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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滋味 第三章
作者:惜之
   
  不用唱雪花隨風(fēng)飄,溫度自動調(diào)得剛剛好。抱著軟軟的棉被、軟軟的枕頭,奸命的日子開始。

  其實,只要住在家里,不管是臺北或屏東,她都可以享有同等待遇,只不過今天晚上的感覺特別舒服。

  為什幺呢?因為他躺在隔壁房間?還是因為她的行動比計畫超前太多?

  不曉得,不過不管是哪一個,都無所謂,反正她是漸入佳境當(dāng)中,只要再加把勁,或者甚至她不用成為他的新娘,她的生活就會有很多、很多……多到嚇?biāo)廊说摹赴踩小埂?br />
  幼幼說,她不是對傅恒一見鍾情,而是對他的名牌轎車一見鍾情。

  是這樣嗎?大概吧,她從不否認(rèn)自己是拜金女,她愛錢、要錢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她沒道理否認(rèn)自己的真情緒。

  但對他……的錢,她的「一見鍾情」很特別,特別到這種感覺對她很陌生,從來,錢帶給她的是滿足,而不是這種摻了甜蜜的滋味。

  在悶熱套房時,她總是瞪大眼睛,一遍遍唱踏雪尋梅自我催眠,直到入睡,直到隔天發(fā)揮到極致的陽光將她蒸醒;但現(xiàn)在環(huán)境轉(zhuǎn)好了,她卻反而翻翻轉(zhuǎn)轉(zhuǎn)不成眠。

  她一會兒想著留在屏東的淳淳,一會兒想著隔壁房的傅恒,想計畫、想未來,當(dāng)所有想法混成亂糟糟的面團(tuán)時,她突然聽見傳自隔壁的暴吼。

  那是……傅恒?

  不會吧,那個男人冷靜到近乎缺乏人性,怎可能大吼大叫?是不是她聽錯了?赤腳下床,她把耳朵貼在墻壁上,用最不科學(xué)的方式竊聽。

  「不管他使什幺手段,我都不會妥協(xié)!」

  喀!電話掛斷的聲音也不小。

  聰明的話,她應(yīng)該明哲保身,再不然窩回床上裝死也行,反正現(xiàn)在是睡眠時問,她又是向來睡著,連九二一也吵不醒的非常人類。

  可是……身為客人,對主人的情緒不聞不問,未免也冷漠得過分。

  有了,她揉揉頭發(fā),半瞇眼睛,裝出一副初醒的模樣。

  推開房門,走進(jìn)另一扇門,沒敲沒叩門,她拿此處當(dāng)自家廚房踩。

  「好吵……發(fā)生什幺事?」她揉揉眼睛,打呵欠,走到傅恒身前。

  「沒事!顾豢诜裾J(rèn)。

  盯著眼前的睡美人,壓得粉紅的小臉,松垮垮的兩條發(fā)辮,幾縷松開的發(fā)絲掛在頰邊,她美得很清純。



  「我聽到好吵的聲音:」

  裝沒事?算你行!為了不讓眼中的「精光」泄露沒睡著的事實,小題低下頭,把自己壓進(jìn)對方懷里。

  「你在夢游!垢岛惆褑栴}推到她身上。

  夢游?了不起的借口。

  「哦,那我夢到你和別人吵架……」

  「我不會和別人吵架。」傅恒阻斷她的話,卻沒有推開她,他感覺,她在懷里,仿佛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是哦,他只會被鬼上身,剛才的行為純屬意外。偷偷的,她在他懷里做鬼臉。

  「你和別人吵架的聲音很大!

  「我說過,那是作夢!顾麖(qiáng)調(diào)。

  「那……我作很多很多的亂夢!

  「亂夢?什幺意思?」他不懂她的詞匯。

  「就是亂七八糟的人湊在一起,在我腦中演亂七八糟的夢。」

  「哦,你夢見什幺?」他問。

  小題怔愣,壓根沒睡著的人該作什幺夢?哦哦,有了!

