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杜芹 -> 喜歡就吻我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喜歡就吻我 第八章
作者:杜芹
   
  “你覺得我是不是該找葉耘談一談?”為敏仰頭向后,詢問著站在她身后的張常忻的意見。

  考慮了一整個下午,她還是決定要將事情的本末,完全的告訴張常忻,請求他的看法。此刻,她和張常忻雙雙并肩站在自己家的頂樓天臺,九月的星空,有夏季的明媚閃爍,眨巴眨巴地在人的頭上,她娓娓地傳述著二伯和二伯母以及葉耘的事,然而,并沒有提及她和葉耘之間的事,不知道為何,那樣一樁私密的心事,是無從與人分享的,她開不了口。

  然而他或許也略知一二吧。

  楊恬如打來的電話,不就是他替她回擋的嗎?她有沒有告訴張常忻什么呢?

  為敏始終不敢去問。對于葉耘,她有太多的矛盾和不知所措。

  張常忻摘下他那副金框眼鏡,仰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久久才說:“我不知道。在理,我和他接觸到機會并不是很多,對他的了解,實在有限。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彼膫性謹慎,不妄下判斷。棱線分明的側(cè)面,在黑暗中,顯得異樣柔和。

  “你想不想跟他談?”張常忻柔聲的問。

  為敏一震,張常忻晶亮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然后悄聲的說:“去吧!很多事情壓在心里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張常忻拍拍她的肩,忽然問:“為敏,你開心嗎?”

  “嗯?”

  “我是說,你和我在一起快樂嗎?”

  “為什么突然這樣子問?”為敏低著頭,聲音也輕輕的。

  他不是正攬著她?

  抱在懷中,哪還跑得掉?

  “沒什么!我只是有些不確定吧!有時候太幸福的境遇,總是令人有些不安的。”他用力攬緊了她,“為敏,我真的愛你!

  為敏一笑,夫復(fù)何求,有人如此真心相待,“希望我雞皮鶴發(fā),視茫茫而齒搖搖時,還能聽到這句話。”

  “會的。你忘了?我是學(xué)歷史的,越是年代久遠的事物,越能打動我的心。”張常忻俏皮的,他深情的凝望著為敏,緩緩地俯下頭,為敏直覺得低下了頭,他沒來得及捕捉她的唇。

  張常忻的神色有些意外。

  “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還不習(xí)慣。”她有一些慌亂,將頭埋在他胸前,輕如呢喃的說著:“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有何不可呢,我會很有耐心的,反正我已經(jīng)追你那么久了,再等一下又算什么?我們有的是長長的一輩子!彼蠖鹊,寬容的,充滿寵愛的望著她。

  “你越來越像中文系的學(xué)生了!睘槊粜λ。我們有的是長長的一輩子——多令人心動的句子哪!

  “近朱者赤!希望我的老師可別認為我太沒有風(fēng)骨,壞了歷史系的門楣才好!”

  和張常忻道過晚安后,為敏緩緩地踱進自己的房里。

  坐在梳妝臺的玻璃鏡前,她看到的是眼神透著幾許迷茫,幾許惶惑的自己。

  迷茫些什么呢?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葉耘不是二伯親生的孩子,奇怪哪!她現(xiàn)在反而平靜許久,甚至還有送了一口氣的輕松!

  搖搖頭,看著電話。為敏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葉耘,我想跟你談?wù)劊俊?br />
  不好!太嚴肅了。

  “葉耘,你最近好嗎?”

  不好,太陌生的方法,假假的。

  “葉耘,我想見你!

  唉——還是不好!怪怪的。

  為敏坐在自個兒的床上,抱著電話,模擬了數(shù)十個開場白,沒有一個適合的,不是太生分,虛偽的很;就是太熟稔的無間,有點奇怪!她抓不準她和葉耘的距離。

  頭一次,她覺得撥通電話給葉耘,竟是那么困難。

  從頂樓天臺下來后,她就反覆在房里踱步子,好不容易決定和葉耘談一談時,卻又覺得這通電話竟是異常難下手。

  折騰了大半夜,才硬著頭皮,抱著電話,千難萬難的按下那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電話才響了一聲,馬上被接起,竟是葉耘本人,為敏的胸口一緊,張開嘴竟無聲息。

