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出了房門就是自己找死,可是、可是……可是她快悶瘋了啦!
凌艾羽瞪著門扉,氣耿震華居然對她做出這種事。連續(xù)幾天來她只敢呆在自己房里,晚餐全由管家放在門口離開后自己再出去拿,而且晚上睡覺總要將如門口、窗戶之類能出入的地方全部鎖緊,外加上好幾件房里的家俱頂著,她才能心驚膽跳地度過漫漫長夜。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飽,隱藏在耐心底下的恐懼無時無刻襲擊著她,就怕哪一個時間那群外頭瘋狂的吸血鬼拆了她的門,然后將她吸成人干。
雖不限制她出人,但她只能把自己鎖在房里,成天擔心著哪一天是她的死期,和死囚又有什么兩樣?偏偏她又沒膽自殺,更不甘心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她還能撐多久呢?凌艾羽啃著被她咬得一干二凈的指甲,心里極度壓抑著想出去的欲望,她絕不能出去,但她真的好想出去。
心里有個聲音一直誘哄著她打開那扇門。現在是大白天,誰都知道吸血鬼只在晚上出沒的,而且過去她也發(fā)現到血月牙島上的人也不太在白天時工作,她只出去一下子、一下就好,而且必須從這群人的垃圾中找出他們的弱點,也許她就可以回到臺灣,遠離這個鬼地方。
她悄然無聲地移開家具,聽從心里的勸導。對,沒錯,光待在這邊等死也不是辦法,她得主動出擊才有出奇制勝的可能性。將門后所有的重物移開后,她躡手躡腳地開了一邊的門縫,果真如她所預料的,回廊不僅沒人走動,空曠的古堡更沒有人行動時發(fā)出的聲響,她在走廊站了一會兒,仔細聆聽確定目前真的沒有人還醒著,她才大膽地溜到堡外的垃圾集中地,盡量沒有聲息地翻動垃圾。
凌艾羽一樣樣地將垃圾翻出來,面對著翻出來的東西喃喃自語,“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那……”照理來說吸血鬼最怕的東西絕不會出現在垃圾里頭,她現在看到的廢棄物少了哪一樣呢?血月牙島上的吸血鬼不怕大蒜、十字架和陽光,只是很少在陽光下露臉面已,所有吸血鬼的傳說幾乎被推翻了,那他們怕的到底是什么?從垃圾里當真能找得出他們的弱點來嗎?
“愛魚小姐!
“啊——”凌艾羽被背后突來的聲響嚇得跳了起來,她迅速地跳到垃圾堆的另一頭,萬分警備地瞅著滿臉和善的管家,“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愛魚小姐,外頭陽光太大了,請回去房間里吧。”管家微笑地靠近她,“若非聽到風聲有一點動靜,我還不知道愛魚小姐已經決定出來透氣了呢!”
凌艾羽勉強自己彎起嘴角,管家現在看起來還很正常,但是她哪知道下一刻管家先生是不是會又發(fā)狂想吸她的血?“謝謝你的關心,等我曬夠了太陽我就會回去!碧炷!他還聽得到風聲?吸血鬼就不能有一點比較像常人的聽力嗎?
“愛魚小姐,你真的不該出來的。”管家的眼神略黯,剎那間的銀眸進出了鮮紅的光芒,下一刻他就穩(wěn)穩(wěn)地抓住了凌艾羽,連聲呼救的機會都不給她地咬上她的手臂,享受令他饑饞已久的大餐。
“啊——救——”她又被咬兩個洞了!誰來救她啊!呼救的聲音全梗在她的喉頭,頭昏眼花地揮著被咬住失血中的手臂。耿震……她不要當食物、不要……
“唉……”神出鬼沒的尚恩嘆息地拉開享餐中的管家,無奈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嚴厲,“愛魚的血是你能吸的嗎?”
“耿……”凌艾羽無意間吐出耿震華的名字,聽到的是尚恩的聲音時,她實在掩不下心中的如狂潮而起的失望,狂猛得簡直令她想掉眼淚。為什么每次來救他的人都不是他呢?他當真想讓他族里的人把她殺掉?“尚恩……”
“長老!惫芗业募t眸瞪向尚恩,“族長說過誰抓得住她,血就是誰的!
