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我絕不答應分手!」
深秋午后的時光分外悠閑,山腳下,一棟由傳統(tǒng)日式平房改建而成的咖啡館飄散出濃郁的咖啡香以及手工餅干的香味,小廚房里也傳來香噴噴的火鍋味。高大的楓樹下方擺滿露天咖啡桌,不遠處有座小湖,紅色的楓葉墜在湖面,氣氛非常的悠閑美好,只不過……隨著男人的暴吼聲,原本的靜謐瞬間劃上了休止符。
「妳叫她出來!美鵑呢?我不要跟她分手,妳叫她出來跟我說清楚!我這么愛她,她怎么敢拋棄我?」
好吵!粗吼聲令于翼綱再也無法專心地閱讀手上的英文雜志,懶洋洋地移開TIME雜志,銳眸緩緩地投向前方,試圖找到爭吵聲的出處。
這里是臺北近郊最知名的溫泉勝地,注重休閑的他在附近買了棟溫泉別墅,周休二日就會過來度假,徹底享受好空氣和好水質(zhì),閑來無事還會到這處位于山腳下的咖啡館,喝一杯道地的藍山咖啡,翻翻雜志或遠眺綠野,偷得浮生半日閑。
可是,今天的露天咖啡座似乎不太平靜。翼綱看到了,一直發(fā)出怒吼聲的是坐在前方位置的一個男人,他的對面還坐了個年輕女孩,照那詭異的氣氛看來,應該是在談判分手。
咖啡館的老板是個很隨興的中年人,不知又溜到哪兒去逍遙了,而唯一的外場工讀生好像也跑到廚房去幫忙。楓林下的露天咖啡座,一共只有三桌客人。除了正在爭吵的情侶之外,另外一桌則坐了對白發(fā)蒼蒼的老夫婦。老人家似乎很害怕這種陣仗,互看一眼后,在桌上留下咖啡錢便匆匆離去。因此,現(xiàn)場的客人頓時只剩下談判中的情侶,還有隔著兩個桌子的他。
因為前方剛好有一棵楓樹掩住,讓他可以清楚地打量那對情侶,但情侶卻看不到他,因此,他非常好奇地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同時在心底替那個女孩著急。
女孩很細心,懂得談判分手時要約在公共場合才能保護自己,可是,目前這個公共場合看起來很不安全,因為四周幾乎沒什么人了,倘若那個情緒不穩(wěn)的男人真的抓狂,她該找誰幫忙?
女孩深吸一口氣后,緩緩地開口,令他意外的是,她看起來很鎮(zhèn)定,既沒有被男人瘋狂的模樣給嚇得發(fā)抖,更沒有淚眼汪汪。
風叮鈴直視著許文彬的眼,平靜地道:「我姊姊不會見你的,許先生。我已經(jīng)把我姊姊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她堅持要跟你分手,很堅持,毫無轉圜的余地。她不想再見到你,也認為毫無必要!
「美鵑不可以這么做!」許文彬咆哮著,一拳重重地敲在桌上!肝覑鬯!她怎么可以跟我分手?不行,我絕不允許!天底下沒有人比我更愛她了,這輩子,我已認定她當我的老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們兩個都不能分開!妳叫她出來,我不要跟妳談!叫美鵑出來,叫她不準躲我!」
「你愛她?」風叮鈴的眼神滿是諷刺!冈S先生,你早就是成年人了吧,可以好好地控制你自己的情緒嗎?你愛人的方式實在很奇怪,因為『愛』我姊姊,所以只要意見不合,你就跑到她的住處大吵大鬧,威脅要在她面前自殺,甚至還帶著汽油企圖闖入她租來的公寓,你究竟在想什么啊?你所謂的『愛情』只會令人害怕、令人恐懼而已!
