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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滾迷情 第六章
作者:貝嘉
   
  希尼舀了一口又一口的冰淇淋,說了一上午的話讓她口干舌燥,他們坐在海邊一家富麗的餐廳里,她吃了有生以來最豐盛的一頓午餐,希尼盯著與她對坐的凱斯,他始終認(rèn)真的聽她說話,臉上也掛著柔柔的微笑,但在他眉宇間總有一股化不開的憂郁。  

  “凱斯,你好像很不快樂。”  

  “是嗎?”他笑了笑,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無奈。  

  “愿意說給我聽嗎?”  

  他微笑不語,啜了一口咖啡,欣賞著希尼吃冰淇淋的可愛模樣。  

  “聽完你的遭遇,我覺得我太懦弱了!  

  希尼不解的望著他。  

  “我和你一樣,我也逃家了!  

  希尼睜大眼睛,怎么差這么多?她逃家在外到處流浪,而他逃家卻住在豪華大飯店里。  

  “我不只逃家,還逃避現(xiàn)實、逃避責(zé)任!  

  “我不懂!  

  “希尼,你有夢嗎?”  

  “夢?”希尼歪著頭想了一下,喃喃的回答,“大概是家吧。我想要有個真正的家,有疼我的爸爸和媽媽,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幸福了,有四個疼我的哥哥和一個漂亮的姊姊,還有一只可愛的狗。”  

  她漾起滿足而甜美的笑容,凱斯不禁感染了她的笑意而揚(yáng)起嘴角。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我該去追逐我的夢,還是該完成別人的夢?”  

  希尼還是一臉茫然。  

  “我想當(dāng)個作家,旅游全世界,尋找寫作的靈感,寫心情、寫人生、寫我想表達(dá)的一切,就像史奇他們玩音樂一樣。”  

  希尼點(diǎn)點(diǎn)頭,“聽起來很不錯!  

  “但是我父親要我繼承家族事業(yè)!  

  “喔?”  

  “在紐約,哈里森企業(yè)是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公司,我常年在外旅行,不知道我父親高血壓愈來愈嚴(yán)重。上個月我回家后,父親告訴我他要退休,哈里森的事業(yè)要交給我。然而,事情來得太突然,我拒絕了,而父親也知道我對從商沒興趣,但他又不愿把公司交給外人!彼兄掳涂嘈α艘幌。  

  “其實公司里大有人才,幾個經(jīng)理陪他的時間甚至比我還長!  

  “怎么說?”  

  “我和他不親。”  

  希尼眨眨眼望著他。  

  他繼續(xù)說:“我媽生下我就去世了,而爸爸始終忙著應(yīng)付事業(yè)和情婦,之后他又結(jié)了兩次婚,直到大學(xué)我都住在外面,我不喜歡每次回家就得對不同的女人喊媽媽!  

  這點(diǎn)倒是跟史奇的家庭有點(diǎn)類似,但史奇比他任性多了。希尼認(rèn)真的聽著。  

  “畢業(yè)后我開始環(huán)游世界,旅行讓我覺得很快樂,我喜歡這種毫無負(fù)擔(dān)的生活,但是他老了,又病了,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但拒絕他又覺得很不應(yīng)該,他給我一個禮拜時間考慮,所以我才來到這里!  

  聽起來似乎是個復(fù)雜的家庭,希尼微微嘆息,雖然他那么有錢,卻比她還寂寞。  

  “那你打算怎么辦?”  

  他微笑的搖頭,將身體往后靠。  

  “我根本不想去思考這件事!  

  “凱斯……”希尼托起腮看著他,“我不是很懂你和你爸爸的關(guān)系,但我想,也許他將公司交給你是為了補(bǔ)償你,因為他沒有好好照顧過你,畢竟你是他唯一兒子,我相信其實他是愛你的!  

  “希尼……”凱斯震驚的望著她。  

  希尼甜甜地笑了,笑容里有著強(qiáng)忍的辛酸。  

  “就像我也相信我爸爸是愛我的,他只是被酒精洗腦了!  

  凱斯的眼中流露出心疼與感動,認(rèn)識不到兩天,他發(fā)覺自己完全被這小女孩吸引住了,她真是個天使。  

  “謝謝你,希尼,我會好好想想該怎么做!  

  希尼笑著點(diǎn)頭。  

  “我有個請求。”他說。  

  “什么請求?”  

