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秀玲午覺睡醒之后,見到小貓的臉色果然不怎么好看,所幸一個下午她似乎找不到特別用心工作的小貓任何毛病,因此脾氣也無從發(fā)作了。
下班時間一到,小貓火速地趕回住處。她擔(dān)心了一下午,生怕粗心大意的錢薇晴出了什么紕漏;氐阶√幰豢,小貓不禁愣住了……屋里仿佛遭到一場浩劫,似臺風(fēng)過境一般亂成一團(tuán),沒有任何東西完好地待在原來的位置,貓咪們也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只剩下那兩只小狗狗,見到她回來,放下口中的襪子,興奮地扒著它的腳。
「天哪……」小貓懊惱不已,真不該讓錢薇晴獨(dú)自留在這里的,突然她想到她的那些寶貝貓咪們!笇殞、弟弟、Topy……」小貓忙著沖到每個房間里,每只貓咪見到她,仿佛見到救星一般,興高采烈地就要跑過來,可是一見到她腳邊的小狗狗,馬上又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所幸貓咪們只是受到驚嚇全躲起來了,并沒有少掉任何一只,小貓這才吁了口氣,看著賴在她腳邊一臉無辜狀的小狗狗,她頓時感到全身虛脫無力,喃喃對著小狗狗說著:「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收留你們了,不過我一定會幫你們找到有愛心的新主人,不會遺棄你們的……」
小貓先將抵死不從的小狗狗關(guān)進(jìn)鐵籠里,然后才開始收拾著殘局,同時思索著她究竟有什么朋友能夠收留它倆呢?
幾乎花去大掃除的時間才讓屋里恢復(fù)原狀,小貓筋疲力竭地癱在座椅上,目光盯著終于安靜下來入睡的那兩只大麥町幼犬。
「對了,到寵物版去Post送狗的廣告!」小貓忽然想起B(yǎng)BS站上的寵物版,那里經(jīng)常會有人post要買賣小狗、小貓的廣告。如果她在上頭post小狗狗贈養(yǎng),應(yīng)該會有人有興趣的。
想到這個方法,小貓馬上沖進(jìn)書房里打開電腦,很快地進(jìn)入T大的BBS網(wǎng)站,立即進(jìn)入熟悉的寵物版。小貓將主題敲上「大麥町幼犬尋找新主人」的字樣,然后按下Enter鍵……
親愛的網(wǎng)友,
我撿到兩只大麥町幼犬,
長得好口愛……
可惜我已經(jīng)養(yǎng)了好多貓,
它們又無法和平相處,
所以希望有愛心而且能夠保證永遠(yuǎn)收養(yǎng)它們的網(wǎng)友能夠收養(yǎng)它們,
絕不可以再將它們遺棄了……
嗯……
有意思的網(wǎng)友可以先post到我的信箱來,
只要你的條件符合,
那兩只口愛的大麥叮就屬于你的喲!
ps:無誠勿試!
小貓啟
將文章post完畢之后,小貓終于喘了口氣,現(xiàn)在就等著網(wǎng)友的回應(yīng)了。T大的BBS站出入的人相當(dāng)多,通常都保持著接近滿載的四百五十人左右,所以應(yīng)該很快就有人看到小貓post的文章,效果應(yīng)該不錯才是。
果然過沒多久,就有人回應(yīng)了……
小貓見到「新信件抵達(dá)」的訊息,馬上進(jìn)入電子郵件選單里頭閱讀來信,
來信是一位經(jīng)常在寵物版post文章的dogface寄來的。小貓眉頭一皺,因?yàn)檫@個dogface是相當(dāng)討人厭的家伙,經(jīng)常借故就要請人家吃飯或是看電影,他上網(wǎng)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釣馬子」嘛!可是小貓總也是得瞧瞧他究竟寫了些什么。
Hi,小貓:
你說有大麥町幼犬要送人呀?
嗯,這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雖然我已經(jīng)養(yǎng)了三只雪納瑞,
不過只要它們跟你長得一樣口愛,
那我還是可以接受……
呵呵,開玩笑啦。
不如這樣好了,
我們先碰面聊聊再說吧!
起碼也得讓我先看過小狗之后再考慮嘍……
就醬子吧!
等你的消息。
最有愛心的dogface上
小貓看完這封信之后,氣得想要罵人。哼,這個dogface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說什么一大堆廢話,根本又是在找理由要約她出去而已。小貓想了想,氣得想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這個自以為是什么大帥哥的小男生,于是按下了回覆的「R」鍵。
Hi:
感謝你的來信。
嗯,你說的沒錯,
總該讓你先看看小狗狗再決定的。
這樣好了,
等會你有沒有空?
