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在心中翻滾。
五年,能改變多少事情?
昏黃暗燈中,男人孤傲地立于落地窗前,俯瞰窗外雪白的世界,他終于來到這個城市,做為他與夏晴“再見”的起點,多年來尋尋覓覓的,不就是這一刻?
“呵呵……”闕言寒笑如冬夜,分不清心底翻滾不休的情緒是什么。
恨,早已說明不了他當(dāng)初被背叛的難堪,沒有人可以在傷害別人之后仍然逍遙快樂!
無法甘心地俯首認(rèn)輸,所以他花了三年時間讓自己東山再起,夜以繼日不停地擴張事業(yè)版圖,多虧她那無情的一擊哪……不再為他人作嫁衣,闕言得到更多!
該是物極必反嗎?
他沒有回闕家經(jīng)營家族事業(yè),反而從頭開始做起。
闕言一掃從前內(nèi)斂守成的做法,以投資并吞的方式集結(jié)資金,將一手創(chuàng)立的東風(fēng)集團成功地推向國際。
再次爬上人生的頂端,他絲毫感受不到該有的快樂,所以他開始尋找夏晴,瘋狂地在每個設(shè)計學(xué)校里找尋那張他永遠(yuǎn)忘不了的天使臉龐。他要讓她看看,當(dāng)初像傻瓜一樣的男人如今昂揚地站在她面前,她的表情會是如何令他期待。
杯中濃烈的液體一飲而盡,當(dāng)闕言的眼再度睜開時,那抹冷冽寒涼的目光如同早已荒廢的心,分不出一絲暖意……
夏晴,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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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夏晴突然打了個寒顫。
“怎么了?是空調(diào)不夠暖嗎?”瞿諾在工作室的另一頭構(gòu)思下一季的流行款式,她放下了畫稿,狐疑地望著夏晴。
日本的冬天溫度相當(dāng)?shù),而夏晴從以前就很怕冷?br />
夏晴搖搖頭!安恢溃褪峭蝗挥X得背脊發(fā)冷!鳖^一次有這種很怪的感覺。
“背脊發(fā)冷?會不會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瞿諾猜測,“日本人不就都是這樣認(rèn)為?”
女人的第六感是不可忽視的,她向來對這種事深信不疑。
“你太敏感了。”夏晴笑起來,“也許是因為昨晚踢了被子,稍微感冒而已!
“你真幽默啊!”瞿諾糗她。明知好友是在粉飾太平,瞿諾還是放下畫筆,若有其事地到廚房端出調(diào)味盒。
“小諾,你……在做什么…”
“撒鹽去邪啊!”
真是敗給她!“這個月才過完一個星期,我們已經(jīng)用掉三包鹽了。”夏晴挑起柳眉笑道。
“你別以為這些是無稽之談,要知道老祖先有此一說必定是有其證據(jù)的!彼呛苷J(rèn)真地在擔(dān)心哪!瞿諾嘟著嘴瞪她。
“是是是,瞿諾老師說得非常正確。”夏晴忙不迭地點頭附和。
“這還差不多!”說完,瞿諾跟夏晴笑成一團。
謝謝你,小諾……
夏晴在心中對好友的貼心十分感動,她何嘗不知瞿諾是在逗自己開心呢?
五年前的早晨,她帶著行李狼狽不堪地敲開瞿諾的家門,改變了所有預(yù)定的結(jié)果。
小諾平靜地聽完她的請求,二話不說將她攏在羽翼之下,不但用盡一切力量斬斷闕言與她的關(guān)聯(lián),為了陪伴傷心欲絕的她,毅然決然地改途,陪自己一起到日本,唯一不變的是她們都各往自己的路走,瞿諾步向服裝設(shè)計的殿堂,她則一頭栽進室內(nèi)設(shè)計,忙碌的學(xué)習(xí)與實作,讓她稍稍忘了遠(yuǎn)在臺灣發(fā)生的事與……他。
夏晴發(fā)覺自己的思緒有脫韁的趨勢,連忙甩甩頭。
不行,既然已經(jīng)丟棄她原有的一切,就不該再去想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必須承擔(dān)所有的后果!
