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談什么?"
走進被區隔成辦公室、不到兩坪大的空間里,云姝儀一徑望著小玻璃缸里悠游的黃孔雀,就是不想看卓倘風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我想和你談談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是不是你事先預謀好的?你知道我會參加那場宴會,所以故意在那里等我,甚至連方正儒他們會到書房去,你都知情對不對?"
卓倘風的推斷幾乎完全正確,云姝儀不由得認真瞧他一眼。原來他不是她以為那種沒大腦的草包嘛!
"沒錯!"既然被他識破,她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為什么?你這么做的目的,為的是什么?"卓倘風不明白。
"為了擺脫一樁我不想要的婚姻!"她沒有絲毫隱瞞的回答。"我父親為了展云企業的利益和前途,打算逼我和方家聯姻,我不想嫁給一個根本不愛的男人,才想出這個方法來破壞自己的名譽,讓方家父子以為我是個淫蕩敗德的女人。"
卓倘風無法否認,這個辦法的確很聰明,而且夠直接!
未來的兒媳婦縱使有天大的過錯,方正儒或許都能忍受,惟獨和另一個男人在他面前纏綿,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
她抓準了方正儒的心態,所以輕而易舉的達成她的目的,她實在聰明!
"為什么選上我?"這是卓倘風最后的疑問。
"要讓方正儒相信我失貞敗德,還有誰比你更具說服力嗎?"
也就是說,只要和他扯上關系;方正儒絕對會相信,他們之間已有曖昧關系,不再清白了。
卓倘風聽了,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緩緩收起,羞窘與惱怒沖擊他向來颯爽的脾性。
她--當真惹火他了!
☆ ☆ ☆
該死的女人!
卓倘風駕著一輛新款的銀色保時捷CreraGT,高速奔馳在寬敞筆直的大肚路上。
到了一處十字路口,他將方向盤往右一轉,駛入一條僻靜的小路,逐漸往人煙稀少的山區駛去。
可惡!
云姝儀那女人,該死的可惡!
他原以為,那晚她主動挑逗自己,是因為她仰慕他、崇拜他,至少是對他有好感吧?哪知道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接近他只是為了利用他,利用他聲名遠播的惡名替她解決問題。
聰明的她知道想要弄臭名聲,最好的辦法不是在爛泥堆中打滾,就是找攤混濁的污水跳進去,而他--就是那攤污水、那花爛泥!
從來沒有人敢把他卓倘風當成污水、爛泥,那女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這樣看待他!
他將車駛入一處空地,煩躁地熄火下車,端上車門,雙手環胸,瞪著市區的萬家燈火生悶氣。
他不是一個愛生氣的人,更逞論和一個女人生氣,若不是云姝儀那女人可惡至極,他又怎會和一個賞心悅目的美女生氣呢?
她以為自己聰明絕頂,想出來的計謀絕對萬無一失嗎?
她以為她會耍點小聰明,便能任意將他人的尊嚴踩在腳底下,她怎敢以為這樣耍了他,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不喜歡發脾氣,并不代表他沒有脾氣,沉睡的猛獅被喚醒時,往往比平時更兇狠,她既然有膽激起他的怒氣,就該自行承擔后果,他會讓她明白,如此戲耍他,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他目光一閃,驀然想到一個"回報"她的好方法。
既然她利用他的目的是擺脫男人、擺脫她所厭惡的婚姻,那他就讓她惡夢成真如何?
他對自己的男性魅力有信心,只要他愿意,沒有女人逃得過他的催情魔掌,當她情不自禁愛上他時,就是她由天堂墜入地獄的時刻。
他會讓她嘗嘗,被人設計戲弄、玩弄是什么滋味。
他默默勾起嘴角,陰沉的一笑。
惹火了他,就是這種下場!
☆ ☆ ☆
清晨的陽光剛灑進這個初醒的城市,云妹儀便已梳理妥當,準備趁著上班前的空檔,到心靈花園去煮一壺晨光咖啡。
這是她開店以來的習慣,無論刮風下雨,從來不曾間斷過。
她悲哀的一笑,發現這是她枯燥、死板的生活中,惟一的自由與樂趣!
自從兩個月前,她利用卓倘風的花名,打碎父親、奶奶與方家聯姻的美夢之后,他們便不再信任向來乖巧聽話的她,無論她到何處,他們都要她隨時與家中聯絡,即使到了公司也一樣,否則便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怕她再度做出有辱門風的丑事。
她眸子一黯,假裝漠然的聳聳肩,告訴自己:我根本不在乎!