有空的話,
十點(diǎn)我在忠孝東路SOGO門口等你吧……
然后我再帶你來我這看小狗好嗎?
嗯,一定要來喲!
我等你!
Seeyoulater……
小貓留
寫完這封回信之后,小貓不禁樂得拍手大笑。她有把握那個dogface一定會準(zhǔn)時赴約的,然后也鐵定要失望而回——因?yàn)樾∝垑焊鶝]打算去見他!
「哼!看你以后還敢不敢隨便就想約人出去?」小貓得意地自言自語。
正在得意的時候,又忽然傳來嗶嗶的傳呼聲,小貓一看,竟是那個storyman正在pager她!她幾乎沒經(jīng)過任何考慮,立即選擇了同意與他交談的選項。
C=「catgirl」(小貓) S=「storyman」(男人的小說)
S:Hi,又遇見你啦!
C:呵呵,是丫,滿有緣的。
S:嗯,是丫!滿有緣的。嗯……對了!
C:什么事?
S:剛才在寵物版有看到你登的贈送小狗狗的文章咧……
C:你也看到啦?
S:是啊,你不喜歡小狗嗎?
C:本來是不喜歡的,可是看到那兩只大麥町小狗又很可愛說……
S:那為什么不留下來自己養(yǎng)?
C:唉!我家里的八只喵喵都快把我吃垮了。而且……
S:而且什么?
C:而且我住的地方也容不下它們呀。
S:嗯……這倒是個大問題。
C:是丫!所以嘍……
S:那干脆我來養(yǎng)好了。
C:丫?你不是已經(jīng)養(yǎng)了那么多貓咪了,還有辦法養(yǎng)小狗狗嗎?
S:其實(shí)我也有養(yǎng)大麥町呀!
C:真的丫?
S:沒必要騙你吧?呵呵。
又是一項巧合。小貓記得老板娘秀玲曾經(jīng)提過那個李先生也有養(yǎng)狗,沒想到這個storyman也是一樣。〔唤趟植铧c(diǎn)沖動地想問他是不是與李先生是同一個人,但終究她還是忍了下來……
S:嗯?怎么忽然安靜下來呢?你不愿意送我?
C:不是啦!剛好想到一些事。
S:跟我有關(guān)嗎?
C:沒……應(yīng)該是沒關(guān)系吧?
S:呵呵……什么叫應(yīng)該?
C:哎呀!反正就是沒關(guān)系啦!
S:呵呵……好吧,沒關(guān)系就沒關(guān)系,那小狗狗要送我嗎?
C:你真的要養(yǎng)?
S:是呀,雖然我也養(yǎng)了三只大麥町,但它們都是公的,我好喜歡它們小時候。
C:呵!我都快被它們氣死了!
S:為什么?
C:因?yàn)檠剑易〉牡胤蕉伎毂凰鼈兏惴病?br />
S:大麥町是真的很皮。
C:對呀!害我累了一個晚上來收拾殘局咧!
S:真是可憐吶!
C:還好啦……
S:那你現(xiàn)在考慮得怎樣呢?
C:嗯……
小貓又陷入兩難了。她當(dāng)然相信這storyman一定會好好照顧它們,但是想到要將它們送出門,自己又有點(diǎn)舍不得。雖然不過是一天的相處,而且還被這兩只大麥町搞得人仰馬翻,但不可否認(rèn)的,它們真是非?蓯,偏偏她真的無力收養(yǎng)它們呀……
C:好吧!既然你要養(yǎng),就送你吧!
S:嗯,我會好好養(yǎng)它們的!
C:我相信你會的……
S:你又怎么知道呢?
C:因?yàn)椤庇X吧!總覺得你不像壞人的說。
S:呵,大概不是壞人,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丫。
C:你真愛說笑,呵,那我怎么將小狗送給你呢?
S:嗯……要不我去你住的地方帶它們回來,方便的話……
C:這……
S:如何?
C:你真的要養(yǎng)丫?
S:怎么又問一次呢?
C:你不用先問老婆一聲?
S:老婆?呵,不用的,不用問老婆的啦。
C:你不可以騙我……
S:騙你什么?
