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期, 你們怎么會弄成這樣的?”賴云楨的語氣、表情在顯示出她的不滿。
“什么這樣、那樣的?”廬漫期故意裝傻。
“你最好從實招來。說真話,我從來沒看過昊德氣成如此!薄
“你只知道他很生氣,就跑來質(zhì)問我,卻不想想,我是多么委屈。”廬漫期故意裝出副可憐樣。
連婷在一旁附和道:“是!是!”
“好!好!好!”賴云楨知道廬漫期吃軟不吃硬,立刻放柔聲音! 拔抑滥阄,何不把經(jīng)過說出來,若是他錯,我一定教訓他!
“不行!不行!”廬漫期一副天將塌下來的樣子。
“你若是教訓他,他一定會把罪名加在我身上!
“漫期!”賴云楨快發(fā)火了。
“快說呀!”連婷又倒向賴云楨。
“大媒人!”廬漫期頗有深意地看賴云楨一眼。
“你不會不知道對方已心有所屬了吧?”
“什么?”賴云楨一時無法明了廬漫期所指為何。
“喔……”連婷像抓到做錯事的人般,搖搖手指。“人家有喜歡的人了,你還把他介紹給漫期!”
“云楨,你知道對方是誰吧?”廬漫期說完眨了一下眼。
賴云楨立即明了廬漫期所指何人!奥凇摇
“聊什么?”有人打斷她們的談話。
三人抬頭一看,是古廷倫,賴云楨的男友。
“沒有。”賴云貞搖頭!坝惺裁词聠?”
“最近有一部西洋影片剛上檔,叫……”古廷倫往左一看,發(fā)現(xiàn)連婷和廬漫期早把耳朵湊過來,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連忙打住!拔蚁抡n來接你!
“OK—BYE!”賴云楨朝已跑走的古廷倫揮手。
“什么嘛!”連婷大表不滿。
“你們兩個什么都不會,當電燈泡最會,廷倫早怕了你們。”
“喲喲喲!還沒嫁給他就護著他,朋友都不是人了!”廬漫期從鼻腔冷哼一聲。
“嫉妒?可以呀,不會自己去交一個?”賴云楨故意糗廬漫期和連婷。
此話一出,連婷和廬漫期互看一眼,同時伸出雙手,在賴云楨身上一陣捶打外加呵癢,直至賴云楨沒命的討?zhàn),方才罷休。
★ ★ ★
“唉!我那傻哥哥真的是……”夏少麟又是嘆氣又是搖頭,仿佛少騏沒救了般。
“如果老師主動一點的話,他們倆不會一直是兩條平行線!惫人箖z也跟著夏少麟一直搖頭。
夏少麟露出一抹苦笑。
“啊!對了!”谷斯儂突然睜大眼。
“我聽連婷說,她媽媽可能快結(jié)婚了,對方姓徐,是一家外商公司的經(jīng)理。他還有一個女兒叫徐吟乃,跟我差不多歲數(shù),是不是真的?”
“沒錯。怎么了?”
“沒有。”谷斯儂嘴里雖否認,嘴邊的笑卻又透露著什么。
“有陰謀?”
谷斯儂搖頭!拔抑皇怯X得,或許是日子太平常了,得有些不一樣的變化才行。”
夏少麟知道谷斯儂心中或許有什么主意,只是現(xiàn)在不能說罷了。
“我哥說你在某一方面和連婷很像,可是我一點都不覺得。”
“怎么說?”谷斯儂十指交叉,下巴支其上,凝視夏少麟。
“連婷那家伙,說好聽點是純真,其實根本就是遲鈍得一塌胡涂;有時傻呼呼得可愛,有時卻又白癡得令生氣。”
谷斯儂的嘴角弧度更彎了。
“笑什么?”夏少麟不解。
谷斯儂抬一下眼,夏少麟循她的視緘往背后瞧,赫然發(fā)現(xiàn)正吹胡子瞪眼睛的連婷。
“哈羅!連大姊!毕纳禀胧钟H熱地拍拍連婷的肩膀,還主動幫她拉椅子。“今天怎么有空出來?”
“來聽某個‘馬鹿野郎’對我的評語呀!”
“馬鹿野郎?”夏少麟又不解了。
“日語的混帳家伙……”谷斯儂小聲地說。
“好呀!你罵我!”
連婷狠狠瞪他一眼。
“OK!這下我們扯平了!”夏少麟聳聳肩!罢l也不欠誰。”
“不行!你罵我那么多句,我只罵你一句,怎么能算是扯平?”
“那你要怎樣?”