“好,明天開始接案!”夏晴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宣布道,她決定讓自己忙碌一些。
“這么快?你不是才剛結(jié)案而已嗎?”瞿諾不解,夏晴向來都堅持休息三個月才開始下一份工作的。“怎么?才剛得到新人設(shè)計大賞就這么拼?”
夏晴含笑搖頭,“瞿大小姐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宾闹Z自創(chuàng)的服飾品牌早已打入日本的時尚市場許久,成為許多日本時尚的新寵兒。
而自己呢……其實她也只是借著忙碌來遺忘,會得新人大賞實在意料之外,頂多算是一種……上天的補償吧!
“說得那么云淡風(fēng)清?那日我可是不計形象哭得唏哩嘩啦哪!”瞿諾永遠(yuǎn)忘不了得獎的那天,夏晴抱著她一起痛哭,個中緣由大家都清楚。
那日是夏晴與闕言的分手紀(jì)念日,她自以為夏晴已經(jīng)走出了婚變的傷痛,其實不然,夏晴把工作當(dāng)成忘記痛苦的特效藥。
瞿諾戳戳她的頭,秀眉不贊同地皺起,“實在弄不懂你的腦袋在想什么!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首獎讓你給拿到了,應(yīng)該是乘機好好地大賺一筆才對,沒有人像你一般,總是迫不及待雙手將上門的生意推出去!
“會走入室內(nèi)設(shè)計是我的興趣,我只是想證明……自己也能做好一件事……沒什么好驕傲,反正餓不死那就好啦!”
“誰讓你這樣想的?”瞿諾挑了挑眉,驚訝地瞪著夏晴,對她自卑的說法不以為然!澳阍摬粫恢闭J(rèn)為自己配不上他吧?”他是誰,相信夏晴心底有數(shù)。
“我跟不上他的腳步,這是事實。”夏晴聳聳肩,不在意的淡然笑意自她唇邊逸出,她不想讓自己的難過影響瞿諾!拔抑滥闶翘嫖抑保挥脫(dān)心,我現(xiàn)在不是過得很好嗎?”
“是嗎?”明明是強顏歡笑還以為她看不出來,太瞧不起好友了吧?瞿諾莫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就怕哪一天闕言與夏晴再度相遇時,她粉飾太平的冷靜會管用嗎?
“是的!我很好!真的!”夏晴刻意忽略心頭的微微不安,綻開一抹寬心的笑容。
她一定會很好的……
“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通知委托人!鞭D(zhuǎn)過身,瞿諾在心中暗暗地嘆氣。
唉!夏晴到底知不知道,她勉強說服自己的笑容有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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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蔚夏晴會騎著腳踏車到住宅區(qū)的周圍去晃一晃,剛開始只是想借著新鮮空氣讓自己失眠整夜的精神清醒清醒,后來卻愛上了那種微風(fēng)撲面的感覺,然后她會到商店街去找尋新鮮盛開的花卉,將它們擺放在她與瞿諾的早餐桌上。
“哇,好香!”瞿諾睡衣還來不及換下,就赤足來到餐廳旁,看到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早餐,她歡喜地驚呼,“老天,你真是個好女人!”迫不及待地端起咖啡啜飲一大口,“是我最愛的卡布其諾!有花、有香、有夏晴的日子真好!”
“快去換衣服吧!你今天不是約了個客戶?”夏晴早就對瞿諾甜得過火的說話語氣免疫,她捧起桌上新摘采下來的薰衣草。
“嗯,就是那位教授出面介紹,請你替他設(shè)計房子的人!宾闹Z嘴里吃著烤得酥黃的吐司,一邊說道:“因為對方是透過學(xué)校的教授出面邀請,開出的條件也很優(yōu)渥,所以我就自作主張幫你接下了,今天是來談一些比較絀節(jié)的部分!
