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邪直勾勾的瞅著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皓月,好怕他一眨眼沒注意,她就沒了呼吸。
「她傷得嚴重嗎?」他喉頭窒了窒。
「回王上,只是小傷不礙事的,只要能退了燒,再休養(yǎng)數(shù)日就會痊愈了。」太醫(yī)小心稟告,不敢大意,免得人頭不保。
「真的不礙事?」
他再三肯定!甘,微臣敢用性命來作擔(dān)保!
「好、好,沒事就好,把最好的湯藥給朕端過來,務(wù)必要讓她早點退燒!宫樞暗哪樕痛采系牟∪吮绕饋砗貌坏侥睦锶ァ
太醫(yī)唯唯諾諾的說:「是,微臣立刻去辦!
說完便趕緊親自煎藥去了。
「子嬰!宫樞八惨膊凰驳亩⒅缴系娜藘海t疑的喚道。
內(nèi)侍總管上前一步,「王上有何吩咐?」
「她真的還活著?」口氣還透著一絲疑懼。
因為他不想親手再為自己所愛的人挖墳……
他已經(jīng)受夠了!
明白瑯邪心里在想些什么,子嬰頓時一陣鼻酸!富赝跎系脑,姑娘真的還活著,她不會有事的!
瑯邪很明顯的吁了一大口氣,這才移動腳步上前,看著宮女正在擰濕布覆在皓月的額頭上,「讓朕來。」
聞言,宮女趕緊讓座,將濕布遞給他。
「皓月,妳要快點醒過來……只要妳醒過來,朕就不再計較妳這次脫逃的事,妳聽到?jīng)]有?」他已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她的行為,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難道她真的是天帝派來降服他的天女?
小嘴微張,因高燒而不斷喘氣的皓月自然不可能聽到。
又重新?lián)Q了條濕布,黑色瞳眸須臾不離。
「王上,讓奴才來吧!」子嬰說。
他淡淡的拒絕。「這點小事朕還做得來……子嬰!」
「奴才在!
瑯邪先是沉吟片刻,接著似乎有了重大的決定!鸽抟呀(jīng)決定了……朕決定立皓月為后!」
這個突來的旨意讓子嬰滿臉愕然。
「王上……」這可是會驚天動地的。
「朕不管那些大臣說什么,有多少人反對,朕都要立她為后!」瑯邪義無反顧的宣布!钢灰芰粝滤屗肋h留在朕的身邊,朕不惜一切代價!顾麖膩頉]想過留住一個女人的心會這么難,皓月真的讓他嘗到挫敗的滋味。
子嬰咽下到了舌尖的話,知道勸諫也沒有用。
或許那首預(yù)言詩說的沒錯,這位皓月姑娘果真是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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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緯神色凝重的走出米店,這家外表不太起眼的小店也是他們的秘密聯(lián)絡(luò)地點之一,有任何緊急的事只要來到這里,自然會有人出面接應(yīng)。
「大哥!」見兄長出來,秋筠頂著刺骨的寒風(fēng)跑了過去!冈趺礃恿?大爺他怎么說?」
這位「大爺」其實才是真正策畫所有行動的人,雖然沒有見過此人,不過他不但資助他們一切的開銷,還有辦法在宮里和高官之間安插眼線,隨時掌握他們的一舉一動,是個很有辦法的厲害角色,聽說「大爺」的妻子因為貌美而被蒼帝看上,結(jié)果不從才投湖自盡保住貞節(jié),所以「大爺」立誓要為妻子報仇。
既然他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自然要互相幫助了。
見兄長不出聲,秋筠以為是壞消息,很是擔(dān)心。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复鬆斦f最近風(fēng)聲緊,要大家暫時避一下風(fēng)頭!
「那天女的事呢?」這才是她關(guān)心的。
他眉頭的結(jié)一直沒有打開!复鬆斦f天女已經(jīng)愛上蒼帝,知道我們是為了她而來,所以蒼帝才打算將計就計,要利用她來引出我們這群亂黨,好一網(wǎng)打盡,永絕后患!