“請客!”廬漫期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
“好!請客!”夏少麟將手上未喝完的柳丁汁推向連婷。
“斯儂……”連婷張著無辜又委屈的雙眼望向谷斯儂。
“少麟,你就破財消災吧!”
夏少麟心不甘情不愿地從皮夾抽出一百元,丟在她們面前。
“不夠啦!”連婷不滿。
“連吃個炸雞、漢堡、薯條、可樂、玉米都不夠!睆]漫期跟著接腔。
“小惡魔!”夏少麟不得已以又抽出一百元!安粔虻淖约焊!”
兩個女孩于是各拿一百元,又叫又跳的離開。
“要不是斯儂在,我就把你們抓起來,各打一百下屁股。”夏少麟在心中咕噥。
“她們還是小孩,別跟她們計較!”谷斯儂安慰他。
“二十歲不是小孩子了。”夏少麟還是不大高興。
“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的臉,你再不笑的話,我回家了哦!”谷斯儂已預備拿皮包,夏少麟連忙按住她的手。
“我現(xiàn)在不是笑了?”
夏少麟咧嘴,他那副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且夸張,谷斯儂笑得險些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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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樣?”林心蓮著急的詢問由手術(shù)室出來的醫(yī)生。
“你是他的……”
“沒關(guān)系!”一個女孩子大刺刺走過來,推開林心蓮。“我爸怎么樣了?”
“沒有事了。外傷已處理好。不過腦部有輕微腦震蕩,可能得住院觀察幾天。”醫(yī)生說完,對林心蓮微笑了一下。
“太好了!”林心蓮和徐吟乃同時喊出。只不過林心蓮是在嘴邊小聲的說,而徐吟乃是大聲歡呼。
連婷坐在一旁,默默看著。剛接到電話時,她嚇壞了。原本想找少騏一起來,偏偏他還在學校沒有回來,只好自己招輛計程車直奔醫(yī)院。幸好林心蓮只受到輕微外傷,沒啥大礙。但開車的徐爾祥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甚至還送進手術(shù)室。
林心蓮一看到連婷,像看到浮木般緊抓著她的手。她略微顫抖的手,顯示出內(nèi)心的緊張和不安。
媽媽……很喜歡那個徐伯伯吧!連婷第二次見到徐爾祥,是林心蓮正式介紹他給連婷認識。她看得出來,徐爾祥極力想討好她。
其實,她是不會站在反對者那邊。不過,他既然想討好她,對林心蓮該是真心的吧!而徐吟乃,她是今天第一次看到。說真話,她不喜歡她。
她一出現(xiàn),就為醫(yī)院引來一陣不小的騷動。她長得很高,居說在讀書時還走過伸展臺,當過模特兒。她也很漂亮,尤其是那高挺的鼻子。連婷下意識摸摸自己有些扁扁的小鼻子。
她的神情寫滿“驕傲”二字,看了就讓人討厭;尤其是她對林心蓮的那種態(tài)度,連婷看了更加有氣。
但林心蓮卻一點抱怨也沒有。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站起來拍拍屁股,對林心蓮說:“媽,你沒事就好,我有課先回去了!
“喂!小個子,”徐吟乃挺直站著,像在夸耀她一百七十七公分勻稱的身材!绊槺銕隳赣H回去。”
連婷回頭看她,很不屑的說:“你沒聽過小孩別管大人的事嗎?管太多會老得快!注意你的小腹。”
徐吟乃警覺縮起那不明顯,但仍存在的微突小腹。“粗俗!”
連婷大踏步走出醫(yī)院,她無法想像將來如果要和這個女人一起生活會是什么樣子。饒了我吧!她在心底呼喊。
因為她一直往外走,沒有回頭,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徐吟乃正和林心蓮不知熟絡(luò)的在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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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徐爾祥和林心蓮結(jié)婚了。
徐家和連家有一段距離,連婷堅持不肯搬過去。
“我自己一個人也能生活!边B婷堅決道:“況且這里離學校比較近,我討厭坐公車!
其實真正的理由是,她不想和徐吟乃住在一起。
而且和夏家做了這么久的鄰居,實在舍不得離開他們,雖然她也很舍不得林心蓮。
林心蓮拗不過她,只得拜托隔壁的夏家多多照顧連婷。
“你真的要一個人住?”夏少麟不相信的吐舌。
“那鐵定和豬八戒一樣!
“怎樣?”連婷不解的問著。
“睡死在床上!”說完,夏少麟無法控制的開始大笑。
“夏少麟!”連婷一拳揮過去。
“少麟,”谷斯儂隱忍笑意!澳阍趺茨敲磹燮圬撨B婷?!”
