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寥寥,水氣森森,無皎潔如銀盤的月,亦無點(diǎn)綴于空的星子,黑幕之中,唯透著陣陣的殺機(jī),與霜秋后而蕭瑟的草木相呼應(yīng)。
白巧涵倚在門檻外,翹首盼望著那個從小疼她、視她如命的爹平安回轉(zhuǎn)。
不愿相信白威已死于非命的她,在短短幾日之內(nèi),使得原本就不豐腴的她,身形削弱,下巴成尖。
怱地,一道刀光劃開,使黑夜像點(diǎn)了燈似的亮了起來,浸染于哀傷過度的白巧涵,她的眼神早失去了昔日的銳利光采,根本無心留意在自己眼前的殺機(jī),更遑論院前刀光劍影的廝殺聲,而對白巧涵而言,他們不過是遮住自己視線的討厭鬼。
「你們要打到別的地方去打,別擋住我爹要回來的路!顾龑λ麄児砗鸸斫兄。
人家可是打得正熱,誰聽得到她的話,故喊叫無效。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居然無視于她的警告。剎那間,白巧涵之前的脾性全回
了來,于是乎她拿起棍子提氣上前,準(zhǔn)備好好教訓(xùn)他們。
黑地正與那名殺手正打得難分難解,突然沖出了第三者,兩個人不覺停手愣了一下,還不知發(fā)生什么事。兩個人的腦袋瓜子一陣昏眩,立即傳來又麻又痛的感覺。
「你們兩個人馬上滾出這里,否則痛的不只是你們的腦袋瓜子!拱浊珊f的是實(shí)話,也一定會做到。
「巧姑娘,是王爺要我來保護(hù)你,如今殺手就在眼前。」他到底招誰惹誰,若非王爺?shù)拿睿挪粊砟,她?dāng)作他黑地喜歡來啊。
「你這可惡的臭娘兒們,居然敢對殺手不敬!」他可是堂堂一員優(yōu)秀的殺手耶!普通人只要曉得他的身分,哪一個人不會屁滾尿流的,現(xiàn)在居然讓個小姑娘趁其不備給偷襲,真沒面子。
白巧涵先前能打退璟王府內(nèi)的高手,并不在于她的武功比人強(qiáng),而是靠著天生膽識過人,不畏懼眼前的危險(xiǎn)。
「殺手又如何?你娘沒生腦子給你嗎?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聲嚷嚷自己是殺手!顾幌牒退麄兲^羅嗦,因?yàn)榈锌赡茈S時(shí)會回來,屆時(shí)她可是會挨罵。
光天化日?黑地和殺手拾眼看看四周,明明就是漆黑的夜晚,哪來的光?
「你們那是什么態(tài)度!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了!鬼粍拥膬扇耍浊珊瓪夤墓牡牟倨鹆耸种械墓髯,往他們打去。
黑地因受命保護(hù)白巧涵,自然是能閃則閃;然殺手的任務(wù)卻是來結(jié)束白巧涵的性命,理所當(dāng)然會還手,而里頭自然多了殺意,不像黑地那般仁慈。
白巧涵一心想趕走這兩只礙眼的大蒼蠅,根本沒想到真的有人會置她于死地,即使學(xué)武多年,她也不曾想過殺人與被殺。
殺手使出的招式,招招狠毒,若非是靠著黑地在一旁幫襯,只怕白巧涵使不到十招,即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
由于白巧涵是兩個人都打,她沒注意到小細(xì)節(jié),只是拿著棍子使出曾經(jīng)學(xué)過的招式,朝著他們打,連黑地想保護(hù)眼前這個不可理喻的姑娘,他自然有無力之感。
一個疏失,只見身著白衣的白巧涵,左手多了殷紅的血跡,黑地知道他完了,他的名聲將毀于白巧涵的手上,一名護(hù)衛(wèi)者最忌被保護(hù)者傷了一根汗毛,更何況她傷的不只是汗毛。
白巧涵意識到自己左臂受了傷,但蒼蠅不走她就是不甘心,仍努力的想要趕走他們,而多日來她不飲不食,本就無多余的體力,現(xiàn)下她又受了傷,體力更是不勝負(fù)荷。
不久,她另一棍還未揮下,她眼一翻白、往前撲倒,昏了過去。
黑地沒空理會昏倒的白巧涵,他現(xiàn)在必須先解決這個殺手,弄清他的武功路子,以挽回他即將受損的名聲。