  “喂?我是葉耘,您是哪位?”停了一會兒,對方?jīng)]聽見有人回應(yīng)的聲音,再問了一句。

  一陣靜默,緩緩地在室內(nèi)游移開來。

  “喂?”葉耘的聲音拔高了一些,有一些不耐煩的。

  為敏道心跳怦怦怦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剛才預(yù)先設(shè)想的開場白,一句也沒用上,她啞口無言的握著聽筒。

  仿佛是種默契,半晌,電話那頭竟也靜寂起來,無聲無息。

  電話掛上了嗎?他還在聽嗎?為什么沒有回應(yīng)?為敏腦袋昏昏沉沉的同時,葉耘的聲音卻清晰起來。

  “為敏?”電話那頭清楚地喊出她的名字,他知道是她!說不出理由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委屈,眼眶不知不覺就濕潤了。

  “你在哪兒?”對方又問,聲音有幾分遲疑。

  為敏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在家!彼穆曇暨是摻了些哭的鼻音,一聽就分分明明。

  葉耘沒說話了,靜靜執(zhí)著話筒。

  “你和二伯提那件事了沒?”沒有開場白,沒有問候語,為敏直接就進入主題。

  換葉耘那兒悶不吭聲起來。

  “葉耘——”

  “明天有空嗎?我去看你再談!比~耘對她說著。

  留了時間,她掛上電話。

  默默坐在柔軟的床褥中央,許久她才驚覺的用手背抹去臉上殘余的水氣,為什么會掉眼淚,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當(dāng)葉耘的熟悉嗓音,低靡的飄閃進她耳里,一種壓抑了許久的沖動,又驟然深深擴散,淚水就不由得墜下。

  明天,明天就可以見到葉耘了!

  躺在床上,閉上眼的那一瞬,她竟始終都沒想到母親要她勸勸葉耘的話!

  明天!和葉耘見面的明天,又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帶著一些不安,一些期待,葉為敏進入了夢鄉(xiāng)。

  鬧鐘毫不遲疑,毫不留情的鈴鈴作響,為敏勉強從溫暖的被窩中爬起,睡眼惺松中,為敏猶記得第一堂有課,匆匆的盥洗后,她刻意挑了件嶄新的紫色碎花窄身襯衫,搭上一條水藍色的寬筒牛仔褲,俏麗中不失一種嬌媚的味道。

  依慣例地,她坐上她習(xí)慣的位置,懶懶的攤開書本,雙手支著下巴,眼光落在窗外亮亮的綠意中,怔怔地就發(fā)起呆來。

  她就這樣恍恍忽忽的等著上課鈴響,隨著周遭同學(xué)的動作而翻動書頁。臺上教授張張合合的嘴型,她根本辨別不出有任何意義,

  “小妞,你怎么啦?心神不寧的?”趁著講臺上講的口沫橫飛的教授,翻轉(zhuǎn)身去板書的片刻,坐在為敏身旁的王蔚晴用手肘撞撞她,低聲問著。

  為敏搖搖頭,擠出一絲若無其事的笑容,“沒有,昨晚沒睡好!

  “該不會是和那塊牛皮糖吵架吧?”最愛捕風(fēng)捉影的小艾,臆測著她臉上的些微郁悶。

  “你少烏鴉嘴,人家還在濃情蜜意,如膠似漆的階段呢!哪來的架可吵,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在害相思啦!”短發(fā)俏麗的何倫不甘寂寞的也插上一句。

  “不會吧?為敏?”王蔚晴挑高了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她。

  實在會被這些好事者打。槊舯凰齻兌盒α,“胡扯!”她和王蔚晴一向?qū)π@中那些無時不刻搭黏在一塊的情侶很感冒,談戀愛歸談戀愛,保留部分個人單獨的生活,也是必要的。想念常忻?也昨晚才見到他呢!兩人又是鄰居,不怕碰不到人,就怕見面次數(shù)太頻繁,很容易就“兩看相厭”!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虧這伙寶貝蛋想得到!偏偏王蔚晴仍舊拿著懷疑而調(diào)侃的眼光看她,無計可施的當(dāng)兒,為敏只能假裝少根筋,把自己的注意,重新召喚回書本。

  下課鈴一大作響,王蔚晴顧不得老師還在,揪住為敏的胳膊,“嘿!我瞧得出來你有心事,老實招喔!”

