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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面包 第二章
作者:古離
   
  「媽的!」林雋氣憤地口出惡言。

  溫曉陽眼見他怒氣沖沖地走進(jìn)她的辦公室,門板「砰」地一甩,就開始不停咒罵。她暫停手邊工作問道:「雋哥?」

  「M公司的徐副理!」林雋說出剛與他會面的人是誰。

  「喔,他這回又握住你的手,用拇指在你掌心畫圈?」M公司徐副理的特殊性向,在業(yè)界是個不是秘密的秘密。溫曉陽對林雋露出同情的眼神。

  林雋低吼:「那個變態(tài)摸我屁股!」

  「?」溫曉陽不知道該不該吃驚,「那雋哥……你?」

  「我揍了他一拳,」林雋語氣里滿是遺憾——遺憾他沒再多補(bǔ)上幾拳,但思及得再碰觸到對方身體,令他感覺實在太過惡心,所以才恨恨作罷!缸屗麛啾亲印!

  「他會不會告你傷害?」溫曉陽先從最實際的擔(dān)憂問起。她知道林雋依舊遵循著學(xué)生時代的習(xí)慣,常抽空到道場去練習(xí)合氣道,更常到健身房去做重量訓(xùn)練。

  「哈!」林雋氣極反笑,「那家伙捂著鼻子,求我用皮帶抽他。」他聳聳肩,那雙覆在西裝下的肩膀滿是肌肉,好像在告訴別人,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輕松地舉起一扇門、一棵樹,或是一整輛卡車。

  「應(yīng)該是不會提出告訴了吧……」溫曉陽寬了心,但接著又問:「那……訂單呢?」她沒忘林雋咬緊牙關(guān)去M公司的目的。

  「哼!」林雋打開公事包,將一小疊簽名蓋章過的紙張丟到溫曉陽桌上。

  「雋哥!」溫曉陽輕叫,「虧你沉得住氣!」

  「公事公辦!沽蛛h氣息漸穩(wěn),硬聲地回答。

  「如果被桓哥知道,他一定會氣得先打你一頓,然後再沖去狠揍徐副理一頓!箿貢躁柗浅A私庾约禾酶鐪鼗傅钠,他對林雋竟能忍受這種窩囊事,一定會火大得看不過去。

  「所以老溫學(xué)生時代的群育成績曾經(jīng)不及格!沽蛛h淡淡的說,「讓他去拜訪客戶,只會使公司提早倒閉。」

  「雋哥,我承認(rèn)你說得沒錯,」溫曉陽斟酌著字眼,「但我們并不是一定得接徐副理的訂單……你不覺得委屈嗎?」

  「我說過了,公事公辦!沽蛛h擺擺手,表示那件不愉快的小事他不想再談!窶公司信譽(yù)優(yōu)良,維持長期合作關(guān)系有利無害!

  他的外表和脾氣讓人有種易於相處的感覺,因為他發(fā)火發(fā)得慢、消氣消得快,而且表里如一;至少大部分的時間是這樣。

  「怪只怪姨媽、姨丈將你的長相生得太好!箿貢躁柾蛛h那張令女明星也相形失色的漂亮臉孔,嘆了口氣。

  林雋長得極為英俊,簡直可說是俊美,卻難得地又不顯一絲脂粉氣息。他臉上的線條像是天斧鑿就,發(fā)色漆黑,皮膚光滑且透著日曬的痕跡。他的肩膀很寬,修長而優(yōu)美的身上穿著手工裁制的黑西裝、白襯衫,一條銀灰色的領(lǐng)帶、黑色襪子、黑色皮鞋……無處不筆挺合宜。

  溫曉陽心想:別說是一般女孩了,就連男人都很難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因為外表出眾的人就像一盆好花一樣,很難不引人注目。

  「長得好,有弊有利!沽蛛h很早就認(rèn)知自己外在的優(yōu)勢,也不刻意去抵抗,反倒是充分利用這優(yōu)點。他皺皺眉接著說:「不過,當(dāng)弊大過於利時,實在也很麻煩。」

  「我知道,雋哥你最討厭別人——尤其是女人,對你抱持過高的期望,以為你天生就該無往不利,想要的美女就一定到得了手,從不犯錯,甚至認(rèn)為你是那種連拆炸彈都會在十秒鐘內(nèi)搞定的家伙,哈哈哈……」溫曉陽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林雋也笑了,只不過笑里帶著幾分自嘲意味!感液锰斓紫碌呐水(dāng)中,還有我媽知道我嬰兒時期要包尿布、小學(xué)時戴過牙齒矯正器、你也知道當(dāng)我吃壞東西時也會鬧肚子!

