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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夫相許 第七章
作者:岳盈
   
  站在貴美身側(cè)俯視著她的男人的確是書綸。

  他以一種連自己都無法說清楚的復(fù)雜心情注視著貴美。

  距離兩人上次碰面有一星期了,當(dāng)他開車經(jīng)過這里,目光突然被坐在路邊的人兒所吸引,情不自禁的停下車,朝她走來。

  初次見面時,她是無助待人援救的傷患,她的神情畏縮、害羞,動不動就臉紅。

  同一天的第二次見面,她依然害羞,卻展現(xiàn)令他佩服的好幾面。對於依蘋的急於報恩和補償,她一再婉拒,表現(xiàn)出施恩不望報,以及不求不技的寬宏大諒。為了要拿到工作上的年度全勤獎,她堅持帶傷上班,在陳述自己的主張時,拋棄羞怯侃侃而談,臉上煥發(fā)的精神讓人無法忽視。後來,她更為他說話,和讓蔡父為了依蘋闖紅燈的事責(zé)怪他,即使她當(dāng)時的表情是羞澀、失措的,但仍強迫自己勇敢的說出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眼神灼灼生輝,就像一朵挺立於荊棘間、開向天空的玫瑰般動人。

  上星期見到她時,貴美又給了他全新的印象。

  女性的嬌羞依然存在,但畏縮不見了,替代的是一抹新覺醒的自信,加上造形的改變,過於剛強的臉部線條被修飾成狂野、有個性,眼神明亮生輝,女性的魅力隱隱浮現(xiàn)。除了這點外,貴美也在依蘋氣惱的跑開時,適時追上她給予關(guān)注,化解了一場小風(fēng)暴。但她毫不居功,只說是理所當(dāng)然。

  想到這里,書綸的目光更熾熱了。盡管這一星期來刻意不去回想,但思緒如風(fēng),總在最沒防備時闖上心頭,他無法忘懷那雙熱烈如火焰的眼眸如何蠱惑他、挑起他男性的渴望,讓他差點就……吻了她。

  他納悶為何會如此,這一星期來,他都想找到答案,然而答案卻是一道難解的謎,總懸在那里讓他摸不著頭緒,他唯一明白的是,黃貴美吸引他,只是這份吸引力會是因時因地而起,再見面就應(yīng)該會消失的吧?

  但現(xiàn)在,他不敢這麼說了,因為此刻當(dāng)她以女性的純真熱情專汪的回視著他,書綸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有吻她的沖動,迫不及待地想銜取她清新自然的感覺,想知道她的唇是否如眼神般熱烈如火,是否如她清新的外表有著朝露般的香甜,更想知道是否吻過她之後,他就不會再渴望她,可以讓自己的心靈和欲望都回復(fù)正軌。

  他想知道,但除了站在那里俯視著她外,什麼都沒有做。

  「你……」貴美從相視中回復(fù)過來,舔了舔唇,遲疑地開口。

  「我……」他像是故意學(xué)她似的,也拉了一下聲音,但其實是為了掩飾被她無意中流露出來的性感挑動的渴望。

 。鄯綍]!」她狼狽地漲紅瞼,覺得他在取笑她。

  果然,那張俊美的臉龐綻出了可惡的笑意。

  「生氣了呀,」他的聲音充滿磁性,「我開車經(jīng)過這里,看到你坐在這里泡腳,便下車過來打聲招呼,可站在這里有一分鐘了,你都沒注意到我。」

  說到後來,語氣倒顯得哀怨,活像她對不住他似的。

  「我……怎、麼、知道!」她的語氣有些結(jié)巴,避開他像是會螫入的眼光,偷溜了一眼不遠處的奧迪。「我閉著眼,沒看到你。對了,你怎會走這條路?」

 。圩蛲砀螽嫴康耐碌疥柮魃揭褂巍⑴轀厝,今早才下山。你呢?又怎會在這里?」

  「我出來慢跑。你怎麼沒有約依蘋?」

  這對未婚夫妻很奇怪,除了上星期帶著一群電燈泡出游外,沒見過兩人單獨約會過。

  「我約了,她說不想來!

