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督軍周公瑾打算以東吳軍力拿下江陵城和夷陵城?」
正在搞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儒衣到底要怎么綁上繩結(jié)時,聽聞劉玄德如此提起,蜀控茗不過是挑了挑眉,再無其它情緒。
廢話,沒回他一句干他屁事,他就該慶幸了。
他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管誰要搶誰的土地、管誰要殺誰,那全都不干他的事;既是不干他的事,他又何必替他人緊張?
豈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嗎?
不過他提到公瑾這個名字,害他突然想到他的大哥弓堇。不知道大哥和二哥到底是怎么了……不管他現(xiàn)在怎么焦急也沒有用,畢竟他連改變自己現(xiàn)況的能力都沒有,即使擁有超高智商又如何?在這個時代里,一點屁用都沒有,畢竟這兒的狀況并非他用腦袋便可以改變的。
「他是想要一欖大權(quán)!箘⑿聸]發(fā)覺他的異狀,又道:「這江陵和夷陵乃是掌握荊州的要脈,這兩個據(jù)點若是被東吳軍所掌握,咱們這一場戰(zhàn)役可算是功虧一贊了。」
「是嗎?」蜀倥茗心不在焉地回著。哦,該死,這爛衣服到底要怎么穿?
黃綬在一旁見狀,連忙替他把繩結(jié)綁好,又自花幾上頭取下銅鏡,替他綿起一頭長發(fā),再替他戴上青綸。
蜀倥茗看著銅鏡中模糊的自己,宛若一副古代人的打扮,像是戲臺上的演員;不同的是,他現(xiàn)在并不是在戲臺上,而是在歷史的洪流中,而且他也不是個戲角,而是古史中的諸葛孔明。
他原本一直以為自己是掉入某種異次元空間來到古代,但是以現(xiàn)況看來,依這頭長到腰間的頭發(fā)……他想或許是由于車禍的撞擊過大,導(dǎo)致靈魂彈出體外而來到古代。
很夸張對不對?
連他都不信,卻又不得不信!
「不知先生有何高見?」劉玄德呷了一口淡茶又問。
「嘎?」蜀倥茗呆愣一下。他哪里有什么高見?他連江陵和夷陵到底在哪里部不知道,要他有什么高見?他甚至連自己現(xiàn)在所踏的這塊土地,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要他如何有高見?倒不如自求多福吧!
可是,依他的現(xiàn)況,真能如此輕松嗎?
盡管他不想?yún)⑴c這一項演出,但是他已經(jīng)站在這個龐大的舞臺上了,他能夠置身事外嗎?
「先生?」劉玄德以為他沒聽清楚,不禁又輕喚一聲。
「這個嘛……」等等,先讓他想想。他記得江陵好象是在湖北,而之前所見到的江水,應(yīng)該就是長江了;在這個時代里,他所說的兩座城,彷佛真是守住荊州的最佳要點。
他記得曹操敗于赤壁之戰(zhàn)而撤回北方,沿線回到北方時,在每個重鎮(zhèn)并沒有留下大批軍士留駐,倘若真要拿下這兩座城,應(yīng)該不算是一件難事;而號稱周郎的周公理必是看透這一點,由此可見,在古史中所描繪的周郎,想必并非只是夸大渲染,而是有著真材實料。
不過,接下來到底要怎么做呢?
他專攻的是商學(xué),歷史之于他而言,沒有任何的記憶,他根本不記得這一段歷史;他只是為了應(yīng)付考試而記得這個時代里發(fā)生的幾件大事,其余他都不記得了,如此一來,要他如何安排未來?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和周公瑾會上一會,看看這個最后敗在諾葛孔明手下的周公瑾到底是生得啥模樣。
不過,那也得要他先把這一切都想清楚了再談,是不?
既然要做,他定是要做到最好,要不然他可以就此放棄;唉!不認命也不行,畢竟他現(xiàn)在是諸葛孔明,而不是蜀倥茗。
「如何?」
「我認為……」呃,該怎么說才不會議他心生疑竇?倘若說錯了,他會不會就這樣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主公,現(xiàn)下不過是申時,不如先用過早膳再作定奪。」黃綬見相公面有難色,不禁替他打起圓場。
「說的也是、說的也是!箘⑿螺p笑著,不一會兒便告辭離開。
「相公,我去取早膳!
見他暗自松了一口氣,黃綬也不點破,徑自以為他是因為連日來的疲憊才會稍變了性子。起身之后,她便走到帳外取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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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倥茗昭著她的背影,心里突生一種古怪的情懷。
是他的錯覺嗎?怎么總覺得她好象是故意支開劉玄德的?可是在這個時代的女人,會有如此高竿的應(yīng)對手腕嗎?