C:沒啦。
小貓直覺這storyman對于他老婆的事情似乎有所隱瞞,而且也從未聽他主動提及老婆的事,難道這其中有什么隱情嗎?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如此猜想,畢竟這是屬于他的家務(wù)事,她是不可能管得著的。
S:好啦!快告訴我地址呀……
C:我再考慮看看吧。
S:還要考慮呀?
C:對呀,我總不能將地址隨便給陌生人吧!
S:嗯,是該小心一點(diǎn)。
C:對嘛。
S:好吧……不然我們可以約在外頭碰面哪!
C:嗯,這樣……
S: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而且明天星期天你該不用上班吧?
C:要上半天班咧……
S:那下午就有空嘍?
C:嗯。
S:那我們就約下午碰面好了!
C:我都還沒答應(yīng)要見你咧。
S:不碰上面,小狗狗怎么送我呢?
C:話是沒錯啦,可是……
S:呵,別可是啦。
其實(shí)小貓對于這storyman感到非常好奇,真的很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那個李先生,或是另有其人?但她還是擔(dān)心與這結(jié)過婚的男人有太多糾葛,如今為了送走那兩只大麥町小狗,她真的感到左右為難;可是,她真的沒有多少選擇了。
S:好啦,你也別勉強(qiáng)啦,如果有困難的話,那改天好了。
C:不是啦,不是勉強(qiáng)……
S:那又是為了什么?
C:只是,唉,好啦!
S:我不會那么可怕吧?
C:好嘛,明天下午我?guī)」饭啡ソo你嘍!
S:嗯,幾點(diǎn)?在哪碰面?
C:下午三點(diǎn)好了,就約在松山火車站后站吧!
S:后站?是靠近八德路四段?
C:對丫。
S:OK!就這么說定了。那我要怎么認(rèn)你呢?
C:我丫……我穿白色T恤、牛仔褲。你呢?
S:我丫。一樣好了。
C:丫?一樣?
S:嗯,就跟你穿一樣。就像情侶裝一樣嘍,ccc……
C:有老婆的人呀。
S:呵呵,開玩笑啦。
C:對了,你貴姓呢?
S:我姓李,你呢?
C:姓李?好巧……
S:什么好巧?
C:沒啦,反正明天就知啦!
S:都被你搞糊涂了。你還沒說你貴姓呀?
C:我姓錢,就叫小貓……
S:嗯……這樣大概不會認(rèn)錯人吧。
C:大概不會吧,那就明天見嘍!
S:OK!就醬子嘍。
C:嗯,拜拜。
「他也是姓李?太巧了吧!唉……反正明天就知道啦!想這么多干嘛?」小貓幾乎可以肯定這storyman就是秀玲老板娘口中的李先生了,要不然不會有這么多的巧合,但還沒見到面,她又怎能百分之百確定呢?
就算他是「李先生」又如何?如果不是又能怎樣呢?一個三十多歲結(jié)過婚的老男人,小貓是不想、也不能有太多的遐想,也許只能把他當(dāng)成普通的網(wǎng)友罷了……但是小貓又為何要如此在乎?又為何顯得如此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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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三十日(農(nóng)歷七月初四) 星期日 晴
早上在「貓仔間」店里頭真不知道是怎么過的,還好星期天的客人不多,大多是前來寄宿的客人,要不就一些家里「缺糧」的迷糊貓主人慌慌張張地跑過來。通常的寵物店星期天是不開門做生意的,但是「貓仔間」就這點(diǎn)體貼,知道許多人經(jīng)常會在周末忘了為貓咪準(zhǔn)備好食物,到了星期天發(fā)現(xiàn)沒有「存糧」,才急忙地到處找寵物貓店。
雖然才一個早上,卻感覺像似過了半個世紀(jì)這么久。終于捱到了中午,小貓迫不及待地沖出「貓仔間」,急忙地奔回住處,然后又是等著時間到來。
「我在干嘛呀?只是要送小狗狗送給他而已,又不是要約會,緊張個什么勁?唉,而且他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就算他長得再帥、再迷人,也不能……」小貓看看自己此時的模樣,真是覺得好氣、又好笑!氣自己的不爭氣,笑自己沒交過男朋友,才會如此妄想吧!
終于快到了約定時間,小貓將那兩只調(diào)皮的大麥町裝進(jìn)紙箱里,坐上計程車往松山車站而去,沿途心情已不像原先那般局促了,反而變成一種若有似無的期待,期待趕快見到storyman以滿足她的好奇心,然后一切再回到最初。
松山車站正上方的電子鐘顯示著現(xiàn)在時間——「14:55」。小貓手上捧著略微晃動的紙箱,目光往上瞧著時間,似乎有點(diǎn)逃避地不愿四處張望,那會輕易泄露出她內(nèi)心盼望的秘密。松山火車站的后站人來人往相當(dāng)忙碌,就算存心要找一個未曾見過面的陌生人也是滿困難的,倒不如干脆等著讓他來找她嘍!
