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程氏夫婦接到通知從家里趕來。
程母兩眼一掃,立刻在一名警察旁邊發(fā)現(xiàn)了女兒的蹤影,跟著快步走了過去。
正在協(xié)助警方做筆錄的星妙一見母親氣勢洶洶,心里立刻暗呼不妙。
果不其然,程母人都還沒站定,聲音就吼了過來。「妳這孩子,跟妳說過多少次,這下真的闖禍了吧!」偌大的嗓門引來整個警局中人的注意。
星妙正想解釋,「我--」
程母根本不給她機會,「幾百年前我就叫妳不要飚車、不要飚車,妳偏偏就是不聽,說過幾百次了妳為什么就是不聽話?」
星妙自覺被罵得很無辜,偏偏母親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有她插嘴的余地。
一旁的程父見妻子氣急,忙開口為女兒緩頰,「好了啦老婆,阿妙應該也知道錯了!
「錯?她要是知道錯,這會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钩棠刚f著將矛頭轉(zhuǎn)向丈夫,「都怪你,要不是你一天到晚玩車,女兒又怎么會有樣學樣?」
深知妻子牽拖的功力,無端被掃到臺風尾的程父頓時噤聲,免得自己找罪受。
見丈夫沒敢回嘴,程母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女兒身上,「一開始我就說過不許妳買那輛摩托車,但妳還是瞞著我偷偷偷跑去買,現(xiàn)在好了,出了事被警察抓到妳開心了?」
不可否認的,在程母到來之前,星妙心里是有些沾沾自喜的,畢竟自己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但是這會她可沒敢實說,除非是不要命了。
「妳自己看看,左鄰右舍有哪家的女兒像妳這樣,成天到晚就只知道玩車,也不想想自己是個女孩子家。」
一旁的警察雖然想插嘴,卻找不到空檔介入。
「有哪個女孩子像妳這樣騎車?妳真以為自己是銅皮鐵骨摔不死是不是?現(xiàn)在好了,被警察抓了,早幾百年前我就跟妳說過,沒考到駕照之前我不--」
「媽!」星妙急忙出聲想制止母親。
只可惜程母絲毫沒能感受到女兒的焦慮,「媽什么媽,做錯事還敢這么大聲!」
「我……」她有苦難言,瞥了一旁的警察一眼,不確定他是否把母親的話給聽進去了。
「也下想想自己都考了一、二十次駕照了,到現(xiàn)在都還沒考上也敢學人家飚車,還被抓到警察局里,回去看我怎么修理妳。」程母一古腦的將女兒的底全給泄了。
這下子,星妙也不需要急了,就算剛才警察沒把程母的話給聽仔細,這會也都聽全了。
壓根沒有察覺到女兒的頹喪,程母正想再往下念。
「對、對不起……」一道怯怯的女聲插進了她們母女之間。
被打斷的程母往聲音的來源望去。
由于受到極大的驚嚇,康蕓禾一時還無法從被綁架的恐懼中間復過來,神情看來還有些蒼白。
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小姐,程天夫婦皆一臉疑惑。
康蕓禾接著望著星妙道謝,「謝謝。」
這下程母完全被弄胡涂了,「這位小姐……」
她轉(zhuǎn)向程母替星妙解釋,「對不起伯母,妳女兒是為了救我才會被帶來警察局的!
「救妳?」
程氏夫婦面畫相覷,天曉得這樣的答案根本就不在他們的預期中。
這會一旁的警察終于有機會開口,「是這樣的程太太,程小姐因為意外目睹了歹徒綁架康小姐,所以就騎著摩托車一路追上高速公路,最后將歹徒給攔截下來!
乍聽到警察的說明,程氏夫婦不無錯愕,壓根沒想過會是這么回事。
「由于國道警察剛好經(jīng)過將歹徒逮捕,便請程小姐過來協(xié)助調(diào)查!
