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歲的青春年少,當其他皇室子弟都忙著玩樂揮霍時,凱列卻埋首在各類書籍當中,急切的想將所有知識都裝進腦子里;除了書本上的知識之外,他也致力于武術方面的訓練。于足短短幾年間,他無論是在體力、武術攻防、劍術、領兵策略上,皆進展神速得教人驚訝。
在他二十歲那年,他爭取到了第一次領兵出戰的機會。
首次出戰就輕松打了勝仗回來,自此,他的世界由安逸的貴族生活轉成了以前線戰場為家;從第一次殺敵時,因為受不了血腥的惡臭而失態吐了戰友一身,到揮劍揮到感覺麻木;從手忙腳亂的情況,進步到用兵如神。多年的殺戮生涯與數不清的功勛,為他贏得了“東方戰神”的封號,也為里斯德帝國奠下了更穩固的地位。
年紀輕輕的里斯德帝國王儲,儼然已是奧申大陸的一項傳奇。
但,這還不夠。
他要再打贏更多勝仗,還要變得更強。
如果說她的出現可能會引發各國間的爭奪,那他就要強大到足以令所有人畏懼的地步,教人興不起上門來強奪的意圖。
因此,里斯德帝國邊防的大小戰爭仍是日日不間斷,不曾嘗過敗績的東方戰神,從不放過任何試圖挑釁里斯德帝國國威的國家,定是舉兵殺他個片甲不留。
終于,在凱列二十五歲那年,第二次遇見了她——
那時他因重傷臥床,腹部有個碗大的傷口,因為失血過多而神志昏茫。
“誰?”他的聲音虛弱無力,眼前一個模糊的身影晃得教他心煩,以為是軍師帶著醫生來了。
那模糊的身影沒回答,僅是緩步接近他,但走到他身旁時卻又立即退開幾步,活像是怕沾上什么臟東西似的。
“哎,好臭的味道!怎么你總是在受傷?”
他怔了好半晌,不是因為來人無禮的言詞,而是那清甜嗓音,勾起了內心從沒有人知道的回憶。
有可能嗎?
他不敢細想,只是急切的嚷著,“你是誰?是誰?”不顧腹上的傷口血流如注,他硬是掙扎著要起身,想伸手將她拉到身前好瞧個仔細,無奈虛弱的體力使他無法如愿,幾次構不著她的身軀后,終是倚在床頭喘著氣。
“靠近我一點……拜托,我看不到你!彼浿Z氣,哀求似的說。
在戰場上呼風喚雨的東方戰神何曾如此低聲下氣過?但此刻他只想弄清她是不是心中思念多年的人兒,根本不在乎其他。
“哎,我以為這些年來你成長了不少,怎么說起話來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她邊說邊走近他身旁。
凱列迅捷的握住她的手,不敢輕放,就怕她會趁自己不注意時脫逃。手上冰滑的觸感令他激動不已,她身上的體溫總是冰涼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他拉近她,打起精神看了許久,卻仍是無法看清那面容。該死!失血過多讓他眼前一片模糊,他挫敗的低咒:“可惡,我看不清你……”
“你流太多血了,閉上眼休息一下吧!彼榛厥,輕輕推他往后躺下,才想著要出去叫人進來幫忙,突然頭皮一疼——凱列由后扯住了她一綹長發。
“你的頭發是紅的!你是她,你是緋月!”眼前模糊的色彩總算讓他確定了心中的臆測。這么特殊的顏色不屬于人間所有,除了她,世界上不會再有另外一個人擁有如此美麗的紅發了。而且,他記得她還有雙最美的……“你的眼眸還是像紫水晶那樣漂亮吧?”可惜他此刻無法親眼確認。
“傻瓜。”她笑斥了聲,扯回自己的頭發,卻又讓他抓住手。
“別走!”
“我去叫人進來幫你呀,雖說你那個朋友已經去找醫生了,但你也要先清洗一下身上這些血漬吧。”血腥味熏得她難受極了。
“不要,死不了的……你、你過來,陪著我……就好。”他說完,又喘了好一會兒,才臉色發青的往后躺平,傷口上火燒般的疼楚令他幾乎要痛昏過去,卻仍是固執的不愿輕易放開她的手。
“可是你身上的味道好臭。”還是忍不住要抱怨一下。
“這令你難受嗎?等一下……”
察覺他吃力的拉起一旁厚重的棉被就要往傷口壓去,她及時阻止了他。
“哎哎,你做什么呀,那樣會疼的吧?”纖手扯開棉被。
他驚異的看著她神準的扯去自己手中的棉被。早知道她與眾不同,卻沒想到她即使看不見,也能準確取物?再說,她又如何得知他的動作呢?