  「哈哈!」溫曉陽更是樂不可支,「原來雋哥的理想對象并不難找嘛!只要是個肯替你包尿布、喂你壞東西吃的女人就成了!

  林雋笑斥溫曉陽,「胡說八道!」

  「說來說去,還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弄人,」溫曉陽雙肘撐在桌面上、雙掌捧住自己的臉頰,感嘆地說:「期望愈高,當(dāng)幻滅那一刻的失望就愈大。其實我們女人也很辛苦的。」

  「誰要你們女人沒事就愛自做主張的亂想,預(yù)先設(shè)定這個、設(shè)定那個,等事情發(fā)展不如想像,就怪罪男人不解風(fēng)情或是辦事不利,好像地球不是照著女人所認(rèn)為的方式轉(zhuǎn)動,便是造物者的虧待!沽蛛h一時興起,開始和表妹抬杠,「別說其他女人,就連我老媽甚或是你,我一輩子都搞不懂你們腦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嘿嘿!」溫曉陽也不答辯,僅是詭異地笑著。

  「女人對我來說,就像一本闔上的書,」林雋嘆了一聲,「我連要假裝了解都很難。這門課題實在太復(fù)雜,要弄懂,我還不如去打場籃球算了!

  ※※※

  「你就穿這樣?」阮姿韻與江涓涓相約在飯店大廳的一角,一見到江涓涓一身打扮,  就皺眉地叫著。

  「我沒穿塑膠拖鞋出門,你就該覺得滿意了!癸埖晔覂(nèi)的溫度比室外高出許多,江涓涓脫下棒球外套掛在自己臂彎里。

  她們走向前往晚會場地的升降電梯,阮姿韻忍不住地又開口了,「涓涓,你到飯店附設(shè)的服飾店買套像樣點的衣服換上,」她低頭瞄了一眼江涓涓的懶人鞋,又說:「嗯,記得連鞋子一起換了,我手袋里有粉盒和口紅,你——」

  江涓涓打斷她的話,「衣服、鞋子你要買給我?」

  「作夢!」阮姿韻輕斥。

  江涓涓早知答案似的聳聳肩。

  「小心被當(dāng)成服務(wù)生!谷钭隧嵼p蹙柳眉。

  「放心吧,這種豪華飯店的服務(wù)生,就算是圍裙的質(zhì)料都很高級,保證沒人會把我看成服務(wù)生!菇镐该靼鬃约荷砩系囊r衫、卡其褲看來有多老舊——她褲管上甚至還留有未洗凈的顏料痕跡。

  「欸,涓涓……我看你還是……」阮姿韻看著電梯門就要開啟,不得不承認(rèn)她對江涓涓的邀請可能是個錯誤。

  「好啦,我知道我和你站在一起,會讓你在同事和廠商面前丟臉,等一下我會死守著自助餐桌,把自己喂飽後就馬上離開!菇镐噶私馊钭隧嵉念櫦桑钥谖遣粦C不火。

  「可是,」阮姿韻嘆了口氣,「我擔(dān)心宴會廳門口的接待人員不會讓你進(jìn)去……尤其晚會主辦公司的負(fù)責(zé)人是葛莉!顾龝P躇不是沒有原因。

  「呃,葛莉?我最討厭的同學(xué)葛莉?那個老愛炫耀自己家里有錢的葛莉?見到我就冷嘲熱諷說我沒出息、然後說自己廣告公司業(yè)績有多優(yōu)良的葛莉?」江涓涓一想起曾和葛莉在同一所學(xué)校里當(dāng)過同學(xué)就頭暈。

  阮姿韻是高出江涓涓和葛莉幾屆的學(xué)姊,多少也知道她們在學(xué)校里結(jié)過梁子,何況大家勉強(qiáng)算是在同一業(yè)界發(fā)展,或多或少耳聞彼此目前的狀態(tài)。

  「姿韻,我正愁沒人可陪我好好吵一架,好舒解失戀後的壞心情,不過……」江涓涓見電梯門開了又關(guān),站在原地對阮姿韻說:「時機(jī)、場面都不對,是不是?」她和葛莉碰在一起的場景簡直就像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fā)不可收拾——只不過并非一般人形容男女間的那種氣氛就是了。

