)來的雅岑!肝也粫惺碌。」
雖然眼前的詹宜學(xué)像是被逼急了的野獸,但,這一回可涵卻感受不到任何恐懼。她知道,學(xué)長不會再傷害她了。
因?yàn)椋宄卦谒鄣卓吹礁约阂荒R粯拥耐纯嗪图灏、一樣破碎的靈魂。
把房里可以摔的東西全部摔得稀爛后,詹宜學(xué)先是獰笑,笑出了滿臉的淚,之后又陰冷地瞪著可涵。
「你為什么還要來看我?你又為什么要離開我?樓少駒真的比我好嗎?為什么?為什么?!」他捧著頭狂吼,聲音凄厲得令人不忍卒聽。
他伸手指著可涵,陰狠地咒罵道:「我不會說抱歉的!我沒有對不起你,錯的人是你!是你!童可涵,你是個賤女人!水性楊花的賤女人!」
可涵面無表情地聽著,但心房卻已揪在一起。從學(xué)長狂亂的反應(yīng)中,她看到了他內(nèi)在的痛苦,把一個男人的尊嚴(yán)全部都撕裂開的痛苦。他受的傷,并不比她輕。
詹宜學(xué)又叫又罵,把所有不堪入耳的話全罵了出來?窳R了好久后,他頹然地蹲下身子,像是已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他眼神渙散地看著可涵,聲音沙啞地慢慢開口,語氣里已沒有憤怒,只剩下蒼涼。「你……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你到底來做什么?」
可涵靜靜地看著他!肝襾,只是想告訴學(xué)長一件事——我不恨你,一點(diǎn)兒也不恨你。請你放過自已吧!」
放過自己!
這四個字像是一道巨雷,劈入了詹宜學(xué)的身體內(nèi)。他不致置信地瞪著可涵,看到她堅(jiān)決的表情后,他又怪異的獰笑著。
「你說謊!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能一刀殺死我!你恨我、恨我……」有一道淚影閃過他的眼底,但很快又被他逼了回去。
「不,我不恨你!箍珊瓝u頭,清晰地道!负抟粋人……太累太累了。面對愛情時,每個人都是殘缺的,也都會犯錯。學(xué)長,放過自已吧!我話已說完。」
她轉(zhuǎn)身想走。
就在她的手輕握住門把之際,突然聽到背后響起一道哭聲,那是飽受壓抑的痛楚哭聲,就像在暗夜中嗚嗚悲鳴的野獸。
可涵慢慢地回過身子,看著半跪在地上,抱住自已的頭痛哭的詹宜學(xué)。
他聲嘶方竭地哭吼著!改銥槭裁匆曳胚^自己?我對你做了那么過分的事,你為什么要原諒我?不要……你干脆殺了我吧!」
他整個人像被烈火煎熬著,他也想獲得救贖,但他不敢!不敢伸出想求救的手。他覺得自已只能一輩子困在地獄里……
可涵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來,淚光閃爍地道:「學(xué)長,我真的不恨你,因?yàn)槲抑,在你傷害我的同時,我也無情地刺傷了你。放過自已吧!忘了這件事……」雖然她自已無法忘懷這個傷痛,但她不愿看到有人跟她一起困在地獄里。
她的話讓詹宜學(xué)整個人無法克制地發(fā)抖,豆大的汗水夾著淚水一顆顆地掉在地板上,慢慢凝聚成了一小攤水漬。他緊握雙拳,瘋了似地朝地板猛捶,捶到手指都破皮,甚至滲出鮮血來……
「我不值得你原諒我!我是瘋子!是個沒有人性的瘋子!」他終于抬起頭看著可涵,淚流滿面地悲吼道:「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學(xué)長!」可涵不忍地伸出手,在碰觸他的身體之前還有些猶豫,但,最后她還是輕輕地抱住了詹宜學(xué)。
夠了!就讓傷害到此停止吧!恨是一把鋒利的雙面利刃,恨一個人的同時,也會割傷自己。
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中,詹宜學(xué)盡情地在她懷里痛哭,哭得聲音都沙啞了,彷佛想把這些日子以來所壓抑的情緒完全釋放而出。
「謝謝……謝謝你愿意原諒我!謝謝你……我是混帳!我一定是瘋了……」他哽咽地喊著。突然,他抬起頭,眼神終于恢復(fù)了理智,不再渙散。「可涵,你也放過自己吧!」
可涵一怔,苦澀地低下頭。她要如何放過自已?
她聽到詹宜學(xué)聲音清晰地說道:「回到……回到樓少駒的身邊吧!雖然我很不愿意放你走,但……但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的瘋狂行徑不但不能挽回你,反而把大家一起推落到了地獄。你……回到他的身邊吧……」
忍受心底的痛楚,他慢慢地說著。他知道,要讓自已最心愛的女孩走有多痛苦,但他會熬過去的,因?yàn)樗K于看清了愛情的本質(zhì)。
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真的愛一個人,就該打從心底地希望她過得好、過得幸福,希望她每天都充滿笑容。
只有知道她過得幸福,他的內(nèi)心才會平靜下來,也才會慢慢地尋覓到屬于自已的真愛。
可涵凄涼地?fù)u頭。「學(xué)長,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我……」
「我們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任何關(guān)系!」詹宜學(xué)抓住她的肩膀,堅(jiān)定地道!嘎犌宄绻阍谝獾氖俏以址高^你這件事,那么,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沒有!雖然我喪心病狂地綁走了你,但我不曾碰過你,完全不曾!」
可涵呆住了,有一瞬間,她真的不知道自已聽到了什么?混亂的大腦只傳來嗡嗡嗡的回音……
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