她對家人早已死心,她才不在乎他們如何看待她。
將自己的小奧斯汀停在心靈花園門日,她拿出鑰匙正想開門,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呼喚聲。"云姝儀?"
她好奇的回頭一看,立即變了臉色。
卓倘風?!怎么又是他!
"你來做什么?"她立即警戒的挺起背脊,像在防備他突然撲過來似的。
"我來看你呀!"卓倘風一改上次分別時的不悅神色,臉上堆滿性感的笑容。
"我有什么好看的?"云姝儀懶得理他,徑自轉開門把,走進心靈花園。
"你當然好看!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很美嗎?你美得純凈、美得不染塵俗,我從沒見過像你這么吸引人的女孩。"
明明是為了引她入甕而說的甜言蜜語,如今說來,卻絲毫不覺勉強,他心里不禁暗叫奇怪。
"哼!我相信你見過的女人一定不少,但我絕不會相信,我恰巧是其中最美的一個。"
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但若要說傾國傾城,似乎還稱不上,比她美的女孩大有人在,她才不信他以往看上的,全是姿色平庸的丑小鴨!
"冤枉!姝儀,我的雙眼功能正常,將近三十年的歲月,當然也有過不少女人,但我真的很少看到像你這么有個性的女孩。姝儀,你特立獨行的風格深深吸引了我,我--真的為你心動了!"
花言巧語,他說來臉不紅、氣不喘,堪稱個中好手。
"閉嘴!誰準你亂喊我的名字?!"
他口口聲聲姝儀、姝儀的喊,親呢的語氣和低沉性感的聲調,叫她又羞又氣。
"姝儀!姝儀!你的名字這么好聽,為什么不準我喊呢?"
他注視她在晨光下透著粉嫩紅暈的雙頰,眼神不自覺沉迷了,她連生氣時的模樣都這么美!
"我和你非親非故,既不是親戚、也不是朋友,你有什么資格叫我的名字?"
"因為--我喜歡你呀!"
☆ ☆ ☆
"你喜歡我?!"
云姝儀震驚地瞪著他,一點喜悅的表情也沒有。
"沒錯,我喜歡你!"這句話,半真半假。
風流花心的他,可以毫不在乎的對女人說出喜歡等字眼,惟獨愛--是他從不輕易說出口的。
即使他再怎么輕賤愛情,也不會天花亂墜地將愛掛在嘴邊,騙取無知少女的感情。通常交往前,他會清楚的告訴對方,他喜歡對方,但那不是愛!至于會喜歡對方多久,他也無法保證。
如果對方仍執意與他交往,那么他會欣然接受,如果對方因而退卻,他也不會勉強,反正天涯何處無芳草,他又何必強求?
"少對我說這些甜言蜜語,我免疫了!"
云姝儀瞪他一眼,徑自走進吧臺,取出磨好的咖啡豆,倒入咖啡機里,開始煮咖啡。
不一會兒,咖啡濃烈的香氣逐漸彌漫在咖啡屋里,卓倘風貪婪地吸吸鼻子,嗅出這是他最愛的晨光咖啡。
"好香!是晨光咖啡嗎?"
"你知道晨光咖啡?"云姝儀有些意外,他竟然知道晨光咖啡。
"過去幾個月來,我平均一個禮拜喝五到六杯晨光咖啡,你說我知不知道晨光咖啡?"
"我以為你是個夜貓子。"一個夜夜狂歡的人,早上怎么可能爬得起來?
"以前是,不過自從品嘗過晨光咖啡的滋味之后,我就成了一只早起的鳥兒,晨光咖啡真的很棒。"
現在說起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竟會為了一杯咖啡改掉晚起的習慣。
如今即使再怎么瘋狂玩樂,他晚上一定會提早回家、提早上床,只為了第二天能夠早起,趕到這兒喝一杯晨光咖啡。
晨光咖啡就像摻了罌粟的迷魂神水,不斷誘惑他的味蕾和意志,不只他嗜飲如命,他相信任何人只要淺嘗一口,很少有不上癮的。
他真誠的贊美,著實令云姝儀心里有些飄飄然,她的手在大腦發出阻止的命令前,就已自動自發的倒了一杯咖啡給他。
"這是要請我喝的嗎?謝謝!"卓倘風接過那杯熱騰騰的現煮咖啡,迫不及待嘗了一口。
"好棒的味道!剛煮好的晨光咖啡更香、更醇,我簡直無法抗拒它的魁力!"