他實在不想做兩方比較,但是他真的覺得方才那一幕,像極了他帶著姚織儀到外頭應(yīng)酬時的對應(yīng)手法;不知道是纖儀聰穎萬分,還是極了
解他的想法,總是可以適時地替他解圍。
因為她們兩人太過于相似,遂他總是會下意識地將兩個人擺在一起比較。倘若是以往的他,絕對不可能注意到姚纖儀和她之間的相似,甚至是對待他的方式;只因他壓根兒不喜歡姚纖儀,所以打一開始他就沒認真瞧過她一眼,只是純粹把她當(dāng)成工作能力極高的伙伴罷了。
可是自從大哥提起要他娶姚纖儀之后,他登時發(fā)覺自己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只是想起她要作啥呢?他自己也不明白,尤其他的身邊又有一個酷似的人。
荒唐的是,他的心底竟然泛著一種宿命的感受。
自從他開始說服自己是靈魂投宿在諸葛孔明的肉體之后,他慢慢的接受了以往嗤之以鼻的因果輪回,而拋棄了占據(jù)他心靈的科學(xué)之說;畢竟他已經(jīng)站在這個上古時代,盡管他不想相信也不行了。
倘若說黃綬是姚纖儀的前世,而諸葛孔明是他的前世,不知道成不成立?可這之間的牽絆,實在是徹底地將他把科學(xué)奉為生活的觀念給擊潰了,很難不讓他多做其它的聯(lián)想。但是真有這種事嗎?
若真是如此,要他如何解釋原本存在這個軀體里、屬于諸葛孔明的靈魂跑去哪里了?若依宿命論,靈魂應(yīng)該只有一個;盡管歷盡千世,應(yīng)該也只有一抹靈魂,他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或許諾葛孔明早已經(jīng)在大戰(zhàn)中死了,而在重重轉(zhuǎn)世之中,他停留在二十一世紀(jì)里,湊巧地在車禍發(fā)生的一瞬間,經(jīng)由靈魂的共鳴而穿越時光跑進這個肉體里,然后再由他扮演著諸葛孔明的身分。
那么,他豈不等于是諸葛孔明,亦是蜀倥茗了?
太荒謬了,要他怎么相信這些事情?
原本就有諸葛孔明這個人,而在他死后,再由未來的他來到這里接替他。而后他得在這里到老嗎?
這是什么爛理論?
「他媽的,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蜀倥茗終于壓抑不住這幾日來的痛苦折磨,仰天暴喝一聲。
適巧的,黃綬端了早膳進來!赶喙?」她驀然一愣。
她未曾見過他如此猙獰地仰天大吼,彷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她連忙將早膳擱在矮幾上,走到他的身旁。
「相公是為了公理大人之事煩心嗎?」她微蹙柳眉仰望著他。
「我……」呃,基本上他已經(jīng)把那個人給忘了,他會如此憤怒是因為身不由己的無奈,而且無法確切掌握的自己,令他感到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恐慌。「不是這樣的!
時間和空間在他的眼前閃出兩具重曼的軀體……他登時想起,好似每次他發(fā)脾氣的時候,他的身旁總會適時地出現(xiàn)一抹不曾注意過的淺影。
「相公,你不是都告訴綬兒,這世上沒有你不能掌握之事嗎?即使今兒個要三分天下,亦是你特意擺出的格局,你又何須為了眼前這么一丁點的不如意而耿耿于懷?」黃綬放軟嗓子,連神態(tài)都跟著柔軟起來。
蜀倥茗有點傻眼地瞪視著她,有點難以置信從她的口中聽到這些話。
原來諸葛孔明是如此霸氣之人,他還以為他不過是個儒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軍師罷了。
想想也對,倘若沒有諸葛孔明的話,就沒有三國了。他確實有此能耐。
那么現(xiàn)在的他,自然是不能丟諸葛孔明的臉,盡管他們倆之間毫無瓜葛亦一樣;最起碼,他總不能讓自己超高的智商蒙羞吧!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沒有時問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總得要搞清楚大局;而以后的事到底會怎樣發(fā)展,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唉,他怎么會變得這么宿命了?可他亦無計可施!
