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諾言,始終沒有兌現(xiàn)的機會。 高三的夏天,尚未開始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那之后,白罡皓覺得自己的夏天似乎永遠也不會來了,那像是一個咒語將自己牢牢的束縛住,不論與誰交往,感覺上都不曾再像那段回憶般深刻地留在心底。
“你的眼睛里根本沒有我,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方便的床伴,還是幫你顧家的人?我一點都體會不到你的愛!
女孩在他面前哭泣著,一邊用手帕擦著少得可憐的淚水,企圖挽回他的心。白罡皓無奈地看看手表,緊湊的行程中,要安排出這段時間有多辛苦,眼前的女孩大概不明白,但他也不奢望滿腦子除了名牌衣物、皮飾,聊起天來總在談論今天的偶像劇如何如何的她,能了解世界上也有人忙得連電視都沒時間看。
“我已經(jīng)說了,沒關(guān)系,是我不好,沒空陪你。你可以不用顧忌我,直接說要分手就行了!比舨辉谑昼妰(nèi)結(jié)束這段無意義的對談,他今天注定要遲到了。
女孩哭得更大聲了,開始引起旁人的側(cè)目!拔摇抑皇菬o聊而已……因為你整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的……”
又要重回原點嗎?在這三十分鐘里頭,她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相同的理由。
因為男友忙于工作,無暇約會,感覺被冷落,所以才會接受另一個男人的邀約出游,但也沒有想到會發(fā)展成進一步的關(guān)系?那天她真的沒有意思要和那男人上床的,可是男人誘拐她,她一時受到誘惑才會做下錯事——
所以錯的人是他,他不該放她一個人,他不該那么剛好就在那一天提早下班回家,不該剛好地撞見同居的女友與另一個男人在床上做運動的場景。
“罡皓,求求你,我不想分手。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總算,女孩囁嚅地說出她今天約他出來細談的目的。
她握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說:“我以后不會那么做了,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罡皓!
愛?愛是什么?隨隨便便就掛在嘴巴上,做出的事卻教人難以恭維。白罡皓冷嘲地勾起唇角,抽回手說:“你是愛我沒錯,你愛的是能夠帶出去炫耀的我,只要長得體面。有點錢、有輛車、有棟房子,不是我也無所謂吧?抱歉,我的時間到了,你放在我家的東西,我全都打包送回你的地方了,鑰匙不必還我,我已經(jīng)換新鎖了。再見。” “你……”女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后拿起手邊的水杯,大叫著:“我恨你,白罡皓,你是全世界最惡劣的男人!你去死吧!”
嘩啦!
冰冷的水將他梳整過的發(fā)淋得濕透,滴到他那套所費不貲的西裝外套上,白罡皓抬手抹去額上的水珠,俊秀完美到幾近冷酷的五官既沒有半點驚慌與動搖,更不見女孩所期望的狼狽狀,他只是輕輕一笑,拿起桌上的帳單,翩然轉(zhuǎn)身離去。
“哇啊啊啊……”女孩知道這段情感真的無法挽回了,傷心地趴在桌上痛哭。
真是的。
一邊步出餐廳,白罡皓拿出手帕擦著殘余的水,幸虧現(xiàn)在外頭是萬里無云的晴空,這點水很快就會被烈日結(jié)蒸發(fā)了,要不還得回家去換一套衣服,那他肯定會延誤重要的會議。
經(jīng)過這次慘痛的經(jīng)驗,他決定還是一個人過日子簡單愉快多了,女人這種麻煩的動物,還是少沾為妙。即使是交往當時認為是乖巧的女孩,一旦時間久了,流露出來的本性實在讓人無法恭維。
抬起手遮住刺眼的陽光,不知從哪兒傳來的蟬鳴,提醒著人們,時序又進人夏天了。白罡皓心中晃過一個熟悉的影子,那是一張圓圓的、小巧的臉蛋,揮動著手朝他叫喊著:班長……