  “我希望這幾天你能陪我!  

  希尼遲疑了一下。  

  “可以嗎?”  

  “我不知道……”她考慮著,想想,平常她也是一個人在家,尤其現(xiàn)在他們又要開始忙了,一個人無聊不如兩人一起作個伴。她點(diǎn)點(diǎn)頭!昂冒,可是不能太晚回家,史奇會罵我。”  

  凱斯笑了,“史奇常罵你嗎?”  

  “他何止罵我,還動不動就喜歡敲我頭,欺負(fù)我當(dāng)好玩,他是我見過個性最多變的人。”一提到史奇,她就滿腹牢騷。  

  “你怎么能忍受他這樣對你?就算他救了你也不能這樣!眲P斯似乎對史奇的作為大為不滿。  

  “其實也不會啦,他還是很疼我,只是兇了點(diǎn),我也是常跟他鬧別扭,吵一吵就沒事了。他是那種吵過就忘的人,對我還是非常的關(guān)心,我對不起他的地方太多,被罵也是應(yīng)該的!  

  “怎么可以?就算你對不起他,也不該被當(dāng)成他的出氣筒。”他略顯激動的說。  

  希尼疑惑的看著他。  

  凱斯驚覺自己的失態(tài),尷尬的笑了笑。  

  “對不起,他是你的朋友,我不該這么說!  

  “沒關(guān)系,他不在,打不到人!彼Φ。  

  “明天我們?nèi)サ宜鼓螛穲@玩,好嗎?”他改變話題,提議說。  

  “好!”希尼興奮得差點(diǎn)跳起來,立刻二話不說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她連街都沒逛過,更何況是狄斯奈樂園!沒想到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會愿意帶她去玩。  

  他接著又說出一些觀光游玩的好地方,希尼都開心的直點(diǎn)頭,心想,史奇就從沒想過要帶她到狄斯奈樂園,也從沒帶她去過好萊塢制片場,甚至連上個餐廳都很少,不過當(dāng)然啦,他是個公眾人物,行動一點(diǎn)也不自由。  

  希尼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怎么直想到史奇?她迷惑了,今天她坐的是凱斯的豪華跑車,吃的是他用刷卡支付的精致餐點(diǎn),而她竟然開始埋怨起史奇的不體貼,難道她變得虛榮了?.她搖頭,覺得不安,也感到有些罪惡感。  

  “希尼!希尼!你怎么了?”  

  “沒什么。”  

  “你在擔(dān)心史奇?”他一眼就看出她的心事。  

  希尼也老實的點(diǎn)頭。  

  “希尼,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勉強(qiáng)你一定要陪我!彼J(rèn)真的望著她,“我很高興能夠認(rèn)識你,我只希望能在這短短幾天和你相處在一起,希望你玩得開心,也希望你快樂!  

  希尼笑了!霸趺醋兂赡阍诎参课伊耍课掖饝(yīng)會陪你就是會陪你,不會黃牛的。”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希尼再次體驗了平淡之外的另一種生活,玩樂對她來說是奢侈的,如今她竟然可以享受這種奢侈,她玩得好瘋、好累、好盡興,畢竟她只是個孩子……  

  ☆        ☆        ☆  

  史奇不知道已經(jīng)幾天沒見到她了。每天他起床時,希尼已經(jīng)出門了;他們回來時幾乎都過半夜,希尼也早就上床睡覺了。  

  他悶了一肚子氣。希尼變了,以前的她會乖乖的坐在客廳等他,不管他回來是幾點(diǎn);現(xiàn)在她不但每天不見人影,連去哪都不說一聲。  

  今天,好不容易他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史奇不到七點(diǎn)鐘就坐在客廳里和電視相瞪眼,決定今晚非等到她不可!  

  ☆        ☆        ☆  

  “希尼,謝謝你!薄爸x什么?”希尼仰頭看著滿天星星,享受夜風(fēng)拂面的沁涼,車子停在好萊塢山上,洛城夜景盡在眼底。  

  “這五天是我度過最快樂的日子!眲P斯的眼睛不曾離開她。  

  “這樣才好,我覺得你太憂郁了,快樂的過日子不是很好嗎?”希尼對著天空說。  

  凱斯微微一笑。  

  “我決定答應(yīng)我爸爸!  

  希尼終于把眼光移到他臉上。  

  “真的?”  