  語氣聽起來有點哀怨,貴美心弦顫動,覺得他好可憐,忍不住安慰他,「你也知道依蘋最近很熱中學(xué)造形嘛。這幾天,連孟琳、曉君和書雅也像是被她給傳染,幾個人一有空就聚在一塊討論著要怎麼幫我裝扮。加上依蘋不習(xí)慣熬夜,大概是因為這樣才沒答應(yīng)你。」

  「我知道!箷]感到有趣,他會比她更不懂依蘋嗎?「書雅搜集了一堆衣服和服裝雜志,顯然是玩得很開心,就是苦了你,被她們拿來當(dāng)……呃,研究對象!

  「說得好像我是白老鼠似的!官F美好氣又好笑。

  「我沒那個意思!顾攘寺,有點擔(dān)心自己的話會傷到她,但貴美臉上并沒有不悅,他知道自己想太多了!钢皇撬齻儙讉瘋起來時,什麼亂七八糟的主意都會出籠,我是擔(dān)心你受不了!

  「還好啦。」貴美像想到什麼似的笑了起來,「是有一些滿有趣的事發(fā)生,可依蘋不會讓她們亂來,所以情況還在控制范圍之內(nèi)。」

  「哦……」聽她說起依蘋時,表情特別的甜美,眼神里還有抹寵溺,書綸有些不是滋味。

  「你跟依蘋處得很好嘛。」

  「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書綸無法否認,只是忍不住說:「那我呢?我也好相處嗎?」

 。郯?」不明白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貴美的表情有些困惑。

  「這麼難答嗎?」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像發(fā)現(xiàn)什麼似的,嘴角的弧度擴大。「我可以坐下來嗎?免得你一直仰著頭,我也一直低著頭,很累人的!

  貴美一怔,猛然醒悟到自己一直維持著他說的那個姿勢,再一次狼狽地漲紅瞼。奇怪,以前不曾覺得他有這麼促狹,怎麼他今天淘氣的模樣更甚依蘋呢?

  不愧是未婚夫妻,連性子也像。

  「你很會臉紅!顾活櫳砩洗┑拿莆餮澯卸喟嘿F,隨意地坐在她身邊,側(cè)著臉打量她。

  「我臉皮薄,血液循環(huán)好!顾室獾椭^看自己的腳,不看他。

  「腳好點了嗎?」他的聲音低沉得好感性!干闲瞧诹,你還說腳痛,現(xiàn)在還會嗎?」

  「早好了!顾年P(guān)懷減去了她的不悅感,貴美嘴角微揚,側(cè)過臉看他。

  書綸長得很漂亮,柔和的蛋形輪廓,深秀俊朗的五官,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那麼迷人。尤其是那雙眼睛,像是隨時都在放電,長而彎的睫毛扇子般的扇了扇,一種揉和了孩子般的純真與女性嫵媚的魅惑散發(fā)出來。但這并不會讓他顯得女性化,他銳利有神的眼眸時時顯得溫暖且充滿智慧,當(dāng)他專注地看著某人時,有種堅毅得讓人無法逃避的氣勢,充滿陽剛力量。

  「我可以看嗎?」

  「什麼?」貴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要看,是看什麼,他的視線直直地投射在她泡在溫泉里的雙足,沒等到貴美的回答,便當(dāng)她是默許了,卷起了外套的衣袖,就這麼撈起她一只腳。

  「我記得是這只腳!褂|手的柔潤令他心情一蕩,他忍不住瞇起眼,專注的凝視掌心里的女足。

  「方書綸!」貴美倒抽著氣,一道電流般的快感從他碰觸的點、面直傳大腦中樞。

  要命,他到底想干嘛?怎麼可以隨便碰人家的腳嘛。

  「噓,我瞧瞧!顾穆曇魩е矒岬牧α浚揲L的指掌以溫柔的力道順著她腳上的筋脈按撫,動作倒是有模有樣的,只除了急促起來的呼吸聲略略泄漏了他的情緒并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麼專業(yè)。

