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懿顯王府
偷偷溜出了“月華水榭”,逃開吉兒如老媽子般緊迫盯人的看管后,嘴里哼著小曲,徒單月兒踏著輕盈愉快的腳步,宛若一只靈巧而誘人的蝶兒般直撲水榭附近一片被銀雪染白的梅花林。
仰望著頭頂上正開得燦爛茂盛的可愛白梅,徒單月兒不停的東張西望,直到確定四下無一絲人煙后,她才慧黠一笑,輕經(jīng)拎起了裙擺,做了一件打從她發(fā)現(xiàn)這座美麗的林園后,就一直很想做的事情——爬樹。
聽說,洗干凈的梅花花瓣可以用糖漿沾著吃,味道芳甜無比。
嗜吃的徒單月兒,向來對美食沒啥抵抗力。
于是,理智和食欲便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場拉鋸戰(zhàn)。
一抹想吃的欲望無時無刻不斷在刺激、蠱惑著她的味蕾。
終于,最后一絲理智被越演越濃烈的渴求給抹滅,徒單月兒朝它豎起了白旗,趁著徒單武轅上東郊圍獵的難得機會,她擺脫了像只跟屁蟲般緊黏著她不放的吉兒,來到梅樹下、打算爬上樹。她要摘下——大堆花瓣放人徒單武轅送給她的小香袋里,然后再洗凈它,好好地大快朵頤一頓。
“你!”大老遠地,行經(jīng)“懷馨園”的徒單毅忽然眼尖地瞧見有個女孩兒正用她的小小身體在“摧殘”他的梅樹,忘了即將要去辦的正事,他的心猛地一凜,飛快來到梅樹下,氣急敗壞地大喝一聲: “你在這里做什么?”看過她,她到底是誰?
“啊!”徒單月兒被這抹突兀的大喝聲,嚇得差點就從樹上摔下來。
她微蹙著眉,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梅樹底下不知何時竟然多出個老人來,見他一臉被無情歲月折磨過的老邁臉龐和隱約摻雜著銀絲的胡須,徒單月兒暗自在心中惴測著,他一定年過五十了!而她最不能明白的一點就是,為什么他會氣呼呼地直瞪著她瞧? “伯伯,你曉不曉得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伯伯?你……”看清楚她有一雙翠綠油亮的美麗眼瞳,反應較遲緩的徒單毅終于知道眼前的小女娃是誰了!原來她就是占去他那個笨兒子大半心思的美佳人,今日一瞧,果真是秀麗無比,恐怕就連素來有“皇城四株”之稱的歐陽玉祥也望塵莫及! 澳氵不知道我是誰嗎?徒單月兒!
“你是伯伯嘛!咦?伯伯認識我嗎?”
“只要是懿顯王府里的人,我看很少有人會不認識你的!
可不是嗎?光憑轅兒獨寵她的那股傻勁,讓她想不出名都很難。
“不要!”煩死了!都已經(jīng)說不要了,他怎么這是那樣羅唆?
“好!你要是再不肯下來,我就叫人狠狠地把你身邊的小侍女修理一頓,你覺得怎么樣啊?”徒單毅威脅她,得意洋洋地看著她突然刷白的臉孔。
“你……你沒這權(quán)利!”徒單月兒覺得他可惡極了,輕哼一聲,她反過來威脅他說: “我一定要告訴武轅,叫他好好修理你一頓才行。”
徒單毅大笑幾聲, “哈!他還沒那個膽子!難道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嗎?小丫頭!
徒單月兒微嘟著小嘴, “我才不叫小丫頭!我叫月兒!你呢?伯伯,你又是誰?”
“你終于想到要問我了嗎?哼!我是徒單毅,你未來的公公!
無疑地,他已承認了徒單月兒在懿顯王府中的身分。
徒單月兒被嚇得可不輕, “你……你是武轅的父親?”
“如假包換!怎么?你還想叫你的武轅來修理我嗎?下來!”