  「是不對。」阮姿韻回答得極快。

  江涓涓癟癟嘴,「那我還是——」

  「到飯店附設(shè)的餐廳喝杯咖啡、吃塊蛋糕就回去?」

  「對,我喝杯咖啡、吃塊蛋糕就——」江涓涓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勁,她轉(zhuǎn)頭看向說話的人。

  江涓涓與那個出聲的人一照面,立刻怔住,毫無原由地脹紅了臉。她從未見過那樣漂亮的男人。手工裁制的西裝在他身上無比熨貼,微微自然鬈曲的頭發(fā)梳理得恰到好處——令人有種想伸手去撥亂的念頭,皮膚光潔,眼睛里滿是笑意,鼻梁高且直挺。

  「林雋!」阮姿韻輕聲叫了起來,臉上滿是意外表情。她每次一見到林雋,就不免要偷偷感嘆自己為什么要結(jié)婚得那么早——雖然她對丈夫的愛意不容質(zhì)疑,但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一番。她繼而看向站在林雋身旁的溫曉陽,「曉陽,你來了!

  「是呀,我來了。」溫曉陽笑嘻嘻地回答。

  她已很習(xí)慣別人總是先看到林雋後,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雖然和阮姿韻有朋友情誼的人是她。

  「嗨。」林雋微笑地打著招呼,接著朝江涓涓點點頭。

  江涓涓按住墻上電梯的鈕,充當(dāng)門僮地說:「你們請吧!顾遣淮蛩氵M(jìn)電梯上樓參加晚會了。

  ※※※

  「他死了嗎?」

  「當(dāng)然沒有!」江涓涓瞪大眼。

  這家飯店供應(yīng)的餐點遠(yuǎn)近馳名,尤其是牛排,更是老饕們的最愛。這里是每一只肉質(zhì)鮮美的牛、每一個年長者心血管的噩夢,卻是每一名紅肉愛好者的夢鄉(xiāng)。當(dāng)林雋表示愿意請客,江涓涓沒有放過大啖美食的機(jī)會——雖然她仍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在電梯門闔起的前一刻又跨出電梯,然後和她一起到餐廳用餐。

  「那還好,你還有機(jī)會!沽蛛h微笑地看著江涓涓又氣又疑惑且表情生動的小臉。她小小的臉雖不是非常美麗,但五官卻很精致秀氣,看久了,會令人涌起不能忘記這張臉的念頭。

  經(jīng)過下午的被騷擾事件,其實他的心情也不頂好,所以暫時不愿在晚會上以強(qiáng)顏歡笑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和個可愛、且沒有利害關(guān)系的女孩共進(jìn)晚餐,稍微調(diào)整情緒一番,似乎是個正確的選擇。

  他想起當(dāng)他跨出電梯門,見到她移向餐廳方向的背影——她不是用走的,而是以一種近似跳舞的輕快步伐移動。她的腳步輕盈,雙臂自然擺動,使她的行動之間有股難以言喻的韻律美感,極為婀娜。他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刻下她的一舉一動,也促使他隨著她前往餐廳。

  「什么機(jī)會?」江涓涓偏著頭,愿聞其詳。

  林雋暫時不語。侍者端來沙拉,并且架式十足的拔出紅酒瓶塞。林雋例行性地嘗了一口後,侍者為他們斟滿桌上的酒杯。不過江涓涓只是盯著杯里的紅色液體看,沒有舉杯的打算。

  待侍者離開,林雋才接著說:「從失戀傷痛中恢復(fù)的機(jī)會!

  「怎么說呢?」江涓涓仍是不解。

  「如果他死了,未來你就很難證實他是否曾值得愛!沽蛛h暗覺好笑,他在胡說些什么?曾幾何時,他也會有充當(dāng)愛情顧問的一刻?

  「喔……」和陌生人討論情感動向好像比較容易,江涓涓的情緒甚至沒有太大的起伏。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招認(rèn)了:「其實我只是單戀落空,根本也不能自負(fù)的說是失戀!