“如果我要搶呢?”尚恩的眼睛也轉為紅色,“畢竟人的血液能力比較強!备以谒媲拔鼝埕~的血?管家不想活了是吧?
管家忿忿地松開牙,放開兩腳已發(fā)軟的凌艾羽,轉身離開垃圾集中地。
尚恩滿臉無奈地望著跪坐在地上的她,“早叫你別出來的,怎么不聽?”
“尚恩,謝謝!绷璋鹉樕呵,嚴重的貧血已經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了。
“謝什么?”尚恩干脆把她從地上扶起來,目光一直流連在她留有少講血跡的手臂上,薄唇要笑不笑地抿者。
“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欠你兩次!傲璋饟u了搖發(fā)暈的頭顱,”這能算是外因性的惡性貧血嗎?再被多咬幾次,就算我吃再多補血的藥都補不回來了。”
尚恩深思地打量她的身材,“人的確是太瘦了點,吸兩口就干了。”
凌艾羽皮笑臉不笑地睨他兩眼,“謝謝你哦!”簡直刻意諷刺她身材乏善可陳嘛!“誰教你們還等不及把我養(yǎng)肥,我的血只夠你吸兩口能怪我嗎?”
尚恩朝天揚了揚手,“唉,隨便啦,算我將就!彼氖执钌纤募。
“將就?”她的眉頭擰了起來,這是什么意思?在她還在思忖之余,她剛被攻擊的兩個洞馬上又刺進了銳利的尖牙。她錯愕地瞪著尚恩,“啊!你尚恩!連你也……”怎么會?他不是說過的不會吸她的血嗎?
“果真如我想象般的甜美!鄙卸饔鋹偟赝驴跉,“愛魚,別怪我,但是你的血香氣逼人,我早就想嘗嘗味道了……”
“尚恩!”凌艾羽快暈了,我的媽呀!連尚恩也不能信任,她玩完了啦。
“吸夠了吧?”
天外飛來的另一只手遵照慣例,將每回咬到她的人一把從衣領抓開。凌艾羽無力地攤軟在地上,仔細看清楚這次又是誰來救她。這下子她真的快哭出來了,是他,真的是他。
“耿?”尚恩拭開唇邊的血漬,咧開無聲的笑容,“終于肯來英雄教美了是嗎?我還以為這個島上除了我會救愛魚以外,你對她是不屑一顧的。”
耿震華銀眸間醞釀著風暴,將他的瞳色幾乎染成了黑的,“尚恩,你耍我?”
他明了尚恩起碼是活了四百多年的血族人,不可能因為加強了處女之香的效果而吸艾羽的血,尚恩之所以故意這么做,只是為了引他現身。
“耿,我有耍你的必要嗎?”尚恩瀟灑地站起身來,拍拍衣擺上的灰塵,“老是跟蹤在別人后頭也不是辦法;钕裰欢阍陉幇堤幰姽馑赖捏耄尾粚⒆约盒睦锵胧裁纯辞宄。借我的老婆當你的未婚妻,你想我的心情會愉快到哪里去?”
“據我所知,小儂還沒有正式成為你的妻子!鄙卸鞴嫠A怂蛟S他讓小儂得到那維之戒是個錯誤的決定,但一百多年來尚恩除了將小儂變成血族之外,其他一點也看不出尚恩對小儂有獨占欲,反倒還將小儂往自己的身上推。
“倘若你的新娘不是小儂,那你就看得到她很快成為我真正的妻子!鄙卸餮壑虚W過難得的嚴肅,“洛德把你交給我,在你成婚之前我不能卸下我的責任,血族若是沒后,那我這個長老豈不失敗到極點?”
耿震華眉頭微揚,像是對尚恩說的話有些訝然,“我從不知道你是這么負責的人,為了讓血族有后,你寧愿將小儂讓給我,推薦她成為我的妻子?”
“我的動機你不用管!鄙卸骱吆邷\笑而聲,揉了下眼睛,“眼睛痛死了,身為老頭子的我可受不住這么久的陽光。愛魚現在交給你,可千萬別太沖動,把她給吸干了。”他微一轉身,立刻消失了蹤影。
耿震華沉思地望向在地上癱成一團的凌艾羽,眉間緊蹙地走到她身旁,輕松地將她抱了起來,瞧她又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tài),他真懷疑為何她會這么頑固,明明已經被人追殺到這種地步,她還堅持不愿變成他們的一分子。若是尋常人,早已受不了這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折磨,以她如此嬌小的身子,究竟有多大的意志力與他搏斗?她難道真對血族人厭惡到此地步?