  貴美的腳出乎他意料的美麗,有如一彎新月纖長,不僅形美,觸碰到的肌膚也有如絲綢般的觸感,帶著溫泉的滑與膩,酥人心魂。此刻—他有點明白何以古代人會喜歡賞玩女人的蓮足了,那真的有種……快感。

  「我、沒、事!顾龎阂窒聨缀跻莩龊韲档纳胍,從齒縫里擠出每個字,就算被他按摩得很舒服,可是脆弱的心臟無法承受這種帶電的快感。

  「好吧。」他意猶未盡的放下這只腳,但就在貴美松回氣的同時,他又去抓另一只。

  「你干嘛呀!」她急得一張臉都漲紅了,兩只手急忙地阻止他。

  「順便按摩!顾谋砬轱@得無辜。

  「不用了!

 。圪F美,你的腳很漂亮,有沒有意愿拍廣告?」他沒有強求,只是看著那雙裸足,表情深思。

  「腳拍廣告?」她聽得一頭霧水。

  「鞋子的廣告,絲襪的廣告都很適合!

  「我的腳嗎?」彷佛是頭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腳形長什麼樣子,貴美的神情顯得好奇。

  「對。你不覺得自己的腳美嗎?」

  「還好啦。」她困窘了起來,跟個男人談腳好像有點……她越想越人對勁,急忙道:「我該回去了。」

  「今天星期六,你應(yīng)該不用上班,沒必要急著回去!股岵坏米屗,書綸挽留道。

  「我要回富基漁港。假期時,店里的生意會很忙,我回去幫忙!

  「噢!拐也坏浇蹇诹糇∷耍荒芸此龔碾S身的背包拿出毛巾擦腳,動作俐落,但粗魯了點,如果是由他來做,自會給予腳背、腳底,及每根腳趾頭最為溫柔細致的擦拭和呵護,哪像她隨意擦了擦,便迫不及待地穿上鞋襪,活像趕著赴什麼緊急約會似的。

  「我?guī)湍!顾杆俚恼酒鹕恚芗澥康奶峁┳约旱氖址鏊鹕怼?br />
  貴美猶豫了一下,但沒有拒絕。

  她有雙修長的手,指頭尖尖很美,書綸失神了一下。

  「謝謝!顾嵝阉摲砰_了,一張粉臉又充血了。

  書綸放開她,像是擔(dān)心自己又會忍不住伸手向她,便將兩手插在褲袋里。

  「我送你!

  「不……」本來想拒絕的,但貴美想到書綸或許想探訪依蘋,便點了一下頭。

  坐進車內(nèi),看著那雙男性的手掌俐落的操控車子,穩(wěn)當(dāng)?shù)某伴_去,貴美的呼吸不穩(wěn)了起來,顯得坐立不安,心慌意亂。

  是因為書綸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古龍水味是很男性化的,聞起來很舒服,她沒理由為他的味道而感到不自在。是他的存在?充滿魅力的他很難讓人忽略,可談不上具有威脅性,雖然他之前對她的態(tài)度親昵得讓她心慌,但她沒理由害怕他……

  害怕?她在害怕?貴美隨即斥為無稽之談。書綸又不可能朝她撲過來,她害怕什麼?還是怕自己會撲向他?這意念令她渾身發(fā)熱,明明有開冷氣,沁冷的空氣隨著吸氣時收納進體內(nèi),卻降不下她體內(nèi)的溫度,心臟越跳越快,血液像在血管里鳴唱般轟隆隆的流。她納悶為何如此,是病了嗎?

  幸好車程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很快就開到蔡家華麗的大門口。

  「我送你到這里!箷]轉(zhuǎn)向她說,深秀美麗的眼眸深處里有抹壓抑的火焰。

  「好!官F美慌張地應(yīng)道,手忙腳亂地推開車門,接著像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問他:「不進去嗎?依蘋應(yīng)該起來了!

