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回不斷的誦經(jīng)聲,在祭臺上極為清朗,神圣不可侵的朗聲如天所降。
祭臺上,白袍長祭司身后的身穿玄黑長袍的祭司群如一片黑壓壓的烏云,氣勢莊嚴雄偉,誦經(jīng)聲便是由他們口中發(fā)出。
祭臺下,一群穿著華衣貴服的皇親國戚,不論男女老幼統(tǒng)統(tǒng)愁眉不展。
終于,誦經(jīng)聲停了。
「長祭司,結(jié)果如何了?」臺下的皇帝再也按捺不住,沖上前去問。
白袍長祭司不言,面上的紫青氣不定,似乎受了傷。
「方才火卦和風勢顯示龍神極怒,有意要淹沒皇城!
說話的黑袍祭司是個二十歲的俊美少年,唇紅齒白發(fā)黑,秀美得有如一尊美娃娃,但言談間神情嚴凜,讓人不敢存有遐念。
「這……這可怎么辦?」皇帝聽后如臨冰窖。
在一群愁眉苦臉的皇親國戚里,有個十六歲少女顯得很特別。她身穿火紅絲衣,酒窩像深深嵌入雪地的小洞,笑容甜得膩人,讓本來就精致秀麗的臉蛋更加引人注目。
這個像搪瓷娃娃的女孩是皇帝的女兒,九公主逸蝶。
她最喜歡穿紅衣,走路的模樣就像只色彩斑斕的花蝴蝶。
她看見黑袍祭司時,烏亮靈活的大眼睜得更大,因為她從未見過如此俊秀神圣的男人,自內(nèi)心發(fā)出贊嘆。
而這黑袍祭司,便是湛圣玉。
「既然談不成,便要有人下海除去惡蛟!」他俊秀的臉龐一沉。
除了祭司群,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皇帝更是惶恐。
「這怎么成呢?祂可是神啊,我們這些凡人哪能斗得過祂?」這少年的口氣未免太狂妄。
「能佑人助人的是神,會害人的便是妖。延海數(shù)十年來常有水患,多次淹沒附近城鎮(zhèn),百姓除了要承受流離失所的痛苦,還要想辦法平息惡蛟的怒火。像這種惡行橫行幾十年太久了,今天就是惡蛟付出代價的時候!」
湛圣玉眉宇間的圣清之氣更明朗,莊嚴如神祇,若說他是為民而生的英雄,一點都不為過。
逸蝶為他不怒而威的氣勢驚嘆不已,芳心悄然暗許。
他正氣凜然,好勾人。
在她華麗優(yōu)渥的生活里,盼望的就是像他這種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認定他將是她未來的英雄,也就是她的相公。
「你的意思是今天就要殺龍神?」皇帝快被他的狂妄嚇瘋了。
「是,今天就由草民結(jié)束惡蛟惡行,請皇上下旨!」湛圣玉的雙目迸發(fā)殺氣。
強烈的殺氣代表著他極有信心斬殺惡蛟。
「不成,若你殺不成只會讓龍神更怒,朕說什么都不下旨。」
皇帝可沒他這份自信,不敢貿(mào)然而試,不斷的搖頭。
「恕草民先行斬蛟!」
湛圣玉提起祭桌上的八卦長劍,足尖一點,玄黑衣袍臨風揚起,飄逸的身形迅速躍入海中。
「你!來人,快把這個瘋子撈起來,撈起來。 够实郾凰难孕袊槈牧,急得喝令左右。
白袍長祭司已經(jīng)調(diào)好內(nèi)息,到皇帝面前。
「皇上明察,圣玉所做的全是為天下、為社稷、為百姓著想,若皇上阻止才會害所有人!
他人雖瘦小,但聲音沉朗,語氣能令人誠心信服。
「你說什么?把這個老瘋子抓去斬了!」
兩個侍衛(wèi)街上前抓住希祭司,但他無懼無慮,一派鎮(zhèn)定。
「不,請父皇收回成命,希祭司不能斬。他為我朝護國三十年,撫平了許多風風雨雨,萬萬不可殺!姑寄壳逍愕亩首映雒鏋橄<浪厩箴。
「哼,希日安不只妖言惑眾,還培訓出一個不遵圣令的徒弟,這種人早該死了;实埽闳f不可幫這種妖人求情!」
在場的太子抓到機會就落井下石,因為他還惦記著希日安曾說他絕無帝命的事,千方百計想殺希日安泄恨。
氣氛凝滯,直到另一個人出面。
「父皇--」逸蝶笑容可掬、聲音甜嫩。
皇帝臉上的憂怒頓時化開,學她掛起笑容。
「蝶兒,妳想說什么?」
蝶兒是他最疼愛的女兒,看見她的笑容,他所有的憂愁都一掃而空。
逸蝶偏著頭想了想,酒窩深得快把人吸進去。
「希祭司說得沒錯,圣玉祭司也是為天下才執(zhí)意如此,父皇何不等圣玉祭司起來后再作決定?」
他最愛小女兒甜柔的笑容,總讓他忘記煩憂,自然也不會拒絕她的所有要求。
「蝶兒說得是,就依妳的!顾粨]手,「放了他!