果真,少了個礙手礙腳的人,黑地對付起眼前的殺手輕松多了,沒三兩下就將他解決在地。
唉!這年頭世道變了,連殺手的武功也退步了不少,真沒成就感,這是黑地翻檢殺手尸體以查其身分時(shí),所發(fā)出的感嘆。
「好個黑地,武功果然了得!」
常駿奔走了幾日查訪物證,一直忍著不來見白巧涵,只希望能早日讓白巧涵無后顧之憂的正名,今晚他才一得空,便迫不及待的來巧記找她。
剛巧見到黑地一刀利落干凈的了結(jié)黑衣殺手,所給予的稱贊。
「不敢當(dāng)!购诘乇砬槁晕擂蔚溃贿吺置χ涯菤⑹值氖w,并用眼角余光瞥向白巧涵的位置。
這下,常駿的神情倏變陰暗,上前抱起了受傷昏倒的白巧涵,再多的稱贊皆轉(zhuǎn)為咒罵。
「該死!你是怎么保護(hù)她的,讓她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你這個殺手,別以為你死了我就拿你沒法子,若巧兒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會將你挫骨揚(yáng)灰的!惯B串不止的詛咒之語,隨著常駿抱起白巧涵往浥勇侯府方向遠(yuǎn)去,然依然回蕩不止。
黑地手握著由殺手身上所搜出的令牌,對于常駿逐漸遠(yuǎn)去的咒罵之聲,他只能下一個結(jié)論--常駿和白巧涵真是天上一對「屁人」,不,是璧人。
總之,暫且不管是他們什么人,最要緊的就是回王府交差--
「啟稟王爺,這是由欲行刺于巧姑娘的殺手身上所搜到的令牌,還請過目!购诘毓е(jǐn)?shù)剡f上令牌。
「黑地,依你看,這是什么樣的令牌?」璟王一見令牌已了然于心,但仍是如此問。
「屬下認(rèn)為,那令牌上有王妃娘家的圖騰,所以……」叫他怎么說得出口呢?堂堂璟王妃居然是買兇之人。
「所以必是王妃所為!拱!有妻如此,夫復(fù)何言!
「屬下不敢妄言!雇鯛斝闹敲骷纯桑貌恢@個侍衛(wèi)多嘴。
「這件事暫且按下,本王問你巧兒呢?」璟王擔(dān)憂之情溢于言表。
「稟王爺,浥勇侯爺帶走了!
「那就好,本王就放心多了,黑地,你附耳過來,本王另有要事要你親自去辦!顾嘈懦rE會拼了命保護(hù)白巧涵生命的安全。
只見他們交頭接耳,如是這般地,璟王交辦了另一件任務(wù)要黑地去完成。
黑地苦著一張臉,心中大喊怎么苦差事老叫他去辦,而藍(lán)天那個家伙總是在一旁納涼,這是個什么世界!他斜睨藍(lán)天一眼表示不滿。
藍(lán)天卻回了他一個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沒辦法,誰叫你老是搞不清楚狀況,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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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居--
常駿蓄留著一臉因幾天幾夜顧不得修齊的落腮胡,滿臉的困頓,眼眸中充滿著絕望。
他糾結(jié)的眉頭,心中的憂慮,皆是為了躺在床上尚昏迷幾天的白巧涵。
自那日她昏迷至今已整整七天七夜,天知道,這對常駿來講,是多么大的折磨,他不眠不休的守在床頭,絲毫不敢合眼,深怕自己一入睡,白巧涵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巧兒,我是阿駿呀!你快快醒過來,你不是要答案嗎?只要你醒來你就能聽到
你想知道的答案!钩rE輕撫白巧涵冰冷的小臉,試圖傳給她一絲的溫暖。
他不懂,她明明受的僅是輕傷,為何會醒不過來?這七天來,常駿遍請了全北京城的大夫,連宮中的御醫(yī)都來瞧過她了,無奈每個大夫皆搖搖頭,診不出個所以然。
「巧兒、巧兒……」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到未到傷心處罷了!