  「不了,我想回家補眠。」

  「噢,那……再見!顾萝嚕麚]手,看著他將車開走。

  好奇怪,身體里有好多難以理解的感覺在沖撞,貴美理不清楚那些究竟是什麼,只抓住最上層的想法。書綸為何不進去?補眠?有道理?伤退貋恚皇窍胍娨捞O嗎?

  難道只是單純的順路送她,沒有其他理由?

  她忍不住回想起他看她的眼神,灼熱得彷佛要燃燒起來的眼神,還有他捉住她腳輕柔按撫的那幕也悄悄占領(lǐng)思緒,形成一道出軌的意念驀然翻上她心頭。

  貴美悚然一驚,那意念匪夷所思得讓她不敢相信有此可能,使得她倏地咬住下唇,逃難似的沖進蔡家大門,似乎想把那道不該有的意念丟在門外。但,丟得開嗎?

 。  *  *

  時光腳步不停地倏忽而過。這一日,是新的一年的元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六,依蘋所居住的四樓依然是女士們的天堂,貴美在量完體重後,接受朋友們的恭賀。

  「貴美姊,你五十九公斤耶。不過才一個月,就瘦了八公斤,腰、臀的贅肉都沒了,曲線也好美!挂捞O對著貴美韻律服下展現(xiàn)的美好曲線不斷贊嘆。

  「貴美姊,你究竟是怎麼減肥的,快告訴人家啦!」孟琳渴望地道。

  「你想知道?」依蘋冷娣她一眼,「這可不是光靠我姨爹的針藥并施,或是減肥餐就能達到的效果喔。貴美姊每天五點半起來晨泳,天氣好的話,還會到附近跑步,晚上再撥出時間到三樓的健身房運動,再在我的指導(dǎo)下,自己做全身去角質(zhì)跟精油按摩,這樣才能瘦得漂亮,瘦所當(dāng)瘦!

  「那不是很辛苦嗎?」孟琳光聽就覺得累。

  「誰跟你說減肥很輕松?不過對大部分的女人而言,只要能減得了肥,再辛苦都沒關(guān)系。依蘋,有沒有考慮去開間媚X峰、菲X絲什麼的,我看你很有當(dāng)美體顧問的資格喔,貴美姊就是你最好的活廣告!」曉君說。

  「再說吧!挂捞O扮了個鬼臉,這種事很累人,她可不想累死自已。

  貴美回房換下韻律服又回到起居間,看到幾個女孩不知為什麼事笑得東倒西歪,笑意閃爍在每一張青春的嬌靨里,那種不需要言語便能傳達對方在想什麼的默契,今她不禁欣羨了起來。

  接過孟琳遞來的花果茶,她好奇地問:「你們跟依蘋認識很久了吧?」

  「我們是幼稚園和小一時的同學(xué)!箷砰_朗的回答。

  「可是依蘋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了,你們還在念大學(xué),不是嗎?」她感到迷惑。

  「那是因為她小學(xué)時速跳了兩級,都不等我們!」孟琳不滿地陳述。

  「學(xué)費很貴,我替我爸省點學(xué)費嘛!挂捞O皮皮地回答。

  「後來怎麼不繼續(xù)省下去了?」曉君冷哼了聲。

  「被你們埋怨那麼多次,只好停下來等你們。順便學(xué)學(xué)畫畫,吹吹橫笛、豎笛,練一下鋼琴、小提琴,跳一下芭蕾……」

  「別太過分喔!箷乓匝酃饩嫠捞O說的那些,她全都不會,會讓她有強烈的挫折感。

  「就是嘛!」孟琳也以憤慨的語氣說:「人家讀書好辛苦,你卻當(dāng)玩耍!貴美姊,我跟你說,雖然依蘋去年就大學(xué)畢業(yè),但整天都在玩,既不工作也不升學(xué)!」