  「我夢見小書、幼幼和淳淳,我們在喂馬吃草,淳淳很笨,老摔到草堆里,二哥恐嚇?biāo),要是再摔一次,就把她趕回臺北。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求二哥,說她不要回臺北、不要嫁給一個大冰人。喂,為什幺淳淳老叫你冰人、急凍人?你對她很壞嗎?」

  抬眼對他時,她的眼睛被自己揉得晶瑩剔透,從這分鐘起,她扮演清醒,不再讓他的夢游借口搪塞所有事情。

  對淳淳很壞?

  不,他對她一點(diǎn)都不壞,他只是習(xí)慣用對待客戶或下屬的專業(yè)臉孔看她,不過……似乎沒有任何一個客戶以「冰人」二字稱呼他。

  「我沒有對她很壞。」

  「可是,她一想起你,就嚇得全身發(fā)抖,直說不想嫁到南極冰原跟企鵝做鄰居。幼幼說要帶她去廟里拜拜,淳淳問可不可以請媽祖顯靈嫁給你,犧牲自己成全善男信女!

  小題把情況夸張數(shù)十倍。

  「你和淳淳感情很好?」傅恒問。

  他并沒有特意對淳淳冷淡,但他做不到和她親切懇談,就像他正在對小題做的這種情況。

  「嗯……說我們感情好……不對,我和她的想法常常接不上線,要找到共同話題有點(diǎn)困難,但她是個很翠純、很可愛的女生,她對人很慷慨,下存壞心眼,在她眼里,世界上沒有壞人,所以世界和平是理所當(dāng)然。不過,她性格中也有一部分偏執(zhí),比方對于愛情!

  「愛情?」他嗤之以鼻。

  「你對這兩個字很不屑?」小題問他。

  「你呢?你認(rèn)同愛情嗎?」傅恒沒有回答,反問她。

  「不知道,等我撞上愛情、經(jīng)歷愛情后,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剐☆}聳聳肩,往后仰躺在他床上。

  「你要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智商的話,就該遠(yuǎn)離愛情!垢岛阏f得斬釘截鐵。

  「為什幺?所有女人都期待愛情,如果有機(jī)會碰見,我不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逃避!

  「愛情只會帶給人類傷害和短暫刺激,沒有其它好處!

  他的忠告給得很怪異,不過,從晚上在餐桌邊碰上小題開始,他所有行為都稱不上正常。他不正常地迎她回家、不正常地心平氣和與她談話、不正常地覺得有她在身旁……真奸。

  他受過愛情傷害,所以從此排拒愛情、遠(yuǎn)離愛情?小題猜不出所以,她搖頭反對。

  「我不聽你的,這是以偏概全的說法,除非……給我一個故事,向我證明愛情不可相信!

  驚覺到小題正一步步采測自己的心情,傅恒別過頭。

  「你已經(jīng)過了聽床邊故事的年齡,回房間去睡覺!顾麛[出拒絕的神情。

  「可是我已經(jīng)被你……呃,被夢中的你吵醒,你要負(fù)責(zé)把我弄睡!拐f著,她縮起腳,把自己縮進(jìn)他的棉被里,然后大大方方送給他一枚枕頭,并拍拍床的另一邊。

  「你反客為主。」

  他被她嬌憨的表情吸引。她的表情仿佛在向他低訴——我無害,請別擔(dān)心,快接近。

  「是你自己同意我登堂入室!固鹛鹨恍,小題朝他揚(yáng)眉。

  「我認(rèn)錯,我的決定錯誤!

  「認(rèn)錯的男人最帥氣,乖,棉被借你蓋。」她拉開棉被,邀他入幕。

  兩人躺定,她輕松說:「故事開始!

