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尹瓏驚坐起,失聲地喚道。
見眼前的人是雷清臣,她的淚又不禁撲簌簌而下。唇畔的余溫是如此真實,怎么可能只是個夢呢?
“他剛剛一定來過這里對不對?雷,對不對?你回答我呀!”她嘶聲叫喊。
雷清臣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臉頰,苦笑道:“瓏,別作白日夢了!
“白日夢……”尹瓏喃喃重復,恍惚地搖了搖頭。
她不停搖頭,無意識的動作在告訴自己也告訴雷清臣,她不相信洛云飛已經(jīng)不在人世,沒有人可以說服她,因為她絕對不相信。
“瓏,你在哪里?”雷清臣找過每個房間,就是不見尹瓏的蹤影。
連日來極度消沉的她能到什么地方?雷清臣為此感到一片迷惘。尹瓏數(shù)天未進食,自虐的行為逼得他差點說出真相。
“天!她會去哪里?”雷清臣克制心中涌現(xiàn)的慌亂。
驀然間,尹瓏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站在他面前,語氣輕柔到令人感到恐怖地說:“車鑰匙還我,這樣你教我怎么出去。俊
她的眼神、她的笑容,讓雷清臣陷入極度詭異的氣氛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耍去哪里?我載你去好嗎?”
“好!正巧我們的調(diào)查還沒結束呢!”尹瓏的燦爛笑眼里噙著淚水。
“瓏,別勉強自己!崩浊宄枷雱袼蛳铑^。
尹瓏聞言偏頭凄迷一笑,攤開自己的手指頭敷道:“才不勉強呢!我休息多久了?”一天,兩天、三天……好多好多天了,整天躺在床上,會讓我胡思亂想,想好多好多的人,然后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雷清臣關心地問。
明媚的笑容讓尹瓏看起來更加虛弱,仿佛一陣風就會將她吹走!拔冶仨氉屪约好β,否則我會崩潰,我會瘋掉。你知道嗎?快瘋狂的滋味就像有人在撕扯你的心、肺,而自己卻無能為力……”
“夠了!別再說了!”雷清臣將她擁進懷里安慰道:“我會陪你去,不管做什么,我都陪你!
把頭埋在他的胸膛,尹瓏的眼睛睜得很大,她想著洛云飛,但她的雙眼干澀,哭不出來。
雷清臣深深地嘆了口氣,暗想洛云飛怎樣也沒料到,他的假死之于尹瓏簡直就像是催命的折磨,讓她如游魂般飄蕩。如果親眼目睹她的悲傷,任誰也不忍拿那種惡劣的玩笑來欺騙她。
像是有股奇異的力量在支撐著尹瓏,短短五天內(nèi),就有極大的成果。
“雷,他們?nèi)ツ睦锪?”尹瓏翻過所有的資料,查過一切檔案,卻沒見到前些時日她注意到的兩名可疑的高階人物的近日行蹤報告。
“你沒看報紙嗎?他們兩人在同一天晚上自毅了,真是冥冥中自有人會去制裁他們!崩浊宄颊Z帶玄機。
“他們以為事情進行得很圓滿,天衣無縫,因此太掉以輕心了,真可惜,我一直想知道他們背叛組織的理由呢!”尹瓏頗感可惜地說。
“這下子只有天知道了。”雷清臣聳了聳肩,笑看她愁眉不展的面容,心中又是欷吁。
“奧洛人太難懂了,我從來就不曾了解過!卑逶骑w。她在心中說道。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崩浊宄家庥兴傅卣f。
尹瓏沒有回應他的話,改變話題道:“內(nèi)部的問題既然已驚解決,現(xiàn)在可以著手除掉在外接應的敵人了。”
“放心,交給我吧!”雷清臣起身走近她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夾在腋下道:“很快就給你回覆,信任我嗎?”