“她笨嘛!每次都被耍著玩。”
“夏少麟,你完蛋了!”連婷坐在谷斯儂旁邊,一副講悄悄話的樣子,音量卻足以讓夏少麟聽到。
“斯儂,我告訴你,夏少麟除了喜歡欺負我這種弱者外,他還有好多缺點,你都不知道。而且,他只要看到美女,就跑去跟人家搭訕。像上個禮拜,我們學校新來一個國文老師,長得滿漂亮的,他就一直纏著人家,還拿五百元給我們,企圖堵我們的嘴!
“真的?那我得考慮一下了。”谷斯儂蹙起眉頭。
“喂!這不能鬧玩笑的!”
瞧夏少麟慌張的樣子,兩個女生忍不住笑開了。
“連婷,你這樣子以后沒人也要你。對不對,大哥?”他往少騏那兒瞧去。
“別扯上我!”夏少騏將四杯紅茶放在桌上。
“你又知道我沒人要啦?”連婷很不滿,仿佛夏少麟小看了她。
“干嘛?白馬王子出現(xiàn)啦?”
“對呀!搞不好一畢業(yè)我就嫁人了!”
夏少麟噤住聲,望了一下谷斯儂,谷斯儂又望了一下夏少騏,后者面無表情。
“干嘛?不相信嗎?”連婷雙手叉腰,下巴眼脖子幾乎成了一百八十度角。“想想看,我這么賢淑的人,還上過縫紉、烹飪課,家事手藝一流,怎么可能沒人要?”
眾人這時方知連婷是在開玩笑,原來只是虛驚一場,但雙深覺不甘,忍不住朝她身上一陣呵癢。
“喂!你們太過分了!”連婷逃出混亂,投奪至唯一沒有加入戰(zhàn)場的夏少騏身旁。
“誰教你要胡亂開玩笑!”夏少麟乘機推她的頭。
“我說過我是開玩笑嗎?”
像錄放影機被按暫停般,所有的人都靜止不動,眼光全投往連婷身上。
“奇怪了,我不能有喜歡的人嗎?”
“不是……而是……”谷斯儂思索該如何說。
“而是你怎么可以保密得這么緊?”她牽扯出一個笑靨!皩Ψ绞钦l?透露一下嘛!”
“不告訴你們!”連婷朝他們做鬼臉,存心吊他們胃口。
“你不說,小心我揍你喲!”夏少麟舉起拳頭,一臉威脅。
“時機未到。等到我畢業(yè)那天,你們就知道了。”
“你們在交往了嗎?”若真有其人, 只要向賴云楨或廬漫期探問一下,就知道是誰了。
對于谷斯儂的問題,連婷不好意思的吐舌頭。
“沒有。”
“拜托!”夏少麟快受不了了。“子烏虛有的事你也能說得像真的一樣!
“可是他也沒有女朋友呀!我的希望很大。不信你等著,畢業(yè)那天,我就要跟他說!
夏少麟已經(jīng)不想甩她了。
連婷有喜歡的人了?谷斯儂在心里暗叫不好,瞧她保密成那樣,八成她的死黨們也不曉得對方是方便。那她完美的計劃怎么辦?”
她望向夏少騏,對方仍像個沒事人般。她越來越無法理解他在想什么了。
不過,事情在未成定局前,任何可能都有,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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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課程又結(jié)束了。
由于第六節(jié)下課的班級不多,所以校園的人行道上人并不多。
廬漫期和連婷走出校門時,廬漫期突然停住腳步。她看到羅昊德正坐在一輛摩托車上,旁邊是賴云楨和古廷倫。賴云楨正招手要廬漫期過去。
“怎么了?”連婷問。
“我過去一下,你在這等我一下。
連婷知道那男人是羅昊德,狂測他可能和廬漫期有事,連忙說:“我看他可能找你有事,我先走好了!薄 安恍,你答應要載我去坐車的,不準溜!”
廬漫期看連婷點了頭,才走過去。
“漫期,”賴云楨笑嘻嘻的!瓣坏绿氐貋斫幽。”
廬漫期抬頭看羅吳德,他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澳憬裉煸趺磿@么好心啊?青梅竹馬?”