  棉被下,兩個陌生的軀體彼此相依,沒想過契合問題、沒想過合不合宜,傅恒向自己承認(rèn),他喜歡自己床上有小題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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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從前……」

  他才講出四個字,小題立刻出聲抗議。

  「你不會說虎姑婆的故事吧,拜托,那些唬人的民間故事,和欺騙感情的白雪公主,我是不相信的,所以,不準(zhǔn)講那幺『從前』的故事!

  「你的意見很多。」捏捏她的鼻子,他的手競舍不得離開。

  「既然要端菜上桌,至少考慮一下顧客胃口嘛!

  「為什幺你覺得白雪公主欺人感情?」

  「本來就是,天底下哪有那幺多的一見鍾情?王子為什幺非要配公主?誰規(guī)定女人的幸福一定要由壞女人親手破壞,才能得到完美結(jié)局?誰計算過,沒有心機(jī)的單純女生,獲得美滿婚姻的機(jī)率比奸詐女人高?」

  「你對白雪公主很不滿?」

  「我不是不滿,我是對白雪公主制造出來的刻板印象反彈。

  為什幺女人喜歡一個男人,只能躲在心里偷偷喜歡,不能大大方方向?qū)Ψ奖磉_(dá)我愛你?為什幺一個笨到人家想害,隨手一害就書死的蠢女人,有資格找到真愛:而處心積慮為自己尋找聿福的女人,往往落得悲劇下場?

  難道努力是種錯誤的行為?那幺,學(xué)生不努力是對的,員工不盡心是對的,政府不用心也是好的,以這種態(tài)度生活,五百年后,文明還存在這世界嗎?」

  「我想,白雪公主這個故事,強(qiáng)調(diào)的是書人之心不可有!顾λ咽虑榭吹锰珖(yán)重。

  「誰的性格里面沒有自私貪婪,沒有憎惡喜厭?李世民不傷手足,就沒有大唐盛世、皇太極為得天下,多少殺戮。比較起來,壞王后的行為不過是小意思,比起武則天更微不足道了。而為什幺后人都稱贊李世民、武則天,卻獨(dú)獨(dú)把壞心王后罵上幾百年?」

  「你總是有理!

  在小題振振有詞同時,他看見她的麻辣性格,這種辣味滿足他的脾胃,他喜歡聽她說話、喜歡看她生動表情,她是個夠味的女生。掐掐她的臉,他愛上和她親昵接觸。

  「我說錯了嗎?我覺得白雪公主在傳達(dá)一種不勞而獲的觀念,好象只要你夠可憐,幸福就會找上家門,你什幺事也不用去做、不用爭取。」

  曾經(jīng),他有過和她相類似的想法,于是他比誰都積極,積極到爺爺看到他的杰出,積極到他身邊充滿贊譽(yù)。

  但他的杰出并沒有為他帶來幸福,只帶來排擠跟嫉妒,然后,一次、兩次、三次……無數(shù)次的陷害后,終于成功將他趕離家門。

  離開家后,他仍持續(xù)積極,他創(chuàng)造出財富、創(chuàng)造出奇跡,再次讓爺爺看見他的杰出,可是直到現(xiàn)在……他的積極仍未替他帶來幸福。

  「喂,你說要講故事給我聽,怎幺你沒講,反倒是我的話說不停!

  「是你把故事切斷!顾嵝研☆}。

  「我錯、我承認(rèn),現(xiàn)在起我不說話,輪到你講!

  「不久以前……」他把從前從前,改成不久以前,開啟一個「故事」。

  「有位豪門公子,他喜歡上一個酒家女,他們是在應(yīng)酬時認(rèn)識的,他們相知、相惜、相愛,很快地,兩人便論及婚嫁。

  對于這門親事,男人的家庭當(dāng)然不樂見,可是男人堅持他的愛情,于是帶著愛人離開家族的蔽蔭。」

  意思是放棄所有經(jīng)濟(jì)來源?這種犧牲太大,小題無法想象,在她的認(rèn)知里,凡跟錢掛上鉤的,都是大事、大犧牲。

  「他……后悔嗎?」

  「是的,他后悔了。兩人在一起的頭幾個月,情況還算不錯,男人雖然離開家里,身邊多少有些存款,但兒子生下來后,花錢如水,日子逐漸變得拮據(jù),男人找工作四處碰壁,小孩的哭鬧、窘迫的經(jīng)濟(jì),更讓妻子受不來。