這么恐怖啊?聽到這里,于翼綱不禁連連搖頭?磥磉@男人的EQ真低,以為用激烈的手段就可以留住情人,殊不知偏激的行徑只會把人嚇跑而已。他打量起那個男人──眼神渙散,一看就知道情緒很不穩(wěn)定,而且,即使隔著一段距離,他也可以聞到那男人身上的酒味。嘖,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的,可見自制力很差。
「不!」許文彬額上的青筋浮起,聲嘶力竭地粗吼道:「美鵑不應該感到害怕,我愛她,我不能失去她啊!對,也許我的行為確實是比較急躁了點,但那代表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荒苷f分手就分手!」
他的身子往前傾,兇狠的模樣像是要吞噬叮鈴!笂呎f!妳姊姊是不是背著我另結新歡?她真笨,外面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那些男人只會欺騙她的感情,只有我是真心愛她的,不管她變得多老多丑,我還是會一樣地愛著她!」
風叮鈴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你愛她?你想見我姊姊做什么?你把她害得還不夠嗎?許文彬,我姊跟你壓根兒沒有海誓山盟,你們認識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個月罷了,她一發(fā)現(xiàn)個性不合,就理智地跟你提出分手了,她到底欠了你什么?你們了不起就約會過幾次而已,這樣子她就得當你的老婆嗎?就沒有提出分手的權利嗎?你這樣跟綁架犯有什么不同!」
叮鈴越講越生氣,憤怒地道:「你已經(jīng)把她騷擾到快精神分裂了!先是常常在三更半夜打電話給她,在電話里發(fā)出恐怖的哭嚎聲,我姊為了怕連累家人,只得搬出去住,結果一連換了好幾個地方,都被你陰魂不散地繼續(xù)糾纏。接著,你又寫黑函給她的鄰居,造謠編派她的私生活非常糜爛,讓她飽受鄰居的指指點點,嚇得她宛如驚弓之鳥,不敢出門,即便肚子餓了也不敢出去購物。她現(xiàn)在甚至連手機都不敢接,只要一聽到電話聲,整個人就臉色慘白地驚醒,崩潰地痛哭。」
一想到美鵑被這個男人騷擾到精神幾乎崩潰,連生病了都不敢出門就醫(yī),叮鈴更是怒不可遏!改愕降走有沒有理智?交往多年的情侶都可以因為各種因素而協(xié)議分開;結婚再多年的夫妻也可以離婚,斷得一乾二凈。這世上沒有誰應該強留在誰身邊的規(guī)定!許文彬,請問你跟我姊姊是什么關系?就因為她跟你看過幾次電影,就非得要當你的老婆,必須要忍受你的精神虐待和言語暴力?你不覺得自己的思考邏輯很幼稚,也很可笑嗎?」
她的言詞更加犀利!改阏娴膼畚益?不,說穿了你只是怕寂寞,只是恐怖的占有欲作祟。你根本不愛我姊,你只是喜歡控制別人,只要有人不按照你的旨意來行事,你就會立刻抓狂。」
原本叮鈴打算直接罵他「你根本就是神經(jīng)病、超級大變態(tài)」!不過,許文彬的精神狀態(tài)看起來頗不正常,所以她聰明地不想直接激怒他,只是把問題攤在他面前,強迫他面對自己的病態(tài)。
「妳胡說!不是這樣的!」被戳破心事的許文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火爆地吼著!笂叾裁矗繆吀静欢腋砾N之間的感情有多么深厚!叫她出來,叫她不要躲著我!不管她躲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她的!」
像是要掩飾自己的慌亂,許文彬邊暴吼,邊狠狠地開始摔玻璃茶壺還有茶杯,巨大的碎裂聲響起,茶壺和茶杯瞬間裂成碎片,而在廚房的服務生不知是真的沒聽到,還是嚇到不敢過來,從頭到尾都沒人過來阻止他。
于翼綱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這一幕,渾身肌肉繃緊,蓄勢待發(fā)──雖然他素來不愛管閑事,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孩被施暴。那個男人的行為已經(jīng)開始失控了,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做出什么事來。
不過,于翼綱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一點:這個女孩真的很冷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出一股犀利及嘲弄,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從剛剛到現(xiàn)在都一直冷漠地瞅著抓狂的男人。她心底似乎穩(wěn)操勝算,毫不畏懼。
叮鈴冷淡地道:「住手,不要再摔東西出氣了。你真的很想見我姊姊嗎?那好吧,我就讓你見她一面!