他懊、他悔、他惱,自己為何在白巧涵清醒前最后一次的見面,對她是大吼而非甜言蜜語。
他懊、他悔、他恨,自己為什么不早點(diǎn)去找她,告訴她想知道的答案,現(xiàn)在他只能望著昏迷不醒的她,喊著她的名。
是下雨了嗎?她怎么聽到阿駿在叫她的名字,吵得她都睡不著覺,她好累哦!阿駿,你就不能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嗎?白巧涵在昏沉之中,正欲再昏昏睡去,但她再也無法睡著,因?yàn)槌rE實(shí)在是太吵了。
「阿駿,別吵了!」虛弱的嗓音,引起了常駿驚跳起身,他馬上又緊捉著白巧涵削瘦的小手。
「巧兒,巧兒,快睜開眼睛看著我,你看到我了嗎?」
「當(dāng)然看到了,我又不是瞎子,還有,別把我的手捉得那么緊,很痛耶!」她動動已近僵硬的身子,慢慢恢復(fù)了她原本的嗓音。
「太好了、太好了。」常駿忘情地將白巧涵摟在懷中,喃喃道。
「阿駿,你臉上怎么濕濕的?」她好奇的摸上他滿是胡渣子的剛毅臉龐,提出她的發(fā)現(xiàn)。
「這是淚,是我為你流的淚,你讓我擔(dān)心死了!顾檬直齿p輕撫著她的臉。
「阿駿……」阿駿變了,他之前好兇哦!現(xiàn)在卻溫柔得令她感動得想哭,她不由得再一次緊靠著他。
「巧兒,我再也不準(zhǔn)你隨意的受傷、隨意的昏迷不醒,你可知道幾乎失去你的痛苦嗎?」一想到可能失去她的痛苦,常駿無邊的恐懼感涌上心頭。
昏迷?受傷?有嗎?她只記得自己睡了好長一覺,這是她遇到特殊情況,就會有的情形,爹爹都習(xí)慣了,也沒啥了不起,爹甚至還稱它為「身體上的自療」呢!阿駿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但看他擔(dān)心得五宮都扭曲變形的樣子,她還是覺得自己
有解釋的必要。
「阿……」她的嘴才一張開,連個駿宇都沒出來,即被常駿給堵住,有的只是她想出聲的咿咿哦哦的單音。
常駿盡情咨意的攫取她口中的蜜汁,完全沒有給白巧涵呼吸的空間,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他只想好好擁抱著她,以補(bǔ)償他這些日子以來內(nèi)心的掙扎。
白巧涵哪知常駿的內(nèi)心旋繞過千百回,她只曉得自己差點(diǎn)窒息而亡,所以,當(dāng)常駿滿足的放開她時(shí),她猛然地大大吸了一口空氣,來補(bǔ)充肺部抽空之感。
「阿駿,麻煩你下次要親我之前,請先通知一下好嗎?我都快不能呼吸了。」等她吸足空氣后,她略有不滿道。
常駿寵溺的睇望著訴著天真言語的白巧涵,這世界上或許沒有另一姑娘,會在情人對她做如此親吻動作時(shí),要情人通知她,再有也是僅有「她」,獨(dú)一無二的白巧涵這個嬌俏的小姑娘。
「你干嘛一直笑,有那么好笑嗎?」笑得那么詭異,真令人心里發(fā)毛。
「巧兒,我有沒有說過你很美?美得不忍移開我的目光!顾麚軗芩陌l(fā)。
「是嗎?我只知道人人贊我天真又可愛,人人都讓我,我不曉得我美耶!既然,你都如此稱贊我了,那我也得好好稱贊你不可!
「你想怎么稱贊我呢?」
「阿駿,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好看?好看到令人想一看再看!