秋筠氣紅小臉,「想不到她是這種人!早知道那天我們就別救她,虧我還對她那么好……大哥怎么了?」
「我總覺得前后有些矛盾,可是一時之間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想報仇,可是并沒有被報仇的念頭給沖昏了,經(jīng)過那日皓月的點醒,讓他的心為之動搖,若蒼帝真的死了,那么曌國會變成什么模樣呢?如果爹還在世,絕對不希望老百姓再度受苦,他該怎么做才是對的?他迷惘的心忖。
她小心翼翼的問:「大哥喜歡上天女了?」
「別胡說!」秋緯自是不會承認。
「我沒有胡說,我們是兄妹,大哥還不好意思承認嗎?」她早就看在眼里!复蟾鐚ζ渌媚锟偸鞘刂远Y,可是對天女的態(tài)度就不同了!
秋緯橫她一眼,「好了,眼前辦正事要緊!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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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什么?」菀妃嬌軀一顫,花容失色。
老宮女嚴厲的低斥小宮女,「妳有沒有把話聽清楚?」
「奴婢問了幾次,確實是這樣沒錯。」頭垂到胸口的小宮女吶吶的說。
菀妃腳步不穩(wěn),幾次險些跌坐下來!竿跎暇尤、居然要立那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為后?他怎么可以這么做?」
原以為找個理由拖延冊妃的儀式,再找機會除掉她,想不到卻適得其反。
「娘娘,妳要冷靜。」
菀妃扭曲媚顏的大吼,「教我怎么冷靜?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我不甘心就這樣敗在她手上,我要她死!」
聞言,老宮女屏退了寢宮內(nèi)的其它宮女,好說些體己話,免得有人嘴巴太大,不小心泄漏了什么不該說的。
「娘娘別激動,事情沒有成為定局,還來得及挽救!
「怎么挽救?」菀妃氣得全身發(fā)抖、六神無主!笇α耍∪グ丫司苏垇,他一定會替我想出辦法來的,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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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自己身體很健康,從小到大,連感冒都很少,即便不舒服,多喝開水、多運動,流流汗也就沒事了,想不到一道刀傷竟讓她發(fā)燒了好幾天才清醒。
「姑娘,這是太醫(yī)煎的藥,請妳趁熱喝下!箤m女態(tài)度有了些微轉(zhuǎn)變,不敢再沒大沒小。
消瘦了些的嬌軀裹著上等的狐貍毛斗篷,溫暖的毛質(zhì)讓皓月初愈的病體不至于再次受寒,臉色總算不再蒼白!钢x謝。」
宮女一臉惶恐,「姑娘別跟奴婢道謝了,奴婢承擔(dān)不起!
「妳們怎么了?突然變得這么生疏!桂┰率Φ膯枴!甘遣皇且驗槲业氖,王上處罰妳們了?」想到這里,就感到有些內(nèi)疚。
「不是這樣!沽硪幻麑m女也同樣誠惶誠恐!敢驗楣媚镆院蟮纳矸植煌,奴婢們可不能再放肆!
「是。」媚镌龠^不久便是曌國的王后,身分尊貴,奴婢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和姑娘開玩笑了!
「王后?」皓月著實愣住了。
宮女看出她的迷惑,主動為她解釋。「就在姑娘昏迷的這幾天,王上已經(jīng)下旨要擇日立姑娘為王后,這可是件轟動朝野的大喜事,奴婢還要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呢!」
她呆呆的看著兩個宮女,一時之間還無法消化這個訊息。
昨晚瑯邪來看她,為何只字未提?
他真的要立她為后?
「姑娘要做什么?」見皓月吃力的要從席上起身,兩名宮女趕忙上前攙住她,以免摔倒了。
皓月沒想到這么簡單的動作,就讓她虛弱到需要別人攙扶,簡直可以媲美林黛玉,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好笑!肝乙ヒ妸厒兺跎!
「太醫(yī)有交代,姑娘的身子還不能出門吹風(fēng)!
兩名宮女一左一右的拖住她,「姑娘別讓奴婢難做!」
「可是……」
甫進門的瑯邪沉聲低喝,「這是在做什么?」
「王上!」宮女見到救星來了,委實松了口氣。
覷著披著紫貂斗篷進門的俊傲男子,肩頭上還飄著雪花,可見外面風(fēng)雪不小,若不是房內(nèi)有火盆取暖,只怕會凍死人。
她將小手伸向他,「瑯邪!
瑯邪俊臉憤然,不過雙腳還是走到她面前,接住那只冰涼的小手,眉頭皺得更深,索性打開身上的紫紹斗篷,將她整個人包在懷中。
「妳的傷還沒完全好,怎么不躺在榻上歇息呢?」
「你真的要我當(dāng)王后?」她的心情反倒更沉重了。
他厲目一瞟,兩名大嘴巴的宮女登時嚇得落荒而逃!讣热粖呉呀(jīng)知道了,朕就不再瞞妳,沒錯,朕已經(jīng)決定了,三個月后舉行立后大典!
