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再往這兒走,很快便到臥龍先生的居所了,你的出現(xiàn)定會讓他嚇一大跳!官澻娦N爵斪泳搭I著大鵬和朵顏在臨蒸的街道上走著。
「自你失蹤之後,臥龍先生可是擔心得食不知味、夜不成眠哩!
魯子敬的聲音聽來洪亮極了,但是聽在朵顏的耳里卻十分模糊。
他是鳳雛?
朵顏怔愣地跟在大鵬身旁,難以置信他竟會是劉玄德麾下的謀士……那他到邊界真是為探訪軍情的?
那一天,魯子敬帶軍欲支援無由被曹軍攻打的邊界地帶,然在半路上便聽聞邊界偃旗息鼓,遂便直接到白帝城一訪朵顏,孰知這一訪,情況竟令她感到錯愕不已。
他竟然是鳳雛?
直到現(xiàn)在,她仍是不相信他是鳳雛,連他本人也無法肯定,叮魯子敬說得煞有其事,要她如何置若罔聞?
倘若他真是鳳雛的話,兩人往後必定得形同陌路,他日再相見,必定是在沙場上;他日再相遇,她同他注定得成為敵人。
為何事情會變成如此?這是她打從一開始便不愿發(fā)生的事,為何事實竟是如此地殘酷?
她非但不能留他,甚至還要殺他!他是她這一生中,唯一一個愿意留在她身旁的人,她不但保護不了,甚至還得殺了他?!
這是什么道理?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為了確定,為了眼見為憑,所以她和大鵬跟著魯子敬自白帝城走水道來到江陵再下公安,為的便是要一探究竟;可實際上她犯不著這么執(zhí)迷不悟的,畢竟這一路上已有許多人同大鵬打招呼,所以他應該就是千金不換的鳳雛先生——龐士元。
都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她早該回白帝城,可是至今她仍是不愿意相信,不肯正視這個事實。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就不該帶著他一起去見魯子敬,如此一來,事情就不會發(fā)展成這個兩難的局面了。橫豎他說過他就算不恢復記憶亦是無所謂的。
「鳳雛先生?」
「鳳雛先生總算回來了!」
紛亂的問候聲夾道躍進朵顏的耳中,她不禁瞇起眼眸瞪著眼前古怪的人群,握在劍柄上的手不禁擰得更緊。
吵死了!吵死了!為什么他會是鳳雛?為什么她快要煩死了,這群人還不知死活地在她耳旁吵個沒完沒了?全都活膩了不成?別以為在荊州她就不敢大開殺戒!
「諸位弟兄,鳳雛先生是劉主公托我?guī)淼,還請通報臥龍先生一聲!刽斪泳赐T谝淮狈可崆,恭敬地對圍在房舍大門外的小廝說道;瞧小廝轉(zhuǎn)身進去通報,他才又轉(zhuǎn)身對著他道:「這兒是屬劉軍陣營,我的身分不宜在這兒待太久,遂你必須自個兒進去;還有,朵顏姑娘,這段時日你倒是可以要鳳雛先生帶你到公安四處走走,這兒的山川秀麗可是一點都不亞於白帝城,而我就此告辭了,」
「勞你傷神了。」大鵬淺笑著。
「不敢!
魯子敬淡笑著,隨即揮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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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他離去的背影,看著街上兩旁的戎裝士兵正瞪著自個兒瞧,朵顏的臉色變得益加冷鷺森寒,不過實際上,這一路來到臨蒸,她的臉色一直沒有好過,彷似要把人給大卸八塊似的。
「朵顏?」
大鵬目送魯子敬離去後,稍一側(cè)首,便見到朵顏一臉寒意地瞪著他瞧,彷若把他當成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笑得勾魂,牽起她的手便跟著小廝往里頭走。
「哼,回到這兒,你可快活了!」朵顏哂笑道。
她不喜歡這里,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里,倘若不是因為他想到臨蒸同臥龍先生見上一面的話,她壓根兒不想離開白帝城。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大鵬仍是勾著笑,大手不動聲色地攬上她纖細的腰!肝以趺从X得你像是個妒婦一般,吃醋吃得極重,十里外都可以嗅到你身上冒出的酸味?」
倘若一趟公安之行可以激起她對自己的情愫,那倒也算好事。
雖說他對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沒印象,可那又如何?這一趟路回臨蒸,為的不過是想確定自己憶不起的身分罷了!不過說也奇怪,為何他壓根兒都想不起自己便是龐士元?