程母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么說我們家阿妙不是因為無照駕駛才……」
母親的不打自招讓星妙忍不住翻白眼。
「不是的!咕煺f完轉(zhuǎn)向星妙,語帶遺憾道:「不過程小姐,恐怕得麻煩妳把駕照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頓時,只見星妙兩眼住母親一瞟,無言地指責她的大嘴巴。
生平頭一遭,牙尖嘴利的程母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就這樣,星妙的見義勇為為她換來了張罰單。
錯雖然是出在程母身上,但因為這筆為數(shù)不少的罰鍰,一路上星妙仍是無可避免的被念到臭頭。
警察局門口,勾匆趕來的康仲朔與程家三口擦身而過,他因為心懸妹妹的安危--未留意到星妙。
星妙雖然瞥見他,卻因正被母親叮得滿頭包而同樣無暇多想,
原本康仲朔正在開會,秘書匆匆進會議室報告,說是接到警察局來電通知,他妹妹差點被歹徒綁架,這會她人在警局。
他立刻丟下一票干部,火速趕來警局。
乍見到兄長出現(xiàn),康蕓禾意外的見到他臉上心急如焚的神情。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年長自己七歲的兄長一直是穩(wěn)重內(nèi)斂,從不輕易將情緒顯露在臉上。
也是因為這樣,她盡管清楚兄長對自己的疼愛,兄妹倆卻鮮少有話題聊。
「哥!箍凳|禾喊道。
直到此刻,見到相依為命的兄長出現(xiàn),她一顆飽受驚嚇的心才真正得到安撫。
「沒事吧?」康仲朔仔細的查看妹妹是否受傷。
她搖搖頭,「沒事!
再看了妹妹兩眼確定她安然無恙,他才轉(zhuǎn)向一旁的警察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這是怎么回事?」
「是這樣的康先生,有三名歹徒試圖綁架令妹,剛巧路過的機車騎士發(fā)現(xiàn)后一路追逐,最后國道警察才能順利將三名歹徒逮捕!
「綁架?」康仲朔的眉心因這字眼而深擰。
「是的,我們的同仁正在替三名歹徒做筆錄。」
視線順著警察所指的方向望去,他冷眼直射綁架妹妹的三名歹徒。
察覺到他殺人的目光,三名歹徒不約而同的瑟縮了下。
重新將視線拉回,他鄭重向警方道謝。「謝謝你們。」
「哪里,這本來就是我們警方的職責!咕煲膊桓揖庸,「認真說起來令妹能夠獲救,其實要歸功于那位程小姐對歹徒緊追不舍,我們警方才能夠順利將歹徒逮捕!
「那她人呢?」他問道,打算當面酬謝。
「已經(jīng)走了。」
「我想謝謝她,但是被婉拒了!挂慌缘目凳|禾說道。
警察跟著補充,「是啊,這年頭像程小姐那樣熱心的人實在不多了!挂皇菫榱吮幚,他也實在不愿意開她罰單。
在商場上打滾多年,康仲朔見多了唯利是圖的人,對這樣施恩不忘報的人也不禁感佩。
不過對方拯救了他相依為命的妹妹的這份恩情他不會忘,如果有機會他絕對要當面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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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著星妙在警察局留下的住址,康蕓禾在司機的接送下找到程家。
她下車后對司機老何說道:「何伯,你先回去吧!」
何伯一聽緊張的說:「但是董事長交代要我跟著小姐!
打從康蕓禾差點被綁架后,康仲朔便要求她出門需有司機隨行。
何伯的難處她自然清楚,也明白兄長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安危,遂說道:「沒事的何伯,你先回去吧,哥如果問起,我再自己跟他說。」
盡管有小姐的保證,何伯還是不甚放心,「可是……」
她指著程家車行,「這里住的是上回救我的人,不會有事的!