「你這鬼靈精,居然完全套用我的話!顾盟嗳瘴垂魏拥南掳,輕輕的磨蹭白巧涵的額頭,弄得她麻麻酥酥的好不舒服,但心里卻暖暖的。
「本來就是嘛!人家每見你一次,就想再見你下一次。但你好可惡,上次居然那么兇的趕我走!挂凰技吧匣貫樗飨铝艘淮蟾椎难蹨I,她愈想愈委屈,掙開他的懷抱,躲到角落生悶氣去。
「巧兒,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你過來我這邊好嗎?」他不想做無謂的解釋,因?yàn)閼{巧兒的聰明,她會明白的。
「哼!我才不理你咧!你知道嗎?那天我很傷心的跑回去,想問爹爹為什么答案在你這里?結(jié)果,他……他們說爹爹死了,我知道他們在騙我,阿駿,他們在騙我對不對?爹爹怎么可能說死就死?」斗大的淚珠,像傾盆大雨般,不由自主的滴滿
了她的衣襟。
「巧兒,你爹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是你還有我呀!別哭了,我會心疼的!钩rE一把拉過她來,用袖口為她拭淚輕聲安慰。
「不要,我不要你,你會兇我,而爹爹從來都不會對我兇!惯@丫頭,就那么一百零一次,居然念念不忘。
「我不是保證過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嗎?不準(zhǔn)你再說你不要我的這種話!箾]辦法,對待白巧涵他就是必須多一些別人所沒有的耐心。
「不準(zhǔn)?爹對我從來不會用不準(zhǔn)這兩個宇,我要回巧記等爹了,他老愛跟我開死亡的玩笑,這次也一定跟以前一樣。」她還是不愿相信白威已死的事實(shí),看她明知事實(shí)卻不面對的模樣,著實(shí)令常駿的心都揪在一塊兒。
他了解要白巧涵接受白威已死的消息,必須用緩和的方式,不可太過激烈。
「巧兒,你想不想知道為什么你沒見到我就一直想看到我的原因嗎?」
果然,一聞此語的白巧涵暫時(shí)忘了要回巧記,一雙明眸發(fā)亮,睜得大大的,表示她的求知欲超強(qiáng)。
「當(dāng)然想啊!阿駿你快告訴我披!」
「那在我說之前,你必須無答應(yīng)我一件事。」裝作沒見到白巧涵企盼的眼神,故意吊其胃口。
「別說一件,十件我都答應(yīng)你。」
「這可是你說的,絕不能后悔!
「放心,我白巧涵向來說話算話,你放心好了!
「巧兒,答應(yīng)我留下來別走!顾麍(zhí)起她的小手,感性道。
「可是……」她還要等爹爹呀!她為難極了。
「不答應(yīng)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說。」他相信以白巧涵的脾性,絕對會答應(yīng)。
「好啦!我答應(yīng)你便是。」反正有空時(shí)還是可以回巧記的。
「巧兒,看著我的眼。」兩眼對望,情意即泄出,但白巧涵還是不太懂,只覺整顆心都快進(jìn)出來了!改莻答案就是,我愛上你了!
「愛?因?yàn)槟銗凵衔遥晕視霑r(shí)時(shí)見到你,那我呢?你會像我一樣,想時(shí)時(shí)見到我嗎?」她一臉狐疑,因?yàn)樗静欢異凼鞘裁礀|東。
「那是當(dāng)然,我也像你一樣,時(shí)時(shí)想要見到你!共坏绱,還想天天像此刻擁你入懷。
「那我懂了,我也愛你,因?yàn)槟阋哺乙粯!蛊鋵?shí)她懂才怪,她用的是同理可證的方法,說出那個宇。
「是啊!我們都一樣!辜词拱浊珊允且荒樏H,但眼中對他充滿信心的模樣,再加上親耳聽見她也愛自己,常駿自然滿是欣喜之情。
接著不再有任何的言語,他們只是兩兩相望,情情繾綣,常駿忘卻了要通知白巧涵,自己要再一次親吻她的唇。
其實(shí)也不必通知,白巧涵十分自然的獻(xiàn)上了自己的唇,她不懂情欲,但她懂得這個是爹爹要自己找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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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秋苑
「什么!又失敗了!」
璟王妃張若聽得探子回覆暗殺白巧涵失敗,唰地她臉上出現(xiàn)了青紅不定的顏色,她心有不甘,對探子言道:「你去告訴我母親,請她再派一員高手來幫我!