“把傷口蓋住,血腥味就不會那么重了!彼銖姵冻鲂θ,又想將棉被拉過來,她卻索性將它扔到床下。
“笨蛋!”
阻止他的自虐行為無關乎心疼或不舍,只是見不慣父親的子民如此糟蹋自己的身體。
“躺著吧,別礙我心煩。”不客氣的將他往后一推,撞上床鋪的同時,也再次震疼了他的傷口,惹來悶聲低哼。
“瞧,弄疼自己了吧!
聽她一副“這就是你不聽話的下場”的語氣,真讓人哭笑不得。
“你……來找我了嗎!眲P列小心翼翼的問,帶著一絲期盼。
她搖了搖頭,“只是經過!彪m然看不見,紫眸卻直盯著他的傷口,微微皺眉。
“經過……就只是經過嗎?”他臉色一沉,陰郁的表情暗淡無光。
漫不經心的點著頭,她“嗯”了聲,眉頭蹙得更緊,不自覺的喃道:“好討厭,我真的很不喜歡弄臟手……”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空氣中那股益發濃烈的血腥味,像是不斷的在提醒她應盡的責任。
“嘻,小緋兒,誰教你要對一個超級死心眼的人類許下承諾,這是你自己選擇的,就認命吧。反正,你既然已經干涉了他的命運,就注定得干涉到底。要不然,當是養頭寵物也不錯?上闱撇灰娝耐獗恚駝t,你會發現他的外型可是人類中萬中選一的唷。嘻嘻!
寵物?這是什么怪理論?緋月對月神傳來的心語無法茍同。
畢竟養寵物可是比養一個人來得簡單許多。若可以選擇,她寧愿養只小貓或是小狗來取代他。
“為什么?我做得還不夠好嗎?”凱列啞著聲音問。
她猛然轉身,表情認真的警告道:“記著,如果還想見到我,就記住我現在說的話。別再受傷,因為我討厭弄臟手,而且如果你敢斷手斷腳的話,那我絕對不會再理你,因為,不夠完美的東西我不要,聽懂了嗎?”
沒給他細想的時間,她舉起手覆上他腹部的傷口,略重的力道讓他發出痛苦的呻吟。像有意懲罰他讓她不得不弄臟手似的,緋月不但沒放輕力道,反而更用力的搓揉他的傷口。
火辣辣的痛楚由傷處迅速延伸至四肢百駭,但漸漸的,一股奇異的冰涼感自傷口泛出,疼痛的感覺逐漸消去;意識朦朧間,凱列似乎聽到她說了什么話,勉力想睜開眼,但黑霧迅速襲來,他再無法自持的昏睡過去……
“水,來!本p月攤開手心向上,嘴里才喃念完,竟然平空捧了一掌的清水,在陽光照射下微微透著藍光,看來極不尋常。
只見她手心微傾,任那水順流到他的傷口上,奇異的,已處理干凈的傷口在清水的沖洗下迅速生出肌肉愈合,再過一會兒,原先碗大的傷口已經消失無蹤,腹部肌膚一片平坦,全然看不出曾受過傷的痕跡。
大功告成!
“唉,好煩,好累!彼г怪,收回手時還順便在凱列的衣服上將沾染的血跡全抹拭干凈。反正是他的血,她只不過是“還”他罷了。
起身欲離去時,卻感覺腰間一緊,差點正面跌了個狗吃屎,要不是突生一陣風將她整個人給托了起來,只怕這一摔,又要疼上好一陣子。
“天,你可真是不放棄,是吧?”她好笑的發現那抓著她裙子不放的大手,縱使已昏迷無知覺,他緊抓她衣裙的力道卻分毫未減。
“你就這么怕我離開嗎?這可真是有趣的想法。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留下一個印記吧,代表我曾存在于你的記憶中,也代表我總有一天會回來尋找烙著印記的人!
她笑著,抬起冰冷的掌心準確的熨上了他火熱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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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見兩次面,她的模樣卻已深深刻入心版上。究竟是為了什么,他竟會對這樣一個縹緲不真實的女子癡心等待多年?
