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快速地飛逝,段巽乾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灌了多少,只覺得胃撐得緊,肚子脹到發(fā)痛,醉意也跟著襲上身。
他抬眼睇向參賽的人,猛然發(fā)現(xiàn)他們早已倒了一大半,剩下來的也差不多了……接著睇向身旁,打從一開始都沒停下來的水凝香,竟在這當(dāng)頭停下,雙眼發(fā)愣地瞪著前方,像是若有所思,亦像是有點失神。
「你沒事吧?」他有點心疼地問著。
他當(dāng)然希望她輸,但也不愿見她喝得這般痛苦……她之所以會喝得這般痛苦,該是因為她先前喝了摻有醉艾的茶水所致,倘若不是他下藥在先,他要贏得這場比賽,可說是難上加難。
只是摻了醉艾的茶水,她只喝了一口,不曉得藥效夠不夠?
算算眼前巴掌大的壇子,都已經(jīng)三十四個了,也應(yīng)該邁向第八巡了,時間剩下不到半刻,她眼前還有兩三壇……她可能是喝不下了吧?
水凝香側(cè)身睨著他,恍惚的她突地勾笑,笑意甜柔足以魅惑眾生,教他看得險些失了神。
然而他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她抓起壇子,豪氣干云地仰頭猛灌,其氣度壓根兒不輸男人,其酒量更教人咋舌……水老爺不是說,只要喝了一點點的醉艾,饒是千杯不醉的她,也會醉得不省人事?
不過依眼前的情況看來,一點都不像。
雖然她看起來像是醉了,但她還在喝呀!她若是這樣一路猛灌,那他……他已經(jīng)感到醉意,如果再拼到第九巡,恐怕她還沒倒,自己就先倒了。
段巽乾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飲完一壇又一壇,彷若沒了知覺般地狂飲,彷若不覺得酒極為辣喉似的,過了一會兒……
「時間到!」主持大賽的人走向前來,探視著他們兩人的酒壇,他朗聲說道:「比賽至第八巡,只剩水姑娘和段公子,其他的人皆淘汰,遂現(xiàn)下可以準備進行第九巡,第九巡……龍涎酒九壇,上酒。」
壓軸戲碼終于上演,在旁圍觀的人紛紛交頭接耳地討論著,更有不少人在旁搖旗吶喊,要水凝香再多加把勁,唯有莊家們大吼著要段巽乾多多加油。
段巽乾苦笑著,往她看去,正對上她有些無神的大眼。
「怎么了?你要棄權(quán)了嗎?」若是這樣的話,最好!他雖不是醉了,但也已經(jīng)快要喝不下去了,如果再喝,待會兒肯定會連膽汁都吐出來。
水凝香笑瞇了大眼,微微點著頭,令他一頭霧水。
「你到底怎么了?」他有點緊張地問。
這神態(tài)……和他初次見到她時極為相似,難道她真的喝醉了?
「上酒了。」她毫不猶豫地掀蓋飲酒。
見狀,他連忙跟進,跟著她舉起一壇又一壇,盡管想吐、盡管醉意甚濃,盡管他開始后悔接受了水老爺?shù)慕ㄑ裕是拼命地喝,只想趕在她之前把酒喝完,孰知……
「水姑娘飲完了!」
主持大賽的人突地大喊,外邊圍觀的人更是歡聲雷動地叫喊著。
段巽乾無奈地睇著她,再睇向自個兒面前的壇子……他還有兩壇呢。
有沒有搞錯?該不會是水老爺騙了他?他喝的粉蜜確實是挺有用的,但她喝的醉艾呢?不是說她一定會醉嗎?
不過,她除了雙眼無神之外,看起來仍游刃有余,彷若再喝個十來壇,她也不動如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老爺該不會是誆他吧?
段巽乾正思忖著,突地瞥見她詭異地笑著,挑釁意味十足地睨著他……她瞧不起他?他是個大男人哪,就算會喝到死,也要跟她拼個輸贏!
