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具秀麗與優(yōu)雅的廣闊林園,有股與世隔絕的神秘、靜謐戚。
“小漓,你整理好了沒?”
一名年近七十、管理園圃的老園丁搖搖頭,對著手拿大剪刀、卻呆杵在原地的米漓喊叫。
中氣十足的嗓門說明老園丁依舊老當(dāng)益壯,身子骨硬朗得很。
“邱老,我就快修好了!辟咳换厣竦拿桌,手中的大剪刀險些脫手而出。
討厭!催什么催,她已經(jīng)很拼命在工作了。
“我說小漓啊,你千萬別給我偷懶啊!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這園子里的每一棵花草都當(dāng)成寶一樣,小心翼翼的看顧、照料它們!鄙泶┧鼗疑ぷ鞣㈩^戴鴨舌帽的米漓,煞有其事的揮袖拭汗,對著邱老頻頻傻笑·
為在眾多園藝高手中脫穎而出,她可是花費(fèi)不少苦心,甚至還專程跑去惡補(bǔ)園藝的學(xué)問及技藝;結(jié)果……呵呵,所幸老天有保佑,再加上她天資聰穎,才順利取得這份薪水優(yōu)渥、包吃包住的工作呢。
不過,她最希望的還是,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以及所受到的種種委屈,都能獲得最實(shí)際的報償。
“你曉得就好,對了,另一塊花圃你順便整理一下!狈愿劳,邱老即扛著一把大鏟子走掉。
“可是邱老,那塊花圃又不是我負(fù)……呃,好好好,我馬上去做、馬上去做!
米漓拉下帽檐,說得誠惶誠恐,不過在確定邱老走遠(yuǎn)后,她原本微瞇的膽怯眼眸卻意外進(jìn)射出一股殺意,但隨即消失。
嘆口氣,米漓認(rèn)命的沿著碎石小徑走向另一個花園。
沒辦法,這老頭有權(quán)決定她的去留,倘若不小心得罪他,她的心血不就付諸東流?
所以,她忍!
不過,她來這里工作已經(jīng)數(shù)十天,和她接觸的人除了何家的仆傭、守門的酷哥外,她期盼見到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她抬頭遙望那棟需要走上近二十分鐘的路才能抵達(dá)的優(yōu)美白色建筑物,她撇撇唇,要笑不笑的。
她很想找個機(jī)會去主屋逛逛,可是老頭早就下令說,除非主子召喚,要不然最好各司其事,千萬別任意越界,否則后果自負(fù)。
飽含威脅性的一句話。唷,她好怕喔!
米漓噗哧一笑。
“小姐,你眼睛脫窗嗎?要不然,怎么連那朵盛開的玫瑰也給剪了?”
倏地,米漓眸光一閃,神情轉(zhuǎn)為怯懦的回頭看著逸出訕笑的男子。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請您見諒。”她低下頭,連聲道歉。
盯住她顫抖的下唇,及一副驚嚇的無辜模樣,凌熙揚(yáng)起眉,以看稀有動物的目光直瞅著她,“你是新來的園丁?”
其實(shí)甭問他也曉得眼前這位被烈日曬到雙頰發(fā)紅、有著一張如天使般純真面孔的女孩是誰,因為能來何家?guī)蛡虻娜耍嫉媒?jīng)過嚴(yán)格的身家調(diào)查才行,當(dāng)然羅,這位名叫米漓的女孩,自然也逃脫不過他的調(diào)查。
“嗯!泵桌祆t腆一笑。
“還習(xí)慣嗎?”凌熙再問。
“嗯。”
“這樣就好!绷栉鯃笠砸恍。
“請問您……”她敢斷定,眼前的男子看起來是屬于領(lǐng)導(dǎo)階級的人物,但絕對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你想問我是誰對不對?”凌熙微偏頭,表情忽然轉(zhuǎn)為正經(jīng)。
呃,她差點(diǎn)因為他偽善的笑臉而減低對他的戒心,好險有人提醒過她,即便是一個再不起眼的奴仆,也不能等閑視之,以免被反咬一口。
這點(diǎn),她務(wù)必銘記在心。
“啊,對不起,我不該鄉(xiāng)間的!泵桌煊滞丝s回去。
“這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叫凌熙,你呢?”
原來他就是凌熙,是那個人的左右手兼心腹,真是太好了。
“您好,我叫米漓,請多指教!彼匀徊惶抑币曀。
“小漓,歡迎你來何家!绷栉跎斐鲇焉浦。
米漓卻狀似扭捏,遲遲沒伸手。
“怎么了?”
“請你別誤會,是、是我的手沾滿泥濘,我……我怕弄臟你的手,所以才不敢跟你握手。”她急急解釋。
“是嗎?”
“嗯,你看!”米漓乖乖的放下剪刀,攤開雙手以證明自己沒說謊。
“是挺臟的沒錯!绷栉趼冻鱿訍旱难凵。
那是什么怪表情,難不成他期待見到一雙白凈無瑕的手嗎?