“你……”凌艾羽奄奄一息地睜開眼睛,象征性地以微弱的力量掙扎,“干脆把我吸干吧……反正……我現在也沒辦法抵抗!彼銇硭闳ィ阶詈笏是要死在他手上,死在他手上也算光榮,起碼她還是被吸血鬼之王結束掉生命的。
耿震華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不要多說話,你現在失血過多。”他不想再聽到她說什么要他結束掉她生命的蠢話,這話她在他面前已經說得太多次了,而他也對她這么了無求生意志的話感到憤怒,“你不是要活著離開血月牙島嗎?我不準你逃避現實,保存你的體力跟我斗。”
凌艾羽咬了咬牙,“吸血鬼……都是狗嗎?我才出來一下子,全部的人都知道我在這里,我哪找得出機會逃出去?”跟他斗?以她凡人的能力,就算她再嘴硬也明白事實,自己能獲勝的機率微乎其微。
他快步地帶她進入屋內,朝她的房間走去,“以你目前的能力當然不可能,我說過血族人的感官非常敏銳,你絕無逃出去的機會!
“那還不是死定了?”凌艾羽喃喃地翻了個白眼。
“我不會讓你死!惫⒄鹑A一腳踢開房門,將她放到軟綿綿的大床上,眸間除了閃爍的紅色光芒,還多了一份她不知名的情緒。他掩下眼瞼,生怕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他的真實心意,還有對他的紅眸的驚恐,他極想吸取他身上所有處子的馨香,但他明白自己現在不能,不能在她還未同意成為他的一部分時。他不經意地抿嘴,早已沖破牙床的犬牙微現唇邊,“我會和你斗到最后,直到有一個人輸了為止。”
“你夠殘忍!”凌艾羽的牙關咬得更緊了,蒼白的臉頰簡直透明得看得到她的血管。為什么每次她都希望他能出現、但是他一出現,兩個人就會吵起架來?他不準她死,還要她耗費心力跟他斗到最后,究意讓她變成同類對他有什么好處他也不需要她變成他的老婆,他已經把后戒給了小儂,為何還要逼她?
“或許是!惫⒄鹑A沒有否認她的指責,他禁不住心底勸誘地撫了撫她披散在枕上的發(fā)絲,柔軟的觸感令他心神為之一震,他飛快地抽回手放進褲袋,盡量遠離她的床邊,“在你成為血旅一員之前,我會一直等著。這幾天你好好休息,我不會讓其他人來騷擾你。”
凌艾羽冷哼地別過頭去不看他,“你永遠也別想!备邏赫呦掳l(fā)現她不曾退怯,現在想改用懷柔政策了是嗎?讓她安靜休養(yǎng)幾天不被人騷擾,這算哪門子的“懷柔”?真對她好就該放她回家,至少往后也該將他的命令解除掉,那她才會真的感激他的決定。休養(yǎng)十幾天后又被人吸血到需要再度休養(yǎng),這算什么嘛?耿震華嘴角微微地隱現一個笑容,但他未置一詞地離開房間。他再也不否認當自己發(fā)覺她語氣中重新燃起的斗志時,他的心里有多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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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是有夠不幸,休養(yǎng)幾天飽足后重新出發(fā),未料她腳底抹油的功力還沒半點長進,轉眼間又被廚房的大廚抓住了。凌艾羽勉強地干笑,瞪大雙眼瞅著揪住她的主廚,心想自己永遠也無法習慣人類的眼睛像兔子一樣紅,“耿說過你們不可以來打攪我,我還沒復原。”情急之下,管她和耿震華的交情怎么樣,先把他拿出來壓住主廚的氣勢再說。
主廚猶豫了下,咧開邪惡的笑容,“族長說過你在房里時不可打攪你,但是愛魚小姐既然已經可以出房門,那么就表示愛魚小姐的身體并無大礙!