希祭司仍不動如山。二皇子用獎勵眼神看往妹妹。大皇子則冷瞪著她,責怪她多管閑事。
逸蝶才不管別人怎么看,她只想等他上來。
一個時辰過去,湛圣玉利落躍回祭臺,希日安清瞿的臉上煥發(fā)出光彩。
湛圣玉渾身被海水浸濕,精壯的體魄隱隱可見,他滿身鮮血,連劍身都染血,眼神還是嚴凜,但他的不發(fā)一語讓所有皇室中人急得快瘋掉。
紅艷的唇化開一道弧形,清圣的俊臉更添風采。
「啟稟皇上,草民已斬殺蛟龍,從此延海只會風平浪靜,不會再發(fā)生巨浪襲城的事!
靈敏的感覺告訴他,四周似乎有人用很熾熱的眼神看著他……
他的報告讓皇帝心花怒放,也不再計較他先斬后奏的行為,一反剛才氣得要死的態(tài)度。
「哈哈哈,年輕人,你很有勇氣和膽量,想必武功和道法也過人,才能快速的斬殺惡蛟。好!朕賜你黃金萬兩,再封你為御祭司,特恩準你能進皇宮和希祭司同為我朝效命!
怕事又愛邀功,這是湛圣玉對皇帝的印象。
逸蝶芳心竊喜不已,開心父皇的安排。
他進宮,她就能天天去找他,近水樓臺。
湛圣玉看見非常搶眼的逸蝶不斷偷偷看他,心里大概明白了幾分,剛才應(yīng)該就是她在偷看他。但他只是存有謝意的向她點頭微笑,雖沒有觸發(fā)心里的情感,但有幾分好感。
她是個很可愛的公主,甜美的臉蛋是很多人心里的至寶,可惜他并不認識她的為人,不想從表面上的甜美笑容來判定她的為人,而且他志在修道,不想有兒女之情。
對于她的情意,也只能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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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柔光明艷的春天,百花齊放,群芳爭妍,在聚集美花的庭園里顏色更加鮮明,如天上美景。
能有收納如此美景的地方,唯有皇宮。
逸蝶公主一身錦華衣衫,漫步在妍意園里,她身邊是棠儷公主。
「蝶兒,妳為什么最近這么開心?」
逸蝶的小臉飛上兩片粉霞。
「因為……父皇讓湛祭司進宮啊!顾∽煲秽,「可是他在常人不能進入的事宮里,我都見不到他。」門口守衛(wèi)也不讓她進去。
「蝶兒,妳是說湛圣玉?」棠儷的臉色一沉。
「對啊!固岬剿莸木聘C更加明顯。
「這種人妳招惹不起,不能喜歡他。」
她聽過的事情很多,其中也包括湛圣玉的事,每每想到這個年紀還比她小的少年,她就覺得頭皮發(fā)麻。
「為什么?」逸蝶不解地睜大靈燦美目。
「聽說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所有道法一學即通,但他也因此不滿足,不斷鉆研各種不同法術(shù)。不論是東瀛人的邪術(shù)、蠻夷人的詭術(shù)、西域人的奇術(shù),他都有涉獵!
他的這種行為,每個人的看法都不同,她是不認為湛圣玉一定會走火入魔,但也不敢保證在邪術(shù)的影響下他的行為不會偏差,所以和他保持距離是非常重要的事。
「但是他自愿斬殺惡蛟,怎么會是壞人呢?他會去學習那些蠻術(shù),只是喜歡求取更多的知識而已,也沒什么錯。」逸蝶反而更加崇拜他。
「正因為他外表非常正圣,才沒有人會認為他練邪術(shù)是錯誤的事?伤吘惯年輕,要掌控那些術(shù)法不是件易事,除非他肯現(xiàn)在停止再學習那些術(shù)法,否則有一天會被反噬!」
棠儷和逸蝶的感情很好,逸蝶對她向來敬重有加,但她不愿初戀因為別人說幾句話就放棄。
「或許……六皇姊妳的看法沒錯,但我不希望連認識他的為人都沒有就遠離他!
「好吧,我也不堅持,但我希望妳在看清楚他的為人之前,不要貿(mào)然愛上他,不然只會讓自己難過。妳難過,皇姊也會跟著難過。」棠儷真情地做結(jié)論。
「蝶兒懂……」逸蝶微頷首。
她才剛喜歡一個人,就被棠儷皇姊勸停,她真的該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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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蝶喜歡湛圣玉的事不只棠儷知道,比棠儷大一歲的英冰也知道了。
「蝶兒,聽說妳喜歡湛圣玉?」英冰最愛挖人隱私,整個皇宮沒她不知道的八卦,和棠儷多知正事不同。想當然耳,她和棠儷的反對不同。
「從他進皇宮后,妳有沒有天天去找他?不時送吃的或噓寒問暖?」她是贊成的一方。
逸蝶本來猶疑的心情被英冰的熱心融化,重拾喜歡他的嬌怯,忘了棠儷對她說的話。
「沒有,因為我都見不到他,而且六皇姊要我少靠近他!