  為敏一面回頭朝她扮了個無奈的鬼臉,一面往教室門口去,突然,她撞上了一堵墻,肩膀臂箝扶住。

  她猛然一望,葉耘就站在她跟前,雖然昨夜約定了,但他近在眼前,仍不免令她幾分訥訥。

  “走路不看路的毛病,仍沒改!”葉耘淡淡的說,一手接過了她的大背包。

  “。 苯谐雎暤氖峭跷登,為敏有點局促,也許是王蔚晴的驚呼,附近有幾個同學(xué)好奇的投去一瞥,看得為敏更是惶惶。

  “蔚晴,我有事先走了!”為敏對身旁的好友說,葉耘亦向王蔚晴點頭致意。

  望著兩人行去的背影,王蔚晴心里浮上一個大問號:“小妮子最近在走桃花運嗎?”

  她的眼里出現(xiàn)了一抹深思的神色,望著為敏和那個不知名的高瘦男孩,背影漸漸的消失在她的眼界,吐了一口氣,她也迎向陽光里。

  陽光紛墜的校園里,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都散發(fā)著屬于青春的馨香,絮絮白云,悠然地掛在淺藍色的天空中。

  “剛才那是我們中文系的系花。”為敏主動開口閑話家常,視線透過眼簾,落在葉耘身上,他似乎又瘦了,原本就沉靜的他,更顯得幾分深沉。

  “真的呀!真后悔剛才沒清楚欣賞。”葉耘淺淺的一勾嘴角。

  什么話?沒注意到?王蔚晴就像一顆熠熠發(fā)光的星星,擱在哪兒,都會引起騷動的,沒看見?簡直是對系花的不敬。

  “該看的沒看到,那你看到了什么?”為敏不經(jīng)大腦就沖口而出。

  一瞬間,只看到葉耘有意無意的掃了她一眼,她的心臟無端的加速奔跳起來。

  “去學(xué)校后的‘淺留軒’吧!那兒的咖啡不錯!睘槊艏泵D(zhuǎn)移話題。

  葉耘只是笑笑的應(yīng)允。

  “淺留軒”的裝璜是模仿英國古堡的布置,頹圮失修的韻味,加上墻延蔓生而下的黃金葛以及昏黃淡淡的燈光,都令人有種錯置的感覺。他們仿佛從陽光底下,迅速墜入夜里。

  “昨天媽媽才告訴我你的事。”侍者送來香郁的維也納咖啡后,為敏說。對于自己能和葉耘坐在這里開誠布公道談話,她自己也有幾分驚奇,自從昨天中午看了信后,原本以為自己更加不能面對葉耘的,哪知事實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她竟然有種竊喜的愉悅!

  “你跟二伯談?wù)搯幔俊睘槊粲謫枴?br />
  葉耘搖搖頭,望著為敏那張?zhí)箵醇由显儐柕哪槪绾文馨研闹心欠荼拔⒌纳菹胝f出來?恢復(fù)本姓后,他就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等待她的回音!雖然在繁葉山莊中,她不曾接受他,但愛情豈容人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他心中一直有個不敢戳破又無力實現(xiàn)的夢想。

  “你爸爸……我是說親生爸爸怎么說?他的太太……又怎么說?”為敏企圖讓自己的措辭不要太尖銳,可是,她又有那么多的事想問他呀。

  葉耘又再度搖搖頭,“他始終沒有再娶……沒有太太!”

  “。 睘槊粢馔獾妮p呼。

  “家中雖然強迫他和我媽分開,在他的堅持下,卻也始終再沒有論及婚嫁!比~耘簡潔的說著。

  “那么你是他唯一點子嗣了?”為敏對他所說道一切,是那么意外而震驚。

  葉耘望著她,原本以為她是來做說客,堅決反對這檔子事的,然而她的表情卻告訴他,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他的心里陡然泛起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那么你是必定要跟生父姓羅!”為什么她的聲音竟有一絲幾不可察的喜悅?