“哪有這種事?”凌艾羽欲哭無淚,她到底做錯了什么事,為什么老天爺要把她丟到這種水深火熱的地方?一天到晚被人追到了就咬兩個洞,她身上的傷口算來已經快超過十來個了耶!“我……”唉,多說無益,不如先訓練自己逃亡的腳力,她假裝抬頭注視主廚的身后,一副得救的樣子,“啊,耿!”
“什么?”主廚果然受騙,回頭朝她望去的方向看去。凌艾羽低身一鉆,連忙逃出,主廚急切地回頭,二話不說地追逐在她的身后,“愛魚小姐?”
凌艾羽沒命地逃,已經管不著到底她跑到哪里去了,該死的,耿震華這個絕情絕義的家伙伙!她已經不奢望他會救她了。她看到最近的一扇門,想也不想地闖進去,直到關上門,她才喘口氣地跪坐在地上,頹然地長嘆口氣,“唉,我的天哪!這種折磨究竟要到哪時才停止?”
“只要你成為耿的妻子那一天就算你把手腕劃破要大家吸血,誰也不敢動你,或許也沒興趣動你了!
“誰?”凌艾羽整個身子猛然靠在門板上,愕然地瞪著床上的裸男,“尚恩!”真該死,她這不是剛逃出苦海,又跳下火坑嗎?
尚恩臉上掛著一貫的微笑,輕松地拉住毯子蓋住他的下半身,“放心,這次我沒打算吸你的血,那是做給耿看的!
凌艾羽摸摸身上的傷口,警戒心仍不放松,“我怎么知道?”
尚恩低低地笑起來,“應該是說你的身上具有血族的魔性。”
“魔性?我是人耶!只不過倒楣了點,碰上他那種人!彼狡痣p唇,“在他還沒把我綁架到島上前,我的生活一直都過得很快樂。”
“但血族的后戒直接選擇你做它的主人,在這一點上,你就具有成為血族之后的潛力。也許……”尚恩沉吟了半晌,“也許我們都想錯了,那維之戒的魔力并非在戒指本身,它只是一個象征。真正魅惑族長的魔力在戒指選擇者的身上!
“那么撿到那個爛戒指,我還真是衰到極點了。”凌艾羽喃喃自語地說道,順便翻了一個大白眼,“既然來你這里了,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保送我回房間去?”萬一沒個強大力量的人保護她回房,恐怕走到一半她就尸骨無存了。
“但是你必須誠實地回答我自問題,可以嗎?”尚恩望向凌艾羽,她也很肯定地頷首。他蹙起了眉頭,臉色凝重地問道:“你為什么討厭血族?”
“我沒有啊!绷璋鹨埠茑嵵氐鼗卮,“我為什么要討厭吸血鬼?”
“愛魚,別用這種方式逃避問題,你和血月牙島上的人相處也快一個月了,為什么自從你知道我們不是普通人后,你就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我們呢?”尚恩很確實地說出他這些日子的觀察,“很明顯的,你怕我們,可卻不是因為耿下令每個人都可以吸你血而懼怕,你害怕是從小作所有聽說有關血族的謬論!
凌艾羽一時無語,她到嘴的話在喉嚨里轉了又轉,“那……你們要吸人血才能過活是事實嘛!我無意歧視你們,可是……”
“我們沒給你足夠的時間去適應?”尚恩接下她的話尾,見凌艾羽肯定地點頭,他隨即又搖了搖頭,“唉,也許這是勉強不來的吧!血族人也是因為痛恨自己必須吸人血,過去有不少人因太過悲觀而走上自毀的道路。愛魚,其實現今的血族人并不需要人血!
“不要人血?”凌艾羽訝異極了,“可是你們怎么……”那么干嘛沒事吸她的血?就為了好玩嗎?
尚恩微笑地甩甩頭,“血族人比一般人聰明,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發(fā)明了可以代替人血的鐵錠和血清蛋白之類的東西,補充血族人體內流失極快的物質,這些東西在你們稱為人工血漿,有了這些東西,血族人根本不需要從人類身上吸取血!
“但是你們還是想吸我的血啊!難不成我真的是‘點心’?”凌艾羽口氣微慍。太過分了吧!如果說是因為他們真的缺血還情有可原,但是既然他們沒必要吸人血,干么找她尋開心?
