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排好了時間,每人輪流在醫(yī)院和何家外頭守著,以防歹徒去而復(fù)返。
當天夜里,何以笙在父親的護送下回到家中,由陳美嬌接手照顧柯旭然。
她之所以答應(yīng)離開,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下午的小插曲——她但愿護士不會向母親提起這件事。
這一天晚上,她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腦海里想得都是他們在醫(yī)院里的脫軌激情演出。
她究竟該怎么做?她不停自問,但卻得不到結(jié)論。一直到了天色轉(zhuǎn)白,她才勉強睡去,但很快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喂?」她接起手機,另一端卻是一片寂靜!肝梗俊顾俅伍_口,仍然沒有人回答她。
她奇怪的看看手機,按下斷話鍵,猜想大概是收訊下良或是打錯了這類的事情,便又倒頭回去睡。
然而一分鐘后,手機再度響起,她猛然睜開眼睛,忽然感覺有一股寒意沿著她的腳底慢慢竄升上來。
「喂?」對方依然沒出聲音,但這次她聽到了細微的喘氣聲。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道:「林先生,是你嗎?」
這一次,對方先掛斷了電話。
她緩緩放下手機,視而下見的瞪著前方。
是他。雖然對方?jīng)]有出聲,但她知道一定是他。雖然心中的恐懼依舊,但是在恐懼的背后,卻升起一股更強大的憤怒。
從收到那束花起,她的生活就被這個男人毀了。
她像只驚弓之鳥擔(dān)心受怕,四處躲藏,工作室更因沒有客人敢上門而被迫歇業(yè),他甚至傷害了她愛的男人!
只差那么一點點,柯旭然差點喪命在這個男人手中。
而這一切全只為了他那可笑的愛意!
何以笙縮起身子,兩手抱腿:心中有一個想法慢慢、慢慢地成形。這或許有些瘋狂,但卻是唯一可以讓這一切快點結(jié)束的方法。
她再也不要日日夜夜擔(dān)心受怕,不要她身旁的親友因為她而身陷險境,但如果歹徒?jīng)]有落網(wǎng),她便必須時時刻刻活在這樣的恐懼之中。
她不要!
她將手機放在面前,一直盯著它。
讓他再次打來,她在心中暗暗祈禱。我要這一切快點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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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聽完她的計畫,何正修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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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正修找來所有的村民,向他們說明了女兒的計畫。簡單來說就是:由她做餌,引出歹徒,然后其他人再將他抓住。
說起來非常容易,實行起來卻有一定的危險性。
然而眾人除了對她可能有危險這一點頗有微詞之外,全體一致表示愿意一同前往抓人。
何以笙知道,如果柯旭然知道她打算這么做的話,一定會生氣的反對,因此特地交代眾人保密。
為了不讓他起疑,她請母親編了一套謊言,說是她身體不舒服在家里休息,所以沒有辦法去照顧他。
當她前往赴昨日約好的約時,她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壓下自己的恐懼。
不能退縮,她告訴自己,如果你在這個時候退縮,事情將會回到原點,你將必須承受同樣的恐懼,并害怕自己的家人與朋友隨時有可能遭遇不測。
她的手在身側(cè)緊握成拳,一步一步往約定好的地點走去。
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她默默想著。有一大堆人——包括兩個警察——都在附近,只要他一現(xiàn)身,他們便會擁上,將他抓住。
「我愛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昨夜電話中那輕柔卻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肝覀兪翘焐囊粚,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停止、停止,她命令自己。在約定好的地點站定。
這是一間小廟,廟的四周有一大片樹林,她站在前面的空地,眼神向四周張望,梭巡任何可能的人影。
二十分鐘過去了,林家華沒有出現(xiàn)。
他發(fā)現(xiàn)了嗎?他是否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陷阱?但愿不是,因為下次要引他上鉤便不再這么容易。
又過了幾分鐘,依然沒有任何人靠近,她開始感到不安。
就在她打算離開時,手機忽然響起。
「到樹林里。」她一接起電話,就聽見林家華說:「你的左手邊,直直走進來就可以看到我了。」
她驚慌的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那個地方正好離村民們埋伏的地方有段距離,他們沒有辦法立即趕到。
但如果她現(xiàn)在掉頭離開,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難道你不能過來嗎?」她強迫自己以嬌柔的語氣開口,「我看不到你在哪里!