  “你那么希望我不姓葉?那么希望和我斷絕所有的關(guān)系?”葉耘忍不住一口氣的說,心情的苦澀自不在話下。“沒想到我竟有這么惹你生氣,為敏,經(jīng)過了那樣一次事件,我們心中都有疙瘩,葉耘不會再是葉耘,葉為敏也不會再是葉為敏!”他推開椅子,有奪門而逃到?jīng)_動。

  “葉耘!”葉為敏睜大了大眼,她從沒見過他那樣激烈猛動。

  “為敏——”葉耘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抱歉我的自私弄擰了我們原本美好的情誼!闭f畢,他殷紅了雙眼,走了出去。

  為敏不發(fā)一言的怔坐在位置上,天哪!她是要跟葉耘談他的身世,怎么又轉(zhuǎn)回他們的問題!他又以為她恨不得他遠離她的生活,從此不再出現(xiàn)。

  可是——不是這樣啊!不是這樣啊!

  她說錯了什么嗎?還是態(tài)度不對?

  不行,她得跟他把話說清楚!為敏趕忙付了帳,沖出“淺留軒”,白花花的太陽下,哪里還有他的影子?她失神的站在街口。

  “為敏!”隔著街道,她竟然又遇到王蔚晴,她興沖沖地跑到她身邊,“真巧!咦?白馬王子呢?”她的眼光溜了溜她身邊。

  為敏木然的佇立著。

  “別告訴我不是!我看到你看他的眼神了,你這家伙,一個暑假下來,可干了不少好事哇!”王蔚晴逮到小辮子般的,指了指為敏道鼻子道:“好好的跟我說說,這個神秘人物,還有那么張常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哇!”為敏陡然哭了起來,眼淚墜地的那瞬間,她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愛上了葉耘,一直。

  “去跟他把話說清楚!”王蔚晴看著淚眼婆娑的為敏終于將整個事件告訴她后,給了她一個結(jié)論。

  “他一定是以為你很討厭他啦!打從心里抗拒他的!蓖跷登绶治鲋牭降摹肮适隆,鄭重的點點頭,肯定的說:“一定是的,他千方百計,輾轉(zhuǎn)寫了那么多封信給你,你都沒反應(yīng),他當(dāng)然以為你不接受!何況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特殊,對他而言,更是破釜沉舟的冒險!蓖跷登珉m然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但是被人追求的經(jīng)驗,倒不計其數(shù),深諳其中三昧。

  “你知道嗎?雖然男追女始終是愛情游戲中的常數(shù),但大部分的男孩子,并不如我們想象的勇敢,女孩子的拒絕,對他們而言,也是很打擊自尊的,很令人沮喪的。我想你或許已經(jīng)給他太多的挫折了。”

  為敏苦惱而無助的抬起頭,“我一直不知道,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世。”

  “是呀,沒有人怪你!可是,在這樣不知道情形下,你也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他的感情!

  “我一直認為我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這同時也曾是她的掙扎呀!

  “所有你始終躲避著他嘛!好啦!現(xiàn)在你知道你和葉耘并沒有實質(zhì)的血緣關(guān)系,他的感情是正常的,沒有離經(jīng)叛道,而你呢?”王蔚晴的聲音輕柔起來,緩慢而穩(wěn)定的說:“你如果真的喜歡他,就該去告訴他,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呢!”

  為敏抬起霧蒙蒙的眸子,不確定的問,“我可以嗎?”畢竟名義上,葉耘還是她的堂哥呢!

  “愛情什么不可以的。”王蔚晴開玩笑的接續(xù)道:“你不知道它有石破天驚道非凡神力嗎?如果有困難,也能有解決的勇氣的!”王蔚晴拍拍為敏的肩,“我相信你不是個怯懦的人!

  是嗎?

  是的,是的!她心底有簇小小的火焰在熱切都跳動著,葉耘不是時常說她膽大包天?

  她葉為敏道勇氣和膽子多著呢!

  望著好友鼓勵而溫暖的微笑,為敏陡然覺得自己堅強了許多,最起碼她還有王蔚晴的友誼呢!

  她的耳邊驟地響起王蔚晴的話:“愛情不靠緣分,不靠天注定,靠的是你的心和勇氣!

  可不是?

  每個深陷戀情的人兒,都是一名偉大的勇士。

  葉為敏——也是一名勇士。

  “為敏,你可得好好的勸勸葉耘!

  當(dāng)為敏告訴母親她要去找葉耘時,母親又在一旁殷殷切切的叮嚀著,囑咐她要和葉耘溝通!