  林雋露齒笑了笑。而江涓涓發(fā)現(xiàn)當(dāng)他那么做時,鼻梁頂部會微微皺起,眼角也會出現(xiàn)幾絲笑紋,那令他變得更迷人。

  「如果你存心對人放電,我想,應(yīng)該沒人受得了吧?假使你是牛郎,兩只手臂上一定會掛滿富太太們贈送的鉆表!菇镐竿蝗恢毖灾闭Z地說。

  林雋揚高一道眉看著她,不置可否。雖然他不欣賞她突來的這個話題,但她的直率卻不致令他引起反感,只當(dāng)是句玩笑話。

  「很糟糕吧?」江涓涓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糟糕什么?林雋不解。

  「我說話就是沒遮攔,所以常挨罵!菇镐概Φ叵腼@現(xiàn)出反省的表情,可惜成效不彰。她母親對她說過,女人跟淑女之間唯一的差別在於:女人講話不經(jīng)大腦,而淑女在開口前總是三思。

  她輕松地坐在椅子上,沒察覺自己心情的放松,不過她的眼神已自然流露。她眼中散發(fā)著開朗與幽默,其實她的個性本是如此。

  「大抵來說,說話太直率,難免有時候會吃點虧。不過……」林雋想起好友溫桓對於他口無遮攔時的「鐵拳招待」,頓時頗有拍拍江涓涓肩膀的感概,他接著將話說完,「既然你也知道自己的個性,怎不讓你心儀的對象明白你的心意?」

  「哎呀,你兩句話就讓我中箭落馬!」江涓涓雙掌捂住心口,唱作俱佳地苦著張小臉,「我以為他都知道,所以就都沒對他說了嘛!」

  「以為?」老天,又是「以為」?女人果然就是女人……林雋輕撇唇角。

  「雖然聽來很蠢,但我就坦然招認(rèn)了。我以為他對我好,就是對我有特別情感;我以為他知道我不接受其他男性的邀約,就是等他來約我;我以為他沒有固定交往對象,就是將我視為固定交往對象;我以為……算了,愈說愈覺得自己蠢!菇镐概e起水杯啜了一口,藉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別人的數(shù)落還能硬當(dāng)成耳邊風(fēng),可是自己數(shù)落自己,實在悲愴。

  「運動!沽蛛h突然出聲。

  「呃,運動?」江涓涓無法理解這個與話題根本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字眼。

  「內(nèi)呔啡有助於減輕沮喪,會讓你吃得比較多、睡得比較好、感覺也比較輕松。我建議你可以挑選一項運動進(jìn)駐你的生活之中!沽蛛h說。他發(fā)覺她的失戀癥狀說重不重,應(yīng)能藉由轉(zhuǎn)移注意力達(dá)到治療效果。

  「我什么運動都不拿手,就……選跑步吧,如果真能讓我不沮喪,那我會試著每天都去公園跑幾圈。」江涓涓愁眉苦臉的接受建議。天知道她徹頭徹尾就是個能坐不會站、能躺不會坐的大懶人啊!可是為了擺脫沮喪,或許她真得試一試。

  「你們認(rèn)識很久?」江涓涓的表情令林雋很難不感到莞爾。

  「打從他們家搬到我們家隔壁,十多年有了!骨嗝分耨R有美好結(jié)局的事時有所聞不是嗎?為什么她就沒那樣的結(jié)局?江涓涓愈想愈懊惱。

  「或許是因為你沒將眼光調(diào)往其他人身上的關(guān)系!关洷热铱偛皇菈氖。林雋訝異江涓涓在男女情事上的單純。他依先前聽見她與阮姿韻的對話內(nèi)容,知道她和Y廣告公司的葛莉是同學(xué),也大概知道她的年齡早已脫離少女時期許久。葛莉精明干練,全身充滿女強(qiáng)人風(fēng)范,相較之下,更是突顯江涓涓溫室花朵的形象。

  「好比說像你這樣的人嗎?」江涓涓不改直率口吻,她搖搖頭,「類似你這樣的人太危險了!共贿^他那直接卻又優(yōu)雅、驕傲卻又細(xì)心、內(nèi)斂卻不失幽默的特質(zhì),帶給她不小的沖擊。

  林雋聞言好氣又好笑,「又是你的『以為』?」

  「可以說是。」江涓涓點點頭。

  「何解?」

  江涓涓沒有直接回答,眼神突然變得黯淡,「我有一個大我六歲的姊姊,她在我十歲那年生病去世了,在『那一天來臨』的前兩天,她對我說:等她痊愈出院了,以後一定要結(jié)婚,找一個平凡的男人嫁了,不一定要對丈夫愛得死去活來,但至少能有個人在身邊爭吵斗氣;還一定要生孩子,長得丑、臟兮兮的、不聰明、脾氣不好都沒關(guān)系,不乖時可以打他屁股,平時就抱在懷里疼,時時聽小孩子喊一聲媽媽,然後看著小孩子一點一滴的長大……那就有種活著的感覺!