不曉得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到底是幾年了,距離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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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藍菟絲再度發(fā)燒,原本以為已經(jīng)痊愈的病情突然急轉(zhuǎn)直下,使得住院時間不得不延長。不顧任遠的咆哮與驅(qū)趕,白罡皓堅持在病房門外等待,他守在病房門外,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菟絲最后的那幾句話。
他一直以為她傻傻地相信自己,被自己操縱著。戲弄著,卻不知道她專注的視線早已經(jīng)看穿了他的孤獨。她到底是從何時發(fā)現(xiàn)的?他以為自己將那份孤獨隱藏得很好,但在她眼中卻無所遁形……怪不得無論自己說什么,她總是一副有聽沒有到的樣子,也許她異于常人的耳朵,早已聽見了他不曾意識到的另一個他的聲音。
他一直以為她很可憐,不懂得分辨好壞是非,但實際上可憐又可悲的人是他吧?將世上的一切以可供利用與不可供利用分別開來,自認舍棄掉人性最無用的情緒,所以活得自在瀟灑——其實他只是活得麻木不仁而已。
什么都不在乎……所以也不會有人在乎他。
獨善其身……也孤立了自己。
藍菟絲說的沒有錯,他一直是獨自一人的活在這世上。做一個不需父母操心的孩子(其實是父母不關(guān)心的孩子),按著大人們?yōu)樽约喊才诺穆肪(反正也沒有自己特別想做的事),慢慢地成長為另一個沒有自我思想、行尸走肉般的大人(說穿了就和工廠生產(chǎn)出來的機器人沒兩樣),這就是他的未來(如果這也叫未來的話)!
他知道自己上在腐敗,也放任自己腐敗下去,跟這腐敗中的世界一起沉淪沒有什么不好,反正四周的人也都一樣……
可是有一個人不同。
白罡皓抬起頭望著緊閉的病房門口,藍菟絲正在里面與病魔戰(zhàn)斗著,她沒有放棄他,她是那么努力地以她的方法,全心全意地拯救著他,即使他不領(lǐng)情,即使他對她那么無情,她仍不肯放棄他,不肯放棄根本不值得她這份心意的他。
倘若他的祈禱能有一點效用,那么……
快點好起來,菟絲,快點好起來,這一次我會認真地聽你說!白罡皓緊閉雙眼,雙手合十,誠心禱告著: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痛苦了!
“你還在這邊惺惺作態(tài)什么?菟絲一碰上你就沒好事,你快點滾吧,不要再在菟絲面前出現(xiàn)了。”心情本就惡劣的任遠,見到白罡皓那種姿態(tài),更是耐不住一把怒火熊熊燃起,揪著他的衣襟就要往外拖。
“阿遠,不要這樣,阿遠!”藍家雙親慌忙上前阻止!艾F(xiàn)在凡事以菟絲為重,白同學想留下的話,就讓他留下來吧!”
“任遠,你也講理一點,菟絲醒來后萬一想要再找白同學,你要怎么辦?”高若垠也加人勸說的行列!艾F(xiàn)在菟絲最想要陪在身邊的人,已經(jīng)不是你了,你為何就是不懂呢?”
“少羅唆,你們?nèi)甲o著這家伙。也不想想他才和阿絲一說完話,阿絲的病又加重,這是為什么?”任遠揚起拳頭就說!澳阋遣粷L,我就把你自傲的臉打扁,看你走不走!
“你想打的話盡管打吧!在菟絲再次醒來前,我是絕不會離開的!卑最葛├淅涞卣f道。此刻就算找來十個彪形大漢要將他由病房門口拖走,他也不會離開的。
“你這家伙!”任遠吼著,眼看拳頭就要落下……
“請你們安靜一點,這兒可是醫(yī)院,還有其他病人在,他們需要休息。如果你們要爭執(zhí)的話,請到外面去!
護士長生氣地前來訓話,這下子任遠也不得不放棄驅(qū)趕白罡皓的念頭。大伙兒在沉默中等待著,時間在緊張中分秒過去了,幸好這次經(jīng)過一天一夜之后,菟絲終于再度醒來。
醫(yī)生特別交代,此次千萬不可再有任何刺激到病人的行為,也絕對不可以再讓她勞動、疲累,若再發(fā)燒,細菌便有侵人腦細胞的可能,將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后果。
所有的人魚貫進人病房,小心翼翼的,不敢驚動繭絲,白罡皓站在最外圍的角落,看到藍菟絲平安無事,整個人終于能松下一口氣?墒蔷驮谒胍锨疤酵私z時,菟絲卻對雙親說:“班長,為什么在這邊?”