皓月不禁沉默了。
「妳不愿意?」瑯邪怒氣又起。
她在他胸前抬起螓首,「我當(dāng)然愿意!
瑯邪臉色稍霽!讣热辉敢,為什么看不出高興的樣子?朕可是迫不及待!怪灰軌蛄粝滤,他會用盡一切辦法。
「因為太突然了,我連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皓月可不想再惹他不快,這男人只要稍不順他的意就會發(fā)火。
他哈哈大笑,將皓月?lián)砭o在胸前,溫柔的呵護!笂呏灰戎(dāng)朕的王后,什么準備也不需要做,只要答應(yīng)別再離開朕就行了!
「我沒有要離開你!顾辣仨氃俅乌A得瑯邪的信任!肝抑皇强吹揭粋人,一個跟我爹很像的男人。我爹在我很小時就過世了,直到現(xiàn)在我依然很想念他,所以看到他就忍不住的追上去……瑯邪,請你再相信我一次,如果我要離開你就不會再回來了!
「不管事實是什么,從現(xiàn)在開始,朕會緊緊的看好妳。」瑯邪神情有著不容轉(zhuǎn)圜的堅決。
皓月嘆了口氣,知道只有親自證明給他看才行。
「朕還有件事要問妳,妳手上的刀傷是怎么來的?妳在昏迷之前說有人要殺妳,到底是誰?」
回想到當(dāng)時的情況,她還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他說是在宮里見過我,還奉了他家主子的命要來殺我!
「曾在宮里見過妳?」瑯邪俊臉陡地變得陰沉,一下子就想通了!改敲淳捅硎具@名兇手的主子有可能是宮里頭的人,甚至也有可能是朝廷里的那些大臣!瓜蛩G言不成,沒想到卻來陰的,要是讓他知道是誰,非誅他九族不可!
但是反對冊封皓月為妃的大臣太多了,幾乎每一個都有可能,還有后宮……
瑯邪想到菀妃,女人的妒忌之心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就連死去的霙妃都不是她的對手,這么一想,臉色登時更難看了。
如今他要立皓月為后,想必有更多的人想置她于死地……
擁抱她的手勁不知不覺加重了。
秀眉輕蹙,「瑯邪?」他怎么了?
瑯邪回過神來,力道放松了。「朕會立刻加強瓔珞宮的守衛(wèi),絕不會再讓人有機會傷害妳!
「嗯。」她并不在意,隨口應(yīng)了聲,身子蜷縮在他暖呼呼的懷中,已經(jīng)有些困意。
見她眼皮快闔上了,瑯邪寵溺的笑了!杆桑‰抟才銑吽粫䞍!
養(yǎng)足精神,他待會兒好去對付那一群如狼似虎的朝中大臣,看來他們還搞不清楚究竟誰才是曌國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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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妃娘娘派人送了上好的珍貴補藥來給姑娘喝!箤m女來到皓月身邊俏聲的稟明。「要不要奴婢去回絕?」在王宮里,她可是看多見多了,這碗補藥可是喝不得,誰曉得是不是害人的毒藥。
皓月擱下手上的毫筆,她正打算寫一本手札,里頭全是來到這個神話世界之后所發(fā)生的點點滴滴。「為什么要回絕?菀妃娘娘也是一番好意,快去請外面的人進來吧!」
「可是姑娘……」
她小臉一整,「快點去!」
「是!箤m女千不愿萬不愿,但在主子的堅持之下,也只能無可奈何的去把她們請進來。
只見菀妃身邊的老宮女走在前頭,身后跟著另一名宮女,手上端著托盤,顯然上頭放的那碗就是補藥了。
「見過姑娘!箤Ψ竭無名無分,老宮女只是屈了下膝意思意思,態(tài)度凈是不屑,要她下跪見禮可是萬萬做不到,等她當(dāng)上王后再說吧!「菀妃娘娘知道姑娘身子不適,所以要奴婢煎熬了珍貴的補藥送來,還望姑娘能夠早日恢復(fù)健康!
「謝謝娘娘的關(guān)心,我會早點讓身體好起來的!桂┰驴蜌獾恼f。
老宮女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轉(zhuǎn)身要隨行的宮女將那碗補藥呈上來。
「這補藥要趁熱喝才有效,請姑娘盡早喝下!