尚恩的銀眸略閃,“不能這樣說,雖然有這些東西可以代替,但是比不上人血的溫暖與芳香,想吸人血是每個血族人與生俱來的本能,無法抵抗。尤其是當血族人已經不需要人血的同時,對你的血產生渴望也會加強自我本身的挫敗感,與血族人吸血的欲絕產生的矛盾,這通常是血族人最看不開的地方。我想這也是耿為什么對你冷酷的因素!
凌艾羽猛然想起她和耿震華的談話,她的確是因為自己當初出口的那句話傷到了他的自尊,所以他才會生氣地說要她求他把自己變成吸血鬼,可是她又不知道這句話時他有這么嚴重啊!那她……可這也不能全部怪她,他們又沒跟她講清楚現在的吸血鬼不用吸人血的嘛?
“用一塊錢買你的想法!鄙卸鲝澠鹱旖,瞧她的樣子好象有些動搖,但他明白絕不是因為她在深思他的言語,而是她一定想到了些什么,也許跟耿有關。在幾天前愛魚曾經失口叫出過耿的名字,可見耿并非單方面的愛戀,在愛魚的心中或許也有耿的存在,一個人在危急時候最想見到的,不可能是無關緊要的人吧!
“照你這么說,我很可能對他說了很嚴重的話。”凌艾羽坦白地承認,她看著尚恩,“但我并不是故意傷害他的,我根本不曉得那句話有那么傷人。”
“你說了些什么?”愛魚的想法很單純,所以他可以輕易地猜出她的想法,但耿和她在一起時,他們之間的對話他也無緣聽見,耿畢竟是一族之長,倘若他躲在門外偷聽也會被抓到。
“我說……”凌艾羽有些吞吞吐吐,不由自主地垂下頭顱,“我說:‘吸血鬼比人類高級不到哪里去,也不過是一群擺脫不了吸血的生物!瘜Σ黄穑卸,你不要生氣,我并非對你們真的有種族歧視,只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我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隨口說出來了!
尚恩頭痛地揉著太陽穴,“我的天哪?你碰著了耿的痛腳。你真的那么說?”
凌艾羽委屈地抿嘴頷首,“他突然說要把我變成同類,我當然會嚇到嘛!”
“你該慶幸耿居然沒殺了你,過去跟他說過這句話的人,沒有一個活著!睈埕~絕對在耿的心中占有的地位舉足輕重,他沒殺了她還真可稱得上是奇跡。
“那句話為什么會那么傷他?”凌艾羽急切地問道,她不曉得自己心底隱約的著急是為何而來,耿震華沒殺她又是為了什么?
“耿一百多歲,相當人類十六歲的年紀時……”尚恩欲言又止,“或許我不該說,這是耿的隱私,當年我也很難對他說些什么安慰的話,直等到他生活恢復了平靜,但我明自他心里的傷一直都沒有痊愈,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他至今仍然無法釋懷……”
“尚恩,別跟我打啞謎,耿過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講了一大堆廢話,最重要的話卻半個字也不提,他當她有多大的耐心啊?凌艾羽忘掉了她該離所有血族人遠一點的顧忌,沖到尚恩面前抓著他的毯子,“你快說啊?”
尚恩眼睛一閃一閃的,嘴唇咧了起來,“你真關心他?”
“當……當然不是,我是好奇。”凌艾羽差點講出她的真心話,連忙將話轉了一個彎,她心虛地佯裝慍怒,“你講是不講?”
尚恩憂閑地靠回枕頭,“既然你好奇,去問他就是了!
“尚恩!”凌艾羽毫不客氣地捶他一下,倘若她是血族,此刻恐怕如黑水晶般的眼瞳也會轉為鮮紅了,她現在真的有一股想把尚恩殺掉的沖動。
尚恩失笑地想揉她的頭,卻想到她相當于耿的禁臠,如果沒錯的話,那只隱藏在角落監(jiān)視愛魚一舉一動的蟑螂正是耿。他不明白耿心里的打算是什么?在他看來,想要一個女人,他絕不考慮地就把那個女人變成同伴,何需等到那女人開口要求?就算耿真的想得到愛魚的心,用這種方法也太懦弱了點吧?將她變成同伴,時間久了她的心總有一天是耿的,“耿過去曾深愛過兩個人!