英冰臉色一變,嗓門也跟著大起來。
「喜歡他有什么不對?那個正經(jīng)的棠儷又在發(fā)什么瘋了?我跟妳說,妳別聽棠儷說的鬼話,盡管去追湛圣玉吧!」
得到支持,逸蝶開心地點頭。
「可是要怎么追呢?我連怎么進事宮都不知道!
「這還不簡單,我聽說湛圣玉這幾天常常去找二皇兄,二皇兄住樊業(yè)宮,妳可以先去找二皇兄,再等到他來為止!惯@叫守株待兔。
「二皇兄會被我煩死吧?」二皇兄和棠儷皇姊的個性很像,都是正經(jīng)八百,而且正事很多,她不太敢去煩這兩個人。
「二皇兄那個人很好啦,也不太好意思趕人家走,妳又長得甜美可愛,二皇兄就更不好意思趕妳走啦!
「好,那我從現(xiàn)在起要每天去樊業(yè)宮。」
逸蝶的心情如浮在云朵上,飄飄然。
「對了、對了,那個湛圣玉通常是卯時出現(xiàn)在樊業(yè)宮、未時離開,妳可以卯時就去等,那就可以跟他共進午膳了。如果二皇兄很識相,有可能會自己找借口離開,成全妳和湛圣玉呢!」個性樂天又熱心的英冰,興高采烈為逸蝶勾勒美好的發(fā)展。
逸蝶被她的熱心感染,心情更加愉悅歡暢。
「謝謝五皇姊,蝶兒造就去了!」
「待會兒、待會兒,先換一件美麗的衣裳再去,讓他把妳記得更清楚。」英冰不厭其煩的再建議。
「謝謝皇姊!」逸蝶用力給她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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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英冰的指示和消息,逸蝶盛裝到樊業(yè)宮。
二皇子放下書卷,笑若溫陽。
「蝶兒怎么有空來?還細心打扮過。」
「來看二皇兄啊。」逸蝶偷覷向門邊,期待他的到來。
二皇子為人細心,看出她別有企圖,也不予點破。
「多謝蝶兒的好意,順便留下來一起用午膳吧!
「好啊!挂莸男θ莞訝N美。
二一皇兄,蝶兒想問你一個問題!谷魶]有他,留下來跟二皇兄吃飯是件枯燥乏味的事。
「什么問題?」
「除了蝶兒會跟您用午膳,還有誰嗎?」
「當然有另外一個人,若蝶兒不喜歡,皇兄不讓他留下來就是了。」
二皇子總算知道她的意圖了,故意惹她心急。
「不要,求求皇兄讓他留下來。」逸蝶果真急了,她抓住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求情。
逸蝶哀求的模樣煞是惹人憐愛。
「跟妳說笑的,別當真了。蝶兒喜歡圣玉,圣玉就算不肯留下來,皇兄說什么都會幫妳把他留下來。」
妹妹思春,對象又是他的好朋友,他樂意見成。
逸蝶羞得低下頭,不好意思再說話。
看見她如此可愛的模樣,二皇子又忍不住想捉弄她。
「蝶兒,妳別害羞,圣玉是個好人,喜歡他沒什么不對,妳要勇于表達。」
逸蝶被他一直調(diào)侃,小嘴嘟得很高。
「二皇兄,你向來是溫善有禮,怎么今天一直在笑蝶兒呢?蝶兒會不好意思的。」
「好好好,不笑蝶兒了!苟首涌毂凰姆磻(yīng)逗笑。
蝶兒已經(jīng)是思春又怕人家知道的丫頭了,總之就是他的妹妹長大啰。
「笑誰。俊箒砣シ畼I(yè)宮都不需通報的湛圣玉瀟灑進門。
他似乘風而來的仙人,飄逸得不染凡塵,那日圣氣非凡的他在今日較為愜意,也較有人氣。
逸蝶一見心上人,小臉更加羞紅,整個人都快埋到桌底下,不斷用眼角余光偷覷他。
「哈哈,笑你啊。」
二皇子斜睨逸蝶一眼,湛圣玉就明白了。
「喔!顾聪蛞莸竻⒁娋殴。」她還滿厲害的,早一步在這里等他,絕非是不期而遇。
這么堅強的決心令他有點驚訝。
她大可宣他,不必親自來等他。
逸蝶又看見他,心兒狂跳著。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心里放著他?
「免禮!顾亩涫旌婧娴。
在她下意識的笑靨里,湛圣玉被她臉上快深不見底的酒窩吸過去。
她的笑容真美……甜甜的。
「謝公主!
他驚覺自己的贊賞,竟來得如此理所當然;蛟S他對她不只是有一點點的好感,可能有一點的情感,只是自己還認不清而已。
時間也許能幫他看清一切。
但看清了又如何,他不能接受。
看到他們?nèi)绱似鹾希首雍軡M意。
「你們肚子餓了嗎?我們可以用膳了。」
湛圣玉垂著頭思索自己的情感,是不是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