  「你要代替十六歲的姊姊完成愿望?」十六歲少女的夢想真是直接又簡單。林雋知道自己的猜測不會錯。

  江涓涓稍微點點頭,「所以我從小就立定擇偶條件:老實、愛妻子、不需要長得太好看、也不用太有出息,窮一點也無所謂。」她笑著又說:「你這類人看起來不是很老實、長得又太好看、也不像沒出息,更不是很窮的樣子,所以很危險!顾f著,也是在說服自己。

  林雋的口吻泄漏出一絲譏諷,「我猜,你那位鄰居青年極端符合你的條件!鼓乇慌懦谕,令他心生不悅。為了性格里的好強(qiáng)因子?或只是純粹直覺反應(yīng)?他來不及分辨。

  江涓涓笑出一口白牙地點頭,「對呀。」但隨即換上一張苦瓜臉,「可惜他先娶別人了。我記得很久以前,某次我又任性地使著小女孩脾氣時,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距離,我馬上就察覺了——那完全是直覺,我明白他對我的情感從來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意,但我也不相信他會愛上別人,唉……直到他即將結(jié)婚的消息公開……不過沒關(guān)系,在我還沒找到另一個符合條件、又喜歡的人之前,我可以等他離婚!顾雷约涸捳f得有點天真,可這確實是她心里的打算。

  「看來,你已走出失戀的陰霾!沽蛛h話說得酸辣。不知怎么地,他就是感到不高興。

  「嗯,大概吧!购孟襁真的是呢!和林雋東扯西聊,江涓涓竟覺得心情豁然開朗,也想通了很多困擾她的癥結(jié)點。

  「你預(yù)設(shè)的條件,恐怕會嚇跑一般的追求者,」他淡淡地說,「現(xiàn)今多數(shù)人將戀愛與婚姻視為兩回事,并不一概而論。」他正是他所謂的那類人之一。他提醒自己:她不夠豐滿,不是他喜歡的那一型。當(dāng)然,她的身材是絕佳的衣架子,不過抱起來一點肉都沒有,一定硬邦邦的,毫無樂趣可言……

  「我知道的,」她說,「所以過陣子等鄰居辦完喜事,我就請我爸媽替我安排相親——說來好笑,我還考慮過要去上些家政課程,為自己的『待嫁分?jǐn)?shù)』加分。」其實她不是沒有感覺到他話里的不悅,但她選擇性地當(dāng)成沒察覺。

  林雋看著江涓涓,抿了抿唇,像是想再講些什么話,卻沒有說出口。

  「要說教是吧?我替你說!菇镐笇λUQ,耳熟能詳似地說:「婚姻是種關(guān)系密切的合作行為,應(yīng)該像處理重大的事件一般,在決定之前,便該就各個層面先審慎考慮過!顾埙锏男π,「很多人都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了!

  林雋揚揚眉,不再出聲。

  之後,他們安靜地用餐。這間餐廳果然名不虛傳,用叉子就能把肋排切開。

  用完附餐,江涓涓問林雋:「你要上樓去參加晚會了?」

  「嗯。」原來她真的很聰明。林雋微笑地想。

  「承蒙你的好意,占用你那么多時間。謝謝你,也謝謝你的晚餐。」江涓涓開朗地說,「我知道你會,但你不用送我到大門口,我自己請服務(wù)生替我叫車就行了!顾庇X明白林雋是遵守紳士禮儀的人。

  林雋笑而不作聲,很明顯是不同意的意思。

  她看著他眼中的笑意,想著:真是魅力十足。

  這頓晚餐的氣氛融洽,但兩人也保持距離,中間似乎有塊無形的告示牌寫著:到此為上,不得逾越。

  「送來送去多麻煩,我會看著你進(jìn)電梯的!菇镐覆粫缘米约涸趫猿中┦裁矗蛟S只是覺得好玩,也或許是故意拉開距離。

  「你是個成年人,可是心性似乎偏小孩多一點!沽蛛h很難對江涓涓產(chǎn)生真正生氣的情緒。他感覺自己在椅子內(nèi)的身體動了動,彷佛她的慧黠在某方面觸動了他。

  江涓涓笑嘻嘻地說:「沒辦法,我是一朵被父母寵壞了的溫室小花嘛!」

  「呵,有自知之明不是壞事!沽蛛h被她的笑意感染,心情變得很好。她任性卻不逾越、聰敏卻不狡獪、開朗卻不喧囂,他忽然極端好奇,像她這樣的個性,怎會與行事爽利的葛莉結(jié)下梁子多年?