  “喔!”她漫聲應(yīng)著,心里想的卻全然不是這么一回事。她才巴望葉耘不要姓葉呢!這么一想,她的臉驀然添了幾分潮紅,天哪!她到底喜歡葉耘多久了?這種要命的感覺,居然潛伏在她生命中那么久,久到她始終認為那是理所當(dāng)然,是應(yīng)當(dāng)?shù)兀?br />
  是她太遲鈍嗎?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不!不是的,早在葉耘吻了她的時候,她就愛上他了,她當(dāng)時的害怕疑懼與逃避,全都只是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罷了!她要告訴葉耘!如今回想起來,當(dāng)初的紊亂,全都化成葉耘溫柔的面目,一舉一動,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原來都是其來有的!哦!她要告訴葉耘!她早就陷溺在他無邊無際,寬廣惻怛的柔情中,不可自拔了!

  她要去向他坦露她的感覺!

  披上外衣,她匆匆向父母交代了一聲,便出門了,夜涼如水,雖然白日被充斥著夏季的熱鬧喧嘩,太陽驕驕的赤曬著,入夜后,初秋的行跡,卻不自覺的沾染了夜晚的霞色,沒披件外套,還真有些微涼。為敏騎著自己的輕型機車,噗噗地發(fā)動引擎往目的地去:葉耘的實驗室。那地址還是母親向二伯母打聽來的呢!

  當(dāng)車子停在靜謐校園的停車棚里,她摘下安全帽,環(huán)顧四周一眼,葉耘的學(xué)校座落在繁囂的市區(qū)里,仿若一處凈土,她走在校園中,校園沒有因夜晚的到來而添上幾分的沉靜,校園中有著是另一批在月光下行走的夜間部學(xué)生,生活一樣是忙碌而迅速的。

  按照地址,她找到了實驗室位處的大樓,毫不猶豫地推開厚厚的玻璃門,走了進去。實驗室位于六樓,按了電梯,往六樓攀升,電梯門一打開,走廊上靜悄悄,大部分的房間是寂靜而黑暗的,只有盡頭的兩間房間是明亮而透著燈光的。

  離明亮的房間距離越近,她的心竟開始有些緊張,突然,一陣刺耳的大笑聲爆裂出來,為敏一愣,那肆無忌憚的敞朗笑聲,好像是——為禹?除了他以外,誰有那種本事,制造出那種夸張的大笑!

  可是,為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她還在納悶的同時,室內(nèi)又爆出另一陣大叫:“為禹,你饒了我吧,別幫倒忙!”

  是楊恬如?

  她也在這兒?可真熱鬧,為敏腦筋一轉(zhuǎn),猛然記起楊恬如是葉耘的同學(xué),她當(dāng)然在這兒的!一時間,她佇立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敲門。

  隔著薄薄的一層門板,葉耘就在里面吧?她反而害怕怯懦起來,垂下的手臂,就是聚集不起足夠的力量,扣一扣門!

  在繁葉山莊中和為禹、楊恬如沖突的場面,再次浮現(xiàn)葉為敏的腦中,她的心中真是百味雜陳,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霍地一聲被拉開,她毫無防備,毫無預(yù)警的杵在門口,動彈不得。

  “為敏——”為禹首先大叫起來,“你不出聲地站在這兒想嚇死人哪!”他往后面跳了一步。

  為敏瞪大眼睛,望著面前剃個大平頭,頭上稀稀長著像堆“韓國草”頭發(fā),兼又曬得如黑炭般的為禹,這……這是誰嚇誰?

  楊恬如從為禹的肩后探出頭來,見到站在門口的為敏,不覺也一愣,但只消一秒鐘,她疑惑的表情,馬上轉(zhuǎn)換成一個了解的微笑。

  “。≡懔,我發(fā)誓不跟你說話了,除非你為自己在繁葉山莊野蠻的行為道歉!睘橛砗杖慌牧艘幌伦约旱哪X門,氣乎乎地瞪視著為敏。

  為敏乍聽一下,一抹尷尬的神色涌上她的臉頰。

  “哎呀!你在說什么?餓昏頭啦!為敏哪有對不起你!一見到人就兇巴巴的!”出來打圓場的竟然是楊恬如,她一把推開為禹,急忙岔開話題,她還沒跟葉耘提過那回在繁葉山莊和為敏的沖突。

  葉耘見到門外的為敏,一陣心痛強烈的席卷上他的胸坎,他的臉色驀然白了!他勉強勾起一抹微笑,避開為敏望著他的眼光,難以承受!

