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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死從子 第三章
作者:丹菁
   
  「難吃,撤下!」

  忙出一身熱汗,站在廳外等候的關(guān)羽翩難以置信地豎起耳朵,瀲滟的水眸直盯著廳里頭的大爺。

  難吃?

  她不敢說自個兒的手藝有御廚的水準(zhǔn),可倒也是堪稱一絕了,至少還沒有人嫌棄過她親手制作的江南糕餅。

  這里頭身穿絳紫色褂袍的年輕男子到底是誰?

  他該不會是什么貝子、貝勒之類的吧?說起話來如此囂狂,也不想想她這初次上工的廚娘還在外頭候著他贊美兩聲呢,他竟不客氣地要把東西給撤了,儼如將她的臉給丟在地上踩一般。

  如果吞下這口氣,她就不叫關(guān)羽翩!

  「奴婢不懂到底是哪里難吃,可否請主子明說?」她一個箭步?jīng)_向前去,硬是不讓其他下人把她親手所制的糕餅給撤下。

  不過說也奇怪,這府邸里的下人怎么都是男的?

  關(guān)羽翩再抬眼睞著坐在桃木桌旁的男子,他那一張稍嫌蒼白的俊臉,與一雙極為冷厲的魅眸,他的輪廓極深,總而言之,他有一張教人瞧過一次便忘不了的俊俏面容……這主子該不會是喜好男色吧?

  「你是誰?誰準(zhǔn)你這下等賤民踏進本王的府邸?」

  鐵勒王府的世襲郡王鐵戰(zhàn)野只手托腮,輕抬長睫睞著關(guān)羽翩。

  「我是下等賤民?」她輕顫自問。

  難不成身為王室一族,甚至是封王加爵的人,身上都是鑲金的?而她這種永生進不了皇宮的市井小民,就成了垃圾堆里打滾的賤民?

  要炫耀王侯身分,也犯不著將她貶得這么低吧?

  她既不偷又不搶……呃,是偷了些小東西,但沒有搶,而且她還會劫富濟貧。他這閑閑待在王府里的王爺,一張嘴只會東挑西挑,不合意的美食便往外一倒,如此暴殄天物,真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混帳王爺!

  王爺有啥了不起?瞧他歲數(shù)不大,為何可以得到如此顯貴的官位?倘若不是世襲之爵,便是與當(dāng)今皇上有姻親關(guān)系,如此得來的官位,有何了不起?

  他到底是憑什么在這富麗堂皇的王府里作威作福,仗勢欺人來著?

  說穿了還不都是一條命,只要沒東西吃就會餓死,今兒個他只不過是穿得較好,住得較好罷了,他終究還是個人。

  「你不是下等賤民嗎?」鐵戰(zhàn)野嗤笑,眸里盡是輕蔑。

  是他太久未出王府,甚少見著女人了嗎?他怎會覺得眼前這女子生得嬌嬈動人,極有魅人之姿,杏眼黑白分明、瀲滟剔亮,瓜子臉上有著精致的五官,極艷極嬌,是足以傾城的美人。

  之所以說她是賤民,乃是因她一身粗布衣裳,稍稍折損了她令人驚艷的外貌。

  「我自然不是,我是個廚娘!乖诖笄迓衫,她可算是良民。

  不過,只有在她不偷不搶的前提之下,她才能算是良民,而這些勾當(dāng)當(dāng)然是不能讓這王爺知曉,要不然問題可就大了。

  「你的廚藝倒沒表現(xiàn)出你是個廚娘。」鐵戰(zhàn)野輕挑起眉。

  這王府里已經(jīng)有多久沒出現(xiàn)過女人了?八成是哈赤圖自作主張?zhí)嫠麖埩_來的,這女子擺明是要來替他暖床的嘛。

  鐵戰(zhàn)野微微抬眼瞅著守在門邊的老管事哈赤圖,見他必恭必敬地微微躬身,他更加肯定這廚娘是他自作主張帶進府的。王府里已有個手藝非凡的佟大廚子了,況且王府里不用女奴已久,如今假廚娘之名將她聘進府,這用意他不會不懂。