他肯定是被下了藥,或被施了什么法術吧?曾聽說精靈一族有種咒術可控制人類心靈,莫非他被施行了這種可笑荒謬的咒術,才會妄想追逐傳說中的人物?
“皇子……凱列皇子……”伊可瑪嬌聲喚著失神的凱列,甚至大膽的坐進他懷中,挑逗十足的磨蹭著。
可惜他并不怎么捧場,只是收回神游的思緒,自顧自的飲著酒。
伊可瑪是神殿里新挑選出的圣女,如同以往每一屆的圣女,她年輕、貌美,并且擁有偏紅的發色及略淺的瞳色,這些都是為了對應傳說中大神的女兒的外表。
不過,贗品終究還是比不上真貨。記憶里的火焰色長發和宛若紫晶鑲嵌的美眸,又豈是次級品所能取代的?
凱列仰頭飲盡一杯烈酒,一旁的伊可瑪立刻殷勤的在他杯中重新注滿黃澄的液體。他瞇著眼,伸手打散她細心編整的發辮,藉由那相似的顏色回溫記憶中的影像。
又過了兩年呵,他幾乎要以為那兩次短暫的奇遇只不過是一場美夢,可當年他腹部的重傷卻的確在一夕之間神奇的痊愈,還有……他苦笑的撫著左胸靠近心臟一處,那兒有著一枚似火烙的暗紅色月牙形印記。
受傷的那晚,當他醒來之后遍尋不著她的身影時,幾乎要以為那些朦朧的回憶只是他強烈想望下所創造出來的幻想,甚至連腹部的重傷都不過是夢境罷了,直到更衣時發現她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月紋,他簡直是又驚喜又無奈。
喜的是,這枚月紋讓他對她所許下的承諾多了那么一點信心;無奈的是,這月紋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寵物,為了怕走失,所以主人習慣性的在其身上標下記號。唉……
他苦澀的扯唇笑了。這些年來辛苦的四處征戰,成功的鞏固了東方第一大國的地位,也于日前與西方另兩大國簽下友好同盟書。他完成了當初的承諾,讓自己成長到足以保護她的地步,也塑造了一個能守護她的環境,可是,她怎么還不守諾的前來找他?
難道這還不夠嗎?
“您在想什么呢,凱列皇子?”伊可瑪癡迷的偎緊他。凱列皇子是現今國內最具權力的人之一,如果能擁有他的寵愛,一步登天成為皇室一員將不再只是虛幻的夢想。
可惜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對女人卻總是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讓她無從下手。不過,皇子雖不近女色,卻總是定期到神殿來陪伴她,這讓她奪魁的機會比其他女人大了許多。
“我在想,是不是要再帶兵上戰場?”他淡淡的說。如果她覺得這還不夠,那么,他愿意為她向奧申大陸上所有殘存的族群宣戰。
“哎呀。”伊可瑪柔媚的驚呼一聲,“皇子您才剛回來不是嗎?怎么又要上戰場?這些年來,您幾乎都在戰場上,鮮少回國呢。我們都以為,您這次回來想必是因為再也找不到對手,所以覺得無趣了呢。”
他勾起唇角,又是一口飲盡杯中的佳釀,“這些榮耀都是為了獻給大神的女兒、世界的公主!睂⒕票罩幸痪。
大神的女兒,指的不就是身為神殿圣女的她嗎?伊可瑪露出驚喜的表情,忍不住就要將心中的情意訴諸言語,可惜還來不及開口,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原本坐在凱列腿上的她,被硬生生的推開,狼狽的跌落地面。
怎、怎么回事?