「真的?」原本打算推翻桌面好壯大聲勢的許文彬一聽,非常意外,緊緊盯著叮鈴!该砾N現(xiàn)在在哪里?快說!」他找她找很久了,以往不管她怎么換工作、換住處,他都如鬼魅般地糾纏著她不放,可這一回不知怎么搞的,他就是找不到她。
叮鈴看著他,眼神非常復雜!父嬖V你住址之前,我想再確定一次,你真的很愛我姊姊嗎?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讓你們兩人分開,你都不會拋棄她嗎?」
「當然、當然!這個世界上,再不可能找到像我這么愛美鵑的人了。我對她用情之深,不是你們這些外人可以想象的。我把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絕對會愛她一輩子的?煺f出她的下落吧,我要馬上去找她,不想再耽擱了。」
這女人終于要透露美鵑的下落了!許文彬非常興奮。哼!他就不信會找不到她。至于愛不愛她?無聊透頂!他只是怕寂寞,害怕孤獨一個人,所以才想死命地抓住美鵑那個女人,怎么樣都不肯放手罷了。
「好,我告訴你。」叮鈴點點頭,像是下了非常重大的決定。
一旁的于翼綱聞言后十分錯愕,不明白這女孩為何要把住址告訴這男人?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不但性格偏激,而且情緒也非常的不穩(wěn)定,簡直就像是顆不定時炸彈,誰跟了他誰倒霉,可這個女孩竟要把自己姊姊的下落告訴他
風叮鈴由皮包中取出一張名片,推到對方面前!该砾N現(xiàn)在住在這里,你去找她吧。」
許文彬興奮地拿起名片,一看,臉上立刻寫滿疑惑。「XX療養(yǎng)院?地址還在臺中縣的鄉(xiāng)下?她……她到那里做什么?」難怪這次他怎么都找不到美鵑的下落,原來是躲到那么偏僻的鄉(xiāng)野去了。
叮鈴長嘆了一口氣,原本嚴肅的臉上突然盛滿哀傷!杆侨ヰB(yǎng)病的,我姊沒跟你提過那方面的事吧?」
「哪方面?什么。俊乖S文彬問著,突然覺得手上的名片很燙手。
「先天性心臟病。」叮鈴臉色陰郁,眉宇盈滿憂傷。「這是遺傳性疾病,我的父親也患有此病,原本以為我跟姊姊很幸運地沒有遺傳到,但想不到……唉。前一陣子,我姊老是嚷著胸口痛,后來又在工作場合昏倒被送到醫(yī)院,經(jīng)過詳細檢查后,才知道發(fā)病了,正確病名是『心外膜炎』,屬于心臟病的一種!
「為了讓你詳細地明白這種病癥,我特地跟她的主治醫(yī)生要了這些資料!苟b徱贿呎f,一邊由皮包中取出一迭文件!高@種病發(fā)生的原因是心外膜與心肌之間滲出液體淤積,使得心臟充分擴張所致。」
什么?此刻,許文彬只覺得眼前有滿天烏鴉在飛舞。美鵑有心臟?怎么會?
叮鈴不理會許文彬慢慢轉變的臉色,繼續(xù)道:「發(fā)病后,我姊的狀況很不好,她常常感到呼吸困難、腹痛、嘔吐,有時還會發(fā)生脈搏過速的狀況。而且因為藥物的關系,她的臉頰變得浮腫,必須服用強心劑,嚴重時還要接受輸血。按照醫(yī)生的說法,這種病不會立刻致命,但需要好好地療養(yǎng)!
看了許文彬慌張的表情,叮鈴又道:「所以,我們遵照醫(yī)生的建議,把她送到臺中鄉(xiāng)下一間很安靜的療養(yǎng)院,讓她好好在那兒休養(yǎng)。這就是我姊姊突然躲起來,不肯見你的原因。她怕你傷心,不想讓你看到她生病的模樣,更不想拖累你。畢竟,這種病需要長期調(diào)養(yǎng),不管是精神或金錢方面的花費,都很可觀!