  她長得倒是挺清靈的,嬌而不拙、艷而不俗,是挺合他的意,而她的性情似乎也有別于一般女子,應(yīng)是十分剛烈。

  「我倒是認(rèn)為自個兒挺稱職的,只是不解王爺為何說這糕餅難吃?」關(guān)羽翩挑起柳眉,問得相當(dāng)直接。

  反正今兒個只不過是頭一天上工,倘若是彼此看不對眼的話,她也不介意立即走人。

  說真格的,從江寧到北京城,她雖是一路偷拐誆騙偷得頓頓溫飽,但這每一戶人家,她可都沒有強奪硬取,她穿的、吃的、用的,可都是他們心甘情愿奉上的。

  會入府當(dāng)奴,自然是有她的打算,然而一入府卻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的,八成也只有他了,居然如此漠視她的美色。

  「這般甜膩軟滑的東西,誰咽得下?你是把本王當(dāng)成無齒老頭嗎?」鐵戰(zhàn)野冷冷地道,語氣里有著不容抗辯的威嚴(yán)。

  關(guān)羽翩先是一愣,突地想起——

  對了,老管事根本就沒同她說,這要用點心的王爺  到底是多大年歲,她以為一般貴為王爺?shù)娜,年歲多半  都是頗大,遂自作主張地做些比較容易入口的糕餅。

  依他這年歲,做些比較香脆的栗子酥餅或許還成,偏偏她做了最滑軟的梅子涼糕,真是壓錯寶了。

  「是我沒同管事問明白,以為王爺年歲已大,便自作主張地做了些較容易入口的梅子涼糕,請王爺恕罪!箼M豎他是王爺,這王府里頭誰敢與他爭辯?算她倒楣,索性低頭認(rèn)罪罷了。

  「那本王要撤下這些東西,你可有意見?」鐵戰(zhàn)野冷笑一聲。

  「奴婢不敢!顾瓜买祝那牡剜狡鹬齑。

  誰敢跟他過不去?就算他的王位是世襲而來,就算他的王位是因與皇上有姻親關(guān)系而來,可他終究是王爺,一聲令下可是能私處家丁奴仆的,誰敢違逆他!

  「扔了!顾淅湎铝。

  鐵戰(zhàn)野一聲令下,守在兩旁的侍衛(wèi)立即拿起桌上的青瓷玉碟,要守在外頭的廚役撤走。

  有沒有搞錯。楷F(xiàn)下雖是富強盛世,但仍有些地方在鬧饑荒,他竟說丟就丟?

  「王爺,倘若要把這糕講給扔了,可否給奴婢呢?」她努力地表現(xiàn)出卑恭的神態(tài),心底卻不齒他的暴殄天物。

  鐵戰(zhàn)野輕挑起眉,「拿兩塊糕餅給她,其余的扔了!

  「王爺,能否全部都給奴婢?」一接過糕餅后,她心疼地揣在懷里。

  好歹這也是她在廚房里忙了老半天才做出來的,至少也要給她一點面子吧?她知道年輕男子多半不好甜味糕餅,可她先前不曉得嘛,倘若讓她摸清他的飲食習(xí)慣,保證他一定會臣服在她的廚藝之下。

  哼!她關(guān)羽翩之所以可以在眾多富賈之間來去自如,靠的不只是一張臉,自然還有她伺候人的本事。

  「你吃得下這么多?」鐵戰(zhàn)野瞅著她不算豐腴的體態(tài),再睇向玉碟子上頭不下十?dāng)?shù)塊的糕餅。

  「奴婢自然是吃不下這么多,而是……」她又不是豬,哪里吃得下那么多糕餅?「奴婢帶著兩名孩兒,孩兒最愛吃糕餅了,倘若王爺不用,可否給奴婢的孩兒嘗嘗糕餅!

  這些糕餅類的東西,戒覺是不喜歡的,可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歡,她還是會要他全數(shù)都吞下腹去。畢竟王府內(nèi)的食材,可不是普通的好,可是民間難得一見,倘若不趁現(xiàn)下好好嘗一嘗的話,往后八成也沒啥機會吃到這般好的糕餅了。

  天底下就只有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才會一不合口便下令扔掉,全然不顧及這些食材取之不易,況且還得經(jīng)過廚子的精心制作,這當(dāng)中可是費了不少人力、物力,他不懂得飲水思源便罷,居然還滿不在乎地說扔就扔?想到這些糕餅要他給扔了,她就覺得心好痛。

  「你有孩兒?」他錯愕地道。

  是她太過清靈,教他猜錯了年歲,抑或是她早早便出閣了?若是她既已出閣,又怎會帶著孩兒投入他的王府?難不成是個寡婦?