“是嗎?”一般而言,教授不會私下做什么交易的行為,所以通常介紹的都是比較熟悉的親朋好友。夏晴偏頭想了一下,覺得有些怪異,“既然是教授介紹的,我想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才是——”
門外的電鈴適時響起。
“也許是委托人到了!毕那缈粗吃得津津有味的好友,她搖頭輕嘆,“小諾,別吃了,還不快進去換件衣服!”她將瞿諾推進房,穿著睡衣見客實在太不雅。確定人已進房后,她才往門邊走去,就著顯影對講機往外看。
是個西裝筆挺、長相俊美的男子。
“請問你是?”
“你好,我與瞿小姐有約。”從對講機逸出好聽的低柔嗓音。
“好,稍等一下。”夏晴拉開大門,正式與委托人見面!澳愫茫沂俏迪那,也是這次室內(nèi)設(shè)計工程的負(fù)責(zé)人。”她以流利的日文自我介紹。
“我知道。”男子臉上有微乎其微的笑意一閃而過。
蔚夏晴以為自己看錯了!斑馈覀儜(yīng)該未曾見過面吧?”為什么對方好像早就認(rèn)識她的表情?
男子愣了一下,繼而浮起一抹無害的笑容,“當(dāng)然,教授早已跟我說過很多蔚小姐的事,感覺特別熟悉!彼淖齑皆俅喂雌鹚菩Ψ切Φ慕嵌龋拔敌〗,初次見面,我是封揚!
“是這樣嗎?”蔚夏晴老覺得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澳愕拿趾芴貏e,不像是日本人。”不過日文倒是說得很好。
“我來自臺灣!狈鈸P樂于解答,改用標(biāo)準(zhǔn)的國語,“與蔚小姐來自同一個地方呢!”
臺灣……多么熟悉又陌生、教人心痛的地方。
曾經(jīng),那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現(xiàn)在卻成為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夢魘。尤其在午夜夢回之際,她揮之不去又忘懷不了。
“蔚小姐,蔚小姐……你怎么了?”封揚低喚。
夏晴回過神來,有點狼狽地道歉,“不好意思,封先生,我實在太失禮了,應(yīng)該請你進來坐才是!
“蔚小姐不必客氣!彼卸Y地尾隨著夏晴的身后,走到了
為了工作與生活方便,蔚夏晴與瞿諾同租了一整層樓,除了各自的臥室之外,另隔了間接待室與工作室,早晨的陽光灑進,這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空間。
淡淡的清香隨風(fēng)拂過,封揚微挑了眉,意有所指地說:“這是薰衣草的味道吧……
我聽說每種花都有其代表的花語,而薰衣草則是……等待愛情是嗎?”
“沒想到封先生對花語也有研究!毕那缂傺b聽不懂地轉(zhuǎn)頭,領(lǐng)封揚入座,而她則在沙發(fā)的另一方坐下。“談?wù)勀愕奈邪!?br />
封揚看出了她的排拒,陰美的唇角勾勒出笑意。無妨,反正他今日來的目的就是為朋友將遺失的愛情找回,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根本無需他出馬。
“我今天來是想拜托你幫我設(shè)計一間房子!
“是你要住的?”夏晴自然而然這么想,雖然他看起來比較像飄流各地、居無定所的浪子。
“是幫朋友找的!狈鈸P回給夏晴一個無奈且淡然的微笑,他沒有逗留一地的習(xí)慣。“我那朋友與妻子非常恩愛,幾年前他的妻子離開身邊后,他就開始意志消沉,甚至怕觸景傷情連那個地方都不回了。我在想,反正那地方空著也是空著,干脆就請人設(shè)計設(shè)計,或許某日時機到了,就當(dāng)作……我送給他的贈禮!
“贈禮?”夏晴困惑地問道。
封揚勾起笑容,“嗯,幾年前曾接受過朋友的照顧,現(xiàn)在看他們夫妻相隔兩地,我其實心中也有點不舍。”這幾年經(jīng)由楚嫣轉(zhuǎn)告,以及自己親眼所見,看到那男人沒日沒夜不要命的工作,身為他的好友之一,封揚感到很心痛。
“你不怕白費心思?”不自覺地,夏晴說出自己的心情,話出口后又覺得自己太過失禮了。“呃,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夫妻已經(jīng)分開,即使擁有裝潢再美麗的房子,應(yīng)該也彌補不了少了人的缺憾吧?”