“是!卑研∽靸郝N得更高,徒單月兒心有不甘的滑下樹丫。
“不準扁嘴!”見她毫發(fā)無傷、重新踏上了地面,徒單毅才驀然松了口氣,取笑她說: “一點都不可愛,丑死了!”
小柔是個丑丫頭!丑丫頭——
恍惚間,她好像又聽見了那個男孩的笑鬧聲,他是誰?是誰……
你才是個大無賴哩!她聽見自己回答的聲音,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孔緩緩地在她的腦海中清晰起來,片片失落的記憶也逐漸被拾回。
穗…小、穗?熟悉的昵稱躍上心頭,沒錯!那男孩的名字就叫“小穗”。
小穗!她的……徒單月兒渾然一震,小穗是她的什么人?
“丑丫頭,你的舌頭是被貓兒咬掉了嗎?怎么不說話了?生氣啦?”
“?噢!”徒單武轅如打雷般的聲音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回憶,猛一回神,徒單月兒用用頭,試著想讓自己清醒點,她微笑說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弊詈,她還是未能如愿憶起小穗是誰?
徒單毅在一旁嘀咕著, “不知道就算了,害我白操心一場。哼!真是愚蠢透了!
“你……”徒單月兒一臉遲疑,問得小心翼翼,“你真的會懲罰吉兒嗎?”
徒單毅驀試探她, “你說呢?”
她搖搖頭。 “不要!請你不要懲罰她。是我不好,我既不聽話、又貪吃,所以才會躲開吉兒,到這兒來摘花瓣,如果你一定要懲罰,就請你懲罰我一個人就好了,我不要你懲罰吉兒,她是無辜的。真的!”
“好!就罰你!毖鄣组W爍著笑意,徒單毅終于明白為什么自己的兒子會選擇她?那是因為她的真、她的美好,才會使得向來寡情無欲的他深深的被她迷惑;一抹沖動下,徒單毅突然很想認識眼前這名女子,他說:
“就罰你陪我一道下棋好了。”
“什么?”訝異地望著他,徒單月兒沒有想到他所謂的懲罰竟會是這個,呆愣在原地,她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徒單毅好笑地看著她一臉藏不住心思的小臉, “怎么?嫌罰得太重嗎?”
“呃!”徒軍月兒忙不迭起窘態(tài), “不會!
“那好!來吧!”徒單毅率先邁開步伐,他邊走邊說: “我會請你吃好吃的桂花糖和如意糕。”
“真的嗎?”—聽到有好吃的東西,不用徒單毅多催促,漾開笑容的徒單月兒立刻跟了上去,口中還不滿足地說: “我還要楓露茶和梅花香餅!
“好、看你愛吃什么,我都叫廚子做給你吃;不過,你可千萬別跟我要花瓣吃,那太不衛(wèi)生了!誰知道那玩意吃了會不會鬧肚子呢!”他示意從頭到尾都在旁邊聆聽他們對話的李榮,要他快去準備。
李榮銜命而去,眼中還帶著濃濃的笑意。
“哇!伯伯,你真好!月兒喜歡你。”
什么花瓣?它們早就被她給拋到腦后去了。
“該改口叫爹了!毙液脙鹤硬辉谏磉叄蝗,要是讓他聽見徒單月兒這番話語,他不拆了自己這把老骨頭就不叫徒單武轅。
徒單月兒甜甜一笑,極盡諂媚地說: “爹爹,我的好爹爹!
“行了、行了,少在一旁給我灌迷湯,我還想長命百歲呢!”他那個傻兒子平常做事冷靜歸冷靜,但只要事情一扯上徒單月兒,什么大逆不道的弒父舉動他都有可能做得出來;徒單毅可不想被兒子的醋意給害死,雖然他很中意徒單月兒這個未過門的媳婦兒,不過,命就只有一條,他還是別跟她太親近得好。
“啊子”徒單月兒覺得他說話深奧極了! 拔也欢俊
瞧她一臉迷惑,徒單毅也不好解釋,這事兒只能讓她慢慢去體會。
干笑幾聲,徒單毅急忙換個話題, “你不是想吃桂花糖和如意糕嗎?李榮應該已經(jīng)準備奸了,可別讓他等久了,我們快過去吧!”