「請問……」身旁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人聲音,硬是將小貓嚇了一大跳!
小貓回神一看,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說道:「果然是你!
「你就是小貓?」男人顯然要比小貓更覺意外。
「嗯,你果然就是storyman李先生!」小貓忽然想起初次遇見他時,他那一再捉弄的言語,似乎頓時將原本的浪漫幻想拋到九霄云外,語氣也變得有點(diǎn)冷淡了:「我就說嘛!你不像是養(yǎng)貓的人,倒是像養(yǎng)狗的!
「呵呵呵……你還在生那天的氣呀?真像貓咪一樣小氣,難怪就叫小貓喲!」李先生笑著說,然后看到小貓手上的紙箱子,好奇地問著:「這就是那兩只差點(diǎn)變流浪狗的小狗狗呀?」
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小貓見這李先生滿臉的笑意,自己肚子里的無名火也發(fā)作不起來,而且今天見面的目的,不就是要將這兩只小狗狗送他的嗎?
「嗯……」小貓點(diǎn)著頭,然后將紙箱遞給了李先生,說著:「你先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也不要太勉強(qiáng)!
李先生接過紙箱,然后將紙箱掀起,從小角往里瞧去。其中一只小狗狗立刻由那小縫中鉆出頭來,像急著想要掙離這討厭的紙箱。李先生輕柔地?fù)嶂」饭返念^,甚至還湊臉過去,用鼻尖頂著小狗狗的鼻尖,愛憐不已地逗弄著,看樣子他是真的喜歡小狗。
小貓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李先生這高大的男人,竟然當(dāng)街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童稚的玩心,這樣的玩心絕不是膚淺幼稚,而且一點(diǎn)也不矯揉造作。他頭發(fā)理得短短的,顯得精力充沛的樣子,一條合身的半舊牛仔褲、一件寬松的雪白T恤,那樣的神情……他真的令女孩子心動!小貓不得不暗自承認(rèn)這點(diǎn),但這也改變不了他已婚的事實(shí)!
「我們走吧……」李先生突然捧著紙箱就要往車站外頭走去。
「走去哪?我只是……」小貓原本想說「我只是要將小狗送你,然后我就要回家了」?墒抢钕壬坪跻稽c(diǎn)也不給她機(jī)會將話說完,回頭看看她還不肯啟步,于是將紙箱交到左手,然后空出右手,毫不客氣地挽起小貓的手。
小貓可以說除了小時候玩游戲,大概沒跟過幾個男生牽過手,除了老爸之外,更何況是這樣一位還算陌生的陌生男子呢。她想縮手,可是李先生的大手卻像是磁鐵一般,緊緊地將她握著,面上還露出自信的神情:
「走吧!我們總不能待在這里曬太陽吧?」
「要……要去哪?」小貓感覺被他握住的手心不斷地冒汗,心口也撲通亂跳,根本忘了要如何拒絕。
「我們先將小狗狗帶回我家,然后再找個地方聊聊吧!」李先生自顧自地說著,語氣中沒有一絲要與小貓商量的意思。
一直走到李先生停放他那部白色克萊斯勒車子的地方,他終于松開了緊握小貓的手,小貓仿佛一路上都憋著氣似的,此時才松開繃緊了的神經(jīng),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地吐了出來。
「上車呀。」李先生幫小貓開啟車門,神態(tài)輕松地說著。
「我……」小貓還想說些什么,可是雙腳卻不聽使喚地走到車旁,有點(diǎn)呆滯地坐進(jìn)車?yán)铩?br />
「你身體不舒服嗎?」李先生發(fā)動著車子,同時說著:「忍耐一下,車?yán)镱^很熱。沒辦法,這附近找不到可以遮陽的地方。」
小貓猛搖著頭,不知是回答前一個問題,還是表示不在乎像烤箱一樣的車廂?