 。壅垎柸磺Ы鹦〗悖髮W(xué)畢業(yè)後有何偉大計畫?是要上研究所?出國留學(xué)?還是進入貴父老兄弟的公司大展手腳?」依蘋收斂起輕松的笑意,很嚴肅的看著三個好友問。

  見到三人面面相覷,眼中一片空茫,她冷哼一聲,「我們是半斤八兩,大哥別笑二哥。我承認自己生平無大志,但也夢想過到國外游個學(xué)什麼的。本來是想畢業(yè)後先休息一陣子再打算,哪曉得爸爸會強迫我跟程羲訂婚,我自然沒心情再考慮出國的事。後來九一一,爸爸擔(dān)心我到國外遇到恐怖分子,連我想到夏威夷度個假都給我打回票,更別提留學(xué)了!

  「嗯,很有道理。」曉君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免得再被依蘋轟!纲F美姊,你有沒有想過出國留學(xué)?」

  「從來沒想過!官F美的語音顯得悠遠!感r候看著媽媽被逼債,常常今天才賺到的錢,下一刻便被債主拿走了,家里連隔夜之糧都沒有。我心里只想著要快點長大幫媽媽減輕負擔(dān),高中和大學(xué)都是半工半讀的念完。後來家中的經(jīng)濟寬裕了,我也考進銀行,還沒想到進修的事。」

  「貴美姊……」依蘋聽了好心疼。「如果能早些找到你,我就可以幫忙,不會讓你受這麼多苦了!

  她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溫柔,但落在她心坎上,卻是比冰雹打在身上還要疼痛。貴美神情復(fù)雜的回視依蘋,在那雙純真如稚子的眼眸里看到的是推心置腹的情誼,羞愧、心虛頓時掩上胸口,她急急忙忙地轉(zhuǎn)開眼光,語音暗癥地回答:「你幫我夠多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起。」

  「那我們就講現(xiàn)在的事。」曉君以為一定是以前的生活太艱苦了,貴美才不愿回想,便善解人意地再次轉(zhuǎn)移話題。「貴美姊這麼迷人,一定有人追吧?怎麼沒聽過貴美姊談男朋友的事?」

  「我哪里有什麼男朋友!

  「你騙人啦。」孟琳很嬌氣地說,「你這麼漂亮怎會沒人追!」

  「我……」

  「有人追,不代表就要有男朋友呀,貴美姊的眼光高嘛!箷抛砸詾槭堑南陆Y(jié)論。

  「是這樣嗎?貴美姊!箷跃闷娴貑。

  「我……」

  「這件事我代答!挂捞O以發(fā)言人自居,神秘兮兮地瞇起眼笑,「貴美姊其實已經(jīng)有心上人了!」

  依蘋的話像突然飛來的一顆石子,輕輕彈過在場每個人的芳心,撩起一片漣漪。

  「是誰?」書雅緊張地問。

  「不會是……」曉君狐疑地瞇起眼。

  「不能是逸駿哥啦!!」孟琳發(fā)出悲吼。

  「你們想到哪里去了!」這些人的反應(yīng)也太大了!纲F美姊的意中人是——」

  「原來你們都在這里!箿貪櫟哪猩(yōu)雅地飄來,打斷了依蘋的公告,并吸引起居間里每個人的眼光。

  是方書綸。

  貴美的視線在一接觸到他俊美的身影,便難以轉(zhuǎn)開。

  從那次泡腳時遇到他後,兩人不曾單獨相處過,但即使隔著人群,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隱約存在兩人之間。她的目光會不自覺地繞著他轉(zhuǎn),甚至在他回視她時,好幾次無能轉(zhuǎn)開,臣服在他的注視下。

  一開始她告訴自己是他太美麗了,她會看他純粹是美感作崇,就像欣賞螢?zāi)簧系拿餍,雜志上的模特兒一樣。

  但為什麼當(dāng)他日祝她時,尤其是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她時,她的思緒就會開始模糊,方寸間被甜蜜和歡喜所充滿,接著慌亂了起來,胸腔里。通猛跳著的心房像有烈火在燒灼,某種不安分的情愫隨著血液流遍全身,涌上眉頰之間,形成胭脂染面的潮紅?