“嗯!”天真的她一下子就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斑有楓露茶和梅花香餅!
“沒錯!還有楓露茶和梅花香餅。”
他們越走越遠,細小的談話聲逐漸被風兒輕輕吹散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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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顯王府 毅詠軒·詠香亭
下了一顆黑子,與徒單月兒正在玩五子棋的徒單毅突然一問: “月兒,你有娠了嗎?”
她與兒子那么恩愛,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才是,怎么?
想抱孫子的他都快急死了。
輕咬了口如意糕,徒單月兒將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棋盤上, “什么?”
“呃!換個說法,你懷孕了嗎?”
“噢!”毫不掩飾的疑惑赫然炸得她的腦袋一片空白,來不及把口中殘余的如意糕給吞咽下肚,徒單月兒獲得難受,一張小臉陡地漲得通紅。
“月兒,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徒單毅見狀,連忙丟下棋子兒,立刻斟了杯茶水讓她順氣。 “來,喝口水!薄。
清涼的水流輕輕卷走了塞在咽喉里一團干澀難咽的如意糕,好不容易逃過了極可能會被噎死的慘事,平J頃了氣息,徒單月兒才開口說: “沒有,我沒有懷孕,”
徒單毅失望難掩, “沒有?這怎么可能?你不是和轅兒夜夜春宵到天明?”
“爹!”徒單月兒羞得巴不得能找個洞鉆進去,“你怎么會……”
“怎么會知道是嗎?我呀!”
徒單毅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驕傲地說: “雖然現(xiàn)在整個懿顯王府的生殺大權(quán)全掌握在轅兒手中,不過,我可是養(yǎng)了不少眼線,他們會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訴我,當然也包括了你和轅兒之間的生活起居和……”
“夠了!爹,你不用再說了,我都明白!
再不阻止他,恐怕他會連一些較私密的細節(jié)都搬出來講。
“還有,我討厭一天到頭被人嚴密監(jiān)視,月兒求際,請你把他們?nèi)繌奈疑磉叧纷,好不好?拜托!?br />
徒單毅面有難色, “可是,你的安危要靠他們來護衛(wèi)!”
沒有女兒的他,已經(jīng)把徒單月兒當做是自個兒的小女兒來疼愛。
“為什么?”徒單月兒從不認為她柔弱到需要讓人來保護的地步。
徒單毅慈愛地揉著她的頭,“傻孩子,難道你不知道轅兒要娶你做他的二王妃嗎?”
“哐當”一聲,徒單毅與她同時回頭,只見不知何時來到“詠香亭” 的歐陽玉祥一臉驚愕,地上掉了一地的瓷器碎片是她令人熬上好幾個時辰,要讓徒單毅補身的藥膳;微抖著身子,歐陽玉祥極困難地開口說:
“爹,您說的……您說的全是真的嗎?”
她一張粉雕玉琢的美艷麗容,已經(jīng)失去了平日應有的紅潤臉色。
輕嘆口氣,對于這個善解人意的媳婦兒,徒單毅一直懷有一份揮之不去、深沉的內(nèi)疚感,如果當初他一開始便知曉徒單月兒的存在、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兒子只肯對她付出情感,徒單毅就不會上定國將軍府提親,因而造成了這一樁錯誤的姻緣;都怪他太急躁了!怎么會傻得以為只要貌美如花的歐陽玉祥一進府,就能夠套牢徒單武轅一顆冷情而無波的心呢?唉!
“是真的!我答應過轅兒,只要月兒一有娠,他就會迎娶月兒進門!
歐陽玉祥緊絞著手絹,雖不搭腔,但仍不難看出她心中一抹強烈的怨懟。
“玉祥,你……” 徒單毅真怕她會做出什么傻事來。
“這是王爺自己的意思嗎?” 她好不甘心,可她又能如何?