伊可瑪楚楚可憐又疑惑的看向他。
可凱列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一臉震驚又迫不及待的往外頭走去。胸口的月痕隱隱發熱,像在呼應主人的到來。
他知道,她來了。
她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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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白狼玩耍的緋月突然心念一動,還沒來得及轉身,金發金眼的高大男子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眼前。
“義父!本p月笑著迎上前,大白狼則敬畏的伏低身子。
這金發金眼的男子正是日神,如同其他男性神只一般,緋月皆稱為義父。
“好久不見,緋兒還是一樣漂亮!比丈駪z愛的摸摸她的頭發,扶著她一同走向不遠處的遠見湖。
“義父說笑了,就算再過千百年,緋兒還是不會變的!本p月淺笑。
他挑眉,“你的語言能力進步了不少!庇浀貌痪弥,她講起話來都還零零落落的,也幸好他們之間不用言語也能溝通,要不然要聽懂她的意思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也許是這幾年常透過遠見湖了解外面的世界,聽多了各種對話,自然就進步了!彼焓滞嬉稽c,翠綠的湖水隨即映出奧申大陸的景象,一幕幕不同的畫面快速變化,令人眼花撩亂。她再撥一下水,畫面定格,拉近到某個國家的宮殿里,一名男子正沉悶的飲酒,身旁還親密的偎著一名貌美的豐滿女子。
緋月側著頭,纖手輕觸湖面,眼不能視的她,透過與水的接觸,也能感應到湖中所映出的影像。
“他是里斯德帝國的皇子,剛打完一場勝仗,現在全國都為了他凱旋歸來而瘋狂慶賀中,怎么會一個人躲在神殿中喝悶酒?”日神不解的目光移向湖面所映出的景象。
“也許是因為沒有人告訴他,酒喝太多對身體不好吧?”她微笑的說。
“哦?”日神頗感有趣的問:“那么,你打算去告訴他這一點嗎?”
“應該嗎?”她轉頭面向笑得別有深意的日神。
“有何不可?祂也認為你該出去走走了。再這樣一天到晚躲在寧靜地里,你不怕運動量不足會變胖?”緋兒什么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被眾神們寵過頭,很多事情如果能不親自動手,她就絕不費力,反正自然會有一票精靈受寵若驚的為她服務,只為博她一笑。
她調皮的眨眨眼。
“義父忘了緋兒的身體是玉石幻化而成,是怎么也不會變胖的!
“所以你就憑恃著這一點大發懶功就是了!比丈駹钏茻o奈的搖搖頭,惹笑了緋月。
“義父別惱,其實紼兒很久以前就跟那人約定了要去找他哩,既然義父今天來了,不如就送緋兒一程吧!睋衿诓蝗缱踩。
送她一程?“我以為你這懶娃兒至少也學會了空間轉移?”他嘆了一口氣。
她甜甜一笑,“緋兒會呀,只是這法術施起來很費體力耶!
“你……”真是沒救了!
日神無奈的瞪她一眼,牽起她的手,眨眼間,兩人的身影已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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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列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宮殿中穿梭奔跑著,幾乎每個大大小小的房間、廳室、庭園他都找遍了,可找尋的人而仍是毫無蹤影。
怎么會這樣?是他跑得太快,所以跟她錯過了嗎?不,不可能,任誰都無法忽略那頭鮮艷的紅發;還是,他漏掉了什么地方沒找?這也不可能,他甚至連父王的寢殿都闖進去了,而且還被不客氣的轟了出來——光看父王那想一把扭下他的頭當球踢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八成壞了他和母后的“好事”,嘖。
氣喘吁吁的倚著大殿上的柱子,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正打算重新再搜尋一次時,卻被人喚住了。
“凱列,你到底在找什么?”一頭霧水的侍衛總長——爾特,莫名其妙的跟著他跑遍了大半個宮殿,一開始還以為他臨時想到什么事要處理,才會這么慌張,沒想到他只是毫無頭緒的東奔西跑,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我拜托你千萬別再來一次了。”爾特搶先一步擋住他的腳步,“我說,親愛又偉大的凱列皇子,你到底要找什么,不如我派幾個人幫你找,也比你一個人跑來跑去來得有效率吧?”
爾特不但是宮殿內的侍衛總長,同時也是凱列從小打到大的死黨之一,人前他仍尊稱凱列一聲皇子,但私底下兩人可就沒這么多禮了。
“對喔,我都忘了可以派人幫忙找!笔虏魂P己,關己則亂。凱列一急起來,差點忘了自己皇子的身分,不宜在眾人面前失態。
爾特嘆了口氣,認命的問:“好吧,小人實在非常感謝你終于明白了這一點,F在麻煩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讓我們跑了這么多冤枉路?”
瞥了他一眼,凱列猶疑了下,才說:“我在找一個人!
“一個人?”
“是……女人!
“女人?”
“對……呃……她……”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喂喂,皇子老兄,拜托你好不好,我是侍衛總長,不是猜謎大師,你要嘛就一口氣說完,不然我就要回家吃飯兼睡覺去了。”爾特沒好氣的抗議,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在整人。
凱列嘆了口氣。
“好吧,你還記得我曾說過十五歲那年誤闖寧靜地的遭遇嗎?其實還有件事我沒說!