「好!顾灰捎兴囊艘怀,在眾目睽睽之下吞進喉嚨,連喝了幾口,實在是喝不完,這才停手!刚埓抑x謝妳家主子!
「奴婢會的,那么奴婢告退!
待她們踏出瓔珞宮,皓月身邊的兩名宮女緊張兮兮的圍了上前,小心打量她的神情,好像一副她隨時會中毒身亡似地。
「姑娘,妳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皓月突然玩心大起,想要嚇嚇她們,于是佯裝痛苦的按住喉頭,兩眼翻白,一臉快要窒息的模樣,果然把兩名宮女嚇得神色丕變,眼看就要沖到外面去大叫救命了。
「噗!」她還是憋不住的笑場了。「我騙妳們的!」
她們這才發(fā)覺自己上當(dāng)了,抗議得直跺腳。
「姑娘,妳要嚇死奴婢了!
「奴婢剛剛的心跳差點就要停止了!
皓月笑得停不下來,眼角泛濕!腹瓕Σ黄稹抑皇怯X得妳們太神經(jīng)兮兮了,要是菀妃送來的真的是毒藥的話,她可脫不了干系,我想她不會那么傻才對!
宮女順便來給她一個機會教育!腹媚锵氲锰煺媪,在這座后宮里什么事都有可能發(fā)生,還是小心為妙!
「姑娘就是太善良了,菀妃娘娘可是丞相大人的外甥女,有丞相大人在背后撐腰,就算真犯了什么錯,王上也不至于廢了她,所以她就更有恃無恐了。」
原來菀妃的后臺這么硬。
「那么她更有理由恨我了!桂┰驴嘈Φ袜,這就是古代皇帝身邊的嬪妃的處境,為了爭寵、為了能保住自己在后宮的地位,心狠手辣是必須的,只是為了想活下去。
「依奴婢來看,菀妃娘娘準是想巴結(jié)姑娘,畢竟再過不久,姑娘就是曌國的王后了,要是不來奉承妳,怕姑娘會容不下她,讓她在后宮待不下去。」宮女自以為是的分析。
皓月不覺莞爾,原來清宮大戲里頭演的都是真的!肝也粫敲醋龅摹!
「姑娘,妳可不能同情她!
「姑娘千萬不要心軟了!箖扇水惪谕暤恼f。
她很想翻白眼,斜瞅一眼,「妳們都沒事做了嗎?不用在這兒陪我了,外面有侍衛(wèi)看守,我跑不掉的。」
幾句話總算把兩名熱心過度的宮女都給支走了。
她當(dāng)然明白她們也是好意,只是皓月不想卷入那種后妃之間的明爭暗斗,寧可不要過得那樣膽戰(zhàn)心驚,老是疑神疑鬼的。
「你是干什么的?」
外頭冷不防的響起侍衛(wèi)的吼聲。
「……奴、奴才是負責(zé)御膳房的小、小太監(jiān),奉王、王上之命,專程為姑娘送來補、補身的雞湯……不信的話你們試喝看看就知道了!
開什么玩笑!侍衛(wèi)當(dāng)然不可能真的試喝。
「你在這兒等一下!拐f著就進屋了。
皓月在里頭聽得一清二楚,沒有理由不讓對方進來。
聽見腳步聲,就見小太監(jiān)垂著腦袋,小心翼翼的把雞湯端到皓月面前,這才稍微抬了下頭,讓她看清自己的臉。
秀致清麗的小臉閃過一絲訝異。
是那天的小太監(jiān)!
她定了定心神,「沒事了,你先出去吧!」第一個念頭就是先將侍衛(wèi)屏退,好單獨說話。
待寢宮內(nèi)只剩下他們,皓月才對小太監(jiān)淺淺一笑。
「原來你在御膳廚房當(dāng)差!
小太監(jiān)靦觍的笑了笑,「因為小的什么都不會,唯一會的就是生火洗菜,所以就被派去那兒了!
「最近天氣冷,要多注意身體!顾阉(dāng)作弟弟般看待。
他感動的紅了眼圈,「小的會的,謝謝天女的關(guān)心,天女也要早日康復(fù)來領(lǐng)導(dǎo)我們!