“說得是!狈鈸P深表贊同,就是少了“人”,他才會設(shè)法把“人”找回去哪!
“不過,你不必想太多,我能送他的也只有這樣?xùn)|西,其他的得他自己去尋找。當(dāng)然,你也無需太害怕,這種男人也沒什么大不了,只是滿懷深情無處訴,偶爾會做出違反心意的事情,你只要‘用心’就行了!狈鈸P云淡風(fēng)清的語氣中隱含一絲嘲弄,但看得出來玩笑的成分較大。
蔚夏晴忍不住奇怪地問道:“不就是設(shè)計房子,說得好像要跟他相處一般,我想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多接觸的機會對吧?”
“基本上……是!敝皇菚粫小耙馔狻薄蜔o法保證了。語氣持平,努力不去想像當(dāng)兩人不幸相遇時的慘狀……
呵,那必定十分有趣!
“他平時忙于事業(yè),少有機會回到那個家,你可以盡情使用,費用隨你運用,沒有上限!狈鈸P開出優(yōu)渥條件。
“看來,這位朋友在你的眼里相當(dāng)重要了!
已經(jīng)很久未看見有人會對朋友這么費心盡力設(shè)想,蔚夏晴在心中認(rèn)真考慮這個委托的可行性。說真的,封揚的委托對她而言太有吸引力了,無需考慮費用、不必與屋主消磨時間溝通觀念,可以盡情發(fā)揮,對設(shè)計的人來說,無異是個誘人的條件。
“他的房子在哪?”
“你我都熟悉的地方——”封揚凝視她,緩緩地說:“臺灣!
耳邊聽著這個曾經(jīng)在她記憶中熟悉且心痛的字眼,她很想忽略心頭的陣陣緊縮,但……她不能欺騙自己,因為那些被她深埋的回憶每晚都會重回她的夢境!
“對不起,我想我……無法接這個案子!
封揚俊美的臉龐上沒有多大的表情,仿佛早已猜測到有此結(jié)果!笆菃幔磕芨嬖V我理由嗎?”
“沒,沒有什么理由!”反駁得太快,反而有不打自招的感覺,她氣餒地退坐一旁,忍不住不去猜想封揚是否故意來戳她的傷口?
真是可笑,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堅強,可以面對傷痕累累的心;沒想到只是聽到“臺灣”——兩字,就讓她自以為是的信心全數(shù)崩塌。
封揚雙手交抱。“是嗎?可是瞿小姐已經(jīng)答應(yīng)……這樣我很為難。
“我……知道。”夏晴移開視線,不去看封揚左右為難的表情。“不過,真的很抱歉,我不離開日本。”
當(dāng)年揮別一切,她已做好忘記的心理準(zhǔn)備,反正現(xiàn)在那個地方,再也沒有人會想念她、等待她……那又何必回去觸景傷情?
“是不離開日本,還是……不回臺灣?”悠悠遠(yuǎn)遠(yuǎn)地,封揚冷淡的嗓音直襲而來。
“你——”夏晴震驚地看向他,“你……知道了什么?”
“別想太多!币娝路鹗芰硕啻蟮捏@嚇,封揚隨即補充道,“我在各國來去,偶爾也會注意商場上的消息,當(dāng)年展平集團與闕氏企業(yè)聯(lián)姻的事占據(jù)頭版多日,那時我人在臺灣。”
所以他會認(rèn)得她的身分,純粹只是因為在報上見過她?
聽到他這么解釋,夏晴的臉仍然蒼白,但總算恢復(fù)了說話的能力,“真是對不起……我太大驚小怪,也許是我還沒有準(zhǔn)備好!
“只是因為這個理由要拒絕我?”封揚陰美俊容閃過笑意,站起身拿起長風(fēng)衣。
“那我當(dāng)作你答應(yīng)了!”
“等等,我并沒有——”夏晴站起身,一臉莫名其妙地叫住往外走的男子。她并沒有答應(yīng)啊!
