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嗎?」
「死不了……」畢來銀的暖炕上頭躺著一臉蒼白的公孫辟元,他無力地抬眼睞著細(xì)心照顧他數(shù)日的她。「聽說,是六郎干的。」
畢來銀拿下擱在他額上的濕手巾,浸水微擰乾之后,又放回他額上。「我已經(jīng)將他趕出畢府了!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不過,他運好命大,連閻王都不愿收他!钢皇菦]想到,連那些說你不祥的傳言,還有只要靠近你便會有血光之災(zāi)的話,原來都是他假造出來的……」
從他第一眼見著六郎時,他就知道他不是良善之輩,如今證實他的眼力確實不差,不過他也付出了相當(dāng)?shù)拇鷥r。
但只要想到往后再也不會見著他,就算要他再挨個兩、三箭都無妨。
「我總算明白,為何每一個接近我的男人都會有一些古怪的下場了!顾p嘆道:「六郎跟在我身邊多年,我卻一點也沒發(fā)覺他對我有這般心思,我還以為他是真的對我忠誠哩。」
「那是因為你從未認(rèn)真地注視過他。」他咧嘴笑道:「但是我就不同了,你打一開始便發(fā)現(xiàn)了我的意圖,那就是表示你打一開始便很在意我了,是不?」
可不是嗎?這可容不得她再否認(rèn)了。
畢來銀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
「喂,你可別不說話,我的意圖你可是清楚得很,別給我在這當(dāng)頭裝蒜,也別以為你悶不吭聲,我就會如你所愿地不再提起。」見她只是笑而不答,他使盡了全力想坐起身子。
見他坐起身,她連忙將他扶好!改闵砩系膫春,乖乖躺著不就得了?」要是待會兒又傷著了怎么辦?
「我要是再乖乖躺著,怕有人當(dāng)我死了,硬是要把那件事給忘了。」
「什么事?」她仍裝作不知道。
「我要提親!」公孫辟元義正辭嚴(yán)地道。
說他笨,他還真是不太聰明哩,要不然他怎會忘了,畢老爺子只盼有人上門提親,根本不管對方的身分高低。
畢來銀凝睇著他半晌,又緩緩地歛下眼!改闳羰歉疑祥T提親,我就咬舌自盡。」
「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覆粫桑∧忝髅鲗ξ矣幸,這幾天來,你不眠不休地照顧我,見我情況不佳,還擔(dān)憂得眉頭深鎖;見我病情好轉(zhuǎn),才又笑逐顏開,你可別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哪有那么多幻覺,他親眼所見,還錯得了嗎?
「那是因為你因我而傷,我自然得要照顧你!顾齽e過眼,不改初衷地說。
她怎能答應(yīng)?一旦答應(yīng)了,就等于是讓爹能再度到外頭走動,說不準(zhǔn)姐妹們手上的大權(quán)又會被他給奪回去,那她這幾年來所受的苦到底是為了什么?
「狗屁不通!」公孫辟元氣得大喝一聲,突覺眼前一片昏黑,險些跌下炕床!肝腋嬖V你,你千萬別又把我當(dāng)成那個背叛你的人,因為那個人不是我,你可別把他的帳算在我頭上!還有,你根本就不需要擔(dān)心你們姐妹手上的產(chǎn)業(yè)會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奪回去,因為你的姐妹都有夫婿可幫她們,況且,你以為一個宛若風(fēng)中殘燭的老頭子還能活幾年?」
聞言,畢來銀這才驀然驚覺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她們的身邊都有可以照顧她們的人,就算爹真要強奪,也不見得奪得過!
她怎會沒想到這一點?
「你別又低著頭不說話,別以為你不回答,我就拿你沒辦法,橫豎我在你這兒受了這么多傷,你別以為輕輕松松就可以趕我走。」實際上,他氣虛得很,光是說話就得用上八分力,可他又怕不乘機把話說清楚,她又會胡思亂想。
「你何必強要娶我呢?我不出閣啊。」她惱道:「就算外面大部分的傳言都是六郎引起的,但我嫁入之府皆紛爭不斷,這事可不是六郎做得了主的,更何況我那時還沒遇上六郎哩,這樣的我,你敢要?」
他是傻子嗎?因為她的關(guān)系,他先是落河,又傷了手腳,然后中了毒箭……他以為他有幾條命可以玩?