米漓怪不好意思的拾起剪刀,訥訥地說:“對不起,我得趕緊將這一塊花圃整理好,要不然邱老會不高興的!闭Z畢,她逕自轉(zhuǎn)身開始工作,但是一道如芒刺在背的目光久久不散。
看什么看!米漓雖然十分不滿,也只能埋頭苦干,偶爾在心中臭罵他幾句。
“對了,小漓,你整理好花圃后,還有別的工作嗎?”凌熙雙手環(huán)胸,緩緩開口。
他問這個干嘛?
“我必須問過邱老才知道!彼卮鸬眯⌒囊硪。
“這樣吧,邱老那兒我自會跟他說,你先跟我來!绷栉跣σ恍ΓD(zhuǎn)身就走。
“可是我……”他到底想做什么?
“相信我,我讓你做的這份工作你肯定會喜歡!绷栉趸仡^,眨了眨笑眼,凝視著支支吾吾的她。
她肯定會喜歡?米漓突生警戒。
“凌先生,請問這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完全聽不懂?”米漓干笑二聲,露出不解的表情。
“你不想進(jìn)主屋做事嗎?”凌熙也不迂回。
“喝!你是說,我可以進(jìn)主屋工作!”她乍喜,聲音還微微顫抖。
她一直不敢貿(mào)然闖進(jìn)主屋,一來,怕身分暴露;二來,也是那個人的行蹤太隱密,她難以掌握他確切的位置。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才采取最耗費(fèi)時間、卻也是最管用的守株待兔之計。
“是呀!原本清掃大少爺房間的人突然身體不適,所以我才想要請你幫忙!
“可是我真的可以嗎?”話又說回來,事情有這么簡單嗎?該不會是請君入甕吧?不過,她應(yīng)該對他的安排有信心才對,至少到目前為止,她仍舊平安無事的站在何家不是嗎?
“只是清掃一下,沒問題的!
“那好,我現(xiàn)在就跟凌先生一塊去!泵桌祀y掩興奮之情。
“呵,我就說嘛,你一定會喜歡的!
米漓的唇角不禁抽搐了下,“凌先生,不瞞你說,其實(shí)能不用在大太陽底下做事那是最好,不過,請凌先生千萬別把我剛才那番話說給邱老聽,要不然我可是會丟飯碗的。”她拿下鴨舌帽,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放心,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擔(dān)!
說得好。凌熙的出現(xiàn)終于讓她的計畫稍露一絲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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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就是大少爺?shù)姆块g,好漂亮喔!”提著清掃工具的米漓,睜大眼睛,雀躍萬分的環(huán)顧這間格局簡單、但陳設(shè)裝潢卻彌漫著頂尖品味的房間,尤其是精心設(shè)計的燈光,再加上藍(lán)白色系為主的柔和色調(diào),讓她以為仿佛進(jìn)入一個令人驚嘆的世界。
老實(shí)說,這的確跟她之前想的相差十萬八千里,她還以為像他這種人,屋內(nèi)不是烏漆抹黑,就是奢靡到讓人作嘔。
但是,也許這些裝飾只是為了掩飾他的殘酷與血腥。
她才不會因此上當(dāng),更不會就此改變心意。
“小漓,那就麻煩你!绷栉跣σ恍,走出房間,輕輕合上門。
不麻煩、不麻煩,她簡直是求之不得呢!
只是,她該從何下手?呃……她差點(diǎn)忘了,這房里說不定裝有竊聽器或監(jiān)視器,她還是小心為妙。
不過,這間臥室美是美,卻欠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那便是——床。
米漓微微瞇起眼,對著一進(jìn)門就看到、有點(diǎn)突兀的拱門感到好奇。
床,應(yīng)該在里頭。
她緩緩靠近拱門,小心翼翼的模樣活像里頭住著隨時會撲過來的猛獸。
突然,她噗笑出聲,對自己過度慎戒的反應(yīng)感到莫名其妙。
米漓啊米漓,你到底在怕什么!反正那人又不在,你何不大大方方的走進(jìn)去。
于是她抬起手,粗魯?shù)膿]開隔簾。
不消三秒鐘,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動彈不得。
偌大的床上,有一名俊美男子側(cè)躺著,露在被子以外的身體是赤裸的,亦是勾人、撩心的,此時此刻的她竟然像個花癡,久久無法轉(zhuǎn)移視線。
也不知道經(jīng)過多久,她才清醒過來,可是她驚艷的燦瞳,仍舍不得離開他既尊貴又富神秘戚的絕俊五官。
他是誰?為何能睡在那個人的床上?
哼!無論他是誰,他的身分自然不在話下,否則怎么敢公然睡在闇天盟首領(lǐng)的床上。
給他重重一擊!這想法,在她腦中倏地形成。
毫不諱言,這的確是上天賜予她的大好機(jī)會,而且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但是若不能除掉真正的首領(lǐng),殺他又有何用!
她不能冒這個險!
但是,他究竟是誰?