  她想知道這些令她慌亂的潮騷是什麼;她想弄清楚為何他一出現(xiàn),她就變得身不由己;為何看著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唇……她便陷進微醺的感覺,想將他的美色攪進魂夢中,釀成一壇甘烈芳醇的酒,好供馀生品味。

  他令她心亂,令她思緒空白,令她忘了自己的身分、也忘了他是依蘋的未婚夫。

  可悲的是,這些她想知道的事,同時也是她想要逃避的事。

  她害怕去細想追究,害怕在知道答案後,會鄙視自己,沒瞼再繼續(xù)待在這里,甚至見他。

  寧愿讓這些慌亂繼續(xù)肆虐,雖然,她很想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它們頓然止息,但在拿它們沒轍的情況下,也只能效法鴕鳥將頭埋進沙里,假裝太平無事。但真的能太平無事嗎?

  當(dāng)他明亮的眼睛直視過來,以彷佛要看進她靈魂深處潛藏的秘密般看著她,貴美不僅臉上一陣燙熱,心也像陷進火油里燃燒。不能讓他知道,她也不想知道,緊握著雙拳,用盡全身每一分自制力轉(zhuǎn)開眼光,她痛苦地合上眼瞼,假裝什麼事都沒發(fā)生,她不曾動過心,不曾為他著魔。看著她別開眼光,眸中的火焰同時被不安顫動的睫羽所掩覆,書綸登時感到悵然若失。從來到蔡家四樓的起居間後,他的視線就情不自禁地被貴美所吸引。

  似乎每次見到她,都會發(fā)現(xiàn)她比上次見面時更迷人些。貴美今天的裝扮跟平常穿褲裝時的帥氣有一些不同,替代的是柔媚的裙裝。第一眼便認出她身上那件立領(lǐng)印花襯衫是他的。在依蘋的巧思下,原本的無袖衫被接上白色絲質(zhì)長袖,形成像背心的襯衫,搭配土耳其藍蕾絲繡花及膝摺裙,露出一截修長勻稱的小腿,使她在看似潛靜的藍色中展現(xiàn)出迷人優(yōu)雅的氣息。這份優(yōu)雅,卻被她眼中那兩簇似是不安分的火焰所干擾,明明該是潛靜的,但當(dāng)她的目光朝他望來,那張仰向他的明媚嬌靨,激起他潛藏在體內(nèi)的浮躁驛動,幾乎想不顧一切地狂泄而出,即使她移開眼,看不見她眼中的火焰,仍止不住腦中狂野的想像。

  想著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是何等親昵呀,曾經(jīng)貼身而穿的布料此刻服貼著她,與她的肌膚做最親密的廝磨……他的喉頭乾澀了起來,某種火焰般的潮流開始在血管里嗚唱。

  他的衣服,她……臉色愀然一變,書綸突然想到,逸駿的舊衣也曾與她做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一種強酸般的憤懣毫無預(yù)警的悶燒開來,他登時感到荒謬又困惑。

  不該有的遐思,不該有的情緒,不該有的……動心?!

  震驚就這麼漫過全身,讓他怔在當(dāng)場。

  兩人對視的眼光,及所有的反應(yīng),全都落進依蘋眼中。

  當(dāng)最初的訝異過後,她不禁審慎地考慮起這個可能性,最後差點被興奮和狂喜的潮流所淹沒,不顧一切的狂笑出聲。

  老天爺,雖然最早之前她曾開玩笑的說要書綸以身相許,但她發(fā)誓,那真的是玩笑。沒想到會被她給蒙對,她不得不佩服自己是個先知先覺、絕頂聰明的人哩!

  這下子非但可以幫貴美姊找到乘龍快婿,還能順便解決方書綸這個繼任末婚夫,可謂是一舉兩得。

  她實在是太聰明,也太幸運了!