車子平順地滑過八德路,轉(zhuǎn)個彎到了南港路,車廂里頭也變涼快了,小貓的心情也漸平穩(wěn),開始認(rèn)真地回想她是怎么坐上李先生的車……
「要去你家呀?李先生……」小貓忽然開口問。
李先生略微轉(zhuǎn)頭,側(cè)眼看了小貓一下,然后說著:「這可奇怪了!要不你怎么會跟我上車的呢?」
「那是……」小貓是真的不曉得自己怎會莫名其妙就任由李先生作主,但回想起來,他并未勉強(qiáng)她呀!愣了一會之后,小貓才接著說:「你老婆在家嗎?」
「老婆?喔,呵呵……她啊,不在……」李先生遲疑了一下才說:「還有啊!你別叫我李先生,怪生疏不順耳的,不如你就叫我……大宇吧!」
「大宇?」小貓重復(fù)念了一次。
「呵呵,是不是很『俗』呢?」李大宇說著。
「不……不會!滿……滿像你的。」小貓認(rèn)真地說著。
「滿像我的?咦?你又知道我是怎樣的人了?」李大宇有點(diǎn)吃驚的模樣說著。
「就是感覺上跟你的人滿配的啦!」小貓也不知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還好啦。對了,你呢?總不會姓小名貓吧?」李大宇笑著說。
「當(dāng)然不是,我姓錢……」小貓答道。
「然后呢?名字呢?」李大宇追問著。
「嗯……我叫錢薇心!剐∝埳晕ⅹq豫了一下才說。
「喔!那你的雙胞胎姐妹不就叫錢薇情?」李大宇胡亂猜著,
「耶?你怎么知道?不過她那個『晴』是晴雨天的『晴』不是心情的『情』喔!」小貓訝異地說。
「呵呵……胡亂猜的啦!因?yàn)槟慵热唤绣X薇心,直接讓人聯(lián)想『心情』罷了!」李大宇說著。
「那還真能猜,一猜就中?赡軓氖挛淖止ぷ鞯娜,對文字的反應(yīng)比較快吧!」小貓衷心地說著。
「也許吧!」李大宇這點(diǎn)看起來,倒還不會太過狂妄自大。這「狂妄自大」可能是小貓對當(dāng)初那位「李先生」的第一印象吧!
小貓轉(zhuǎn)頭往車窗外望去,路上的車輛密度漸漸減低,此地究竟是南港哪里,她是一點(diǎn)也沒印象。別說她在民生社區(qū)住了近十八年,但光是松山區(qū),她就還搞不太清楚,更別提臺北的其它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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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宇的車子最后在一幢獨(dú)棟的老舊日式建筑前停駐,他將車子?吭诼放缘臉涫a底下,然后對小貓說道:「到了,這就是寒舍……放心,我一個人住,沒有老婆的……」
「什么沒有老婆?難道你老婆沒跟你住在一起?」小貓不解地問道。
「哎呀!這說來話長,進(jìn)屋里我再好好解釋吧!」李大宇似乎有所隱情。
畢竟這是屬于別人的私事,小貓也不好問得太過詳細(xì)。只是她也感到好奇,因?yàn)闊o論是在網(wǎng)路上,或是剛才的談話里,只要提及他老婆的事,他總顯得言辭閃閃爍爍,如果他想隱瞞有老婆的事,當(dāng)初就不會自己承認(rèn)吧?她實(shí)在搞不懂這李大宇葫蘆里頭賣啥東東?