“哦?”爾特擺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在寧靜地遇到了一個女孩,她救了我,而我離開前跟她約定,等我成長到足以保護她時,她就會來找我……而剛剛,我感應到她來了。我不知道她會出現在什么地方,卻又急著想見她,所以才會到處找。”胸口的月紋仍是熾熱得燙人,不斷的提醒他,烙下月紋的人兒已經到來。
爾特不覺失笑,“那么你應該留在原地等待才對呀,因為是她說要去找你的,不是嗎?”他現在的反應就像急于見到情人的小毛頭一樣,嘻。
“我等不及了,我想早點見到她!闭f著,他又邁步想跑,幸而爾特眼尖的拉住了他。
“拜托,你這樣只會錯過她而已!边@句話成功的拉回凱列的注意力,他趕緊接著說:“不如這樣吧,你先回寢殿休息,我派兩隊侍衛幫你找人,一旦找到了人就立刻通知你,如何?”
的確,爾特的提議是比自己這樣東奔西跑要來得有效率多了。在告訴爾特有關緋月的外貌特征后,凱列安分的回寢殿等待消息。
只是……
“紅發?紫眼?貌美?肌膚冰冷?”爾特站在大廳咕噥,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整了,搞不好凱列那家伙現在正躲在什么地方捧腹大笑也不一定。因為凱列形容的那個女孩,根本就是古老傳說中的世界公主嘛,怎么可能出現在現實生活里?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來又那么認真……
爾特一咬牙。唉,不管了!他隨意抓了兩小隊剛好倒楣經過的侍衛出公差,開始找起人來了。
沒有人知道,那個讓大隊人馬找得翻天覆地的女主角,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窩在凱列舒服的大床上熟睡著。
寢床很大,可以容她翻來覆去也不會跌下床,而且床很柔軟,還有微微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照在身上暖呼呼的。她睡得很熟,櫻唇微張,發出細微、可愛的鼾息聲,甚至連門開了又關,都沒能驚醒她。
回到寢殿的凱列,發現找了許久的人兒竟然正安穩的睡在自己床上時,不禁又驚又喜。
“緋月?”沒想到一票人在外頭找翻天的目標,竟然就在這里!
他放輕腳步走到寢床旁,凝視著她熟睡的臉,心里有些懊惱,剛剛怎會找遍了所有地方,卻獨獨漏了自己的寢殿?不過,又有誰想得到她竟會躲在這里睡覺?
她趴睡在寢床中央,床面幾乎讓那一頭松軟美麗的火紅長發給鋪滿,襯得絕美的臉蛋更加白晰。他激動的撫上她的肌膚,手上傳回的體溫一如記憶中那般冰涼。要不是她正平穩的呼吸著,真會讓人以為她是尊玉雕成的美人兒。
似乎是讓他給驚醒了,羽毛般的眼睫顫了下,慢慢掀起兩道冰紫的眸光。
他屏息,看著她朝自己漾開了一朵美麗的微笑……
“過來,靠近我一點!彼姓惺,身子往旁邊挪了挪,空出床位給他。
凱列才剛躺上床,一雙小手就不客氣的往他身上摸來,只見她研究似的摸摸他的臉、拍拍他的胸膛、拉拉他的手臂、捏捏他的大腿,在他差點要呻吟出聲時,她才微偏著頭,道出結論,“你……又長大了不少呢!比祟惖淖兓娲,才短短的兩年,外型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哎……原來……
凱列苦笑了下,撥開她臉上的發絲,細細審視她的美顏,感慨的道,“倒是你,跟十二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笔鍤q遇見她時,她看來像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如今他都已經二十七歲了,她卻還是當初那個模樣。
在他說話的同時,緋月已自動自發的偎進他懷中,也不管他的肌肉因而瞬間繃緊。
人體的溫度讓她覺得新鮮。
“時間,對緋月來說是沒什么意義的,就算再過十個十二年、一百個十二年,緋月還是緋月,不會變的……嗯,你的氣還是一樣讓人覺得舒服,又沈、又靜,蘊藏著強大的力量。我曾說過喜歡你的氣嗎?”她舒服的咕噥著,越說越小聲,似乎又快睡著了。
而他則因為她隨口說出的秘密而皺起眉頭。她是指……她不會老嗎?