電話那端的人沉默了一會兒。
「那么你走到樹林外圍,我過去跟你會合。」
「太好了!顾蛋邓闪艘豢跉狻!肝业饶汔!」
她刻意放慢腳步,一步一步往樹林走去,當她距離樹林外圍只剩下幾步的距離時,林家華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下一刻,村民從藏身地點沖出,她馬上轉(zhuǎn)身往后跑去,但是林家華的動作比她更快,她只跑了兩步,就被他拉進懷中。
「你背叛我!」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你怎么可以這么做?」
鋒利的刀刃抵著她的頸部,他一手扯著她的頭發(fā),一邊將她往后拖。疼痛令她的眼中滲出淚水,但她咬牙強忍著。
眾人一看到這種情況,個個都慌了手腳。
「不要動!」兩名警察將槍口對準了林家華,大喝,「把刀放下!」
林家華瞇起眼睛,在她耳旁輕聲道:「我跑不了,你也別想活!拐Z畢,舉起刀子,大力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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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笙真的不要緊嗎?」柯旭然數(shù)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她哪里不舒服?」
「就是……頭暈啊,發(fā)燒這一類的。」陳美嬌心不在焉的回答,兩只眼睛不停的往墻上的時鐘瞧。
明明說好了如果事情結(jié)束,他們會打電話來,可是離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十分鐘了……會不會是出了什么事?
「伯母,你剛才跟我說以笙是腹瀉。」柯旭然將她的不安都看在眼底!改阋恢笨寸姡遣皇怯惺裁词乱k?」
「?」陳美嬌眨眨眼,搖頭傻笑。「沒有啦,我……我只是有點無聊……這樣好了,我到樓下去拿幾本雜志上來。」
等到她出去之后,柯旭然顧下得身上的傷口,立刻拿起衣服套上,跟在她的后頭。
她走到醫(yī)院外頭的公共電話前,撥了一個號碼。電話接通后,只聽見她說:「都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事情到底解決了沒?什么?還沒來?他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我也只是關(guān)心一下……那是我唯一的女兒耶,好啦、好啦……好……記得打電話給我……再見!
柯旭然忍不住皺眉:心里有一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伯母!」他毫不猶豫的沖上前去,兩手緊緊捉住陳美嬌的肩頭!改銊倓偞螂娫捊o誰?以笙到底在哪里?她根本沒有生病對不對?」
陳美嬌被他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搪塞過去,只好老老實實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柯旭然聽完她的話之后,只覺得一陣冰冷的恐懼重擊著他。
他不敢相信,以笙竟會做出這么蠢的事!
「她在哪里?」一想到可能發(fā)生的不幸,他幾乎快發(fā)瘋了。告訴訴我!」
陳美嬌快速的將地點告訴他,他聽完之后,想也不想的便往馬路沖去。
他們會面的地方他曾和何以笙去過,離醫(yī)院并不遠,而且她還告訴過他一條捷徑。他毫不猶豫的沖進樹林里,死命的跑著,在心中暗暗祈禱她能平安無事。
當他看見林家華時,他已經(jīng)走出樹林。
他看見了一切的發(fā)生,包括村民沖出來、她試著逃跑以及被挾持的過程。
他一邊喘著氣,一邊放輕腳步,從后頭慢慢的接近他們。
村民慌張的吼叫聲多多少少擾亂了林家華的注意力,使得柯旭然的腳步聲沒有那么明顯,沉重的喘氣聲也不至于引起注意。
當他距離他們只有幾步之遙時,他屏住呼吸,慢慢的靠近,見林家華的手舉起來時,他立刻沖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將他猛力往后拉!