  最后妻子再次回到酒家上班,重新燈紅酒綠的生活。他們?yōu)榇顺臣、爭?zhí),日復(fù)一日。貧賤夫妻百事哀,再濃厚的感情也敵不過現(xiàn)實的折騰。沒多久妻子結(jié)識另一個有錢男人,便拋夫棄于而去!

  「原來,愛情需要金錢的襯托,才能維持現(xiàn)在進(jìn)行式!

  「沒錯,所以我警告你,逃離愛情!

  「警告的事情下次再談。后來那個男人呢?他回家了嗎?他父親接納他了,對不對?」小題迫切想知道下文。

  「男人是驕傲的,他寧愿背起小嬰兒去開計程車,也不愿意回家向父親認(rèn)錯,承認(rèn)他以為的愛情只是荒謬的游戲。」

  「然后呢?」

  「他們就這樣父子相依為命,生活過得雖然不好,卻不存太多遺憾。」想起和父親共同生活的那段日子,傅恒嘴角隱隱掛起笑意。

  若要他勾選生命中最美的一段,他會選擇貧困的童年,而不是選擇富裕的后半段。

  「他們父子感情很好?」

  「沒錯,父親永遠(yuǎn)把前座留給兒子,他一面開車一面教兒子說話。上學(xué)后,他接送兒子上下學(xué),耐心聽兒子述說學(xué)校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說到奸笑處,兩人相視大笑,連后座的客人也感染他們的快樂!

  故事說到這里,傅恒靜默,仿佛時空回到過去,他沉溺其中。

  「然后呢?」

  「小孩十歲那年,他在校門口等待父親接他放學(xué),從四點(diǎn)等到五點(diǎn),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對,他引頸而望,卻看不見父親的計程車。漸漸太陽下山,路燈亮起,他的影子仍孤獨(dú)的在校園里徘徊。」

  「他爸爸不會忘記,一定是臨時有事!剐☆}沖口而出,她能感受男孩的無助。

  「對,他的父親從沒有忘記過他,連一次都沒有。就是這個信念,男孩固執(zhí)地留在校園,他坐在教室里,等待父親到來。

  將近十點(diǎn),學(xué)校工友發(fā)現(xiàn)他,打電話找來男孩的導(dǎo)師,導(dǎo)師一面安慰,一面騎摩托車載他回家;氐郊液,鄰居告訴他,他爸爸出車禍了,導(dǎo)師又將他送到醫(yī)院里。

  到了醫(yī)院,他看見他從未見過面的爺爺——一個和父親有著相似面孔,卻神情嚴(yán)肅的男人!

  「男孩的父親呢?他在動手術(shù)嗎?」

  「爺爺帶著男孩回家,男孩很乖,不哭不鬧不吵,雖然他很想留在醫(yī)院、留在父親身旁,可懂事的他知道,自己身處于不受歡迎的環(huán)境里,他安靜乖巧,以為自己的好能當(dāng)作籌碼,向上帝換得父親的平安!

  「可是……并不,對不對?」小題遲疑地問。

  「對,并不。十天后,男孩表哥罵他是個沒父沒母的雜種,他第一次發(fā)火,動手推表哥,他對表哥吼叫:『我有爸爸,他是全世界最疼我的人!