“咦?’藍媽媽吃驚地看著女兒說:“阿絲,你不記得了嗎?你不是想見班長,所以要我們?nèi)フ宜麃淼。?br />
菟絲歪了歪頭!耙姲嚅L?為什么?”
“你不是有話想跟白罡皓說嗎?”高若垠也大感意外,插嘴說道。
搖了搖頭,菟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班長和高同學一起來看菟絲!
吃驚全寫在臉上的高若垠,迅速地瞄了一下白罡皓的臉色,只見他已經(jīng)完全愣住了,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時候反應最快的卻是任遠——
“阿絲,你還記得舞會的事嗎?期末考呢?曾經(jīng)坐過班長的摩托車呢?這些你都記得嗎?”
菟絲想了想,困惑地說:“什么舞會……阿絲不會跳舞……摩托車很危險……不可以坐!
她的回答令在場的人不知該作何反應,只好假設(shè)菟絲是因為高燒的關(guān)系,所以有些記憶不太清楚,也許過一段日子就會好了。反正他該記得的人也都記得,對生活也不至于有任何影響,因此他們決定順其自然。
“這樣子是最好的!比芜h將白罡皓叫到醫(yī)院外,告訴他說!鞍⒔z大概把那一切當成夢了,夢醒了就忘了,這不是正中你的下懷?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計較,以后你和菟絲也就橋歸僑。路歸路,再也不用聯(lián)絡(luò)了。”
無情地對他關(guān)閉的醫(yī)院大門,就和藍菟絲的心房一樣,將他徹底地摒除在外,不再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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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怎么說?他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 這種結(jié)局不是最好的嗎?他貫徹了自己的決定,藍菟絲是他生命中多出來的一塊并圖,如今物歸原主,結(jié)局圓滿。
縱使有那么一瞬間他動搖了,但老天爺已經(jīng)做出判決,白罡皓好像聽見老天爺在自己耳邊說:像你這樣的男人,不適合這個女孩子,你們的過去是一場錯誤,現(xiàn)在為彌補這錯誤,為了她好才抹煞那些回憶。
因此,他們最后的約束,永遠也不會實現(xiàn)。他再也沒有“下一次”能聽藍菟絲說話,也沒有機會彌補他曾虧欠她的一切了。過去他的幼椎所造成的一切,隨著藍菟絲一場意外的發(fā)燒,葬送在失落的記憶中。
高中畢業(yè)、緊接著是進人大學,白罡皓的生命在這階段有了急速的轉(zhuǎn)變,起初他還會經(jīng)常想起藍菟絲,漸漸地,隨著忙碌的求學、就業(yè)生活,她的身影也淡去了。
不過每年一到這時節(jié),他就會不經(jīng)意地聽見心底潛藏的一聲:班長。只是每當他回過頭去,身后卻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那種滋味,就像是盛夏中只有他的周遭是寒冬,冰冷刺骨的風從他胸口破裂的洞,呼呼地穿過。
“我回來了!
“真慢啊,你去到哪里吃午飯,去那么久!”
白罡皓一進辦公室的門,馬上就吃了上司的一頓排頭。“還有,這些信件里面有一封是你的私人信函,我說過幾次了,公司可不是你家,不要老是在公司收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信!”
“是,非常抱歉!