強烈的撞擊力道讓林家華發(fā)出一聲哀嚎,因為他撞上的是水泥地而非樹林里較為柔軟的泥上地。
兩名警察立刻持槍上前,槍口對準林家華。
「你被逮補了。」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如此迅速,眾人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一切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何以笙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柯旭然怒氣沖沖的朝她走來。
「為什么這么做?」他大吼大叫著,已經(jīng)氣得失去了理智!改悴钜稽c害自己送命,你知不知道?」
她沒有答腔,轉(zhuǎn)頭看著林家華被拷上手銬,被兩名警察帶走。
惡夢結(jié)束了,那一瞬間,她覺得所有的力氣仿佛都從她的身體里被抽走,想到方才那危急的一刻,直到現(xiàn)在她仍是余悸猶存。
「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他氣得大叫,恨不得狠狠搖晃她!敢浅隽耸裁词拢野l(fā)誓會宰了那個畜生!」
何以笙轉(zhuǎn)頭看他,忽然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救了我!顾f,仿佛直到現(xiàn)在才想到這件事。
他沒好氣的道:「很高興你還記得!
「一切都結(jié)束了!顾龘溥M他的懷里,此刻,他才明白她心中有多害怕,因為她的身體正微微的發(fā)抖。「終于結(jié)束了……」
柯旭然緊緊抱住她。
感謝上天她沒受到任何傷害,否則他不串了那個家伙才怪!
「是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將臉埋進她的頸窩,喃喃道:「你真的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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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各家新聞臺都播出了這個新聞。
何以笙和柯旭然坐在病房內(nèi),看著村民興高采烈的在螢?zāi)簧厦枋鍪虑榈慕?jīng)過,不禁相視一笑。
「這件事應(yīng)該可以讓叔叔伯伯們說上一陣子!顾械綦娨,起身替他蓋好被子。
「我相信。」他故作嚴肅的點頭!覆贿^咱們的護士小姐可不太高興!
想起他們一行人回到醫(yī)院,護士小姐發(fā)現(xiàn)跑掉的病人帶著裂開的傷口回來時,臉上那鐵青的表情,何以笙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大概是她所見過最下合作的病人!
「為了你,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愛你。」
她猛然抬頭,眼底沒有驚喜,反而充滿驚慌。
「你不該那么說的……」她咬住下唇,沉默了一會兒,用較平靜的語氣開口,
「我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的意識清楚得很!顾櫭肌!改闶窃诎凳臼裁矗俊
「我只是想說……也許在你說出那三個宇之前,應(yīng)該好好想想它代表的意義。
我是說……你對我的了解多少?我們才認識多久?你怎么可能愛我?」
「愛就是愛,和那些都無關(guān)!顾麑⑺蜃约骸!敢苍S你很難相信,但是我是認真的。」
她相信,但是她下能接受。
濃濃的悲哀籠罩著她。
「你該睡了!顾o靜的道。
她的反應(yīng)有些反常?滦袢幌胫
「難道你沒有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何以笙知道,他是希望她和他一樣,說出那三個字。但是即使她想,她卻不能。
「嗯……或許有吧!顾^想了一會兒,開玩笑的道:「如果你再不上床睡覺,護士小姐會氣瘋的?」
他的臉色一沉!改阒牢业囊馑!
她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但是我現(xiàn)在沒有辦法……我是說,發(fā)生了太多事,我需要時間……」
柯旭然抱住她,溫柔的道:「沒關(guān)系,我愿意給你時間!
「謝謝你!顾冻鲂θ,但那笑中有著濃濃的哀愁。「現(xiàn)在,可以睡了嗎?」
幾個小時過后,當他已經(jīng)熟睡,她悄悄的從沙發(fā)上起身,走到他的身邊,注視著他的側(cè)臉許久。
對不起。何以笙在心里對他說。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她悄悄的離開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