隨著李大宇走進(jìn)這幢日式老房子,院子里高聳茂密、顯得有點(diǎn)雜亂的老榕樹,與種滿圍籬的荊桐樹,還有滿地的枯葉朽木,感覺上有點(diǎn)破落,可是卻有一種頹廢的美感。
還未走進(jìn)屋里,立刻有三只身子修長、斑點(diǎn)分布漂亮的大麥町由后院沖了出來。只見李大宇趕緊擋在小貓身前,然后轉(zhuǎn)頭對著她說:「小心!我家的狗是不咬人,但是它們的熱情會讓人受不了喔!」
他的話聲剛落,只見三只大麥町已經(jīng)跑到眼前,幾乎同時地彈眺起身,直撲他們而來。
「大丹、二丹、小丹……走開!」李大宇拼命地閃躲著它們,可是卻也難逃噩運(yùn)地被扒得滿身泥巴。
這三只大麥町很快地發(fā)現(xiàn)紙箱里包藏的秘密,目標(biāo)轉(zhuǎn)而注意著紙箱。李大宇將紙箱擺在草地上,然后將封口掀開,悶在里頭好久的兩只小狗狗急忙地爬了出來,但是一眼望見三頭龐然大物正盯著它倆,卻又馬上鉆回紙箱里。
「你家的狗會不會欺負(fù)小狗狗。俊剐∝垞(dān)心地問。
「不會啦!你等著看,我估計大約只要五分鐘,它們就會玩在一塊了。因?yàn)榇篼滎欠浅S焉频墓罚绕涫菍τ谧约和N的同胞們更是一見如故,而且會很團(tuán)結(jié)抵抗外侮的喲!」李大宇笑說著。
小貓被李大宇的形容詞逗笑了,揚(yáng)起嘴角,露出一種嘆為觀止的笑意。
果然不到幾秒鐘的時間,三只大麥町慢慢地接近紙箱,湊著鼻尖往里頭不住地嗅聞著。而里頭兩只小狗狗也漸漸放松警戒,回以熱情的親吻——用力地舔著大狗湊近的鼻頭。
「汪汪汪……汪汪……」總共三大兩小,五只大麥叮犬很快地在草地上嬉戲著,大狗還故意讓小狗狗追著,然后回身裝勢要咬它們,隨即又轉(zhuǎn)身跑開?粗鼈兺娴瞄_心的模樣,小貓的心情也感到非常滿足,至少她認(rèn)為,這兩只可憐的小狗狗送給李大宇一定是沒錯的。
「我們進(jìn)屋里去吧!」李大宇又主動執(zhí)起小貓的小手說著。
小貓竟也很自然地讓他牽著,雖然還是難免感到臉紅心悸……
一進(jìn)屋里,又看見五、六只各種花色的波斯貓懶洋洋地坐在玄關(guān),模樣煞是悠閑。
「好可愛喲……」小貓顧不得脫鞋,馬上跔上前去,愛不釋手地抱起一只起碼有八公斤重的黑色虎斑老貓,問著李大宇:「哎喲!它好重喔,幾歲了呢?看起來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呢!」
「呵呵……它呀,有八公斤重喔!而且已經(jīng)有八歲高齡了!估畲笥钜贿呎f著,同時脫了鞋子,走到小貓的身旁,伸手在老貓的頷下?lián)嶂,老貓馬上在喉間發(fā)出咕嚕嚕的撒嬌聲音。
「哇!我家的寶寶最肥也不過六公斤呢!這只看起來真像一只小老虎。」小貓將老貓交還李大宇,因?yàn)樗藭r才發(fā)覺忘了脫鞋就踩進(jìn)人家屋里,不禁感到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忘了脫鞋,把你家地板弄臟了。」
「沒關(guān)系啦!反正我家地板也不見得多干凈,」李大宇小心翼翼地將老貓擺回地板上,老貓卻也還是一樣懶得變換姿勢地待在原處,睜開迷蒙的雙眼瞧著小貓這個陌生人。
走進(jìn)屋里,小貓目光馬上又被四壁滿滿的藏書所吸引,訝異地問著:「這些書都是你看過的?」
「對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多看點(diǎn)書,總沒什么壞處吧!」李大宇若無其事地說著。
「要當(dāng)一個作家,就要看那么多書啊?」小貓喃喃自語地說著。
「呵,讀書只是消遣,不要有什么目的,讀來才會輕松愉快,不是嗎?」李大宇笑著,然后指著屋后說著:「走,我?guī)闳タ葱∝垼呛恰皇悄氵@只小貓,是真正的小貓啦!」
「嗯!」提到貓咪,小貓的興致就更高了。
李大宇在屋后加蓋了一間精巧的小木屋充當(dāng)貓舍,看得小貓又是羨慕不已。小木屋雖然不過是兩坪左右大小,屋里卻顯得溫馨雅致。這里頭只住著兩只哺乳中的小貓,還有一只「待產(chǎn)」中的母貓,其余的就是爭先恐后搶著乳頭的八只小小幼貓。
「那只三色貓這兩天就要生了,我們別打擾它……」李大宇說著。
「嗯,它們好幸福喔!還有小木屋可以住。」小貓真心地說著。
「如果有女主人幫忙照顧的話,它們會更幸福的!估畲笥钜庥兴傅卣f著。
小貓似乎一時間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含意,只是興奮地看著其中一胎大約只出生一周左右的小貓,看它們吮著母貓的乳頭,前掌還不住一推一縮的滿足模樣,教她根本舍不得移開目光。
「小貓,你看……」李大宇抱著一只只有手掌大小,卻胖嘟嘟的小藍(lán)貓,遞到小貓面前。
「哎呀!好可愛喲……」小貓面露跡近狂喜的表情,自言自語地說著:「你看它傻不愣登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呵,這是波斯藍(lán)貓的特點(diǎn)啦!每只都是這樣憨憨的表情!估畲笥钚χf:「就是這只要送你當(dāng)生日禮物的。」
「?!」小貓這才記起李大宇在他們第一次talk的時候就說過要送她一只藍(lán)貓,她當(dāng)時并未當(dāng)真,沒想到現(xiàn)在竟然活生生地將貓咪抱在手里,一時叫她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才好?