  「哥……哥……方書綸,你聾了嗎?」

  哪里來的獅子吼?書綸被吼回神,連忙掩住耳朵,發(fā)琨是妹妹干的好事,氣惱了起來!改恪陕锝心屈N大聲?我耳膜都被你吼裂了。」

  「你好意思說呀!」書雅好氣又好笑,目光狐疑地在哥哥和貴美之間來回瞄著。

  「人家輕聲細語的喊你哥,你應(yīng)都不應(yīng),非要我大吼大叫你的名字,你才有反應(yīng)!

  「我……」書綸語塞,隔了一秒鐘才問:「你叫我做什麼?」

  「我是問你這個大忙人怎麼有空來!

  「我跟依蘋約好了!

  「對呀,我們要帶貴美姊去買衣服!挂捞O愉快地接口。

  「我們也要去!」三道聲音跟著響起。

  「你們?nèi)愂颤N熱鬧、再說,我的車子最多只能載四個人,你們有五個人耶!」書綸委婉地拒絕。

  「讓她們?nèi)グ,可以再多開一輛車呀!挂捞O說。

  「是呀是呀!谷缆曇舻闹魅烁胶。

  「請問那輛車要由誰開?你們之中誰會開車嗎?」

  三人紛紛把目光調(diào)轉(zhuǎn)向依蘋。

  [別忘了依蘋還被uncle……」

  「禁駛令取消了!挂捞O愉悅地對書綸眨眼,甜甜地道:「貴美姊有駕駛執(zhí)照,駕駛技術(shù)還得到爸爸的認同,所以爸把對我的禁駛令取消了。你載她們?nèi)齻,我跟貴美姊開我那輛蓮花喔!

  書綸感到不是滋味,這也就是說她們兩個根本不需要他這個車夫!那依蘋叫他來干嘛,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陰郁地看向那三只小麻雀快樂得手舞足蹈的模樣,不禁懷疑依蘋原本就打算要他來當(dāng)這三只小麻雀的車夫。

  他氣惱地暗暗咬牙,被惱恨的對象一如以往般表現(xiàn)得全然無辜,只見她優(yōu)雅地起身,順手拉起沙發(fā)上的貴美,一前一後地經(jīng)過他。

  忽然,貴美一個踉蹌,書綸下意識地接住那具跌靠過來的身軀,感覺著女性化的柔軟抵住他,更柔軟的兩片唇瓣則驚魂未定地停歇在他頰畔,與男性的頰膚做最親密的接觸。

  她因驚愕而瞪大的眼眸閃爍著兩簇壓抑極深的火焰,及多種復(fù)雜的情緒,包括一點點驚惶,一點點欣喜,及更多的不安和猶疑,形成一道撩人的風(fēng)吹亂了他的心湖。他的知覺在剎那的接觸間變得異常敏銳,她柔潤的唇,急促的喘息,攀在他肩上的胳臂,及抵觸著他的女性化胴體,在在激起那具男性陽剛的軀體激烈的反應(yīng)。

  他的鼻翼急促地翕張,嘴角因自我控制而繃得極緊,唯一泄漏他情緒的是那雙驟然變暗的眼眸,那里正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對不起,貴美姊。都是我不好,突然轉(zhuǎn)過身想跟書綸交代事情,才會撞到你!挂捞O充滿歉意的聲音嬌嗲的響起,打斷了兩人忘情的凝視。

  書綸匆忙放開她,貴美不穩(wěn)地站好。

  「貴美姊,你有沒有事?」依蘋擔(dān)心地問,燦燦明眸里閃動著溫暖的關(guān)懷。

  「沒事!官F美登時感到羞愧,在依蘋這麼關(guān)心她時,她卻陷溺在書綸的魅力下,太不應(yīng)該了。

  「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誰都沒有注意到依蘋并沒有停下來對書綸交代任何事,及她睞向他的那道含帶深意的目光,除了書綸以外。

  他一怔,那道目光怎麼好像在說:我對你不錯吧!

  一股陰謀的味道隱隱籠罩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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