  他點(diǎn)頭。  

  希尼笑了!八欢〞芨吲d的。”  

  凱斯從口袋里掏出只銀環(huán),上面雕飾精致的紋路,發(fā)出星光般的銀光,希尼睜大睛看著他將那只漂亮的銀環(huán)套入自己手腕上。  

  “凱斯……這……”  

  “送給你!”  

  希尼低下頭,看著手腕上發(fā)亮的銀色飾品,她搖搖頭。“不行,太貴重了!闭f完,便將它脫下。  

  凱斯握住了她的手,深藍(lán)的眼睛注視著她!跋D帷  

  “不行,我不能收!彼榛刈约旱氖郑瑒P斯卻將她握得更緊。  

  “希尼,我是不是你的朋友?”  

  “當(dāng)然是!彼秉c(diǎn)頭。  

  凱斯這才笑了!澳悄憔褪障掳!”  

  “可是……”希尼為難的望著他。  

  “你不喜歡?”  

  “喜歡,可是它太漂亮了,不適合我!  

  凱斯將她的小手合握在自己手中,藍(lán)色的眼睛充滿柔柔的笑意。  

  “就是因為它漂亮,才適合你。”  

  怎么會?希尼不懂自己為什么沒有半點(diǎn)喜悅的感覺。漂亮?漂亮是形容史奇的,我再等三年也用不到這個形容詞……哦,怎么又想到史奇?我好像好幾天沒和他見面了,他一定又生氣了……  

  她想得出神,沒注意到凱斯?jié)u漸俯下來的臉,直到他的發(fā)絲落在她額頭上,她才一驚,慌忙的抽回自己的手,往后跳了一大步,大叫了一聲:“你要做什么?”  

  凱斯被她突來的舉動也嚇了一跳,見她一副緊張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嘛?你剛剛嚇了我一跳耶!”  

  “對不起,你真的……太可愛了!眲P斯笑個不停,暗罵自己的沖動。他差點(diǎn)忘了她是個純潔的天使,她的單純讓人感到罪惡,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吸引力,讓人無法控制卻又不敢侵犯。  

  ☆        ☆        ☆  

  史奇從來沒有安安靜靜的坐在同一個地方不動超過十分鐘,但現(xiàn)在他坐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超過三個小時了,電視里的影集也已換了兩檔,他只看見縮小的人物在畫面里穿梭,很本不知道劇情在演些什么,現(xiàn)在的他,就像個等不到遲歸的女兒而心煩不已的老爸。  

  可惡的希尼,我非要弄清楚你到底搞什么鬼不可!  

  他清楚的聽見車聲,眼光飄向窗外,一輛鮮紅色的流線型跑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希尼下了車,開心的向車內(nèi)的人道別。  

  “希尼,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凱斯將頭探出車窗對她說,希尼回過頭。  

  “你怎么現(xiàn)在才說?”  

  “我不想那么快有離別的感覺!彼麩o奈的笑笑。  

  “什么時候走?”  

  “明天中午。”  

  “我會去送你!毕D嵝χf。  

  然而,凱斯卻感到一陣心痛。她難道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點(diǎn)不舍嗎?一句輕松的“我會去送你”?看來他完全失敗了,她只是個天真的小孩,又能要求她有什么承諾呢,他顯得有些失望。  

  “我走了!彼麥(zhǔn)備搖起車窗。  

  希尼俯下身看他!拔颐魈煸缟先ワ埖晁湍恪!  

  凱斯微笑著點(diǎn)頭。  

  “你快進(jìn)去吧!”  

  “明天見。”  

  目送希尼轉(zhuǎn)身跑進(jìn)庭院里,凱斯搖搖頭,對一個不滿十七歲的小女孩動了心,他真想嘲笑自己。  

  走沒幾步,希尼忽然停下腳步,心跳急速的跳動起來,客廳的燈亮著,仿佛是危險的警示燈。她盯著門把,猶豫著該不該轉(zhuǎn)開它?回過頭,凱斯的車已經(jīng)不在了,她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敲敲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神經(jīng)病,有什么好害怕的?他們回來了,你應(yīng)該很高興才對!  