  姑姑走過來,二話不說,一記熱辣辣的巴掌甩在男孩臉上,她說:『是你那個不要臉的媽媽,害死你爸爸,你有什幺好叫的?』

  他清清楚楚聽到死字,從那刻起,他知道自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為什幺把錯加諸在孩子身上?他無法阻止父母親的愛情,沒有能力改變他不曾參與的世界啊!」小題為「他」忿忿不平。

  「男孩的生活換了軌道,他坐高級轎車、穿名牌衣鞋、背兩萬塊錢的名牌書包上學(xué),可是這些精致的包裝,包裝不出一個快樂的孩子。

  他沒再追問父親的下落,連一句都不問,他在心中為父親辦了一場喪禮,把自己的童年和快樂當(dāng)陪葬品,埋在父親身邊,他認(rèn)分接受事實,用努力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下賤的雜種』!

  他清楚記得父親入殯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對父親說的每一個字句,都被雨聲掩蓋。

  「男孩的姑姑很壞,要是換成我,我會翻天覆地?fù)v亂一番,把他們的生活弄得不安寧!」

  「男孩的想法不一樣,他下意識將爺爺?shù)谋秤爱?dāng)成父親,他比平常更加努力,功課、比賽他樣樣拿第一,他試著和家里大大小小成員和平相處,圖的是爺爺臉上泛起的一絲笑容,讓他能在那張酷似的面容上,尋找父親身上那抹熟悉!

  「我不得不承認(rèn)那個十歲男孩比我成熟得多!

  說著,小題側(cè)身,環(huán)住他的腰,試圖把身上的溫暖過渡給他。

  他兩手枕在腦勺后面,沒有回手抱小題,卻也沒推開她。

  就這樣,兩個人靜靜依偎,沒有語言、沒有安慰,他卻感覺車福緩緩包圍著他。

  心疼他、憐惜他,小題喜歡他笑、不愛他傷感。

  「你的故事太傷心,換我來說故事給你聽!剐☆}說。

  緩緩嘆氣,傅恒回復(fù)自己!改阆胝f什幺故事?」

  「快樂王子!剐☆}回答。

  「這個故事我聽過,快樂王子并不快樂,你想向我傳遞什幺訊息?」

  「我想傳達(dá)給你,慷慨的人沒有好下場,人要自私自利替自己著想!顾耐普撟屗⑿Α

  「你在影射我對你太慷慨,不會有好下場?」他笑著問她。

  「你聯(lián)想方向錯誤,對我慷慨的人會有善報!剐☆}否認(rèn)。

  「雙重標(biāo)準(zhǔn)!

  他輕輕下評論,低頭,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入睡,悄悄地,他的手從后腦勺伸出來,環(huán)上她的背,將小小的小題摟在懷里。

  他在她耳畔低語:「雖然快樂王子不快樂,但你的快樂王子的確帶給我很多歡樂。」

  說著,暖暖的吻貼上她額際,他想,他喜歡她,毫無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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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點(diǎn)到七點(diǎn),小題在中式餐廳見傅恒第一面,他還是滿臉冰原表情,惹得小題很想沖上前,捏住他兩邊肉肉,拉拉扯扯,扯出一點(diǎn)人氣。

  不過,他的冰原表情不錯用,才一個半小時,就應(yīng)付掉兩個客戶,拿下兩筆漂亮業(yè)績。

  小題這種人絕不會和錢過不去,不管是自己或是別人的錢。所以這段時間里,她沒走過去叨擾他,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偷望他,偶爾,兩人視線相交,他的冷硬表情融化,她的笑容溫柔。

  七點(diǎn)到九點(diǎn),她在另一個法式餐廳出現(xiàn)。

  繼她之后,傅恒也跟著出現(xiàn),這次他的約會對象,是個留著一頭大波浪鬈發(fā)的高挑女人。小題覺得自己見過她,只不過……在哪里?

  小題暫時想不起來。

  「請問先生、小姐,要點(diǎn)餐了嗎?」小題的聲音響起,傅恒立刻抬頭望她。

  「你怎幺在這里?」他訝然問。

  「我……賺錢!」她回答得理所當(dāng)然。

  「你一天兼多少個這樣的差事?」傅恒皺眉,他才見她下班,又立刻轉(zhuǎn)換場地賺錢,心疼感油然而生。

  「目前兩個,還好吧!」

  他兩道黑眉扭曲,害她誤以為自己做錯事情。

  「你這幺缺錢用?」

  目前兩個?意思是她還要增加下去,只要有機(jī)會的話?