  鐵戰(zhàn)野抬眼睇向哈赤圖,見他刻意地別過臉去,他便確定自己的猜測無誤。哈赤圖明知她的身分,卻依舊答允她入府為廚娘?他這么做倒也沒錯,找個寡婦,問題既少也可以玩得盡興點。

  只是他真沒想到她非但已為人婦,而且身邊還帶著兩個孩兒,她能入府為廚娘,應(yīng)是很感激這天大的恩惠,想必他的要求和命令,她該是會答應(yīng)。

  啥赤圖這一回,可是替他找到個有意思的玩物了

  「奴婢下有一兒一女。」怎么?不行嗎?

  嘖!她關(guān)羽翩都已經(jīng)卑微到這種地步了,他再不點頭的話,就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她可是個大美人呢,放眼這京城里,有哪戶人家的姑娘能比得上她?他沒過來扶她起身,就夠她納悶了。

  這王爺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該對美人有所反應(yīng)。

  不對,這里頭不見任何女者,而這王府是位在城南近郊,算是有那么一點點偏僻,這……會不會是想避人耳目,因他有見不得人的癖好?

  啐!她怎么會犯了這種錯誤?

  她應(yīng)該要先把事情都給查清楚才是,怎么能讓自個兒落人這般詭譎不明的境地?

  「你是寡婦?」鐵戰(zhàn)野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br />
  以往在他身邊從未出現(xiàn)這等美人,就怕她是個貞節(jié)烈女不過他有自信只要酌以利誘、帶著累贅在身邊的她肯定是會低頭的。

  「奴婢兩年前喪夫,帶著一雙兒女居無定所、呈處飄零。」她垂下長睫,剔亮的水眸隨即浮上淡淡的霧氣。

  這是她最拿手的絕活了,盡管是沒血沒淚的奸商惡賈,也會為了她這梨花帶淚的模樣而心動,姑且不論對方是打什么念頭,可肯定他們是一定會動心的,她至今從未失手過。

  「你叫什么名字?」鐵戰(zhàn)野這才想起他壓根兒不知道她的名字。

  「奴婢叫作羽翩,夫姓關(guān)!顾鸬脴O為簡短,表現(xiàn)得極為柔順!竷赡昵埃镜姆蚓∷乐,奴婢便帶著一雙兒女遠(yuǎn)從江寧城來到北京城,想在此地落地生根,還望王爺成全!

  這些臺詞,她這兩年來都不知道說上幾回了,早就背得滾瓜爛熟,就像在演一出戲碼,怎么入戲落淚,怎么回眸留情,她可是駕輕就熟的,接下來便等著這蠢蛋王爺上鉤了。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她就不信他……對了,她又想起來了,這府鄰里頭都是男仆,沒半個女奴,難道……

  她的運氣不會那么背吧?還得再試探試探。

  「江寧到北京?」鐵戰(zhàn)野收回原本支在腮幫子下的手,陰鷙的魅眸直盯著她不見滄桑的嬌顏!高@本王可就不懂了,為何花費了兩年的時間才從江寧城來到北京城?」

  「奴婢……」她眨了眨長睫,成功地讓晶亮的淚水自她的美眸滑落,繼而哀威地睞著他,「奴婢的夫君一死,其他宗親便霸占了我夫君的家業(yè),甚至在奴婢帶著兒女離開關(guān)府之后,還派人不斷地追殺,遂奴婢只好帶著兒女一路從南往北逃,直想要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嗚嗚咽咽,神情哀慟難遏,眸底傷痛凝滯。

  而鐵戰(zhàn)野只是微挑了下濃眉,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魅眸直視著她,好像可以看透她的心思,甚至可以看到在淚水之下的那一張滿是算計的笑臉。

  「那么……便在這府里待下吧。」他微微一笑。

  這女人落淚的模樣遠(yuǎn)比嬌笑的神態(tài)還要教人動心,這個不守婦道的俏寡婦倒是挺曉得進退的,知道以姿色誘惑他,正所謂「男有情、女有意」,既然如此,他何不大方地要她留下?