云姝儀不習慣被人如此夸贊,聽得不禁雙頰泛紅。渾身不自在,她佯裝鎮定轉身清洗用具,再將晨光咖啡放在保溫壺上加熱,今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她抓起掛在椅背上的皮包說:"我要去上班了,如果你還想喝咖啡的話,請晚一點再過來。"
"我送你。"這是個好機會,只要他夠殷勤,相信她很快就會上鉤!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
她一等他走出咖啡屋,立即鎖上門,然后掉頭走向自己的小奧斯汀。
"姝儀,真的不讓我送你嗎?"卓倘風仍不放棄。
"不必了!"云姝儀再度架起偽裝,昂著頭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發動引擎疾駛而去,動作流暢一氣呵成,連頭都不回。
卓倘風盯著逐漸遠去的墨綠色小車,雙眸明警地瞇了瞇。云姝儀果然難纏!
如果是其他女人,一定萬分樂意讓他搭載,只有她--偏偏和別人不同!
太有個性的女人,實在不容易追到手--追?他略微一怔,隨即搖頭低笑。
曾幾何時,他卓倘風也需要"追"女人了?
在女人堆中向來無往不利的他,只需勾勾手,撲過來的女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云姝儀是他踢到的第一塊鐵板,他心中不禁有些挫敗,但同時,也有一種昂揚的斗志充斥在胸臆之中。
愈是棘手難纏的女人,追到手的成就感就愈大,到那時……
哼,他倒要看看,她如何還能神氣得起來?
☆ ☆ ☆
"最近你很出風頭。"
華燈初上,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里燈光幽暗,戴著銀色鏡框、外型溫文俊雅的男子好整以暇的淺嘗一口威士忌,注視橫眉豎眼的卓倘風。
"根據報章雜志的報導,你卓大少目前正瘋狂迷戀一名女子,不惜采取緊迫盯人的攻勢,從早到晚像三秒膠似的緊黏著人家,大家都說,風流大少這回恐怕真要定下來了。"
"這些媒體記者太閑了,國家大事不去報導,整天追著我做什么?"卓倘風不耐煩地哼道。
生平第一次,他對這些永無止境的追蹤報導感到厭煩。
對于這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他向來應付自如,也不吝于在適當的時機提供一些情報,為生活煩悶的民眾貢獻一些茶余飯后的話題,不過這回云姝儀的情況比較特殊,她不愛出風頭,如果他想得到她的信任,勢必不能太招搖。
"怎么?這回真的凡心大動,想娶老婆了?"男子笑著調侃道。
"我會為云姝儀那種女人心動才怪!你不知道,她冷硬得像冰箱里的冷凍魚。"卓倘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差點沒噴出來。
老天!這是什么咖啡?難喝得要命!和云姝儀煮的咖啡相比,簡直像沼澤里的泥漿。
"喔?既然人家是冷凍魚,那你追著人家做什么?"
"我追她是有目的的!"卓倘風壓低嗓門,宛如訴說秘密般低聲陳述。
"有目的的?此話怎講?"男子好奇的問。
卓倘風把自己和云姝儀之間的恩怨告訴他,末了還加重語氣強調。"像她這么可惡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為她心動?我打算先花點功夫追她,等追到手之后,再狠狠甩了她!"
"為了賭一口氣,便死追活纏人家兩個月,一旦追到手就要甩了人家,這么做,不覺得過分了點嗎?"
和卓倘風的懊惱相比,男子的態度太過悠閑愉快,有種幸災樂禍的嫌疑。
"過分?不!這和她所做的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論,只要能看見云姝儀后悔的表情,就算再過分的事,我也愿意做。"
"這么說,你對她沒有半分好感了?"
"當然!"卓倘風回答得既快又肯定。"那種女人高效又冰冷,半點風情都不解,我瘋了才會對她有好感。"
"那就好!反正人家也不喜歡你,你瞧不上人家,自然是最好的。"
"什么意思?"梵天易話中似乎別有涵義,卓倘風不禁懷疑地皺起眉頭。
別看這家伙長得一副牲畜無害的模樣,其實真正的身份是縱橫五大洲的電腦高手兼情報頭子,只要你出得起價碼,他連美國總統家里有幾只蟑螂都能告訴你。
不過他的價碼可不是一般人付得起的,委托他打聽一則情報的價碼,通常是以美金萬元起跳,如果情報來源取得不易,費用還得另計。
最氣人的是,他絕不會因為你是他的朋友而跟你客氣,該收費的時候,他可是一毛錢都不會少算,甚至可能變本加厲,原本一萬元的價碼,可以突然加到三萬元。
有次他老爸派他請梵天易出馬調查一件商業間諜案,結果事后收到的帳單,讓他老爸以為他那個月根本沒辦事,而是窩在全臺最貴的酒店里風花雪月。
說穿了,梵天易只是一只披著溫和外衣的吸血蟲!