  「缺不缺錢是一回事,重點(diǎn)是我是個要獨(dú)立的人,難不成還伸手向爸媽或哥哥要錢?」小題振振有詞。

  「獨(dú)立?說得好,我喜歡你的論調(diào),小妹妹,請問你,你今年滿十五歲沒?」

  大波浪鬈發(fā)美女插口兩人中間,表情帶著淡淡鄙夷。約會時間不多,她不曉得傅恒干嘛把時間浪費(fèi)在不相關(guān)的女孩身上。

  什幺表情啊,是不爽嗎?不爽她占住傅恒的注意力?對方的不爽引起小題的更不爽。

  「我年過二十了,不算童工,請問阿姨,你幾歲開始學(xué)獨(dú)立?」小題沒示弱,昂首發(fā)揮她的辣椒性格。

  她居然喊她阿姨!?這種對女人年紀(jì)的侮辱叫作罪該萬死。

  「我上中學(xué)時出第一本書,從那時候起,我就靠自己的版稅過生活,沒再向家里要錢!

  出書?哦,小題想起來啦,她是鼎鼎大名的作家何若,小題曾經(jīng)在書局里看見她替讀者簽名。報上常說她是最年輕、最有思想的女專欄作家,專門寫兩性方面的書,往往一針見血,將男女之間關(guān)系做最犀利的剖析。

  「哦,您是何若小姐,您的書寫的好極了,我是最崇拜您的書迷,記得半年前您在誠品辦簽書會,我排好久才排到您的簽名,您真是一個最有才氣的時代作家!

  小題左一聲您、右一聲您,幾杯迷湯灌得何若暈陶陶。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在這種狀況下,何若能表現(xiàn)出來的只有高貴氣質(zhì)和和善態(tài)度。

  傅恒不曉得小題想做什幺,不過他敢肯定,何若一定不會好過,問題是,他一點(diǎn)都不想插手,反而有幾分期待劇情演變。

  「好說!购稳艉芸蜌。

  「我記得你有一本書,提到男人和女人對浪漫的不同解讀,也常常談到女人和男人對愛情下的不同定義,所以我想請教你,既然男人和女人是兩種南轅北轍的動物,為什幺上帝不干脆安排男人喜歡男人、女人愛女人?」

  「對不起,我是個無神論者,但我認(rèn)為男人與女人相互吸引,在于感覺曖昧不明時,過了那個朦朧斷層,彼此認(rèn)清對方之后,愛情會消氣得比扎到釘子的輪胎還快,所以,男人喜歡女人或女人喜歡男人,大部分的原因是他們對彼此不認(rèn)識。」何若侃侃而談。

  說實話,要不是何若是她的「競爭對手」,小題對她會有幾分佩服。

  「換句話說,你喜歡傅恒、樂于和他約會,是因為你對他不認(rèn)識?只要『探索期』一過,你將覺得他索然無味,和隨手可拋的雞肋一樣?」

  「我們是老朋友,我想我懂他比其它女人還多一點(diǎn)!购稳舸蠓秸f道。

  「既然如此,你的愛情消氣了嗎?」

  「我和他的情況不一樣,他是我一夜情的對象,對彼此感覺是有的,至于愛情……我們之間恐怕存量不太多!

  「你為什幺選擇他成為你一夜情的對象?」

  「他夠冷、夠壞、夠驕傲,他不會在分手時,卑鄙地捅你一刀,他玩得起也放得下,而且,他有一副高分的外表!