接過自己的信件,走回辦公桌,上頭已經(jīng)堆滿了等待自己處理的文件?礃幼咏裉煊值眉影嗔恕_M這間建筑事務所半年,其中加班的天數(shù)至少占了一半以上,不過白罡皓不以為苦,與其做一些不花腦筋的工作,能夠從事自己一直想做的行業(yè),已經(jīng)是一種樂趣了。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封,會是誰寄過來的呢?上頭并未署名,只是簡單地寫了他的名字與公司地址。拿起裁紙刀一劃開,里面掉出來的是張樣式高雅的小卡,上頭印刷著幾個大字:S中第XX屆畢業(yè)生,同學會邀請函。
同學會?這種浪費時間的聚會,誰會有空去參加?他想也沒想地就將它塞進了自己的抽屜中,全心投入下午的工作。
又過了幾日,白罡皓正準備下班時,打開抽屜,那封差一點被自己遺忘的同學會邀請卡再次映人眼簾,他皺著眉頭將它拿起。
班長……約束是一定要遵守的……班長……喜歡你……
“她不可能會去什么同學會的,我在期待什么?真是可笑!彼麑⒀埧ㄈ喑梢粓F,想將它扔進垃圾桶,卻又遲遲下不了手,最后還是將邀請卡重新攤開來,為了確認那一日的行程,打開了PDA。
六月十日,PM:7:00。
這個日期不正好就是他們當年舉行畢業(yè)典禮的那一天?白罡皓想了想,決定在那一天的行程上,紀錄下“高中同學會”幾個大字,但內(nèi)心里對藍菟絲是否會出席參加同學會,仍舊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
倘若她沒有出現(xiàn),他還是可以隨時離開啊!他說服自己,只是去看一看,說不定、也許會有什么奇跡發(fā)生。雖然不曉得經(jīng)過這幾年,藍菟絲身上有沒有任何改變……是變瘦了還是胖了?……那之后她可曾記起他們之間的?……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有沒有交往的……
白罡皓打住了自己連綿不斷的臆測,拿起公事包自嘲地想上切只要去了同學會,該有解答的自會有解答,現(xiàn)在想這么多又有何用?
關(guān)上最后一盞辦公室的燈,深夜踏上歸途的白罡皓,就像平常一樣,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個便利商店的便當,草草地吃完,沖個澡,伴著電視機的新聞播報聲,處理著未完成的工作,一個人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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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的那一天,白罡皓做什么事都不順心。設(shè)計圖的曬圖做壞了,接待客戶時將對方的企劃案與另外一家的搞混了,就連喝杯咖啡也不小心弄倒,將桌面上的重要文件弄得一塌糊涂,看得上司頻頻搖頭。
“罡皓,你是怎么了?做事心不在焉的,我那個平日聰明能干的部下到哪里去了?你可是我們事務所里令人期待的明日之星。≌埬阏褡饕稽c好嗎?”
“抱歉!
沒有任何的推倭之詞,白罡皓知道建筑的工作只要有一點小差池,都可能造成重大的錯誤,自己向來秉持著不將私情帶人工作的原則,今日卻無法專心集中注意力,這不是任何借口可以推卸的。
就算是介意著今天晚上的同學會,也不該表現(xiàn)失常。他起身去洗了把臉,重新打起精神,投人工作中。 終于,緩慢的時針與分針指向了下班的時刻——
白罡皓收拾好公事包,說聲:“我先走了。”
“等一下,這份契約書麻煩你順路送去給王老板,地址你應該知道吧?”上司不由分說地把文件塞到他手上說。“一定要確實送到他手上,交給你了。”
王老板?那不是得開車到桃園去?白罡皓看了一眼手表,要是再遇上塞車,恐怕是趕不及在七點到……
“怎么,不方便嗎?”見他面有難色,上司挑起眉問。
“不。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交給王老板的!彼杆俚貙⑽募盏阶约旱墓掳校绯龉敬箝T后,直奔自己的摩托車。
換作是以前的自己,真是難以想像會為了一個渺茫的機會如此地拼命。但現(xiàn)在就算是有臺風警報,他也會排除萬難去參加同學會,賭賭看自己能否再有機會和藍菟絲見面!
在七點半左右,白罡皓總算抵達了同學會的會場,里面已經(jīng)來了不少熟面孔,但沒有看到自己等待中的人,讓他有些小小失望?墒峭瑢W會還沒有結(jié)束,現(xiàn)在放棄希望還太早了。
和高若垠隨口閑聊兩句后,白罡皓又走回男人 們的圈子里,其中一人突然提起話題說:“話說回來, 我還真不得不佩服你呢,班長。”
“我早就不是班長了。”
“也是啦,不過那時候叫了兩年,早就習慣了。 當我聽說你從醫(yī)學系轉(zhuǎn)建筑系時,差點以為你瘋了呢!明明念得好好的,卻突然拋棄醫(yī)生這個黃金飯碗,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但你不愧是咱們的班長,就算在建筑系也是念得呱呱叫,聽說你一畢業(yè)就進人國內(nèi)最大的建筑師事務所,真有你的!