  轉(zhuǎn)了下門把,卻沒有勇氣打開它,她可以想象史奇那張幾乎要把她活吞下去的怒容,光是想雞皮疙瘩就掉滿地。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門倏他打開了,嚇了她好大一跳,驚慌的抬起頭,看見史奇那雙幾乎快噴火的眼睛,她還沒來得及有反應(yīng),就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拉了進(jìn)來,“砰”的一聲巨響震得她耳根發(fā)麻,從史奇關(guān)門的聲音就知道他的火氣有多大。  

  希尼像只受驚的小兔縮在旁顫抖著,祈禱有人快出來救她,但史奇今晚刻意的等她,準(zhǔn)是把其他人都趕出去了,看來這場戰(zhàn)爭她是躲不掉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了?”  

  希尼咬著唇,低著頭不敢看他。  

  “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我只想知道這幾天你去哪里了?”他怒吼著,指向窗外,“還有,那家伙是誰?”  

  希尼瑟縮了一下,委屈的眼淚一下子沖到眼眶,她強(qiáng)忍著不敢讓它掉下來,怯怯的開口,“你那么兇……我怎么說嘛!”  

  史奇瞪著她,重重的往沙發(fā)坐了下去。  

  “過來!彼钪。  

  希尼緩緩移動。  

  “坐下!”  

  她乖乖的坐下。  

  “說!  

  希尼垂下頭,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不管怎么說都會被罵,她覺得滿腹委屈,其實她只是交了個朋友而已!  

  “說!”史奇等得不耐煩。  

  “沒……沒有!  

  “沒有?”史奇跳了起來!皼]有的話,你會每天一早就不見人影?沒有的話,你會讓一個陌生人載你回家?  

  他的聲音快震聾她的耳朵,她幾乎快哭了出來。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我的朋友。”  

  史奇第一次覺得“朋友”這個名詞如此刺耳。  

  “朋友?認(rèn)識不到一個禮拜,你的心就跟著人家跑了?”  

  “我沒有!”希尼站了起來,眼淚奪眶而出。  

  “你有了新朋友就忘了家人,所以你每天出門也不告訴我們?”他這次真的鐵石心腸,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  

  “不是的?我起來你們還在睡,而我睡著你們又還沒回來,我怎么說?”  

  “你若真有心要告訴我們,就不會在乎我們的時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會著急?我不是不準(zhǔn)你交朋友,但你總該讓我知道你去了哪里,我們每天累得要死,還要擔(dān)心你的安全,你倒玩得隨心所欲,一點(diǎn)也不把我們放在眼里?”  

  他連珠炮似的字字穿透她的耳膜,轟得她無力招架,淚水決堤般的在臉上奔流著。他根本不讓她有解釋的機(jī)會就將她定罪,再怎么說,她也只是個孩子,也有想玩的時候,更何況……她并不像一般的小孩,有過那么多美好的經(jīng)歷,她只是嘗試了一些新鮮的、刺激的,而史奇從來想過帶她去見識的游戲而已。  

  她的眼中盛滿了悲痛、失望、委屈和心碎,全化作止不住奔騰的淚水,滾滾而落。她不想再面對他的指責(zé),不想再聽見他的怒言,她掉頭想走,卻被史奇一手抓住,正好握住她戴著銀環(huán)的手腕。  

  “話不說清楚,我不準(zhǔn)你走!”  

  “你會聽我說嗎?”她猛地回頭向他喊!拔艺f也被罵,不說也被罵,你永遠(yuǎn)有理,我打不過你,罵不過你,誰教我欠你?你犯錯,一句對不起就沒事;我犯錯,就是個忘恩負(fù)義的罪人!”  

  一番話引爆了戰(zhàn)爭,史奇憤怒的火焰幾乎要將她燒盡,握緊她手腕的力量幾乎快捏斷她的骨頭。  

  “你以為我喜歡罵你?我關(guān)心你才會罵你,要說幾次你才會懂?”  

  “騙人!騙人!”她痛哭吶喊,一陣拳打腳踢!澳銖膩聿辉谝馕业母惺,如果那天你在街上有想到我的話,我會一個人被丟在旁邊嗎?是!凱斯可憐我、同情我,如果沒有他陪我,我怎么辦你想過嗎?你以為LA的晚上很安全嗎?我被欺負(fù)過我知道,至少他不會用罵人來當(dāng)作關(guān)心,至少他帶我出去不會把我忘記,反正我一直是多余的,我一直是你們的絆腳石!”  