皓月問出自己最掛心的事!改氵有跟『他們』聯(lián)絡(luò)嗎?」
「小的前陣子有機會出宮一趟,聽說大家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準備春天來到便要開始行動!剐√O(jiān)老實說。
她急得想從席上站起來,「不行!」
「天女難道不希望百姓過得比現(xiàn)在好嗎?」他很失望。
「我當(dāng)然希望,可是不該拿自己的鮮血來賭!桂┰略僖沧蛔,攏好身上的斗篷,不安的踱著步子!赣惺裁崔k法可以阻止他們?我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他們互相殘殺才行!
小太監(jiān)搖了搖頭,「就算會被殺也無妨,我們已經(jīng)是忍無可忍,根本阻止不了大家,除非……」
「除非什么?」
他抬起稚氣未脫的臉龐,目光一閃,「除非天女肯殺了蒼帝,就可以解救大家的性命了。」
皓月臉色一白,「要我殺了瑯邪?」
「這不是天女來到這世上的使命嗎?只要蒼帝死了,我們就不必起兵造反,也就不會平白無故的送命了!剐√O(jiān)眼神激動的說。
她為之語塞!覆粚Α皇沁@樣。」
「小的知道天女生性慈悲,一定下不了手,那就請不要阻止我們……」
「等一下!一定還有其它辦法!桂┰陆g盡腦汁的說道!刚埬慊厝駝袼麄,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小太監(jiān)一臉為難,「天女,小的話是沒人肯聽的,除非有天女的信物,或許他們愿意相信!
「信物?」
他點頭如搗蒜。「只要是天女身上的任何一樣?xùn)|西都可以!
皓月考慮了一下,把掛在脖子上的扳指取下,這是她唯一從原來的世界帶過來的東西,「我把它交給你,請你務(wù)必要轉(zhuǎn)告他們一聲,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小的明白。」小太監(jiān)接下扳指,揣進懷中。「那小的走了。」怕外頭的侍衛(wèi)起疑,不敢待太久,說完就出去了。
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改變歷史,所以瑯邪不能死!可是該如何化解他和百姓之間的怨恨?皓月惶然不安的心忖。
「熒惑,我該怎么辦?你教教我,我到底該怎么辦?」下意識的撫著手上的月光石手環(huán)喃喃自語。
祂依舊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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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皓月張開眼睛的第一眼,看到的是睡在身旁的男人,那張帶著幾分邪氣、幾分霸氣的俊美臉龐近在眼前,睫毛又長又翹,真會讓女人嫉妒,整個身軀就這樣不客氣的緊挨著她,彷佛怕她平空消失似的,雙手更是環(huán)抱住她的腰,即便是熟睡也不曾放過。
皓月知道他已經(jīng)許久不曾再夢游過了,只要照這樣維持下去,心理上的傷口應(yīng)該很快就可以復(fù)原,以后她就不必再擔(dān)心了。
傷愈而顯得紅潤的嘴角不知不覺的往上揚高,很難想象自己會愛上這個男人,瑯邪可是集她最痛恨的缺點于一身,可是她越是想要抗拒,就越受他吸引,是命運吧!注定他們要相愛。
他幾乎每晚都到她的瓔珞宮報到,而不是宣她到西暖閣臨幸,皓月知道這已經(jīng)違反了瑯邪自己訂下的規(guī)則,可想而知會惹來多少閑言閑語,那些大臣會用什么法子阻撓立后的事,不過那不是她最關(guān)心的事。
纖纖玉指輕輕滑過他高挺的鼻梁,臉上的笑靨也增大了……
不期然的,皓月像是想到什么,手指硬生生的僵住,張著嘴巴,好像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
沒錯,就是孩子!
雖然她的月事才剛過幾日,算自己運氣好,不過按照這樣演變下去,難保不會懷上孩子,皓月心想自己連二十都還不到,當(dāng)母親實在太早了,況且她還無法完全確定自己能永遠留在這個世界,另外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使命等著她,有了孩子總是多一份牽掛……
慘了!這個世界可沒有保險套那種東西。
皓月倏地坐起身猛抓頭發(fā),努力回想著避孕的方法,她可從來沒想過要學(xué)會怎么計算危險期和安全期,學(xué)校也沒特別去教,掐了掐手指算著日子,還是搞不太清楚。
「怎么了?」帶著濃濃困意的男聲隨著起身時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溫?zé)岬纳碥|又貼上來。「天色還早,多睡一會兒!