「拜托,我孤家寡人一個,既無手足,老爹又在年前便駕鶴西歸了,誰能同我爭你?」他早就知道那些事情的起因在于她太美,美得讓人不禁為她滋擾生事。
「那你不怕有人笑你娶了個淫婦?」她又道。
她可不認(rèn)為他的度量有大到可以容忍這一切。
「你淫嗎?」他哼道:「我還沒見過哩,就不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拜見。你不過是穿得涼了點、少了點、養(yǎng)眼了點……不過,你日后最好還是別這么穿了,省得我天天想挖人的眼睛;還有,你最好把所有的面首都給撤了,這樣不就等于是從良了。唉!別管外頭的人怎么說,要娶你的人是我,又不是他們,你管他們說得天花亂墜、嘴巴長瘡來著?」
他哪有閑工夫去理別人?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就等她點頭了。
畢來銀長睫微歛,思忖了半晌之后又道:「面首是撤不得的,我向來喜愛抓拿,又慣了男人的力道,一般奴婢做不來的。」
「我來!」笑話,自己的娘子,他不自己伺候,難不成真要讓人來吃她的豆腐?「把面首都給撤了,他們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到!
笑話,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畢來銀掩嘴偷笑著!缚墒俏疫需要一人替我捶肩,一人替我揉腳,一人替我扇涼,一人喂我膳食……你成嗎?」
公孫辟元微瞇起眼,咬牙道:「成,我當(dāng)然成,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這有什么困難的?不過都是些小事。
畢來銀聞言嬌媚地笑著,醉人的美顏傾城傾國,瀲灩誘人的水眸直睇著他,然卻始終不發(fā)一語。
公孫辟元被她這突來的一笑震得亂了心神。「你別光只是笑,你還沒告訴我,你決定得怎樣了?」
天!如此美顏,從今以后,就只屬于他一人了。
「我還在想。」她笑道。她該要怎么戲弄他呢?她見著他這張臉,總覺得要是不好生報復(fù)一番,有些對不起自個兒!
「甭想了,等我復(fù)元,咱們就成親!顾刹皇菫榱舜蠊P家產(chǎn),而是為了能早日光明正大、名正言順地將她擁入懷里!改銊e光只是笑,若是你再不答聲,我就當(dāng)你是女人家臉皮薄,默認(rèn)了。」
一定是這樣的。
畢來銀依舊只是噙笑睞著他,瞧得他胸口發(fā)燙,瞧得他心生邪念。
半晌,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道:「這樣吧,倘若你答應(yīng)我,那你就親我一下,親哪里都可以,只要你親我一下!
他承認(rèn)他的動機是有點不單純,但是……誰要她這樣盯著他瞧?
畢來銀的眉頭微挑,水眸轉(zhuǎn)了一圈,突然露出一抹賊笑。
她緩緩地俯身,水嫩的唇自他的額輕輕地往下掠,刷過他的濃眉,再挑逗地掠過他挺直的鼻,繼而在他唇上若有似無地輕點了下,然后來到他剛毅的下巴,拂過他初生的胡髭,一路臨空滑至他結(jié)實的胸膛……
「你在作啥?」他有些驚慌地喊道。
他只是要她親他一下,她為何偏是不親,還一路往下?這種感覺……很曖昧的,曖昧得讓他有點燥熱難安。
「你說呢?」她笑得魅惑眾生。
公孫辟元歛眼瞅著她,卻見她似乎沒打算要停在他的胸膛,還一路往下去……
「別玩了!」她定是在玩他!
「你不要我親?」她佯裝詫異地道。
「不是!」他怎會不要她親,而是……
「那我親了!顾p笑出聲,緩緩地俯下唇……
「不要啊——」至少要等他身體養(yǎng)壯了再來嘛!是誰說她扮yin蕩只是為了丟她爹的臉?是誰誆他的?
她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淫姬蕩婦,居然趁著他病體未愈,使出這般兇狠的手段,教他不得不……認(rèn)了。
【本書完】
★長安惡女傳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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