徒單毅點點頭,“沒錯!這的確是轅兒自己的意思!
歐陽玉祥望著一旁比自己亮眼許多的女孩,她就是徒單武轅一心想得到的儷人,她一咬牙,強忍著哀痛說道:“煩請爹爹轉(zhuǎn)告王爺,說玉祥祝福地,大婚之日,玉祥就不便觀禮了,還望王爺與月兒妹子能夠體諒,玉祥先行告退了!
說完,她哽咽地扭頭就走。
“玉祥……這個傻孩子,怎么到現(xiàn)在還是這么死心眼呢?唉!
徒單毅覺得頭痛,也無心下棋了!霸聝,我累了!這棋子我們明幾個再下;李榮,過來扶我回房休息,還有,再派個人上‘祥儀閣’瞧瞧,我擔心玉祥那丫頭會想不開,你們給我好好的看著她,別讓她胡來,明白嗎?李榮!彼撝,心底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就要發(fā)生似的,使他很難安下心來。
“是!小的明白!請王爺放心!
李榮小心翼翼地扶著徒單毅,緩緩步出了“詠香亭”。
亭內(nèi),徒單月兒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歐陽玉祥離去前,飽含怨毒的瞪視,遠遠地超過了徒單武轅即將迎娶她做二王妃的驚駭,她不能釋懷,一股沁骨寒意直沖腦門,引來她陣陣的戰(zhàn)栗感。
眼看著無情風暴挾帶著濃濃血腥味,就要席卷了整個懿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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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顯王府 廚膳房
一抹鵝黃色的身影偷偷溜進了“廚膳房”。
由于忙碌的尖峰時間已過,這個時候,偌大的廚膳房中只有寥寥無幾的奴仆們還待在里頭清潔。
因為邊做邊閑聊的緣故,誰也沒發(fā)現(xiàn)到那抹不懷好意的鵝黃身影悄悄接近了爐灶旁,把一包不知這是什么東西的白色粉末,倒進了正準備要送去“月華水榭’讓徒單月兒食用的雞湯里;事成之后,鵝黃色的身影奸邪一笑,又匆忙離去。
待鵝黃色身影前腳一踏出廚膳房,徒單月兒的貼身小奴吉兒,后腳也隨之抵達,吉兒才剛跨進門,便拉開嗓子。大聲招呼說:“各位大哥、大姐們晚安,辛苦你們了!我來端小姐要喝的雞湯。”
“原來是小吉兒,”廚娘一看來人是吉兒,便轉(zhuǎn)身將還放在爐灶上保溫的雞湯端來給她,笑說:“來!這是月兒小姐的雞湯,小心,還燙著呢!
吉兒輕手輕腳地從廚娘手中接過一盅雞湯,“謝謝大娘!
“好乖!”廚娘摸摸她的頭,回頭又遞給她一盤小點心!皬N娘這兒還做了些月兒小姐最喜歡吃的玫瑰糕點,你一并帶回去給月兒小姐嘗嘗!
“吉兒代小姐謝過大娘!
“說什么傻話!”廚娘笑得合不攏嘴,“月兒小姐喜歡就好!
“小姐她一定會很喜歡的!我要回去羅!” 吉兒開開心心地離開了,知道大家都很疼愛月兒小姐,吉兒連蒂的也覺得高興起來。
“小心!可別灑了一地的雞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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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是‘廚膳房’為你熬煮的雞湯,”吉兒打開盅蓋,頓時滿屋子全是誘人的香氣,一旁的吉兒聞了都忍不住食指大動,“很香呢!”
“很香嗎?”每晚一盅雞湯是徒單武轅的主意,他老覺得徒單月兒的體質(zhì)過于單薄,實在很怕她撐不過懷孕時的沉重負擔,所以才會特別吩咐“廚膳房”熬盅雞湯來讓她補身子,想不到竟害慘了她;現(xiàn)在,徒單月兒只要一看到雞就會怕,巴不得能離它們遠遠的!澳恰o你喝好了!”