她垂下兩手放棄!脯樞,晚一點能不能請你幫我召太醫(yī)過來?」只有找大夫幫忙了。
瑯邪口氣微訝,「太醫(yī)?妳不舒服?」
「不是,我……我只是想請他開幾帖避孕的藥給我。」又怕他誤會,皓月連忙解釋!脯樞,我不是不想懷你的孩子,只是覺得過一陣子再來考慮……你生氣了?」見他神情有異,沉著臉不說話,她不敢再說下去了。
他把頭撇開,不想讓皓月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覆槐卣?zhí)t(yī)了,妳根本不用煩惱這個問題。」
「你在生氣是不是?」見他背對自己,她試著開口。「瑯邪!
「還記得上次在氐宿城時,妳曾經(jīng)罵過朕,說朕不曾挨過餓,所以無法體會老百姓的痛苦!宫樞鞍蜒例l咬到都痛了!笂呭e了!朕知道挨餓是什么滋味,那種餓到為了一口飯,可以跟任何人下跪磕頭!
皓月心頭一窒,有些懊悔無意間傷了他。
「那天真的太餓了……我們逃到山里頭躲了起來,子嬰的爹去幫朕取水,順便找找看有沒有果子可以摘,多少可以充饑,可是朕當(dāng)時才七歲多,怎么也捱不過饑餓,頭昏眼花的隨手拔了看起來很鮮艷的野草野花就往嘴里塞,只要有東西嚼著,朕就覺得很滿足了,只是……只是沒想到那些卻是有毒的,是子嬰的爹背著朕跑下山,在大夫家門外又跪又求的,對方才大發(fā)慈悲的幫朕解毒。
「想不到小小的花草,卻差一點要了朕的命,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朕從鬼門關(guān)前救了回來,連大夫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連他都以為朕已回天乏術(shù),只是命保住了,卻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
說到這里,瑯邪必須耗盡所有的力氣,才有辦法讓自己說出這個天大的秘密,這個令他痛苦多年的秘密。
她看得出那一定是很難啟口的事,「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朕要說,因為早晚妳都會知道的!顾纳ひ羝D澀粗嗄,「大夫說那劇毒留下的后遺癥會讓朕……讓朕這輩子都無法擁有子嗣。」
瑯邪把拳頭握得好用力,才克制住自己沒有轉(zhuǎn)頭看她臉上的表情。
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呢?
憐憫?或許,她一向心地善良,可是那不是他想要的。
無法擁有子嗣對一個男人而言是種多大的羞辱,何況他身為曌國的君王,那將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瑯邪知道以自己的驕傲,絕對無法承擔(dān)眾人的嘲諷恥笑,可如果連他最愛的女人也因此鄙視他,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一只小手作勢將他扳過身來。
他想抗拒,不愿面對她,可是身體不受控制,仍然轉(zhuǎn)了過去。
旋即,一雙溫柔的雙臂抱住他。
「已經(jīng)沒事了!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就讓瑯邪身軀劇烈的震動一下,眼眶霎時紅了、濕了,原來他一直在等這句話。
兩行淚水滑下皓月的面頰,為他心疼、為他憐惜!敢呀(jīng)沒事了!剐∈州p緩的撫著那頭濃密的黑發(fā),像在撫慰自以為做錯事的孩子,告訴他不會有人責(zé)怪他!覆皇悄愕腻e,那是誰也沒辦法預(yù)料的事!
瑯邪感覺熱淚在眼眶中翻涌,卻倔強的不讓它淌下來。
「不要再怪自己了,沒有孩子,你依然是你!顾宋鼩,「你是曌國的君王,那么曌國所有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只要你去愛他們,他們也會同樣愛你,不會因為你這小小的不完美就不再尊敬你!
一聲從喉頭發(fā)出的悲鳴從皓月胸口傳出,讓她聽得心都揪緊了。
她摟緊懷中因為壓抑而顫抖的男人,「就算沒有孩子也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收養(yǎng)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讓他們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也可以好好栽培他們成為國家未來的棟梁,成為你的左右手,這樣不是也很好嗎?」
淚水潰堤了。
「嗚……嗚嗚……」一旦說出心中的秘密,壓力瞬間釋放,瑯邪再也強忍不住的嚎啕大哭,這哭聲道盡了內(nèi)心那個受盡苦難的孩子最大的恐懼。
皓月也跟著哭了。
教她怎么不愛這個男人?
他的內(nèi)心是如此的脆弱敏感,強悍專制的外表也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受欺凌,教皓月怎么忍心再責(zé)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