  “大家正要去吃點東西,為敏一起去吧?”楊恬如笑瞇瞇地對大伙說,征求大家的意見。

  “只怕人家見著我會影響食欲!”為禹對于為敏傷害了楊恬如一事,猶有憤怒,為敏那可惡的家伙,真是被大伙寵壞了,簡直無法無天之至。沒給她一些教訓(xùn),實在不甘心!

  “為禹——”楊恬如發(fā)聲抗議,她才不介意繁葉山莊那檔子事,今天為敏來,當(dāng)然不是找為禹抬杠的,她靈敏的直覺告訴她,前陣子她努力湊合她和葉耘的事,或許即將有轉(zhuǎn)機,她才不容許為禹這個渾人,破壞了這個契機呢!

  “閉嘴啦!”楊恬如似嗔似怒的眼神,只消一秒就令心有不甘的為禹安安靜靜。

  “走!”楊恬如一手拉著葉耘,一手挽著為敏,大方的向前邁步。

  “喂!”為禹吃味地抗議,“恬如,你拉錯人啦!”說著便用力擠開葉耘,挽住了楊恬如的手臂。

  為敏的嘴角浮起一絲悄悄的笑容,為禹的粗枝大葉和楊恬如的纖巧解人,簡直是上帝的絕配!

  四個人鎖了實驗室,叫輛計程車,揚長離去。

  “想吃什么?”楊恬如率先發(fā)言!拔鞑瓦是中餐?”

  “別虐待我吧?好不容易部隊休假,每天在軍中吃大鍋菜,吃的我苦不堪言,想死那些美味的臺灣小吃……”說著,為禹咕嚕了口口水,仿佛那些香噴噴的美食,就在眼前勾引著他空空的胃囊。

  “好呀,看你這么勤奮的跑來看我,就好好的慰勞你一番吧!我英勇的大頭兵!睏钐袢绨褳橛砟翘锥喝さ挠哪,學(xué)了個十成十,為敏不禁側(cè)目,愛情的力量可真強大呀!潛移默化的功力,不容小覷。

  車不久就到了人潮雜繁的夜市,四個人走在人群中,只見為禹不停地大呼小叫:“我要吃這個!”“我要吃那個!”“哇!人間美吃,吃一碗吧?”只見為禹一攤一攤的大塊朵頤,左右手各拎了好幾袋零食,和楊恬如嘻嘻哈哈的走在前頭,而葉耘則只是默默地走在她身旁,還生分的保持了“安全距離”!她偷偷瞄一眼,葉耘臉色深沉,看不出表情的。

  他又把自己真正的情緒壓抑下去!為敏心忖著。葉耘一向含蓄內(nèi)斂的,就是這種害死人的溫吞,所有的事才會一波三折!害苦了自己,連他自己也遭殃,誰教她竟然喜歡上他呢?

  她再次偷偷瞟了葉耘一眼,一抹惡作劇的調(diào)侃念頭,跳進她的意識——陡然,她雙手挽住葉耘的右臂。

  “我要吃這個!”她用力扯住葉耘,往旁邊的一攤子一拐,她也學(xué)起為禹的行徑。

  攤子上的老板熱情的招呼著,“好吃咧!小姐,你要吃什么?”是個賣炭烤的攤子,為敏自顧自的挑了一只肥嫩多汁的雞腿,雙手攢住葉耘的手膀,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她隨意和攤子老板閑聊著,大半個身子靠在葉耘身上,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卻機靈地覺察到葉耘的身子僵了僵,他沒有掙開,葉為敏在心中的笑容更囂肆了。

  接過了香噴噴的雞腿,她深深吸了口氣,“嗯,好香!彪S即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將雞腿遞到葉耘的嘴邊,幾乎是不容人拒絕的。

  葉耘幾近勉強的咬了一口。為敏心中偷偷地好笑:明明是美食當(dāng)前,他的表情卻仿佛下肚的是斷腸毒藥。

  “走快一點,不然會和為禹恬如走散!比~耘費了好大的氣力才若無其事的說出這句話,為敏挽著他的臂膀,她身上慣有的馨香,在吵雜的夜市,紊亂的氣息中,竟然異樣清晰的飄進他的鼻翼,他混亂了!

  為敏心里想些什么?她不知道這樣靠近他是危險的嗎?