  姑且不論她的那番話到底是真是假,光是那串滑落香腮的淚水,就讓他動心了,至于她能否久留,就得看她服侍人的功夫了。

  「真的嗎?」她驚呼一聲,再緩緩伏地謝恩。「奴婢叩謝王爺?shù)穆《,來世愿作牛作馬伺候王爺……」

  她的淚水滴落在厚氈上,然而浮在她嘴邊的是得逞的笑意。

  有哪個男人會不上當(dāng)呢?就算他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可至少會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是不?

  「你隨本王回寢室吧!顾p聲說道。

  既然她都有意了,他又何樂而不為呢?自然是成全她。

  「嘎?」這么直接?他會不會上鉤得太快了,還是他色心急起,要她馬上服侍來著?

  關(guān)羽翩不由得為之一僵,蹙緊柳眉思忖著要怎么脫身。

  這王爺可不比一般的商賈,盡管她想拒絕他,可她得要得更說理直氣壯些,而有戒覺在她身邊,這一點她倒是不擔(dān)心,擔(dān)心的是……眼前該如何脫身。

  以往碰上的男人,總會先做做表面功夫,至少也會捱上個幾天,而她便會要戒覺緊跟在她的身邊,不讓那些男人有機可乘,然今只不過是初入府內(nèi)的頭一天,他怎么會這般恬不知恥地要她陪他一道入房?

  這下子,豈不是會她毀了她維護已久的貞節(jié)?

  不成!

  反正就是見機行事,看要怎么解便怎么解,可不能在這當(dāng)頭先亂了陣腳。

  關(guān)羽翩婷婷嬝嬝地起身,對上他仿若要看透她的利眸,她不禁有些心虛地垂下眼,卻碰巧見著他坐在一張極為古怪的椅子上頭,而這椅子……還有輪子?

  「你是瘸子?」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她一說出口之后便快速地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卻已不及……倘若可以把話給吞回去的話,她一定會想辦法把話給吞回去。

  怎么現(xiàn)下四周靜寂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不禁讓她懷疑這里是一座死城,她身后不是還有挺多人的嗎?怎么一點聲響也沒?

  「你說什么?」

  他那教人寒毛直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落下,仿若蠱毒般地滲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說錯話了,可是這嘴就是控制不了嘛,比她的腦袋瓜子還快一步,她想攔也攔不住啊。

  道歉!一定要道歉,要是不趕緊跪地求饒,這一回是死定了。

  咚的一聲,她也不管自個兒跪得有多用力,膝蓋是不是給撞瘀了,橫豎先下跪磕頭就對了。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她拼命地磕頭。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又沒跟老天爺借膽,怎么可能放肆地說王爺是個瘸子呢?這是不經(jīng)意便脫口而出的!

  「你說本王是瘸子?」

  鐵戰(zhàn)野那低沉的嗓音仿若是由幽谷傳上來的,嚇得伏在地上的關(guān)羽翩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著,冷汗更是沿著頰邊不斷地滑落,在別無選擇的狀況之下,只好繼續(xù)磕頭求饒。

  倘若她因一時說錯了話,他要將她處死,她倒還無話可說,她怕的是誅殺之禍會連戒覺和蘭芷逃不過。

  要是真把這對兒女給拖下水的話,她有何顏面去黃泉底下見關(guān)老爺子?

  「你要本王恕什么罪?」他仿若死魂的嗓音穿透凍結(jié)的空氣不斷傳來。

  「是奴婢一時失言,還請王爺恕罪!谷绻麩o法要他饒過她的話,這一對兒女鐵定是逃不過了。

  可惡!早道會發(fā)生這種事的話,她就不進王府當(dāng)廚娘了。

  自己這一張嘴不是伶俐得很嗎?怎么在這生死關(guān)頭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倘若她真要死在這里,也要死得有尊嚴(yán)一點,不能死得這么窩囊!可顧及那兩個孩于,這口氣……她和血吞下了,橫豎事情是她這一張嘴給捅出來的。

  「本王該拿你這遭遇可憐的寡婦如何是好呢?」低沉的嗓音還帶著一絲的笑意。「況且你還有一雙兒女!

  「王爺!」關(guān)羽翩突地抬眼怒瞪著他。

  就知道這些位高權(quán)重的爺兒們就是恁地任性囂張,視人命為草芥、為螻蟻,想怎么著便怎么著!