"瞧瞧你后頭。"梵天易努努下巴,要卓倘風看看后頭。
卓倘風聞言回頭一看,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那個坐在他后方不遠處的女子,不就是云姝儀嗎?
她并非獨自一人,她的對面還坐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卓倘風認得,他是潘氏企業的獨生子,名叫潘家豪。
卓倘風對商業界的事并不關心,但潘家豪的緋聞實在鬧得太兇,報紙上三天兩頭出現他的大名,甚至幾度鬧上法庭,他想不認識他都難。
云姝儀怎么會和這種人在一起?卓倘風冷凝著臉暗忖。
"瞧瞧!人家已經另有新歡啦,難怪總沒給你好臉色--"
"我過去打聲招呼,有事你先走!"
梵天易話還沒說完,卓倘風已臉色難看的起身,怒氣騰騰地走向云姝儀。
梵天易挑眉目送他僵硬的背影遠去,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喜歡我免費送你的情報嗎?嘖嘖,還說對人家沒好感,人家才和別的男人同桌吃飯,你就一副想砍人的妒夫模樣,你確定你真的不在乎人家嗎?"
當然,卓倘風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因為他已經沖到云姝儀面前,興師問罪去了。
☆ ☆ ☆
云姝儀板著一張漂亮的臉,雙眼直盯著遠處墻壁上的仿制名畫,對于耳畔不斷傳來的"噪音",她充耳不聞。
潘家豪--一個下流無品的花花公子,正涎著臉,在她面前自吹自擂自己的"風流功績",她故意冷著臉不給任何反應,卻依然削減不了他的"興致"。
基本上,他和云姝儀是兩種子然不同的人,他們之間根本不該有任何交集,若不是云姝儀的父親和奶奶強迫她出席今晚的相親宴,她根本不想認識這樣的人!
想起父親和奶奶,她的眼神不禁轉冷。
自從她故意鬧出丑聞,導致方家與他們決裂之后,父親和奶奶儼然把她當成禍害,不想辦法把她嫁出去,他們誓不罷休。
或許不該怪他們,是她把自己逼入絕境,她忽略上流社會傳播消息的能力,當初她沒估算到方家人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結果不到一個禮拜,整個商界就傳得沸沸揚揚,沒有人不知道,她和卓倘風躲在方正儒的書房里"偷歡"。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好男人敢接近她,而父親和奶奶又急著將她往外推,因此與她相親的對象才會愈找愈差、愈找愈不像話。
她根本不想結婚,偏偏父親與奶奶的決定無法忤逆,只好不情不愿的出席,再用冰冷不耐的態度嚇跑每位相親者。
幸好父親和奶奶從不陪她來相親,否則這個辦法恐怕也行不通。
回過神,潘家豪還在高談闊論,她白嫩的手指不耐煩地在桌上輕敲,希望他盡快結束冗長的談話,讓她回去睡個好覺,但他顯然渾然不覺她的不耐,依然口沫橫飛地說個不停。
"……不過話說回來,云小姐,你的身材真的很棒,有34D吧?"潘家豪色迷迷的賊眼,在云姝儀胸前打轉。"將來娶到你的男人真幸福,老婆長得這么漂亮,身材又好,胸部軟綿綿的,當枕頭最舒服了,就算被悶死了也甘愿。"
這番下流無恥的話,叫云姝儀當場擰起了眉頭。
"潘先生,請你說話尊重一點!"
"哎喲!又不是什么在室女了,有什么好害臊的?"潘家豪靠近她,淫穢的笑著說:"雖然你是卓倘風玩過的女人,但我一點都不介意,因為我自信在那方面比卓倘風強。"
同樣身為企業家第二代,他一直看卓倘風不順眼,早想找機會扳倒他,云姝儀既是卓倘風的女人,那么娶回家好好玩弄一番,就好比公然侮辱卓倘風一樣,這種機會,他哪肯輕易放過?
"是嗎?哪里比我強?是敗家的本事強,還是玩女人的本事強?我很好奇,請你告訴我!"