而最可笑的是,他甚至不明白自個兒怎么會有這么古怪的名字。他對任何人都沒有熟悉的感覺,反倒是對朵顏,心里扎實得很,彷佛找到了許久未見的東西,終於可以把心里破了個洞的傷口補起,把淤塞在體內(nèi)的空虛趕出體外;只要可以擁有她即可,他可以放棄一切。
「你在胡說什么?」朵顏聞言,不禁放聲吼著:「什么妒婦、什么酸味?」
簡直快把她給氣炸了,她一路上跟到這兒來已經(jīng)夠火大了,他居然還一副吊兒郎當?shù)姆爬四?
「你不是怕我被人給搶了?」他淺笑著湊近她,笑得益發(fā)可惡。
「誰怕你被搶了?倘若你想要待在這里,你就盡管待下吧!橫豎這可是你的地方,更是劉軍陣營,你想待下便待下,我管得著嗎?」其實她是想說,倘若她不要他留下,他會聽她的話嗎?
可要她求他,這話她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你當然管得著,只要你開口,我就會跟你走。」他想也沒想地回答。
他站在放下簾帳的大門外,等著小廝的傳報,一雙攝心的魅眸直睨著她,笑得益發(fā)深沉。
「你是傻子嗎?你可是劉玄德手下的謀士,你怎么可能跟我走?咱們是不同陣營的人,倘若他日再相見必為敵人,這一點你可要記牢了!」她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語帶戒備地道。
他是瘋了不成?眼前的房舍便是劉玄德手下大將臥龍先生的居所,他居然在這當頭如此大聲嚷嚷,是怕別人聽不見嗎?
倘若讓他人聽見了,可是要以軍令審判的!
「你是擔心我嗎?」大鵬湊在她耳畔低喃!改闩挛以谶@里說得太大聲,會被人斬首示眾嗎?」
朵顏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他居然猜中了她的心思。
「你犯不著怕,我壓根兒記不起這兒的一切,而且這兒的人亦沒有半個可以勾起我的記憶,所以我是不會待在這里的,等會兒見過臥龍先生之後,咱們便回白帝城。」
他那如鬼魅般擄獲人心神的感性聲音,逼得她松懈心底的防備,她幾乎招架不住他的狂情,仿佛他真是熱戀著她。
他真的喜歡她嗎?
他真的愿意為了她而拋棄自己的身分地位嗎?
值得嗎?
「之前在白帝城停留時,我已猜到了這一切,我早知道咱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起了變化,可那又如何?見過臥龍先生之後,咱們再偷偷沿著水道回白帝城,倘若咱們的行蹤被發(fā)現(xiàn),咱們便隨便找個林子隱居起來,再也不問世間俗事,不再涉入亂世之中。」他說著,完全不理會她的想法,逕自說出自己心中的念頭,彷佛他所說的都已成定數(shù)。
「你說了算嗎?」她嬌嗔了一聲。
表面上她仍是凝著一張臉,可心里頭她卻在偷笑。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可他所說的每一句,卻讓她的心安定了下來,不再焦慮不安。
「倘若連我自己都不能決定我要的人生,又有誰可以為我作主?」他挑起眉,更顯得玩世不恭而教人轉(zhuǎn)不開眼,忽視不了他的存在、難以漠視他的笑。
他連劉玄德到底是誰都不認得,怎么可能相信自己是他麾下的謀士?這一切部太荒唐了!
眼睛看見的都不一定是真實的,更何況他已經(jīng)失去了記憶。
「可是……」她傻了眼、也迷了心,但她仍是憂心不已。
世道正亂,有太多人一直都是身不由己地在亂世夾縫中求生存,而敵友之分不過是在轉(zhuǎn)瞬間,她怕變化太多。
「如何?」他仍是笑著,多情而情深。
朵顏囁嚅著,卻說不出話,其實她很想要他陪在自己身邊,可礙於面子,礙於身分差距,礙於身處亂世……
「二哥!」
諸葛孔明突地拉開簾帳自房內(nèi)奔出,一把抱住大鵬,將他抱得死緊,仿佛只要他一松手,他便會消失。
「你是誰?」大鵬任由他抱得死緊,雙臂只是漠然地垂在身側(cè)。
他到底是誰?為何這樣的呼喚競讓他覺得耳熟,彷佛超越了時空,在亙古的遠方呼喚似的。
他的心竟有一抹莫名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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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說真格的,你真是不記得我了?」
大鵬輕挑起眉,實是不明白為何臥龍先生直喊他二哥,叫得極為親昵,甚至是理所當然,仿佛他們兩人真是兄弟。
他是失去了記憶,可偏又對他感到一股熟悉,兩人之間似乎有一份存在已久的情感。
可初到公安時,他明明聽魯子敬提過,他與臥龍先生之間,倘若要論的話,只能勉強算是姻親關系罷了,他稱他一聲二哥,未免太過熱情,還是他們兩人之間真有那么深厚的情感?
他想不通,而且愈是想只是頭愈痛得緊。
「我真不知道你是誰!