  ※※※

  江涓涓好納悶!

  她是葛莉的肉中刺沒錯,但有必要一看到她,臉色就刷白、牙關(guān)咬得死緊嗎?

  「江涓涓……真是冤家路窄……」葛莉顫抖得話都說不清楚。

  「蛤蜊,你當(dāng)真恨我恨得厲害喔!」江涓涓慢條斯理地將外套的鈕扣扣上。她并不急著進(jìn)入已敞開車門的計程車,她甚至向司機(jī)搖搖手,示意她暫不搭車了。

  方才她眼角余光瞥見葛莉也走出飯店大門,不免吃了一驚,但更令她吃驚的是葛莉瞪眼、刷白了臉的樣子。

  為了即將到來的舌戰(zhàn),她在夜風(fēng)中將自己的外套穿妥,免得叫罵過後出一身熱汗,吹了風(fēng)會著涼。

  「不要叫我蛤蜊!」葛莉自牙縫中進(jìn)出話珠子。

  「蛤蜊、蛤蜊、蛤蜊、蛤蜊、蛤蜊、蛤蜊!」江涓涓壞心眼的連叫六次,然後再奉送六次閩南語發(fā)音,「蛤仔、蛤仔、蛤仔、蛤仔、蛤仔、蛤仔!」

  重施故技地跨進(jìn)電梯門又跨出、并站在計程車旁要送江涓涓上車的林雋終於知道她是怎么與葛莉結(jié)下梁子了。他哭笑不得地目睹兩個女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情勢,更覺得自己是看著兩個小女孩在斗氣。

  「江——哎呀!」葛莉氣得彎腰抱住腹部,身形漸漸地往地面靠近。

  林雋見情勢不對,大步一跨,伸手扶住她下滑的身子。

  「蛤仔?」江涓涓也警覺不對勁,連忙走近葛莉。「你做啥?扮柔弱。俊沟炖锶允鞘箟。

  葛莉低垂的臉上滿是冷汗,她狠狠地咬住下唇,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快送她去醫(yī)院!」林雋將葛莉托扶住,往仍停靠在旁的計程車走去。

  「我來!」

  江涓涓伸臂穿過葛莉的腋下,撥開林雋的手,換來他的皺眉。

  將葛莉送進(jìn)計程車內(nèi),江涓涓在關(guān)上車門後對林雋說:「你快去參加晚會吧!闺S即轉(zhuǎn)頭要司機(jī)開車,趕緊到距離飯店最近的醫(yī)院。

  月亮有如一個切成一半的金幣,它周圍的天空一片暗藍(lán)。林雋心神不寧的望著遠(yuǎn)去的計程車車尾燈沒入夜色中。

  ※※※

  「曉陽,我有事要先離開,請姨丈或朋友來接你回家!沽蛛h進(jìn)入晚會會場找到溫曉陽,匆促地向她交代。

  「沒問題。不過,為什么?」溫曉陽疑惑地望著他急匆匆的臉。她注意到他甚至沒照慣例先向在場的生意友人打招呼。

  溫曉陽一直認(rèn)為林雋像只大公貓一樣,習(xí)慣在進(jìn)入或離開一個場合時,刻意將自己的外貌打理一番,可是他現(xiàn)在的頭發(fā)像是剛被夜風(fēng)吹過,而他沒有在進(jìn)宴會廳前舉手爬梳自己的頭發(fā)……她不免產(chǎn)生困惑,究竟是什么人或事讓他失去慣性?

  「明天再給你解釋!乖捯徽f完,他轉(zhuǎn)頭就離開會場。

  他完全不了解江涓涓,沒有把握她會不會夾帶私怨而將葛莉棄之不顧,基於道義,他必須去醫(yī)院確定她是否真有將葛莉送醫(yī)診治……還有,他還沒有聽見她向他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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