蝦咪?怎么會這樣?許文彬呆若木雞,完全說不出話來。害怕孤獨的他原本以為可以找到美鵑,然后強迫她繼續(xù)當自己的女朋友,但……但她居然生病了而且生的還是很麻煩的心臟病?!這種病很可能會死吧?而且治療過程好像挺麻煩的……他最討厭照顧病人了,又累又耗費金錢與時間。
叮鈴把他的神情轉變?nèi)丛谘鄣祝粍勇暽乩^續(xù)說道:「原本我姊姊不愿讓你知道,更不愿讓你去療養(yǎng)院看她,因為她希望能在你心中留下一個最美好的形象,而且我們也不忍拖累你,把照顧姊姊這種重責大任交給你,所以她才會狠心提出分手的。」
一個詭譎的笑容在叮鈴唇畔泛起,只可惜一心想落跑的許文彬根本沒注意到。
「不過,既然你這么愛我姊姊,一再強調(diào)不管發(fā)生任何事都不能把你們兩個分開,還說你把我姊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還重要,不管她變得多老多丑,都一樣深愛她……身為她的妹妹,我聽了真的很感動,也很安慰。我想,總算可以放心地把姊姊交給你了!
「啊?!」許文彬一聽,如臨大敵,全身顫抖地看著叮鈴,傻傻地張開嘴。「我、我、我……」他「我」了半天,卻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在心底狂吼──不要不要!他才不要照顧病人,而且他根本不愛美鵑啊!事實上,他只愛他自己,他只是不能忍受任何女人離開他而已。他才不要去照顧一個重病患者,那多煩人。
叮鈴停頓下來,盯著許文彬的表情,問道:「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想你一定很心疼,而且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立刻飛奔到我姊姊身邊親自照顧她,對吧?走,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我開車帶你去臺中那家療養(yǎng)院,讓你們小兩口有情人終成眷屬。」
說著,叮鈴站起來,由皮夾中掏出咖啡錢放在桌上,催促著仍呆站在原地的許文彬。「走。∥业能嚲屯T诟浇,我們趕快出發(fā)吧,別再耽擱了。」
「我……呃……」許文彬臉色發(fā)白,瞪著叮鈴伸出來的手,一連倒退了好幾步,模樣像是看到了鬼,支支吾吾地說道:「呃……也、也不、不……不急啦,我在公司的職務很重要,突然之間說要離職,公司恐怕會應付不來呢。呵呵,妳也了解的,對不對?所以,我想還是……還是……」
天。【让。≌l來救救他離開這里?他才不要跟這個女人去看病懨懨的美鵑,他要的是一個可以陪他吃喝玩樂的女朋友,他不要照顧什么病人啊!
叮鈴眼底閃過一抹嘲弄,表情卻仍是一派正經(jīng)。「你的意思是……要先回公司辦離職,將工作交接后,再搬到臺中去照顧我姊姊嗎?」
「啊?對對,就是這樣!」?jié)M頭大汗的許文彬很高興終于有個臺階可以下了!肝摇馈忍幚砗米约旱氖拢缓笤偃ヅ_中……很快就去……很快……」
見鬼了!誰要去臺中?療養(yǎng)院?一聽就是個死氣沉沉的鬼地方,F(xiàn)在的他只想趕快擺脫美鵑的妹妹,然后逃得老遠,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美鵑那只病貓!
「這樣啊……」叮鈴微偏著頭,表情非常不解。「可是,之前你不是口口聲聲地強調(diào)著要馬上見到我姊,連一分一秒都不肯多耽擱嗎?」
「哈哈……我、我沒說我不去看她啊……」許文彬干笑,臉部肌肉抽搐到快中風了。他掏出手帕,頻頻拭汗!肝抑皇恰馈忍幚砗靡稽c事情,然后……然后再去臺南看她……真的,我一定會去的!」
「療養(yǎng)院是在臺中,不是臺南!苟b徯τ靥嵝阉9,你再兇啊,再逞強嘛!之前一副窮兇惡極的模樣,以為惡狠狠地逼問她這個「妹妹」,就會把她嚇哭,乖乖招出美鵑的下落。哼,作夢!