「稟王妃,長公主交代小的轉(zhuǎn)告您,她不再派人幫您了。」蒙著面的探子謙卑道。
「這是何故?」難道這次母親先前的警告是玩真的。
「長公主說歷年來派給您的殺手,最后的下場皆是折兵損將,最近她的勢力已有稍許的威脅,需要更多的人力,所以,您再有要求,長公主要小的全部予以拒絕!拐f罷,那名探子一個欠身,飛窗而去。
「怎么會這樣?難道母親不再重視我這個女兒了嗎?」她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她還未從母親不予以幫助的震驚情緒中恢復(fù)過來,另一個使她更為驚訝的聲音,從門外悠悠的飄了進(jìn)來。
「王妃,本王老遠(yuǎn)就聽得你在說什么重不重視的,怎么了?」
「王爺!」自從白苡薇過世之后,他十多年來皆不曾踏進(jìn)秋苑,今天是怎么了?
睨見張若神色不定的模樣,璟王當(dāng)作未曾看見,兀自在桌旁坐了下來!竿蹂,不歡迎本王嗎?」他手捋長須道。
「若兒不敢,只是王爺這十多年來未曾踏進(jìn)秋苑一步,突然到訪,令若兒受寵若驚。」張若故作鎮(zhèn)定,戴上了平日溫柔嫻雅的面具,恭禮而不疾不徐。
「王妃,你我可是夫妻呀!做丈夫的來妻子這兒坐坐是件極為平常的事,你別太過拘禮。咱們夫妻許久未好好的聚首,閑話家常,對了,王妃,你說咱們多久沒像平常老百姓的夫妻般說說體己話了!
他這次來是要先給張若一個下馬威,另外也是要探探張若的口風(fēng),以及未來可能對白巧涵所采取的行動,若非為了女兒,他還懶得踏進(jìn)秋苑。
哼!明知故問,自白苡薇那個賤人進(jìn)了府,你何嘗當(dāng)我是妻子,連只傳璟王府正室的玉佩,你都送給了那個賤人,我們還有啥體己話好講。張若心中縱有千般不滿怨懟,仍不表露于外相,只是淡淡一笑。
「王爺,算來也有近十九年的光景了。」
「對、對、對,看本王糊涂的,這些年真是委屈王妃你了。」璟王恍然大悟的拍著額頭道。
「王爺言重了!箿(zhǔn)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
「王妃,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苡薇母女無故失了蹤影,弄得整個璟王府人仰馬翻的事!
「若兒仍記憶猶新,不知王爺為何提起此事?」
「她們母女已有下落了,但可惜……苡薇已經(jīng)過世。」他眼瞳深處泛著淚光,畢竟要接受所深愛的女人已經(jīng)亡故的事實(shí),還是很難的!杆宜粝铝藗女兒!挂惶崞鹋畠,他的精神為之一振。
「王爺?shù)囊馑际恰巩?dāng)年聽聞白苡薇已死,張若自然是高興,但卻有個漏網(wǎng)之魚,著實(shí)讓她感到怏怏不快,她試探性的問道。
「本王想接她回府以正其名,對了,說了半天,都沒告訴王妃她叫什么,她就是本王之前的女侍衛(wèi),名叫白巧涵,等正了名后即改回朱姓。
「你一定覺得奇怪,怎么女侍衛(wèi)莫名奇妙的就成了本王失蹤多年的小女兒,你瞧,人生的際遇緣分就是如此奇妙,多虧了白老爹將她送回我的身邊……」
張若只覺耳邊多了一只蒼蠅嗡嗡的叫個不停,根本沒將璟王如何得知白巧涵是個小郡主的事聽進(jìn)耳里,最后,她連璟王何時(shí)走的都渾然無所知。
她只是惱恨為什么自己呼風(fēng)喚雨了一輩子,高貴榮華了一輩子,老天爺總是不給她過個稱心如意的日子。
總而言之,她絕不會讓白巧涵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倪^日子,別人不讓她好過,她也絕對會讓那個人比她難過千百萬倍。
這就是她--張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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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shí)分,冷風(fēng)吹起,卷起了地面上枯落的黃葉。