「怎?不想要了嗎?」李大宇看她猶豫的模樣,關(guān)心地問著。
「可是……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們又不是那么熟……」小貓說著。
「你都來到我家了,這還不算熟呀?何況你送我兩只狗狗,我送你一只貓咪,算起來我還占便宜呢!」李大宇伸手捏了小貓微翹的鼻頭一把,笑著說。
「可是……」小貓粉臉上立即涌上紅潮,囁嚅了半天卻說不出話來。
「好啦!只要你不認(rèn)為多養(yǎng)一只貓會增加負(fù)擔(dān)的話,你就是這只小藍(lán)貓的新主人了!估畲笥钏坪蹩吹贸鰜硇∝埖膶擂,體貼地說著。
小貓?zhí)巯Р灰训剌p撫著柔順窩在手掌心的小藍(lán)貓,這是她盼望許久,希望能夠擁有的花色。不是因?yàn)樗恼滟F,而是喜愛藍(lán)貓憨厚的表情與那深邃難以猜透心事的藍(lán)眼珠,它像毫無脾氣的爛好人,也像遺世冷眼旁觀的第三者。而今她就要擁有這樣的一只貓咪,她的心情是復(fù)雜的,就像一分觸手可及的愛戀,她所考慮的是該去接受嗎?
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將她遲疑的小手握住,她抬頭一望,剛好與他專注的眼神對望……兩張凝眸的臉龐愈靠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不規(guī)律的呼吸,還有那陰陽兩極、終將貼合的企盼……慢慢地靠近……
小貓慢慢地合上眼瞼,細(xì)致的下巴微微地上揚(yáng),雖然她從未經(jīng)歷這樣的場景,卻也不完全陌生,起碼在戲劇里頭經(jīng)常可以看見、可以感受。
「咳嗯……」小貓忽然一聲輕咳,頭一低,迅速地別過頭,再輕輕地掙脫他的雙手,若無其事地走到小藍(lán)貓原本與母親相依的窩巢,對著那只紅黑白三色的母貓說著:「我將小藍(lán)帶回去嘍!請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的。」
小藍(lán)貓見到母貓,馬上喵喵叫了兩聲,然后急欲掙開小貓的懷抱。小貓見了有點(diǎn)不忍,于是又將小藍(lán)貓放入母貓的懷中。重回母親懷抱的小藍(lán)貓馬上鉆進(jìn)它的胸前,意思好像是說:人家差點(diǎn)失去您。
「這是它們終將面對的分離,你就別不忍心了吧!」李大宇的聲音又在她身后出現(xiàn)。
小貓不敢回頭去面對他,只是以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著:「也許我不該成為拆散它們母子的惡人吧!」
他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湊近她的耳際說著:「我懂你的意思,跟我到屋里來……」
說著他就執(zhí)起了她的手,離開小木屋,穿過吊著許多風(fēng)鈴的回廊,來到了他的書房。
他的書房還是同樣堆滿了各類藏書,惟獨(dú)書桌上一部新型的電腦與列表機(jī)讓這里增添一點(diǎn)現(xiàn)代感。他松開她的手,逕自走到書架旁,從書堆里找出一本相簿,隨手抽出一張面紙,將相簿上頭的薄灰抹凈,然后走到不明就里的小貓身旁,說著:「這是我跟我老婆的照片!
「你拿這給我看干嘛呢?」小貓真的不懂。
「你看了就知道……」李大宇音調(diào)略變地說道。
小貓不知將會看到些什么,心情忐忑不安,就連翻開相簿的小手也微微地顫動著。
相簿第一頁是一張大約8×10的獨(dú)照,照片中一名身材曼妙的漂亮女子身著一襲白紗,臉上凈是滿溢的幸福神采。
「她好眼熟喔……」小貓竟對這名女子有著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她又怎會認(rèn)識他的老婆呢?
「是不是覺得很眼熟?」李大宇聲音里頭竟有一絲惆悵。
「嗯,她是……」小貓問著。
李大宇走到書桌前,拿出一面小鏡子,一言不發(fā)地遞給小貓,只說了一句:「你自己看!