  一陣強(qiáng)力將她整個人摔進(jìn)沙發(fā)里,倏地,天旋地轉(zhuǎn)幾乎讓她昏眩,她手腕上的銀環(huán)落在史奇手里,已因他過度用力而彎曲。  

  他臉色泛白,咬牙切齒的吼:“人家對你好,你就跟人家出去!就算我對你不好,那洛伊呢?喬呢?杰克呢?他們也對你不好嗎?我們都把你當(dāng)一家人,你卻和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星期的男人出去,而不屑讓我們知道,難道這就是應(yīng)該的嗎?”  

  希尼幾乎要將全身的水分哭干,她傷心欲絕,小小的身體仿佛快淹沒在沙發(fā)里,縮成一團(tuán),強(qiáng)烈的顫抖著。  

  沒想到他把我當(dāng)成如此隨便的女孩,他怎么可以這樣冤枉我?他霸道,他不講理……希尼感到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一顆心被他剌得千瘡百孔,疼痛不已……她再上沒有力氣和他爭辯,只希望自己干脆就這樣哭死算了。  

  史奇將手上的銀環(huán)丟到桌上,重重的坐回沙發(fā),望著她瑟縮的身軀、顫抖的雙肩、抽搐的哽咽,他的怒氣再一次被她的淚水澆熄。他不得不承認(rèn),認(rèn)識她之后,他變得易怒,變得情緒不穩(wěn),她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可以挑動他每一根神經(jīng),都足以翻騰他所有的思緒,她讓他變得神經(jīng)質(zhì),讓他變得暴躁不堪。  

  當(dāng)他聽到她說出凱斯這個名字時,他簡直嫉妒得快發(fā)狂……嫉妒?笑話,他在心里把這個字打上一個大叉,但他不得不再一次的承認(rèn),那種苦苦等候卻看見她從別的男人的車上出現(xiàn)的滋味,實在很不好受。  

  希尼還在哭嗎?他咬著手指頭,不自覺的學(xué)起這個希尼慣有的動作。時間緩慢的走著,彼此間的火藥味逐漸淡化,剩下游往兩人之間的空氣沉悶而凝重。  

  史奇將她的話想了一遍又一遍,是他錯了嗎?他們之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每一次總是互相攻擊,總是鬧得不歡而散?他發(fā)現(xiàn)他的生活、他的情緒都在她出現(xiàn)后變得紊亂不已,她竟然有這樣可怕的力量,而自己竟然如此被她影響著。  

  他并不想這樣對她,在每一次盛怒過后,他都感到心痛,且一次比一次更甚,他覺得自己快被她逼瘋了。她是天使?還是惡魔?他搖搖頭,不,她只是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孩子。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墻上的分針走了一圈又一圈。希尼在淚水中疲倦的睡去,她作了個噩夢,波濤洶涌的巨浪淹沒了她,她在翻騰的海水中掙扎,苦澀的鹽水灌進(jìn)她的喉嚨,她驚慌的狂喊,卻沒有人聽見她的呼叫,大海吞噬了她!奪走了她的呼吸……  

  我就這么死去了嗎?不!我不要死,誰來救救我?  

  海浪咆哮著,她的身體又被卷出海面。  

  我得救了?我竟然還能睜開眼睛?  

  當(dāng)她看見身旁的景物時,她不禁失聲尖叫,在一浮一沉下,她驚見所有她認(rèn)識的人與大海搏斗,史奇、喬、洛伊、杰克,還有凱斯,甚至泰瑞莎、爸爸,以及黑人奶奶和里街里那群有著和她同樣命運(yùn)的孩子……還有她幾乎快忘記她的長相的媽媽……  

  她掙扎著想拉近彼此的距離,海浪卻沖開了他們,愈飄愈遠(yuǎn),直到一陣巨浪蓋住了他們,瞬間消失在海面……  

  希尼幾乎崩潰的狂喊:不要死!不要死……不要用他們來換取我卑微的生命,我寧愿死去的是自己……  

  她猛然坐起身,一顆心仍狂跳不已,汗水與淚水浸濕了她的小臉,她驚魂未定的環(huán)看四周,沒有大海,沒有溺水的人,這是她的房間……她一愣,我什么時候回到自己的床上?  

  窗外的暖陽射了進(jìn)來,床頭出現(xiàn)的光芒吸引了她的視線,是那只彎曲的銀環(huán)。昨夜的情景一一浮現(xiàn)在眼前,望著那只銀環(huán),她唯一想到的,不是溫柔的凱斯,而是叛逆的、任性的、粗暴的、蠻不講理卻孩子氣的史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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