「對、對!臺中,是臺中!我只是一時說錯了……說錯了……」許文彬更顯狼狽,已經(jīng)顧不得自己的言詞前后顛倒,只想快溜,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對姊妹一眼。
對了!他待會兒一定要去換掉手機號碼,并且火速搬家,不讓那個病鬼有機會找到他。
唉,向來都是他糾纏女人,把她們嚇得連夜搬家并換電話號碼的,沒想到這回竟是他要火速逃亡。
「那……那我先走了!」不敢再待下去,許文彬慌張地想走,情急之下還踢倒了兩張椅子,整個人絆了一跤,跌了個狗吃屎,滿臉塵土地趴在地上,狼狽不已。
「好痛……」許文彬吃力地爬起來,把掉落在地的眼鏡找回來,匆匆戴上后就急著要跑。
突然,叮鈴敏捷地走上前,擋住他的去路!冈S先生,你忘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了!」她嫣然一笑,將手往前伸。「沒有這張名片,到時你要怎么去看我姊姊呢?」
笑容滿面的她不理會對方一副快嚇昏的表情,硬把療養(yǎng)院的名片塞到他的掌心,甜甜笑著。「要收好喔!我會跟姊姊說這個好消息,叫她等你的,你要快點去找她喔!」
「呃……好、好……」許文彬連嘴角也開始抽搐了,活像是顏面神經(jīng)失調(diào)。他臉色發(fā)青地瞪著那張名片,像是握著燙手山芋似的。
咚!又狠狠地跌了一跤后,許文彬總算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哈哈哈……」看著抱頭鼠竄,以飛快的速度離去的男人背影,叮鈴忍不住開懷大笑。真是痛快。∵@個神經(jīng)病把美鵑糾纏到精神衰弱,宛如驚弓之鳥,這會兒終于讓他嘗到現(xiàn)世報了?此麌樀矫鏌o人色,搞不好回家后還會連作三天三夜的惡夢呢,真是大快人心!
優(yōu)雅地坐回椅子上,包包里的手機正好響起,她一接聽,便聽到真正的「姊姊」──風叮當?shù)穆曇簟?br />
『喂,叮鈴,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美鵑好擔心妳,怕那個姓許的神經(jīng)病會傷害妳!
叮鈴微笑,笑容非常甜美。「叫美鵑放心,那家伙老是害女人嚇破膽,這回總算是惡有惡報,換他自己嚇破膽了。」
對汪美鵑而言,認識許文彬簡直是她一生中的惡夢。她不過是跟他出去看過幾次電影而已,兩人連接吻都沒有過,許文彬就到處放話,說美鵑已經(jīng)是他的人,兩人就快結婚了。
慢慢地,汪美鵑發(fā)現(xiàn)許文彬的性格非常陰沈偏激,只要她不跟他出去約會,他就會抓狂地亂吼亂叫,吵得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似的。察覺情況不對勁后,美鵑立即理智地提出分手,反正兩人當初說好了只是先嘗試交往看看,若不適合,任何一方都有提分手的權利。
但,沒想到許文彬就像瘋了似地跑到她家大吵大鬧,罵她是朝秦暮楚、人盡可夫的爛女人,還威脅要在她面前自殺!
美鵑被他嚇到一直搬家、換工作、換手機號碼,但一次次都被許文彬找到,搞得她快精神崩潰,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明白,普通的男女交往怎么會搞到這么驚悚的地步?
幸好這時,身為好友的她發(fā)現(xiàn)了美鵑的異狀,在得知整件事的原委后,她非常的氣憤,要美鵑不必再到處搬家了,先住到她那兒去。然后,她打了通電話給許文彬,自稱是美鵑的妹妹,約他今天出來見面。
叮當很開心。『我就知道妳一定可以搞定!對了,妳有用「B計劃」嗎?』
叮鈴冷笑!改莻姓許的真是給臉不要臉。原本我還打算跟他講道理,告訴他感情的事要看緣分,美鵑既不是他女朋友,更不是他老婆,對他沒有任何義務,他必須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但,那個神經(jīng)病從頭到尾都在那邊抓狂,瘋言亂語的,想以偏激的行徑來嚇唬我,所以嘍,我只好運用B計劃了!