何伯雖然仍有顧慮,但在她的再三保證下,終于還是勉為其難答應了。
「那好吧,晚一點小姐要回去時,再通知我來接妳。」
康蕓禾點頭同意。
何伯發(fā)車離開后,她轉(zhuǎn)身往程家車行走去。
車行門口,星妙正探頭探腦的往里邊瞧。
原來,打從大前天她因無照駕駛被開罰單后,回家便被程母禁足不許她出去。
直到今天,因為清潔公司的人手不足,程母要她到附近去幫某店家消毒環(huán)境,她才有機會出去透氣。
只不過禁足令雖然解除,卻不表示程母同意讓她騎她的寶貝Stryker。
所以這會,趁著母親到里頭接電話的空檔,星妙提起消毒的器具趕忙就要牽著摩托車出門。
「妳好!」
柔柔的招呼聲響起,她本能的回頭,「是妳?」她沒料到會見到康蕓禾。
「我是來謝謝妳的。」康蕓禾靦腆道,生性內(nèi)向的她不擅與人相處。
「我那天不是說過不用了。」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康蕓禾要再開口,聽到里頭有腳步聲傳來。
「快!幫我拿著!剐敲顚⑹掷锏南酒骶咄龖牙镆蝗,連忙牽著寶貝摩托車出門。
不明就里的康蕓禾只能本能的接住,然后小跑步跟上。
直到出了路口,回頭確定不見母親追出,星妙才停下腳步。
「東西給我吧!」她伸手去拿。
將消毒器具還給她,康蕓禾好奇的問:「妳在躲誰嗎?」
「除了我媽還有誰?」
「妳媽?」對程母她是有印象的,而且還頗深,只是不解星妙為什么要躲自己的母親。
「我媽的個性那天妳也看到啦!明明是她自己大嘴巴,回來卻罰我禁足,到今天我才有機會出來透口氣!
星妙的話讓她頓感歉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跟妳沒關系,我媽本來就討厭我騎車!惯@回的事件不過是給了程母一個借題發(fā)揮的機會罷了。
康蕓禾仍無法釋懷,「還害妳被開了張罰單!
說到罰單星妙不得不承認,那事確實是有點冤。
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是我媽付的錢。」誰叫她大嘴巴。
「我讓我哥開了張支票……」康蕓禾邊說邊從皮包里取出支票。
「不用了,又沒多少錢。」
「但是妳救了我。」
被綁架那天她雖然嚇壞了,卻沒有忘記星妙飛車追逐箱型車的情形,如果不是她緊追不舍,自己根本不可能得救。
「只是恰巧路過罷了。」星妙將消毒器具背到身上。
她的婉拒讓康蕓禾更覺過意不去,「或者……是不是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雖說她并不確定自己能做什么。
長久以來,她一直在兄長的保護下成長,對生活并不需費心,自然也沒吃過什么苦。
「不……」星妙正要回絕,「對了!正好!挂经h(huán)境的那家店雖然不是很大,自己一個人可也得忙上一整天,多個人幫忙起碼快些。
康蕓禾不確定她說的正好是什么意思。
「這給妳背。」星妙將背上的消毒器具取下。
叫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穿著高雅的連身裙背這種東西?也真虧星妙做得出來。
康蕓禾雖然毫無概念,仍順從的接過那組器具,費了些工夫才背妥。
而星妙已經(jīng)跨上摩托車,「上車吧!」
生平頭一遭,康蕓禾有機會坐到這種交通工具。
看了看星妙的褲子再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她盡管懷疑能像她那樣跨坐,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反而是星妙見她要跨坐上來,趕緊說:「妳側(cè)坐就可以了!
其實穿裙子跨坐的女生也不是沒有,只是星妙自己無法想象,像康蕓禾這樣秀氣的女生跨坐會是什么德行。
坐上摩托車,康蕓禾跟著她一塊上工去。
認真說起來,這算得上是她生平頭一遭的工作經(jīng)驗,只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她的第一份工作居然是--清潔工!