“廢話!”尹瓏笑斥。
目送雷清臣走出門,尹瓏從他的背影想起洛霉飛,不禁覺得心里的孤獨比以前更甚。
任淚水爬滿她的臉頰,她滿腦子都是洛云飛的身影,他的霸道、他的與眾不同,全都令她心動不已,而他卻……天。○埩宋野!她無聲吶喊。
用手心壓著額頭,媳試圖消減些許頭部的疼痛,但渾身的不舒服讓她無力再壓抑,啜泣聲不禁奪喉而出。
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她哭得像個小孩,時間仿佛就此停在她最悲傷的時刻。
“瓏……”看著尹瓏痛哭失聲,洛云飛坐立難安,站起身來更接近螢幕,嘶聲低吼,妄想她能夠聽見他的聲音。
“少爺,忍著點,現(xiàn)在外界就看她的反應來判定你是否真的已死,而且這是你的意思,不是嗎?”顏岱哲在旁邊提醒他克制沖動。
“她并不是我的妻子,我怎能讓她受這種苦!”洛云飛懊惱道。
“那是你以為,我早已經(jīng)放出她是你未婚妻的假消息。”顏岱哲坦白道:“想讓她早點脫離苦難,就看你什么時候把那些躲在組織暗處的叛徒全揪出來,趁他們以為你死了,要利用這段接替空檔大量活動時,正好清理門戶!
“會的,我會的!瓏,我保證會盡快的。”洛云飛凝視著螢幕上的尹瓏,認真說道。
同在一棟大樓里卻不能見面,洛云飛幾乎無法忍受這種近在咫尺的煎熬,只想丟開所有的困難,立刻擁有她,但理智告訴他不能。
他因車禍所受的傷已慢慢痊愈,但心卻被尹瓏的淚蝕了一個大窟窿。
他在心里暗暗決定要速戰(zhàn)速決,愛尹瓏的這件事已經(jīng)變成任何人都可以拿來威脅他的籌碼了。
“你要的東酉全都在里頭了!”雷清臣將一份文件和一本名單拋到尹瓏面前,逕自拉了張椅子反坐,下顎抵在置于椅背的雙手上。
尹瓏直接從文件看起.只有三個人的生平資料,簡潔扼要地敘述他們的事,前兩個人很肯定有涉入毒品交易,在美國東部的黑社會幫派里也算是可以呼風喚雨的硬角色,聲名狼籍,彼此不和。
最后一個人的名字讓尹瓏看傻了眼,傳真的照片更是熟悉得刺目。希夏邦·山馬,是撫養(yǎng)她的達克的生死至交,地盤遍怖東海岸,能影響美國的黑暗勢力,為人很有原則。
“這個希夏邦·山馬怎么會……”她愕問。
雷清臣不解她的訝異,聳了聳肩,據(jù)他所得到的調(diào)查說道:“他是前兩人的供貨者,在我深入調(diào)查之后才發(fā)現(xiàn),近年來出入美國的毒品都受他暗中控制。”
礙于情感作祟,尹瓏不愿接受她必須鏟除的人竟是幼時封她有恩的希夏邦·山馬,她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有從事非法毒品交易,但為何偏偏會與奧洛扯上關系呢?
愈深入探知,尹瓏便愈覺得懷疑,究竟幕后黑手是誰?好多的疑問此刻都一塊兒糾結在她的思緒里,教她原本紛亂的心情更加沉重。
“瓏,有什么不對勁嗎?”雷清臣意識到尹瓏不穩(wěn)定的情緒。
“我認識他,在扶養(yǎng)我的人病重時,他曾給我很大的幫助,雖然后來他把我趕出貧民區(qū),卻相對的給了我新的生機,讓我遇見顏叔,繼而進人奧洛!币嚿袂槔镉兄鴮^去的緬懷。
“相反的,他也在致你于死地。他怎么能夠篤定你會遇見顏叔?如果當初顏叔沒收養(yǎng)你,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能到哪里謀生?”雷清臣愈說愈氣憤,想起剛見到尹瓏時,那瘦小的模樣,營養(yǎng)不良到讓人懷疑她是否能順利長大。
“達克不希望我再以扒竊維生,如果繼續(xù)待在貧民區(qū),憑我的能力,不偷的話,也只能賣身了,所以我很感謝他!币孕牡卣f。
“別說是他,連我都覺得你不該待在那種地方!币仓挥羞@一點,讓雷清臣對希夏邦·山馬有那么一點點好感,至少這件事他做對了。
“又來了!照你們的說法,我真的快要覺得自己不適合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尹瓏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將手上的文件夾重重合上。
雷清臣爽朗的大笑,傾身故作神秘道:“或許你真如威列斯基所言,是清代皇族之后。順便一提,威列斯基家也是法國的貴族世家,你要真的是他們失落的血親,那說什么都和紐約那龍蛇雜處的貧民區(qū)格格不入了!