段巽乾抓起酒壇學(xué)她的模樣,喝得極為豪氣,沒兩下子便把剩余的兩壇酒給喝下腹。
抹了抹嘴,他回頭笑睇著她,漾在嘴邊的笑意愈來愈猖狂。
他不是不能,只是不想罷了……
「段公子也飲完了!」
主持大賽的人與其他人聚在一隅,談?wù)撨@件古怪的事該要怎么終了。以往只有水凝香能喝到第九巡,如今卻多了一個段巽乾,實在教他們傷透了腦筋。
「不準算和,要拼個輸贏才成!」
「對,沒錯……」
兩旁的人們不停地鼓噪,段巽乾壓根兒不管,只管把目光定在她搖晃的身子。
「其實,你已經(jīng)醉了,對不對?」他稍稍湊近她一些,直想往她那粉嫩的唇上咬上一口。
頭一回,段巽乾覺得酒醉不了他,他反倒是被人給迷醉了……
水凝香遲鈍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過了好半晌,她才擠出一句話——
「我……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神勇,居然可以跟她拼到最后一個回合,但她也知曉自個兒是絕對輸不得的。無論如何就是不能輸,天底下有那么多人,她就是不想輸給他,絕不!
「為什么?」他喃喃說道,意識也開始渾沌不清。
搖頭晃腦的水凝香,粉嫩的唇微啟又閉,彷若在苦惱些什么,卻始終沒有再說半句話,直到主持大賽的人再次開口……
「本大賽頭一次遇上和局,可本大賽是不能有和局的,于是我們從酒仙樓里要了龍脊水酒作為第十巡的酒,只須三壇,不限時間;誰先喝完,誰便是贏家,要是誰先倒,便輸了……上酒!」
一旁的人又鼓噪了起來,對那三壇只有巴掌大的龍脊水酒議論紛紛。
「尋常人若是喝上三杯,肯定會醉個三天三夜,更何況是三壇?」
「不過,照這樣子看來,水姑娘肯定又要蟬聯(lián)了!
「可不是嗎?平常見她隨意喝個一壇,都臉不紅氣不喘的,如今就算是三壇,那又如何?咱們待會兒準備找莊家要錢便是!
「比賽開始!」主持大賽的人突地大喊。
段巽乾恍恍惚惚地瞪著眼前不過巴掌大的酒壇,卻沒有力氣拿……他猜測她大概也是一般,然而他卻突地聽見掀蓋聲,只見她拿起酒壇便往嘴里倒,彷若不當(dāng)那是酒,而是一般茶水。
他能輸嗎?都到這當(dāng)頭了,他豈能輸!
段巽乾粗魯?shù)叵屏松w,學(xué)她提壇就口,然而不過三兩口,他便覺得喉頭已經(jīng)燒燙麻辣不已,肚子更是疼得教他難受。
可是眼看他就要抱得美人歸,他怎么能輸?
他努力地喝、拼命地喝,不過他還沒喝完半壇,便聽到耳邊傳來酒壇的破碎聲,繼而又聽見掀蓋的聲音。
他不敢分心,更不敢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人。
就算水老爺給的藥沒效,她的酒量也太驚人了,女酒仙的封號更是一點都不為過,倘若他沒偷偷服藥,早就倒在一旁了!
閉起眼,狠狠地讓燒辣的酒往喉頭流過,他氣喘吁吁地放下酒壇,才要打開第二壇,便又聽見酒壇的破碎聲,他微惱地瞪去,想看看她究竟是怎么喝完第二壇的,然而雙眼卻吃力得睜不開,耳邊驀地傳來——
「水姑娘先倒了!」
段巽乾驀地瞪大眼,果真見她已趴倒在桌上,好似已醉得不省人事,他手上的第二壇酒摔落在地上,酒灑了一地……
「今年的酒仙是……段巽乾!」
他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宣布他成了今年的酒仙,身旁不斷地響起咒罵聲和狂笑聲,然而他卻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響愈來愈遠、愈來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