“不可以!”吉兒才沒那個膽子呢!“快喝!”吉兒把湯匙塞給了她。
徒單月兒舀了口雞湯往嘴里送,“惡!好油、好膩喔!”
她就快受不了那種雞騷味了,等明兒個他一回來,徒單月兒非要好好向他抗議不成;這是最后一次了,她以后再也不想喝雞湯了。
吉兒滿意地看著她又喝下了好幾口湯汁,監(jiān)督小姐把雞湯喝完是徒單武轅交代給她的工作,要是不這么做,徒單月兒肯定會背著所有人,偷偷地把雞湯給倒掉,基于前車之鑒,吉兒絲毫不放松監(jiān)督。
“好苦!我不要喝了啦!吉兒!边@寶貝蛋!恐怕也就只有她一個人會把既美味又可口的雞湯,硬拗成是苦澀、又難以下咽的補品。
“如果小姐能夠喝完剩下的半盅雞湯,那吉兒就請小姐吃玫瑰糕,如何?”
吉兒深知她的習性,用吃來引誘她。
“你有玫瑰糕?”徒單月兒驀然漾開了笑,突然覺得這一盅雞湯也不是那么的難以入口,“那好!我們就一言為定。嗚——”
一股帶著濃濃惡臭的黏稠物瞬間吞噬去她的聲音,剎那間,徒單月兒從她的口中嘗到了威咸的血腥味,隨著一絲鮮紅緩緩滲出嘴角,她感到腹中好像有只巨蛟正劇烈翻滾似的,強忍著脫口而出的痛呼聲,她顫抖著聲音,說:“吉……吉兒,我好痛!好痛……”
令人怵目驚心的嫣紅液體,迅速染紅了徒單月兒一身雪白的衣裙。
“嚇!天!小……小姐,你怎么?!來人!快來人呀——”
意識恍惚之際,徒單月兒最后聽到的是吉兒慌張奔出門外喊人的尖叫聲;她慢慢閉上眼,放縱自己墜入無邊無際的黑甜鄉(xi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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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郊獵場
大步走回繪有徒單族徽的帳篷,一身英挺獵裝的徒單武轅讓李賢除去肩上的擋塵披風,動作輕巧、不失帥氣地在矮桌前坐下;將披風擺放好的李賢匆匆折回他身邊,俐落地倒了杯清茶給他,繞到他身后,李賢開始替他按摩起來。
“用不著,我還不累,去把那塊前天剛獵到的白狐皮拿來給我。
那塊毛皮是他特地為徒單月兒所準備的小禮物,他要確認它仍完好如初。
“是!王爺!崩钯t欠身行禮,退下。
等待的過程中,徒單武轅不時用手指敲打著桌面,他感到很不耐煩,狩獵大典越接近尾聲,他就越覺得焦急難安,連他平時最喜愛的混合獵賽也提不起半點勁來參加,隨意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后,徒單武轅便毫不眷戀地回到了這里。
此異于平日的古怪行為引來了不少人好奇的眼光,
但礙于徒單武轅冰冷、不太愛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性子上,竟然沒有半個人敢追上前去問個明白,只除了李懷恩——深受當今圣上寵愛的第六皇子。受封廣幀王、又是徒單武轅的拜把兄弟,徒單武轅心忖,這個煩人精李懷恩大概就快來找他了吧!
“爺!”李賢在這個時候,呈上了一張賽雪蓬松的白狐毛皮。“您要的皮革。”
徒單武轅接過它,越看它他就越覺得這張狐皮很適合月兒;徒單武轅想利用它來為月兒縫制一件御寒的大衣,對!就把它交給素來有“天下第一坊”之美稱的“金織坊”負責好了,他們一定能為月兒設(shè)計出最美麗的樣式,以襯托月兒身上一股與生俱來的靈秀之氣。
“嘖——”倚在帳門旁,尾隨他而來的李懷恩臉上滿是笑意,他早就猜出徒單武轅的心思自始至終皆不曾放在這場狩獵大典上,可李懷恩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會找借口脫逃,真是的,要跑也不會帶著他一塊跑,實在夠卑鄙了!