在浥勇侯府的書齋里,常駿專心一意的埋首于案牘之間,處理公事;而白巧涵則橫躺在貴妃椅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外面。
常駿處理公務(wù)告一段落時(shí),偶爾會抬起頭來看看白巧涵在做什么?但見白巧涵一直維持同樣的姿勢,擔(dān)心她生病的他,于是放下手上的筆,起身向前察看。
他睇見白巧涵的瞳眸布滿了淚水,鼻頭也泛紅,他曉得她悄聲地哭了許久,頓時(shí)他覺得自己的方寸間像被萬針扎過,對白巧涵外表裝作沒事人,而私下卻獨(dú)嘗心酸難過,感到萬分的心疼。
「巧兒,怎么啦?誰欺負(fù)你了。」他將橫躺的白巧涵輕柔地?fù)砣藨牙铩?br />
「沒有呀!顾匾猿rE一個略帶凄涼的笑容。
他情愿見她大哭特哭,而非像現(xiàn)在這樣要死不活的模樣。「還說沒有,明明鼻頭紅紅的,連眼睛都像兔子眼了!钩rE捏捏她的紅蘿卜鼻道。
「說沒有就沒有,阿駿你別管這么多啦!」她將整個臉埋藏在常駿的胸前,用心地去聆聽他那有規(guī)律的心跳聲。
「巧兒,看著我,別這樣把自己藏起來好嗎?」
「我沒有把自己藏起來,可能是我的傷剛好,所以比較累吧!」白巧涵悶著聲講。
「巧兒,聽話。」常駿卻將她推離自己的懷抱。
「不要動,這樣好舒服的。」白巧涵閉眼緊緊地靠著他。
「巧兒,我知道你還是無法接受白老爹的死,但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要想想我,想想你親生的爹,見你了無生氣的模樣,你可以想想我們有多么心疼嗎?」他實(shí)在很懷念之前,充滿了活力的她。
自白巧涵從昏睡中醒過來之后,常駿用了極大的耐心對她解釋白威的死,以及有關(guān)于她的身世,這幾天白巧涵實(shí)在很難接受這等殘酷的事實(shí),她常自責(zé)的想,如果當(dāng)初她不要硬闖璟王府,或許白威就不會死了,還有白威死的當(dāng)晚她不要那么任性的去找常駿,那又或許白威現(xiàn)在還活得很好。
「阿駿,我爹真的死了嗎?他是那么的疼我,對我那么的好,你說他不是我親生的爹爹,璟王爺才是,我不懂,真的不懂,璟王爺十八年前不是不要我,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了呢?」真是的,害她現(xiàn)在好想哭。
「巧兒,我不是跟你講過,當(dāng)年是你的娘親怕你被殺害,所以才請求白老爹收養(yǎng)你,真說起來,白老爹是當(dāng)年要追殺你們母女的殺手,你娘也有可能是他殺的。」
「不,我娘不是爹殺的,是璟王爺害的,是自私的他害的,爹爹如果存心想殺我們,今天不會有我,他也不會堅(jiān)持讓我進(jìn)璟王府!顾醒獣C明的。
「巧兒,璟王爺最愛的是你娘,也找了你許多年,否則白老爹在證實(shí)你的身世之后,璟王爺不會為了保護(hù)你的安全,遲遲不敢將你正名,還有派人保護(hù)你!惯@丫頭怎么這么鐵齒銅牙的。
「但這封血書怎么說?」白巧涵由懷里拿出一封血書,并將它遞給他。
常駿看了一眼,遂道:「巧兒,你怎么會有這封血書的!
「是小雨偷偷告訴我,說璟王爺從我爹身上拿走了一封血書,我要她去找茱萸偷拿出來給我的!
「茱萸這么笨哪里偷得出來?肯定是偷錯了!顾幌嘈拍茄诀哌@么能干,能順利偷出血書。
「就是笨人家才沒有戒心,她才拿得到!惯@就是笨人的好處。
「巧兒,難道你寧愿相信血書,而不愿相信我跟你說的事嗎?」他有點(diǎn)心寒,竟然自己是不被信任的。
「阿駿,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我、我、我……」白巧涵話方講到一半,哽咽到不
能自己。
瞬間,空氣里只剩她的哭泣聲和常駿的安慰之音,至于那封血書則被常駿丟至椅子的一角,風(fēng)一吹,但見血書上隱約的寫著--我最大的錯就是相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