“兩個?!”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耿震華過去曾愛過幾個女人干她何事?凌艾羽口氣中冒出偌大的酸意,“這個跳過,我干么管他愛過成千上萬個女人?還是因為那些女人都不愛他所以現在才這么陰陽怪氣的嗎?”
“哦,這兩個人對他都很重要,不提就可惜了!鼻茞埕~一臉妒火中燒的樣子,尚恩實在很難不去逗她。
凌艾羽眉梢猛挑,別過頭去生氣地說:“我才不要聽他的風流史!”有沒有搞錯?就因為他情場失意,所以她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就要遭受到悲慘的待遇?
尚恩笑得更大聲了,“愛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又沒說耿愛的那兩個人是女人,呃,只有一個,他們是他的父母,上一任的血族族長和血族之后!
“呃?”凌艾羽的臉熱燙了起來,“你……你那么講,我當然會想成其他人了,他的父母讓他有不愉快的過去嗎?”她還記得管家先生告訴過她耿的父母都已經過世很久了,可是這跟她說出的話有什么關系?
“血族人多半有近千年的壽命,你不曾覺得耿的父母似乎過世得太早了?”尚恩抿起嘴,半似提醒地說道:“我們的生命的確比人類堅韌,即使受傷也能很快地痊愈,除了一個法子,血族人不可能早夭而亡!
凌艾羽耳朵全豎了起來,“是什么?”這點很可能是吸血鬼的弱點,她要多聽才是,最少可以免掉她去翻垃圾的時間。
“失去求生意志。”尚恩簡略地給她答案,“血族人在這世上存活的時間長,感受力也比尋常人強,一旦在時間的流逝中失去了求生的意念與價值,通常會走上自我毀滅的道路。而耿的父母,正是血族人悲觀性自毀的典型,所以當他們選擇毀滅后,耿不由得接下了族長的位置,耿的外表雖然堅強,但這就是耿心中永遠也無法彌補的傷痛!
“可……可是,他們沒理由死啊!他們忘了耿嗎?”這是什么父母?居然拋下自己的孩子雙雙殉死?再怎么悲觀也不能這樣吧!
“沒有考慮到留下來的人將會如何傷心、難過,或許這是他們的自私。但在那時候,血族人確實無法擺脫吸血的天性,這是血族人的悲哀。再加上悲觀的茫然,徒覺生命并無實際追求的意義,于是在我之前的血族人幾乎已經集體自毀了!鄙卸鳠o奈地聳肩,“也許我是感受力遲頓的異類吧,活了四百多年,卻絲毫沒想過自毀的事情,仍然存在!
凌艾羽渾身發(fā)起冷顫,聯(lián)想到一個最可怕的想法,她盯緊了尚恩的銀眸,“尚恩,耿的個性里也存在著悲劇性的毀滅想法嗎?”萬一這種血族悲觀的自毀是遺傳的一種征兆,那么……
“我可不是耿肚子里的蛔蟲,我怎么會知道?”尚恩淡淡地抿起一個笑容,“雖然耿一直都表示得很沉穩(wěn),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寧為王碎、不為瓦全的想法,最近的他太過怪異了,而我覺得他的問題就出在你的身上!
凌艾羽的眼瞳瞪得圓圓的,“我?!”耿震華曾因為她而變得“怪異”?
尚恩但笑不語,他靜靜地瞅著她半晌,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啊——我要睡了,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問耿吧!
“尚恩!”凌艾羽下巴掉了下來,瞪著他用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沉睡,她推了他好幾把,甚至還想把他搖醒,但他只是翻個身,完全置之不理地繼續(xù)睡他的。凌艾羽嘟起嘴巴,氣憤地睨著陷入睡眠的尚恩。
死尚恩、臭尚恩,談到問題的重點就會跟她裝睡,最好睡死算了,他真以為自己不會去同耿震華啊?凌艾羽轉身,已經忘了她一定要有強而有力的人保護她在這棟古堡里走動,她的生命安全才有保障的可能,輕松自若地打開房門走出房間,準備直接找耿震華問理由去了。
但她并沒有注意到在她關上房門的同時,床上熟睡的尚恩翻身而起,銀眸中正閃著愉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