  “不要!”為敏耍賴的聲音,傳進葉耘的耳里!八麄儠J得路的。”不容他分辨,她強挽著他去逛各式各色吃的玩的用的攤販,然而夜色在不知不覺中,逐漸濃重起來,回到為敏停放機車的車棚,時鐘上的指針,早已滑過十二時。

  幽暗的車棚內(nèi),幾乎是全然的黑暗,只留了進出入口的一盞微暈的路燈。

  葉耘終于沉默不住了,他強抑心中的振動,硬生生的想卸下為敏縛在手臂上的手,但為敏用了比他更堅持的態(tài)度,抓住他。

  “為敏——”葉耘的聲音是疲累無力的,“不要逼我!彼浪ο牖謴(fù)繼往純凈無雜質(zhì)的情誼!但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再任由為敏在他生活中來去,在身旁停留,卻不能喜歡她,不能碰她,他真的會崩潰!

  然而為敏只是緊緊抓住他的手膀,不肯也不愿松手,她握得那樣緊,葉耘甚至感到手上有些生疼。

  “為敏!放開我!”葉耘深吸了口氣,心下的唯一念頭,是逃離這個幾乎要把他逼瘋的境遇。

  “不要!”為敏仍堅持。

  “你明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回到以前!我對你的感覺正常不起來!你明白嗎?我……我喜歡你喜歡的快要瘋掉了,可是我不能,你要我怎么辦?”這或許是他最強烈的表示。

  “要你繼續(xù)喜歡下去!”為敏激動的沖口而出,葉耘仿如電擊般,杵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她說什么?

  “我不管!是你先吻我,你要負責(zé)!睘槊袈曇艏毴缥抿福m然黑暗中分辨不出她臉上的神色,她還是羞怯的低下了頭,天哪!這話聽起來好熱,熱得炙耳!

  “你……說什么?”葉耘的聲音沙啞,哽著問。

  為敏心中一熱,葉耘聲音里的激動滄桑和酸楚,讓她忍不住想掉淚。抬起頭,她掂起腳尖,溫潤的唇,碰上了葉耘冰涼的唇,微啟朱唇,為敏柔軟的舌尖,悄悄緩緩地滑進葉耘的唇,纏綿的,燙人的游動著,久久,一滴滾燙而帶著悱惻的眼淚,滴落她的面頰,是葉耘的眼淚?

  為敏閃動著晶亮潔凈的眸子,仰著頭看葉耘,淘氣的笑容再度出現(xiàn)在她臉上,慧黠一笑,她故意問:你干嘛哭?不喜歡被我吻?”真令人絕倒,這小妮子頑皮得趨近可惡了。

  “對!”葉耘雙手一箍,把為敏緊緊圈在懷中,“我比較喜歡我吻你!”說著,他的唇再度覆蓋在她還來不及抗議的咕噥中。

  相同的實驗室中,相同的明亮燈光和嶄新的、雀躍的心情。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你和二伯不是親生父子的?”

  實驗室的角落,擱了組小小的沙發(fā),為敏脫了鞋,屈膝坐在沙發(fā)里,倚著葉耘厚實的胸膛,她弓著背,雙手環(huán)抱著膝,問。

  “很久吧!”葉耘撫弄她怎么也不肯服順的短發(fā),沉思著,“還記得我爸出車禍那件事嗎?”

  “嗯!痹趺床挥浀茫谴瓮裙钦,她還根爸媽一起到醫(yī)院去探視他呢,仔細想一下,那時葉耘還在念高中吧?

  爸急救要輸血,請病人家屬去捐血!我媽的血型是B型的,爸是O型,我卻是A型的!叭~耘說著。

  很簡單的遺傳定律,大家都知道的,但葉耘在那時初次聽到時,一定又疑悸又驚慌吧?為敏不由得握住他的手,擱在自己膝頭,貼著自己的臉頰,葉耘手指尖上的寒氣,一點一點在化開。

  “我覺得疑惑又納悶;私底下再拿爸的血液檢驗去求證,自己又去偷偷做了一次精密的檢查,結(jié)果告訴我,我不可能是爸的兒子!“葉耘淡淡的回憶往昔的事,當(dāng)初的痛苦已然沉淀,然而那種惶然而不知所措的心情,卻已然清晰歷歷。