  「怎么?」鐵戰(zhàn)野笑得猙獰。

  這女人千不該萬不該說中了他的痛處,而且還不偏不倚地正中紅心,他怎會輕易地放過她。

  自從他的雙腿受傷以來,他已甚久沒陪皇上到山東圍獵了,如今自動送上門來的美人要當(dāng)他的獵物,倘若他不好好地「練習(xí)」一番,豈不是辜負(fù)了她的「美意」,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今天是奴婢自個兒犯下的錯,要罰也是罰奴婢,豈能要奴婢的兒女也一同陪葬?」關(guān)羽翩的語氣不再卑微,她美眸一瞠,怒不可遏地對他咆哮。

  「這么做是死,那么做也是死,她死也要死得好看一點,而且還要力保兩個孩子,倘若他這王爺還有那么一點人性的話,就該放了孩子。

  「本王的決定由得了你置喙嗎?」他忿然拍桌。

  他是病了可不是傻了,能夠任由著她改變心意嗎?更不可能因為她而壞了府里的規(guī)矩。她的性子剛烈,但也只能在外頭撒野,王府里的事項還輪不到她這身分低微的廚娘作主。

  這王爺架子這么大?她關(guān)羽翩豈會因此而退縮?

  她一咬牙,正要再同他理論時,背后卻傳來關(guān)戒覺的叫喚聲。

  「娘?」

  她驀地回首,朱唇微張,直惱他為何會在這緊要關(guān)頭出現(xiàn)在這兒,她明明要他在房里待著,怎么他卻……

  「娘?」鐵戰(zhàn)野難以置信地瞪視著站在廳外的關(guān)戒覺!杆悄愕暮?」

  鐵戰(zhàn)野瞅著跪在地上的關(guān)羽翩,壓根兒不信依她的歲數(shù)生得出這么大的孩子,而且他和她完全不像。

  「他是先夫之子,但奴婢視他如己出,方才……全是奴婢一人的錯,請王爺放過他,求王爺罰奴婢便是,別為難孩子!顾站o粉拳,冷汗沿著背脊滑落,濕透了衣裳。

  聽到她的話,關(guān)戒覺一個箭步?jīng)_向前,正想問個明白卻讓門外的侍衛(wèi)給擋下。

  關(guān)戒覺在掙脫不開之際,只能放聲大叫:「娘,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房里等了許久,始終不見她回房,不禁心生不安。

  沿著小徑找尋她,卻讓他見著這陣仗,依她那倔強又跋扈的性子豈會隨意向人求饒?必定是因為她說了什么話招惹了王爺,就跟她說了這兒是王府,可不比一般的商賈富邸,她偏是不聽,如今……

  鐵戰(zhàn)野盯著這一對年歲相差不遠(yuǎn)的母子半晌,他突地一笑:「本王非但不會刁難這孩子,而且本王也可饒了你!

  「咦?」她以為自個兒聽錯了,愣愣地望著他。

  「但是本王有一個條件!购芎唵蔚模欢ㄗ龅玫!副就跻@個孩子!

  他是注定無后了,宮內(nèi)的格格根本不愿下嫁于他,而他的雙腿……讓他也不愿親近女子,遂他需要一個孩子來傳承他鐵勒王府的香火,而眼前這孩子,年歲雖小,但瞧來似乎是個可造之材。

  「王爺要他?」她指向被人擋在門口的關(guān)戒覺。

  這是怎么著?難不成真如她所揣度?這王爺因雙腿殘廢而喜好男色,抑或是他原本便喜好男色?那怎么成?她怎能將戒覺交給他?這豈不是將戒覺逼向死路嗎?

  「他叫什么名字?」

  他輕點著桌面,一位侍衛(wèi)隨即走向前來,推著他的輪椅往門口移動。

  「我叫關(guān)戒覺。」關(guān)戒覺搶在關(guān)羽翩之前開口:「我娘定是對王爺做出了大不敬的事,還請王爺恕罪,至于方才王爺所提之事,我可以答應(yīng),但是請王爺不要責(zé)罰我娘!

  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了,這王爺要他,該是要他做長工吧?有何不可?關(guān)羽都可以為了生計委屈當(dāng)廚娘,他有什么不能做的?

  這個蠢女人,倘若王爺原諒了,回頭非要好好罵她一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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