白罡皓笑了笑,這或許也是拜藍菟絲所賜吧!要是那一年沒有認識她,沒有看清楚自己的愚昧,光是埋怨著父母操縱自己的人生,卻不思作任何改變,只是這樣茫茫然過完一生……他根本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很早就了解,自己不適合走上醫(yī)生這條路,像他這種無法體會病人苦痛的醫(yī)生,哪怕醫(yī)術(shù)再高明,也不過是個擅長切割人體的技術(shù)師。只是,過去一直被父母灌輸著繼承醫(yī)院的責任,所以才會沒有反抗地在高中畢業(yè)后,選擇進入醫(yī)學系。
可是菟絲的那番話啟發(fā)了他,他的不快樂只有菟絲看見。 不喜歡……為什么要說喜歡……不想在一起……為什么要在一起……
他不光是欺騙了藍菟絲,也一直在欺騙著自己,欺騙著家人,欺騙著所有的人,做一個不是他的他。他所缺乏的,就是拋棄這一切,重新做一個像自己的自己。
因此,在念了一年的醫(yī)學系后,他毅然轉(zhuǎn)到自己認為更適合的建筑系。對他而言,研究橋墩的承受度比研究人體的病灶更有趣。
“要是我絕對沒有這種勇氣鬧家庭革命呢!你現(xiàn)在很辛苦吧?父母不諒解,聽說你連大學都是靠自己打工賺錢,沒有家里的援助?”
白罡皓一聳肩!耙策好。我過去就有些存款,打工也是在建筑相關(guān)的公司里,一邊賺錢還可以學習經(jīng)驗!
“可是你真不打算跟父母和解嗎?這樣子下去你們家的醫(yī)院該怎么辦呢?”
“醫(yī)院本來就是我老爸的,該怎么辦就由他去決定吧!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假如這樣他們無法諒解,那么永遠都不原諒我也沒有關(guān)系。畢竟,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
“咻!”吹了聲口哨,臉上寫滿了欽佩,老同學說:“以前我老覺得班長你這個人有些高不可攀,畢竟你什么都是模范嘛!可是今天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一定得跟你喝這一杯,沖著你的骨氣,我欽佩你,班長!”
和對方碰了一下杯子,白罡皓于了一杯啤酒,正想再去拿另一杯時,身后傳來的聲音喊著:“哇!小菟絲你終于來了!”
他驚愕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一點都沒有改變,她的模樣仿佛還停留在那一年的夏天,就連臉上的表情也宛如昨天才說過再見般熟悉,熟悉得讓人心都痛了。
他緩緩地蹩起了眉頭,她還會記得他嗎?
“來來來,你們遲到了,兩個人都得罰,小菟絲能喝酒嗎?要不任遠你來代替她喝!”
任遠也跟在身邊。
雖然說有菟絲出現(xiàn)的時候,他不可能不在,但是白罡皓還是不由得心一沉,這個在過去就是最大阻礙的男人,如今還繼續(xù)夾在自己與菟絲之間嗎?
看著他們兩人在同學們的起哄下,不得不喝下一大杯啤酒后,白罡皓也想好臺詞,準備向藍菟絲說出久違五年的第一句招呼……
“喲!這是什么?” 可是在他開口前,同學之中有人眼尖地看到菟絲手上的戒指,大聲地嚷嚷起來!拜私z你訂婚了嗎?這是訂婚戒指嘛!”
“真的假的?我看看,哇!好漂亮的鉆戒,這一定很貴吧!對象是誰?該不會是任遠吧?”
“什么?藍菟絲和任遠訂婚了?哎呀!恭喜你們!”
現(xiàn)場響起一陣掌聲,可是白罡皓卻愣在原地。同時,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落地聲,高若垠手中的雞尾酒杯破碎了。
菟絲和任遠……訂婚了?
白罡浩的腦海中回蕩著這句話,眼前的一切轉(zhuǎn)為一片黑暗。
誰、誰來告訴他,這絕對不是真的,這不過是最不好笑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