堂堂康盛實業(yè)的千金大小姐跑去幫人家消毒環(huán)境,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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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康仲朔下班回家時,注意到車庫里另一輛車不在,進門見王媽迎了上來,便問:「何伯出去了嗎?。I
之所以會這么問是因為他很清楚,妹妹個性內(nèi)向不愛外出。
說起妹妹內(nèi)向的個性,他知道自己得負一半的責任。
打從父母車禍雙亡后,他被迫提早接掌公司,一個二十歲的大男孩為了早些進入狀況,根本沒有多少時間照顧年僅十三歲的妹妹。
加上妹妹的個性本來就比較溫馴,經(jīng)年累月下來會變得內(nèi)向不愛往外跑也是理所當然。
擔心妹妹過于寂寞,他一度希望她能多跟自己的女友親近,想說俞佩慈的年紀只比她大兩歲,年紀相當?shù)乃齻儜撃苷劦脕怼?br />
只不過他發(fā)現(xiàn)兩人雖然年紀相當,卻因興趣的關系,妹妹跟喜歡逛街的俞佩慈并沒有太多話聊。
聽到康仲朔問起,王媽答道:「老何去接小姐了。」
「蕓禾出去了?」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詫異,王媽的語氣趨向保留,「是的。」
「何伯沒跟著?」他眉心微蹙。
「小姐要求老何先回來。」
聽到是妹妹的要求,康仲朔感到不解,不過聽王媽說話的語氣,這應該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蕓禾最近常出去?」
提起這事王媽不禁欣慰,「比較不像以前老待在家里!
王媽跟老何都是從年輕的時候就開始在康家工作,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康仲朔兩兄妹長大的。
長久以來,對于康蕓禾內(nèi)向的性子他們也都感到憂心,直到最近情況終于有了改善。
王媽的回答讓康仲朔挑眉,雖說妹妹能多出去走走是好事,但是一想到?jīng)]有何伯跟在身邊,他不免憂慮起來。
康蕓禾在這時進了門,見到兄長便喊:「哥!
「何伯載妳回來的?」他問。
「嗯,哥你今天比較早回來耶!共皇窃诼裨梗皇屈c出事實。
「公司剛好沒什么事忙!顾鋵嵤翘氐嘏渤鳇c時間想陪妹妹。
她只是點點頭沒說什么。
「王媽說妳最近比較少待在家里?」
「嗯。」
康蕓禾自己也覺得意外,一直以來她便清楚自己個性內(nèi)向不擅與人相處,但是跟星妙在一起時,雖然老被拉著四處幫忙卻很開心。
「為什么不讓何伯跟著?」
明白兄長的憂慮,她說道:「沒事的,我只是去找朋友!
朋友一詞引起了康仲朔的注意,尤其是他過去一直沒聽說妹妹有什么熱稔的朋友。
「大學里的同學?」他直覺猜想。
因為個性的關系,康蕓禾跟同學也沒有什么聯(lián)絡。
「不是。」為了讓兄長安心,她主動解釋星妙的身分,「她叫程星妙,就是前些天救我的人!
這幾天跟著星妙到處跑,康蕓禾實在很難相信她比自己小兩歲,相較于她的獨立,自己顯得不濟許多。
聽到對方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康仲朔覺得放心多了,而且妹妹能有個同年齡的玩伴也是好事。
「上回她救妳的事,哥還沒能當面跟她道謝!
「我第一次去星妙家就是想向她道謝,還準備了張支票,可是她不收!
他微挑眉,這年頭很少有人能將送上門的鈔票往外推,妹妹跟這樣的人做朋友他放心了。
「有機會找她到家里來玩,讓哥當面謝謝她。」對方救了自己唯一的妹妹,這份情他是不會忘的。
「嗯。」康蕓禾點頭,雖說她懷疑星妙如果知道兄長要當面酬謝她會愿意來。
放心之余康仲朔也不忘叮嚀,「去找朋友走走也好,不過出門或回家時記得讓何伯接送妳!挂粊硎菫榱嗣妹玫陌踩,二來也不好太麻煩人家。
「我知道了。」
「王媽晚飯也差不多準備好了,來吃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