“我還真以為你身體不適,正打算抽空過來慰問、慰問你,想不到我才剛一踏進門,就瞧見你一臉癡傻地坐在蒲席上,看著一張白狐皮發(fā)呆,我說我的好老哥!敢情你是在偷懶不成?”
徒單武轅連看也不著一眼,“我頭痛!
一心掛念月兒的他,在尚未和她相見之前,是怎么也無法舒坦起來。
隨侍在側(cè)的李賢見他突然乍到,連忙一個作揖請安,“廣禎王爺!
“免禮,” 李懷恩大手一揮,示意李賢別多禮。
爾后,他神色匆容地走進來,然后在徒單武轅身旁的另一張蒲席上坐下,又說:“是嗎?讓我看看!或許我可以幫你治好它。”
徒單武轅斜睨了他一眼,“哼!你幾時學會替人醫(yī)病了?”
“就在方才!如何,要不要當我的實驗品?”
他輕輕搖了搖頭,意有所指地說:“免了!懿顯王府里有我專屬的特效藥,”
“是那朵美麗的月蓉花嗎?”不消說,消息來源一定又是拜他的眼線所賜。
“是哪一個眼線向你告的密?我要撕爛了他的嘴,” 徒單武轅的口氣仿佛像是在談論天氣般輕松自然,但仍不難察覺出其中所隱藏的濃厚怒意。
“他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六名嗷嗷待哺的幼兒;如果,你不怕月蓉花傷心難過,那你就盡管大膽地放手去做吧!我是絕對不會阻止你的!彼趺茨苷f是自己在前些時候去拜訪徒單老王爺時,不小心從他的口中聽來的。
“該死!”徒單武轅狼狽地瞪了他一眼,他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的淚水。
“嘆,你先別氣嘛!我承認是我的不對!我不應該利用你外出的機會而擅自前往王府刺探消息,為了表示我誠摯的歉意,我決定替你跑一趟‘金織坊’,而且,完全不用花到你半兩銀子,如何?”
這樣一來,他便可以乘機去探望他的小美人——
“金織坊”的二小姐、他心儀的小愛人,人稱“紅縲巧手”的戚小妝;李懷恩簡直為她如癡如狂,一想到能再與聰明伶俐的她相見,他就高興得不能自己,一顆心也跟著飛揚起來。
身為他的莫逆之交,徒單武轅又怎么可能會清不透他心底的想法,輕嗤一聲,他沒好氣地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哼!拿丟——”徒單武轅輕輕把手上的白狐毛皮丟給他,“小心別搞砸了,要不然,哼嗯——”
李懷恩謹慎地收好它,干笑幾聲說:“當然!我辦事……”
驀地,帳外傳來一連串紛亂無序的馬蹄聲。
“縲顯王府急令!”一名手執(zhí)徒單族徽、一身王府衛(wèi)士打扮的男子匆匆入內(nèi),他來到徒單武轅的面前,“啪”的一聲,火速呈上紋有族徽的令牌,跪地便說:“傳老王爺口喻,月兒姑娘誤食砒霜,命在旦夕,速回!”
“什么!”突來的噩耗仿佛就像是一顆不定時的超強炸彈,赫然震傻了他。
月兒怎么會?徒單武轅根本就不相信她正在生死邊緣掙扎,他還清楚記得即將要與她分離的那天清晨,月兒因為天氣寒冷而躲進他懷中取暖的模樣,是那樣地讓人心疼、那樣地惹人憐愛。
直到身旁的李懷恩用力推了他一把,處在恍惚中的徒單武轅才猛回神,一臉呆愣地望著他,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你!你還在發(fā)什么呆?還不快回去!若是真遲了就來不及了!放心——”
李懷恩拍拍他的肩,“這里有我?guī)湍銚沃,你快點趕回去吧!”
“謝謝你!” 徒單武轅滿懷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他面色如灰、火速沖出了帳篷外!霸聝,我這就回來了,你一定要等我!月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