所謂的「B計劃」,是她跟死黨準備去整人時所用的代號,這一回指的是──謊稱美鵑生病了。當然,這絕非事實。
『真的啊?』叮當哈哈大笑。『我可以想象那家伙聽到后的反應,一定是嚇到目瞪口呆,連滾帶爬地逃離現(xiàn)場。』
她們這些朋友在氣憤之余,幫美鵑展開了調(diào)查,這才發(fā)現(xiàn)許文彬根本就是「慣犯」,之前就以這種方式糾纏過很多女人,把她們嚇到連連搬家,不知去向。
她們兩姊妹原本想幫美鵑報警的,因為許文彬電話騷擾和闖入私宅的行徑已經(jīng)嚴重威脅到美鵑的安危了。不過警察卻兩手一攤地說,這種事情是否牽涉到威脅人身安全,其實很難界定。她們心疼受盡折磨的好友,因此便想出這個「絕招」,叫姓許的自嘗惡果。
『真是過分!』叮當意猶未盡地罵著。『他不知用這招害苦了多少女孩,把她們嚇得寢食難安,甚至連出門的勇氣都沒有,也連帶地對人性產(chǎn)生了嚴重的懷疑,不敢再信任他人。哼,今天就讓他嘗嘗自己種的惡果吧!』
叮鈴笑道:「妳告訴美鵑,從現(xiàn)在開始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門逛街,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想去哪里上班就去哪里上班,想住哪里就住哪里。對了,叫她馬上把安眠藥丟掉,因為她再也不用擔心有神經(jīng)病會騷擾她,讓她寢食難安了。對了,干脆晚上叫大伙兒一起去唱歌慶祝吧,順便也讓悶壞了的美鵑透透氣!
『好主意!』叮當很贊成!汉貌蝗菀捉K于擺脫了這個千年大瘟神,當然要好好地慶祝一下。唉,這段日子,美鵑真是吃盡了苦頭。我馬上去告訴美鵑,她一定會喜極而泣的。一個小時后,我們在XX路的錢柜碰面吧!』
「好,沒問題。記得多找些朋友來幫美鵑打氣喔!」
叮鈴收線后,由皮包里拿出小鏡子,笑咪咪地整理微亂的頭發(fā),然后風姿綽約地走出咖啡館。
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一直坐在楓樹后方的于翼綱這才走出來,若有所思地盯著那抹纖細的背影。呵,這個女孩還真有意思。
當他看到女孩面帶嘲諷地催促那男人「快點去療養(yǎng)院」時,就覺得事有蹊蹺了。此時聽到她跟朋友的通話內(nèi)容,更是令他為之絕倒,嘖嘖稱奇。
原來,剛剛的表演就是所謂的「B計劃」。這女孩真不簡單,三言兩語地就把那男人嚇到面無人色,一改先前的猙獰偏激,狼狽地抱頭鼠竄。
這看似柔弱的女孩真是聰明,面對這種冥頑不靈又極度偏激的男人,硬碰硬不是好方法,只能智取。如此才能把傷害減到最低,不讓對方抓狂,做出傷害她,或是更加傷害他女朋友的憾事。
她「智取」的手段還真是高明啊!一想到那個原本偏激又大言不慚的男人,被她節(jié)節(jié)逼退,嚇到臉色發(fā)青,逃走時還連滾帶爬,跌了好幾個狗吃屎的畫面,他的雙眸就不禁閃閃發(fā)亮。
呵,真有意思。
不過,剛剛的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危險性的。一開始,她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其實是稍嫌尖銳、莽撞了點,尤其現(xiàn)場沒有什么人在。而且,倘若那個男人不相信她所謂的B計劃,那她該如何是好?
把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光,于翼綱悠閑地拿起TIME雜志,打算繼續(xù)享受寧靜的午后時光。
此刻的他作夢也沒想到,三天后,他居然又碰到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最恐怖的是,她竟搖身一變,成了他「懷有身孕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