  「他的『玩得起、放得下』,讓你盡管曉得七天后他將要結(jié)婚,知道在眼前的情況下,自己勉強(qiáng)算得上半個外遇,你仍然堅持你所謂的一夜情和對味感覺,而絲毫不覺得罪惡或差勁?」

  「我不懂,如果我們這種各取所需的行為稱之為背叛,那幺背叛婚姻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為什幺要替他的錯誤行為感到罪惡?我常覺得為什幺永遠(yuǎn)是女人鞭笞女人,同是女人,下手不能輕一點(diǎn)嗎?」輕輕啜一口白開水,艷麗的口紅留在高腳杯緣。

  傅恒笑笑,看來小辣椒略遜一籌。

  「同是女人不該鞭笞女人,這句話給足單身女性理由,教導(dǎo)她們掠奪是種高尚而正確的舉動,傳達(dá)只要我喜歡、有什幺不可以的標(biāo)準(zhǔn)觀念,反正罪惡感是待在婚姻中的人該負(fù)的責(zé)任,與我無關(guān),對不對?」

  小題字字逼人,她懷疑在文明推進(jìn)的同時,道德是不是成了該被刪除的舊石器思想。

  「是的,我沒有婚姻,我不會有罪惡戚,我愛玩、我樂于玩,我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任!购稳粑⑿φf。

  「即使你的行為傷害別人也不要緊?」

  「你始終聽不到我的重點(diǎn),如果你要談傷害的話,對不起,傷害他未婚妻的人是傅恒,不是我。」何若態(tài)度如一。

  「你說女人不該為難女人,你不覺得自己的行徑,已經(jīng)為難到另一個女人?」

  「假設(shè)傅恒是個處處風(fēng)流的男人,即使我不出現(xiàn),還會有別的女人!

  「你的道理很難懂,這句語法可不可以照樣造句成——假設(shè)錢是人人都喜歡的東西,即使我不偷,還會有別人去偷;假設(shè)黃金珠寶是處處惹人注目的東西,即使我不去搶,還會有別人去搶……以這種理論推下去,你真認(rèn)為社會還有安寧可言?」

  博恒忍不住對小題喝采。這顆小辣椒不只潑辣,還有讓人激賞的智能。

  何若語頓,小題繼續(xù)往下說:

  「當(dāng)一個男人對家庭沒有絲毫責(zé)任,身為女人的我們,非但不同氣來責(zé)難他、排擠他,反而提供他流連忘返的安樂窩,這樣是不是說不過去?

  更何況,當(dāng)所有女人都縱容男人外遇,那又怎能要求男人自律?換個角色來看,當(dāng)你知道自己花一輩子去愛、去經(jīng)營的婚姻愛情,迷路在一段新鮮際遇中時,你將作何感想?你還會認(rèn)為各取所需,無關(guān)乎罪惡嗎?」

  「這是一個多元社會……」何若想扳回一城。

  小題截下她的話。

  「不管社會再多元,錯誤的事情不會因為眾口鑠金而成為正確,我始終相信,在我不喜歡被別人傷害的同時,我就必須要求自己不去扮演刀子。不管是故意或不小心,傷了人就是傷了人,不會因為講得出一個似是而非的道理,事實就不存在!

  「我不認(rèn)為……」何若想開口。

  「你很多的『認(rèn)為』都在書上傳達(dá),你只能期待自己所傳達(dá)的觀念不會害了一個或是一群女人!

  小題知道這個女人太強(qiáng),她的贏只是僥幸,不可能一直幸運(yùn)下去,所以她必須用最快的速度,把傅恒從她身邊帶離。

  轉(zhuǎn)頭,小題問傅恒:「你要離開嗎?」

  「你放棄餐廳工作的話,我跟你走。」他答。

  破天荒的,博恒居然和一個女人談起條件,更破天荒地,小題居然為一個男人放棄賺錢機(jī)會,任由新臺幣自眼前飛掠過去。

  「好,我們走!

  放下菜單,她握住他大大的手,不給他機(jī)會向名作家道再見,因為,她再也、再也不要他們兩人「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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