「沒法子,因為你已經(jīng)失去記憶,要你想起我,真的是有點困難,但是我只要確定你是安好的,那就夠了!怪T葛孔明輕喃著,仿佛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大幸。
「那朵顏待在你房里……」他唯一憂心的是朵顏。
他們不知道朵顏的身分,便把她當成敵軍看待,倘若真是知道了她的身分,怕是無法讓她安全地離開荊州。
唉,待在這小酒肆里,看著外頭的洶涌人潮,他不禁又擔憂起朵顏的處境。
「沒事的,綬兒會打點她的,你用不著擔心,現(xiàn)下純粹是咱們兩個男人私底下的談話,我能做得到的,你都甭?lián)!怪T葛孔明笑得很曖昧,以手肘推了推他。
「喂,二哥,這個朵顏同你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可從來沒看過你那么關心一個女人哩!」
他愈說愈曖昧,連笑起來的俊臉都顯得有點猙獰,不禁令大鵬放聲笑了起來。
「咦,你在笑什么?我說了什么好笑的事嗎?」諸葛孔明顯得有點不解。
「倘若你真是把我當成你的二哥看待,記得要妥善照顧朵顏,否則可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他淺笑著,為了臥龍不同於常人的說話語態(tài),更為了一種存在於兩人之間的熟悉感,仿佛在很久以前,他也曾經(jīng)同他這么說笑過。
或許對他,他可以放低戒心,亦可以同他問起一些屬於他的記憶。
「哎呀,二哥,你真的變了!」呷了一大口酒,他不禁又喊了起來,笑得眉飛色舞的。 「二哥,我看你還是喪失記憶好了,這樣的你比原本的你好多了,看起來更像個人!
「那原本的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他真是有點興趣了。
「你原來是一個嚴謹卻又放浪形骸的人,一個懂得生活,懂得玩樂的人,可是你卻過得不快樂!惯@是結(jié)論!嗚……誰會知道有一天他們兄弟竟然會在古怪的年代里,坐在簡樸的酒肆里把酒論心情?
「嗄?」他挑起眉,不禁笑意更深。
他說的話太深奧了,他真是有點無法理解。
「最起碼,我從來不曾見你這么笑過,笑得如此單純而毫無心機,笑得如此快樂而不客套,想必你在這兒一定是待得挺適應的了。不過,或許也是因為你運氣好失去了記憶,否則要是像我這般得辛苦地想要適應這近一千八百年的時空轉(zhuǎn)變,八成會瘋掉!怪T葛孔明語重心長地道。
「你說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一千八百年的時空轉(zhuǎn)變?聽起來是有點奧妙,可詭異的是他居然聽得懂,唯一不懂的是,他為何會提起這些?
「那是因為我們是來自於未來二十一世紀的人,只不過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公元三世紀初,不過你最好也別問我太多,因為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倘若我知道的話,我早就回去了,怎么還會待在這里?」諸葛孔明語帶抱怨地道,忍不住地又大呷了一口酒,俊臉都皺擰了。
「你說的話很深奧!勾簌i笑了笑,卻是無言以對。
二十一世紀?三世紀?
意思是說,他們是從一千八百年前來到這個年代里的?
怎么可能有這種荒謬事!二十一世紀……原來名聞遐邇的臥龍先生不過是個瘋子,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的。這下子,他總算明白他為什么會喚他一聲二哥了,原來是他的腦子出了問題。
「是很深奧,但是你一定都懂的,是不?」諸葛孔明睇著他,滿臉擔憂。
「我不懂!顾尖饬藭䞍河值溃骸柑热粽漳氵@樣的說法,你又喚我一聲二哥,那么我可以知道咱們的大哥是誰嗎?」
他現(xiàn)下只想著該怎么逃離這個瘋子的勢力范圍。
「我的本名叫蜀倥茗,大哥本名叫蜀弓堇,現(xiàn)在的身分則是孫吳軍營里的周郎公瑾先生,你的本名則叫蜀式芫!
蜀式芫雙眉挑得高高的,哭笑不得。好個三兄弟,一個在益州,一個在劉玄德手下,一個在孫仲謀手下,看來他的確是瘋了。
「二哥,我知道你失去記憶,所以你會覺得這一切都很荒謬,可我說了這么一大堆話,你卻聽得懂什么是二十一世紀,什么是公元三世紀,這豈不是表示說,我說的話你都聽得懂?」蜀倥茗看著蜀式芫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我說的可都是二十一世紀正常的對話,倘若你聽得懂,是不是意味著你也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
蜀式芫一聽,瞬間斂起笑,妖詭的魅眸直瞪著他,卻像是聽見自己的心在胸口不斷地猛烈跳動,陣陣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