羅昊德的眼里閃著警告。
“什么青梅竹馬?”古廷倫發(fā)出疑問。
“八成是他們之間的昵稱吧!”賴云楨朝廬漫期眨眼。
廬漫期不予置評的吐一下舌頭。
“好啦!廷倫,我們也該走了,否則來不及看電影。”賴云楨挽著古廷倫的手,經(jīng)過連婷旁邊時,示意她別當電燈泡,連婷愉快的答應。
賴云楨知道昊德對她的感情,無奈她對他一直沒有來電的感覺。羅昊德沒有明示,她也不好告訴他,他們兩人根本沒有可能。當下權(quán)宜之計,就是介紹女朋友給他。無論如何,她——定要讓廬漫期和羅昊德搭上線。
“喏!我的司機也跑了;這下你不想載我也不行了!彼緳C是指已不見蹤影的連婷。
“先說一聲,我不是自愿來的。”
“知道,我還不了解云楨的個性嗎?”
廬漫期坐在后頭,風呼呼的吹,深秋的風已透涼意,冬天的腳步似乎更近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像羅昊德這種人,真是稀奇。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把他比作落花,滿可笑的。
“喂!青梅竹馬,今天怎么有空?”
“警告你別叫我青梅竹馬!”
“好啦!羅吳德,今天怎么有空?”
“我今天原想去看一個人,可是云楨叫我順道來載你!
“誰呀?去哪看?”
“我要去馨蘭墓園,不如……你也一道去吧?”
“馨蘭墓園嗎?那等一下經(jīng)過花店時,麻煩你停一下!
“你也有親友長眠于那嗎?”
廬漫期沒有回答,她的表情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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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園里靜悄悄的,只有幾聲鳥叫和風聲吹過。
廬漫期和羅昊德到達墓園后,即各自散開。
廬漫期將一束香水百合放在墓碑前,雙手合十。
“漫期,你好嗎?好久沒來看你了,最近因為期中考,忙了一點,你要保佑我哦,保佑我順利過關(guān)。”
廬漫期褥告完了,仍跪在那。
墓碑上有一張女孩的相片,平凡的長相,卻有十分和靄的笑容,看得出是個溫柔、善良的女孩。
不知不覺的,廬漫期的眼眶有些濕潤。她擤擤鼻子,站起來,赫然發(fā)現(xiàn)羅昊德不知何時已站在她身后。
“你……”她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你拜誰呀?”羅昊德往她身后一瞧,廬漫期想遮也遮不住。“廬漫期?那不是你嗎?”
羅昊德怪異的看看相片,再看看她,確定不是同一個人才舒口氣。剛要開口,廬漫期先問了。“你又是拜誰?”
羅昊德的臉頓時變得痛苦。他走到一個墓前,廬漫期也跟過去。
“我來看我哥!”
廬漫期這一驚非同小可!澳愀?羅昊文?”
“是的,在你之前,我哥就有多次認識女孩子失敗的記錄,然后,你那天的態(tài)度又那么差,使得他萬念俱灰,所以就……”羅吳德別過頭。
廬漫期震驚地退了兩步!安豢赡!”
“怎么不可能?”
“云楨沒跟我說過……”
“她怕你內(nèi)疚。其實像你這么差勁的人,有啥好怕的?”他無視廬漫期慘白的面孔,仍一逕的指責。
面對羅昊德的指責,廬漫期呆楞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她面無表情的望著墓碑上的相片好一會,那發(fā)型、那眼鏡,是羅昊文沒錯!不可能!她在心里大喊。
順著相片而下,她看到一行字——吳昊文生于民國五十年二月七日,卒子民國八十年四月十六日。
有什么地方不對?今年是八十年沒錯,但已近十一月底了。
“你騙我?”這句話是從虞期的齒縫中逼出來的。
羅吳德朝墓碑深深一鞠躬。 “對!我騙你!彼鏌o表情,聲音冰冷。
“那天那個羅昊文……”
“我假扮的,我只想試試你的誠意,沒想到你真,如我所想。云楨真是一點交友的眼光也沒有!
“很好,”廬漫期咬牙切齒!跋乱痪湓捘闶遣皇且译x開云楨?”
“我以前就告訴你了!
“那你慢慢操心吧!我和云楨會是永遠的好朋友,氣死你這個青梅竹馬!”
“叫你不準再說那四個字!”羅昊德快氣炸了。
“我偏要說!睆]漫期在磚道上跳格子,一轉(zhuǎn)頭,一臉吊兒郎當。“青梅竹馬。”
羅昊德氣昨握拳的手都在發(fā)抖。“好!君子不與小人斗!但你以后最好小心點。”說完,他憤怒的跨上摩托車走了。
而在此時,廬漫期的自制力完全瓦解。多可怕!她搖搖頭。抬頭觸及漫期可親的笑容。
“漫期!”她跪在墓前,壓抑在心里的恐懼完全傾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