  “好幾次我想找爸問個清楚,但是每回話一到嘴邊又都強忍著咽了回去,特別是他對我又實在是好得沒話說……就算是親生父親也不過如此,我一直告訴自己該知足,有些事到底是毫不知情的好,又何苦直直去逼問追究?直到大一那年,他——來找我!”葉耘深幽幽的眼光,陷入屬于回憶的迷蒙。

  為敏動也不動的,也跟著他陷入記憶之中。

  “他姓夏,好陌生的姓,是不?不知為什么,對于和他的第一次見面,我的印象始終很深刻,那天我剛好有課,上完課走出去,他就在教室后門等我,一見到他我就愣住了,你知道嗎?我長得很像他,簡直像是翻版,班上有同學(xué)一見到他,就拍拍我的肩,朝他就一喊:‘伯父’!葉耘居然淡淡一笑,“二十年沒見過自己的爸長得什么模樣,相見竟然也就這么平淡無奇,理所當(dāng)然的,想象中骨肉重逢的親情倫理大悲劇,根本沒能上演,我仿佛跳過了這一個畫面,直接認了父親……”他頓了頓,接著道:“就在那一天中,我澄清了心中的疑惑,包括那一段和母親刻骨銘心的感情,你知道嗎?為敏,整個事件最令我震撼的部分,不是我的出生而是爸爸對我的感情和付出!

  為敏點點頭,明白葉耘所說的“爸爸”,是指她的二伯。

  “有時候我都不由自主會想他那樣愛我的母親,為什么會容忍我這樣一個污點,一個錯誤,無時不刻的出現(xiàn)在他的眼中?

  “因為他愛的深刻,愛得雋永,愛得了然,愛得寬容!”為敏輕聲訴說。

  誰說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這樣無私的愛情多像一彎清溪,濯凈了蒙塵的美好心靈,消弭了世事所造成的許多無可奈何與丑惡。

  “為敏!”葉耘的聲音如夢輕喃,卻有一絲猶豫。

  “嗯?”她應(yīng)著,臉頰仍貼在他已然溫?zé)岬氖终,她眷戀與他的每一刻接觸。

  “我們真的可以相愛?”他害怕,漫溢的幸福,掬在手心中,那樣輕盈,那樣跳躍,那樣令人懼怕它的流逝!如果他和為敏要光明磊落,坦蕩蕩的在一起,你們他勢必先和葉家脫離關(guān)系。

  “讓我們一起去面對,去懇求好嗎?”為敏燦然一笑,王蔚晴說對了,愛情擁有非凡神力,能使平庸為神奇,化怯懦為勇氣。

  葉耘摟緊了她,“呵!為敏,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這樣的熱情,會把人蒸發(fā)融化了呢!”

  “對呀!早上還擺臉色給我看!要不是我厚者臉皮追過來……”她朝他扮了個可愛的鬼臉。

  “唉!”他嘆了口長氣,“你不知道,只能看著你卻不能擁有你,得不到你的感覺有多酸楚,那是種殘酷的精神折磨,我真高興自己從這層折磨中翻身出來。”

  “嘿!我可還沒呢!暑假‘寄放’在你那兒的信,全部還來哦!”她現(xiàn)在正迫不及待的想看那些陳壓多時的信!

  為敏有些歉然,卻又有幾分氣惱,這兩種決不相容的情緒,同時出現(xiàn)在她表情多樣的臉上,令人心中愛憐更甚。

  “我一直以為那是你寫來道歉的,我不想要你抱歉的啊!我們那么好的,不說對不起的呀!”提起那段疑懼又不知如何的日子,為敏的眼眶驀地濕潤了。

  葉耘一定也一樣難受吧!

  他們都不想讓彼此難受,卻陰錯陽差的苦了兩人。

  “我不知道那些是情書呢!”

  “咦?你不是不要了?害我著實傷心了好一陣子!”葉耘略帶戲謔的說。

  “不要?你想得美咧,那可是‘證據(jù)’呢!證明你的感情,你們這些學(xué)理工的,不是凡是都要求‘求證’?為敏索性頑皮起來。

  “證據(jù)是嗎?那還不容易?”葉耘一挑眉,眼眸之中,閃爍著一抹慧黠的神情和罕見的狂野,在為敏還沒意識過來之前,如雨點般甜蜜的愛情親吻,再度落下,令人難以喘息的。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0.246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