小貓真的被他搞迷糊了,呆愣地拿起小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
「。!」原來她長得與照片中的女子有幾分神似,怪不得小貓一開始還覺得眼熟,沒想到,真的沒想到。
小貓急著再翻開其它的照片,從各個角度去看李大宇的老婆,她的沉思、她的笑容,甚至還有她那迷蒙般的雙眼……
世上有一個孿生姐姐長得一模一樣也就罷了,沒想到竟在這樣一個地方,見到這樣一個女子與她長得如此相像,小貓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內(nèi)心詭異的感覺。
「你們長得真的有七分神似、三分相像,所以第一次我在『貓仔間』見到你時真的愣了一下!只是你比較年輕,而且沒有她臉上的滄桑神情,要不然我真的會以為……」李大宇言語間竟然有絲哽咽。
「她現(xiàn)在人呢?」小貓直覺他有這樣的表情,必然事出有因。
「以前我們過得很苦的……」李大宇并未直接回答小貓的問題,而是陷入深沉的回憶中,自言自語地說著:「那時候我做什么都不是,甚至還長達(dá)一年根本未曾有任何收入,而她無怨無悔地陪在我的身旁,不斷地鼓勵、安慰我。有時候我們自己都沒飯吃了,還得想盡辦法幫貓咪買飼料、罐頭。你一進(jìn)門看到的那只大肥貓,就是我們當(dāng)時養(yǎng)的第一只波斯貓。那種日子過得沒有一點(diǎn)美感,唯有的安慰就是看著貓咪們不識愁苦地玩樂,而那些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
李大宇說到此,聲音已是哽咽著,小貓想要說些什么,卻也無從說起。
他拿起剛才擦拭相簿的面紙,輕輕地抿在兩眼間,繼續(xù)說著:「大概就是那段日子將她的身子搞壞了,等我重新提筆寫字,經(jīng)濟(jì)狀況也開始好轉(zhuǎn),可是她卻在一夕間因?yàn)楦腥静《荆l(fā)了『猛爆性肝炎』前后不過三天……她就……離開這讓她不快樂的人世,而罪魁禍?zhǔn)住褪遣恢杏玫奈摇?br />
「?她……死了?!」小貓不敢置信地說著。
「嗯……」李大宇此時已是熱淚盈眶,但他還強(qiáng)忍地說著:「臨走前,她握著我的手說著,她一定會回來陪我共度余生。所以,我相信她會回來找我的。」
小貓似乎懂了,但又不是那么明了,可是她卻有股沖動,想要將眼前這名深情的男子擁入懷中。她擺下相簿,走到他的身旁,張開雙臂由他身后緊緊地抱著……
他一轉(zhuǎn)身,竟是滿面淚痕,伏在她的細(xì)肩,隱隱地啜泣。她讓他依靠著,這個已過而立之年、身高一八零的男人,也不過是個需要呵護(hù)的大男孩。
過了許久,李大宇終于從思念的激情中蘇醒,靦腆地離開小貓的細(xì)肩,說著:「對不起……」
「嗯,沒關(guān)系,我很感動的……只是這一切對我而言,都太意外了。該抱歉的人是我,是我引起你的傷痛。」小貓安慰地說著,
「是我不對,我不該幻想你成為她的替代品!估畲笥顫u漸恢復(fù)原先的意氣風(fēng)發(fā),接著說:「你放心,我保證再也不會了。走!晚上我請你吃大餐,然后我們再到PUB去happy一下。」
李大宇說完,輕輕地在小貓額頭上親吻一下,神情變得非常輕松,而小貓根本沒有機(jī)會拒絕,只得低聲說著:「我未滿十八,晚上十點(diǎn)以前一定要回家的!
「呵呵,乖小孩……OK!晚上十點(diǎn)以前我會送你回家的,要不然我就『犯法』啦!」李大宇爽朗的笑聲一點(diǎn)也不像幾分鐘前還伏在小貓肩上飲泣的大男生。
一整個晚上李大宇嘰哩呱啦說著他的故事,語氣是輕松愉快的,反而是小貓極度沉默,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深情的男人,還有他那精采豐富的過往人生。
李大宇果然于晚上十點(diǎn)以前將小貓送回她的住處,還是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還留下了他的電話,說了一句:「有事就找我!
而后就告別了,留下心頭裝得滿滿的小貓,面對隱藏內(nèi)心一角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