米漓神色一沉,悄悄地走近床沿。
真可惜,如此像樣的男人居然窩在闇天盟這種仗著有幾分本事,就妄想支配他幫,甚至意圖消滅他幫的邪惡組織。
算了!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應(yīng)該先退出。
怦!心頭霍然重重地震蕩了下。下一秒鐘,她的臉急遽刷白,接著,她縮肩、后退,像是羞于見人般的將頭垂得不能再低。
以上種種,并非她刻意佯裝,而是她真真確確被睜開雙眼的男子給駭?shù)健?br />
一時間,她竟蒙生退意。
為何沉睡中的他跟睜開眼的他會有如此大的差異,光是一眼就足以讓她深刻體會到男子散發(fā)出的闇沉與冷情。
那是站在最頂端、最上位的人,才會顯現(xiàn)出的氣度與架式。
她后悔了。
一句舍不得、一個遲疑,她就白白錯失掉一舉擒獲闇神的大好時機(jī)。
沒錯,她敢打包票,眼前用著冷冷的眼眸定住她的男子就是何家大少,闇天盟之首,世人稱之為闇神的何枕謐!
她雙腿發(fā)抖著,一方面是極其不甘心,另一方面又是自個兒克制不住,于是她偷偷的掐了大腿一把,好讓痛楚壓過那股莫名的懼意。
“出去。”
驀然進(jìn)出的斥喝聲,教米漓再度退后一步。
沒有勝算。倘若選在此刻與他動手,她絕對沒有任何勝算。
“對……對對不起大少爺,是凌先生要我來打掃的,不、不小心打擾到您,實(shí)在很對不起!彼Ь吹鼐暇攀鹊墓。
凌熙……
哼!他似乎太放縱他了,要不這小子怎會大膽的擅自作主,而且打從這女人一進(jìn)房間,她就不曉得該主動回避。何枕謐細(xì)瞇起陰郁鷹眸,不帶任何溫度的斜睨仍沒有意思要離開的女人。
“出去。”他的聲音更形冷寒。
“可、可是我……我是來……”
啪的一聲!
何枕謐倏地掀開棉被,翻身下床,一連串俐落又優(yōu)美的動作,在無形中散發(fā)出沉重的壓迫感。
“對對對不起,對不起……”已經(jīng)退到拱門后方的她,除了道歉外,踉艙的腳步仍一退再退。該死,若非她一時不察,他早就……
“啊!”她一個不小心絆到椅腳,當(dāng)場跌個四腳朝天。
米漓臉色刷白的癱坐在地,極委屈的扁著嘴:只見男子的眉宇間,鐫刻著一種漠然的表情。
對她的狼狽樣,他似乎視而不見,讓她深深感覺被羞辱。
得了吧,難道你還期待他發(fā)揮紳士風(fēng)度的拉你起來嗎?
哼!你頭殼壞掉啊!
在他眼里,你只不過是名傭仆,他沒當(dāng)場賞你一頓粗飽就該謝天謝地;況且,他若真的拉你一把,那肯定有鬼。
而且,合神顧名思義就是長期身處刀光劍影下,成天所想的不是如何在背后捅你一刀,就是想盡辦法誣陷你、偷襲你,讓你永無翻身之日。
哼!她當(dāng)然不會乖乖等死,所以她打算先下手為強(qiáng),好讓闇天盟瞧瞧她的厲害。
“出、去。”他已經(jīng)說了第三遍。
不出去你又能拿我怎樣?她是很想對他這么說,不過……
“大、大少爺,可是我都還沒有整理好,我怕凌先生會責(zé)怪我。”她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就是不肯離開他的房間。
何枕謐輕嗤一聲。
“大、大少爺,我會盡快打掃好,求您別趕我走!彼忸l閃,有好幾次視線不小心溜到他赤裸的上半身時,又被他渾身散發(fā)的危險氣息嚇到而忙撇開。
何枕謐不發(fā)一言冷睨著她。
匆地,他轉(zhuǎn)身走進(jìn)房,像是不想浪費(fèi)半點(diǎn)氣力在一名傭人身上。
手里的抹布已經(jīng)緊緊扭擰,米漓將原本要釋出的暗器再悄悄放了回去,告誡自己要忍。
等有把握一點(diǎn)時,再下手。
幾次深呼吸后,米漓開始打掃,但是明明就提醒自己別再吵醒大惡魔,可不知怎么回事,她竟像在賭氣般,非得弄出乒乒乓乓的聲響不可。
很幼稚吧?這一點(diǎn)都不像她原來的個性。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有點(diǎn)進(jìn)展,至少她鎮(zhèn)定的目標(biāo)已經(jīng)出現(xiàn),她應(yīng)該開始進(jìn)行下一步。
哼!你得意的日子不多了!
一句冷笑后,她一手提起清掃用具,一手用力旋開門把——
“能毫發(fā)無傷的走出來,證明你確實(shí)有點(diǎn)本事!闭驹陂T外的凌熙對著震愕住的米漓漾出格外燦亮的笑容。
“凌,凌先生……”難道他一直守在門外?
“小漓,今后你就跟在大少爺身邊吧。我相信,依你的能力絕對足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