想開口追問,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只得壓回已到嘴邊的話語。
靜靜的看了她好一陣子,他伸出手臂小心翼翼的環住她的身子,將她攬抱在懷中,像是呵護心愛的珍寶?v使軟馥嬌軀上奇異冰涼的體溫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寒顫,仍是固執的不肯放手。
相隔這么久之后,他何其有幸又能再次見到她,這次,他不愿再放手了。
縱使,他們之間是如此的不同。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手上、身上散滿了一絲絲美麗的長發,火紅的色彩像焰火簇簇,逐漸緊纏、焚燒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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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有些熱……
緋月挪挪身子,試圖離開那擾人清夢的熱源,可卻無法移動分毫,半夢半醒間不自覺的皺緊眉頭,卻又掙扎著不愿醒來。
那苦惱的表情逗笑了凱列,胸膛帶起的震動自然也驚醒了懷中的人兒。
她睜開一雙猶未清醒的紫眸,坐起身,臉上有著微惱。
相較于她天生冰冷的體質,人體正常的溫度對她來說簡直像火爐般,也難怪她會熱得睡不著。
凱列微帶歉意的輕拭去她額上泌出的薄汗。
她已經睡了一整個下午,而他也足足抱著她躺了一整個下午,靜靜望著她的睡顏,仿佛這樣就能得到滿足。
“好熱呀,你離我遠一些!
不再像之前那樣主動粘近他,她皺著眉頭趕人,任性的口吻簡直無禮到了極點。
然而,凱列卻只是愛憐的伸手將她再壓回自己懷中,顯然沒打算要遵照她的要求。
“還想睡嗎?我拿扇子幫你扇涼!
扇涼?明明只要兩人分開些就能解決了,哪需要這么費力?
瞠瞪他一眼,她手腳并用的就要下床,凱列則趕緊為她收攏好松亂的長發,再扶著她站好,怕她一不小心會被自己的頭發絆著。他沒忘記那雙美眸的缺陷——她的眼,是看不見的。
“不睡了,流了一身汗好難過,想沖個涼!
“要洗澡嗎?我帶你去浴池。”
只是……
站在偌大的浴池旁,凱列不放心留她自己一個人沐浴,雖然她行為舉止、甚至走路都自然得與一般人無異,但這里地板濕滑,浴池里的水也頗深,萬一她不小心跌了跤,或是在池中滑了下……
“你在這里等一下,別亂走動,我出去叫侍女進來幫你!
他急著要出去叫人,她卻皺著眉拉住他的手。
“不要,緋月下喜歡不熟悉的人類太靠近!
凱列回過頭來看她,表情納悶。
她遲疑了下,才開口解釋:“人類的氣各有不同,你們看不見,我卻感受得到。如果不是正面的氣,那么我的情緒也會受到影響,像難過、低潮、沉悶、恨意等等,這些都會令我感到不舒服。”不想委屈自己,只好跟他說個明白。
“可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獨自沐浴,萬一你跌倒、溺水——”
“怎么會是我獨自一人?”她突然打斷他,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你要陪我的,不是嗎?”打從她“出生”到現在,大家都寵她寵得緊,凡事都搶著為她打點好,生活起居也有專屬的精靈照應,長久下來,她早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也覺得理當如此。
她一說完,凱列隨即嗆咳了下,險些讓自個兒的口水噎到。
她……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邀他陪浴?
他可不是什么坐懷不亂的圣人哪。
瞪著她一如平常的神情,他的視線不由自王的往下瞄去。她穿著一襲深紫色的衣裳,上衣是保守的窄領設計,長長的袖子遮去了嫩白的手臂,但光是下半身那件美麗的長裙就足夠教人心猿意馬了。輕飄飄的長裙長及腳踝,由數片半透明的紫紗相疊而成,透著陽光,隱隱約約能窺見裙里美好的腿部曲線,更別提只要她一走動,輕飄飄的裙擺就會飄揚起來,露出一小截白細的小腿肚……
哦,再下出去的話,他肯定會噴鼻血!
“你連這點小事都不愿做,教我怎么相信你會好好照顧我?唉,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彼龖袘械膰@了口氣。
她竟然用這個威脅他?!凱列神色怪異的瞪視著她,心里不免有些幻想破滅的感覺,該是美好秀雅的夢中情人哪,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
他哭笑不得,但見她真的轉身打算離去,只得抓緊她的手,無奈的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