「綬兒,有無地圖?」既然他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這古代的地形,求助一下地圖應(yīng)該無礙。
「有。 裹S綬點了點頭,迷人的唇角漾著一抹笑。
「替我取來!故褓跑烈髁讼,開始學(xué)習(xí)融入生活里。「對了,這兒有沒有硫黃?」
「有!顾叱鋈サ纳碛坝置Σ坏鼗剡^身睇著他。
「那么……」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的,要不然就別做;只要別過分改變歷史,只是改變一下,應(yīng)該是無礙的,是不?「妳幫我取硫黃、窩黃、焰硝、麻茹、竹茹、黃丹、黃蠟、清油、桐油、松脂……」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火藥發(fā)明應(yīng)該是在秦朝就有了,那么在三國時代稍稱利用一下,應(yīng)該也算是正常的;其實,他只要稍微改變一下成分的話,要劉玄德統(tǒng)一天下便有如云中取物般簡單。
不過,他還不至于傻得改變歷史,他會適可而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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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先生,請往這里走!官澻娦N爵斪泳磶е褓跑蓖芄硭幍臓I帳而去,一路上喜形于色地道:「這一次能夠?qū)⒉芾腺\趕回北方,可真是有感于臥龍先生的巧計才得以成功!
「閣下客氣了!故褓跑阒,直覺得他有點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他。
話說回來,他哪里知道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不過他既然說他有功的話,那就是有吧,他向來不吝于接受他人的贊美。
「公瑾就在這里頭,請先生自己進入吧!」他微揖了身子。
蜀倥茗含笑點了點頭,掀開帳簾進入里頭。
這幾日來,他待在自己的營帳里,看著黃綬特地為他搜集而來的地圖,還有為他整理好的近史,讓他充分地明白近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好讓他可以掌握這個年代里該怎么運籌帷幄才能夠不改變歷史。
原來應(yīng)該還有些小細節(jié)要再多加注意的,然而卻聽聞東吳軍左督軍周公瑾下了命令,要底下的將士領(lǐng)兵前往夷陵城,以截斷曹軍往西移的后路,逼得他不得不走出營帳到聯(lián)軍營帳拜訪。
原本早就想要拜訪周郎,一窺他的底子,倒沒想到這么快便可以碰頭。是綬兒說周郎彷似挺仇視他的,要他到這兒來時多加留意。該留意的,他自然會留意;但倘若留意不了,他也只好認了。
他走進營帳里,里頭簡單的擺設(shè)和他的營帳無兩樣,而周郎正背對著他,彷佛正在沉思般,于是他輕咳了一聲。
「左督軍,在下諾葛孔明特來拜見!
這么說應(yīng)是妥當(dāng)?shù),畢竟這可是他找綬兒臨時替他惡補的。
背對著他的男人突地身形一震,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來睨著他,而后瞪大了眼,微啟著唇。
一看清楚對方的臉,蜀倥茗忍不住大喝一聲:「大哥?」
不會吧,原來大哥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周公瑾心神微震,卻又瞬間回神,淡漠地道:「臥龍先生?」
「大哥,你別玩我了,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我大哥!」蜀倥茗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將他抱得死緊,彷若抱住了海中漂流的浮木般,盡管他
一身戎裝,有點冰冷。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見你!」
天!他從沒像此刻這般感激上帝,竟然能夠讓他在異次元空間里與自己的兄長重逢,這實在是……唉,隨便啦,反正他深深的感謝就對了。
不過,大哥的反應(yīng)怎么有點冷淡?
「臥龍先生請自重!
冷硬的嗓音自他的耳邊響起,不禁令蜀倥茗抬眼睇著他。
「大哥?」難道他不是大哥?怎么可能呢?倘若他不是大哥的話,那他是誰?
「不知道臥龍先生前來本將的營帳所為何事?」周公瑾無情地將他推開,甚至有點嫌惡!柑热羰菫榱艘牧瓿且皇,先生休再提起,只因本將已派出麾下猛將進駐沒有軍隊留守的夷陵城。」
蜀倥茗難以置信地瞪視著他冷凜的臉,聽見他那公事公辦的冷語,心都被凍涼了一半,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怎么會這樣?他認錯人了嗎?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劉玄德,錯把他當(dāng)成老爸看待那般嗎?
可是,感覺不一樣,真的有點不一樣,至少他方才發(fā)現(xiàn)他有一點動搖;在乍見自己時,他那一閃而逝的驚詫他沒有錯過,他不會認錯人的。
只是,若他真是大哥的話,為何他不愿意認他?
在這個上古時代里,倘若可以找到一點倚靠,可以找到一點證據(jù),證明白己是存在二十一世紀(jì),還可以讓自己好過一點,不會以為自己是
瘋了,而且是在睡夢中發(fā)瘋!
可是見他的神情宛若看見仇人般淡漠,甚至還夾帶著些許的恨意;大哥再怎么討厭他,也不可能不在這當(dāng)頭認他的,是不?
難道……他真的認錯人了?
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