“夠了,威列斯基總裁只是我干爹,誰又知道達克是從哪里得到“瓏”的!币嚪穸ɡ浊宄妓f的可能性。
“好,不提這檔事,這個希夏邦·山馬你打算怎么辦?”雷清臣收斂玩笑的態(tài)度,正經(jīng)問道。
“陪我走一趟!币嚨卣f。
“我能拒絕嗎?”斜睇著尹瓏瘦削的臉蛋,雷清臣試探問道。
“不能。”尹瓏斬釘截鐵的回答。
雷清臣無奈地聳聳肩道:“那就走吧!”
要再見到希夏邦·山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尹瓏只好透過他的妻子妮可從中安排,否則她和雷清臣這一趟可能會無功而返的。
“你真的是當年的小鬼嗎?我真是不敢相信,原來你是個女的。”妮可·山馬不可置信地說,八年不見,激動的心情筆墨皆無法形容。
“妮可,好久不見了,想我嗎?”藏在寬松吊帶褲袋里的手不安分地扯了扯扎在里面的襯衫下擺,尹瓏很靦腆的笑問。
“想,想死你了!”妮可上前熱情地抱住她。
尹瓏淺淺地笑著,眼眉間帶著一抹憂郁。
“你怎度了?”妮可機伶地發(fā)現(xiàn)不對勁!扒颇闶莸,有人虐待你嗎?”
“沒這回事,我前陣子生了場大病。”尹瓏推托道。
“小鬼,八年沒見,好不容易見了面,竟然看到你這副憔悴模樣,你教我怎么舍得。”妮可的母性向來非常的強烈。
尹瓏恬靜的一笑,退回到雷清臣的身旁道:“我現(xiàn)在叫做尹瓏,每個人都稱呼我瓏,他叫做雷清臣!
“你好!蹦菘纱蛄寺曊泻艉,拉過尹瓏問道:“這些年你究竟到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我直到現(xiàn)在還不能原諒我老公!
尹瓏笑嘆了口氣道:“何必呢?當年他追你的時候,我!昂懿恍⌒摹钡陌阉堑靡欢亲踊,他大概是怕你們婚后,會多我這個大電燈泡,所以就把我“趕”走啰!”尹瓏故作輕松道。
“天下男人何其多,我不愁找不到丈夫,但你從小就和我最好,這是誰都無法取代的!蹦菘珊苷J真地說。
尹瓏聞言,覺得很窩心,大她五歲的妮可比誰都重視朋友間的義氣。
“真是的,像我那么好的老公去哪里找。”希夏邦·山馬已由人通知尹瓏的到來,從門口進來時,正好聽見自己的老婆說這番話。
“沒錯,你是最好的。”尹瓏調(diào)侃道。
看到希夏邦·山馬,尹瓏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希夏邦·山馬眼尖的注意到尹瓏身畔的男人,很感興趣的問道:“你的男人?”
尹瓏連忙搖頭否認,“他叫做雷清臣,是個比朋友還要好的哥兒們。”
妮可將雷清臣從頭到腳評鑒了一遍,嘖嘖有聲的嘆道:“這種好貨色你不留著自己用,太可惜了吧!”
“妮可!”希夏邦·山馬很有危機意識,像他如此難得的男人竟然還得防范妻子會有二心,著實可悲到了極點。
翻了個白眼,妮可朝丈夫做了個鬼臉。
看著他們夫妻打情罵俏,勾起了尹瓏無限的傷心事,咬著牙向雷清臣堅強的一笑,卻掩飾不了她內(nèi)心的空虛寂寞,瞇著泛紅的眼眸,她好想就此逃開。
勉強忍了下來,尹瓏對希夏邦·山馬道:“今天我有些事情專程來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