卓倘風不知何時來到他們桌邊,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他的右手插在褲袋里,左手則親呢地環在云姝儀的椅背上,警告與宣示的意味相當濃厚。
"卓倘風?!"潘家豪與云姝儀同聲大叫。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寶貝,你說是嗎?"他嘲諷地審視云姝儀薄施脂粉的絕麗俏顏。
她打扮得這么漂亮,是為了潘家豪這敗家子嗎?他不悅地瞇起利眼。
不!是冤家路窄。她閉上眼,無聲地嘆息。
她不該訝異的,他會出現在這里,根本一點也不奇怪!
過去兩個月來,他就像打不死的蒼蠅,無論她到哪里,一定能找到他的蹤影,面對他的緊迫盯人,剛開始她的確很生氣,不過后來時日一久,她竟也逐漸麻痹了,慢慢的,不再覺得那么憤怒了。
反正世界不是她一個人的,她無權阻止他出現在她周圍,只要他少來招惹她,她也懶得理會他到哪里去。
"卓倘風,你在這里做什么?"看見他,潘家豪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怎么?已經吐掉的肥肉,現在進了別人嘴里,你又不甘心,想挖出來不成?"
"當然不是!我不愛吃肥肉,姝儀也不是肥肉,用這種比喻來形容一個美女,實在太無禮了!"他轉向云姝儀,用一種偽裝后的溫柔說:"姝儀,跟這種沒格調的家伙在一起,你不覺得累嗎?走吧,我送你回去!"
云姝儀沒有異議的跟他走,雖然她也不怎么喜歡跟卓倘風在一起,但相較之下,潘家豪實在比卓倘風更惹人厭,所以她寧愿跟卓倘風在一起,也不愿與潘家豪那下流胚子糾纏不休。
"你--你們--"
潘家豪指著他們,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惱羞成怒地罵道:"云姝儀,你以為你是什么?不過是一個不知羞恥的賤貨罷了!我肯纖尊降貴跟你交往,你就該偷笑了,還敢擺什么譜?我本來還想大發慈悲娶你為妻,但既然你這么不識相,那我們之間也沒什么好談的!這輩子,你休想進我潘家大門一步!"
過去半年來,云姝儀不知聽過多少這類的惡毒謾罵,但潘家豪毫不留情的批評,仍深深刺痛她脆弱的自尊。
看見她倏然蒼白的小臉,卓倘風心口一揪,胸中的怒氣遽然竄升。
"你不要她--我要!她是我眼中的珍寶,錯過她,我保證你會后悔一輩子!"卓倘風面容冷肅,但摟著她的手卻是萬般溫柔。"姝儀,我們走!"
那一刻,云姝儀無法言語,只能呆呆地任由卓倘風將她摟在懷中,帶高飯店,帶離潘家豪的傷害。
走出飯店,站在路邊的紅磚道上,冬日的寒風吹來,云姝儀的意識立即清醒,她掙扎著想離開他的懷抱,低嚷道:"放開我!"
"不放!"難得將佳人摟在懷中,卓倘風當然不肯輕易放人。
"放開我!放開我!"她掄起小拳頭,捶打他堅實的胸膛,他直挺挺地站著任她打,他毫發未傷,卻捶痛了她柔軟的小手。
"疼嗎?"他抓起她紅咚咚的小手,又氣又心疼地問:"你到底怎么了?剛才還柔順得像只小貓,現在卻張牙舞爪,活像只野性未馴的小野豹!"
"我才想問你,你抓著我究竟想做什么?"她仰著頭,氣嘟嘟地問。
"我想--"卓倘風望著她瞬起的紅唇,心神一動,猛地低下頭,狠狠攫住她誘人的紅唇。"我想吻你!"
"唔--"她震驚地睜大眼,瞪著緊貼著她的唇。吻得十分專注的男人。
他的舉動太過突然,她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傻傻地睜大眼瞧他。
卓倘風微睜開眼,看見她還傻愣愣地望著他,不禁挫敗地低嚷。"拜托你閉上眼睛好嗎?我的吻技真有那么差嗎?"
云姝儀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睛,不過又馬上睜開眼,氣憤地瞪著他。
"唔唔唔--唔唔?"
她想說:誰叫你吻我?但這些話全含在他嘴里,模糊得讓人難以辨認。
"安靜點,張開嘴!"卓倘風稍微松開她的唇,啞聲命令。
"你--"她只來得及說出這個字,雙唇便又被一雙炙熱的唇吮住了,他熱情的以靈活的舌挑逗她的唇,她的雙眼轉為迷蒙,抗拒的小手逐漸放松,片刻之后,緩緩攏上他堅實的腰干,忘我地回應。
他們熱情地擁吻,忽略了躲在遠處樹叢里的鏡頭,正悄悄對準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