“我以為你應(yīng)該知道他將與楚嫣訂婚的消息……”封揚在走出大門前,回頭向惴惴不安的蔚夏晴回了一記無所謂的微笑,“那么你以為你的出現(xiàn)會對他起多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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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约旱某霈F(xiàn)怎么可能對闕言出現(xiàn)多大的影響?
畢竟闕言從未愛過她。∫郧叭绱耍F(xiàn)在他都將與楚嫣訂婚,哪一日即使自己從他們面前走過,哪怕是一個客氣的笑容,他可能也吝于給予吧!
夏晴苦澀地?fù)u頭,一邊將花插入瓶中。
封揚離開前的話已經(jīng)嚴(yán)重擾亂她的心,她只能愣愣地目送那始作俑者離開,然后放任自己傷懷自憐的思緒弄瘋自己!
夏晴并不怪封揚刺傷她的心。其實她早就十分明白,一切都只是她在庸人自擾,就算遇上闕言又如何?他選擇了楚嫣只是走回原本的正軌,當(dāng)時她的出現(xiàn)只是讓他與愛人經(jīng)歷更久的分離,現(xiàn)在他與楚嫣就要文定,她應(yīng)該要高興才對。
而且闕言如今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事業(yè),再也不是那個為她撐起一片天的丈夫,或許他早就忘了她……
“鈴——”桌上電話響起,打斷了夏晴沉重的傷感。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
“夏晴!好侄女,終于找到你了!”
“你是……伯母?”久違的聲音拔尖,讓她有些不適地輕蹙眉心。
離開臺灣多年來,這是她頭一次接到親人的電話,應(yīng)該高興才對,心底怎會有層層疊疊的不安呢?
“可不就是我嗎?”話筒那頭的女人顯得興奮異常,而周圍也好像圍了許多人,聲音嘈雜!拔覀冋夷阏液镁冒。阍趺催@樣狠心,一去日本就多年不回來?”
“伯母……”突來的熱情使她手足無措,她無意去質(zhì)疑親人的用心,但會讓從來不屑與她說話的伯母開口問候的代價是什么?“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經(jīng)過了五年的歷練,如果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單純的話,那也太不長進了!
“呃……”對方?jīng)]料到夏晴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柍觯曇粽Z調(diào)一時變得不穩(wěn),“其實也沒什么啦!我們是想請你回臺灣一趟!
回臺灣?!
不知為何,封揚臨走時的話與伯母突來的請求,同時在她腦海敲起警鐘!盀槭裁匆一厝?”
“你也知道,自從你離開之后,你大伯就義不容辭替你管理家族企業(yè)這么大的擔(dān)子,現(xiàn)在公司出了一些小小的狀況,我想你回來處理應(yīng)該會比較……好!
“公司怎么了?”夏晴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什么時候的事,為何沒有人告訴我?”
“這……我這不就在說了?”電話里的聲音開始吞吞吐吐,“就……就是……”
“伯母,請快說,我正聽著!”脾氣溫和如夏晴也快被話筒里的畏縮打敗,臉上心急如焚的線條怎么也放松不下來。
算了!豁出去了!“有人正在收購展平!”
“怎么會?”夏晴愕然,“大伯父在電話里不是這么對我說的!”
她與大伯說好的,讓權(quán)條件便是要替她好好地管理公司,大伯父必須每個月向她報告公司的營運,而她總是要自己放心,以他數(shù)十年的經(jīng)驗,是不可能讓展平有任何損傷。
夏晴有不祥的預(yù)感,公事怎會由伯母出面告知她?!
“大伯人呢?”
“公司連續(xù)跳票,你伯父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哼!要不是她手中的股票來不及賣出,而股價已跌落谷底,她舍不得就此賤賣的話,根本不想打這通電話!
蔚夏晴被這一連串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任何話,她茫然地跌坐沙發(fā)。
公司是爸爸的心血,而她竟然放任它毀于一旦?!
“喂喂,夏晴,你還在線上吧?公司有了困難,難道你不回來處理嗎?”
“我回去有用嗎?”她自嘲地反問,商場老手如大伯父都無法挽救而逃離,那一個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人對這種危機情況會有什么助益?“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回不回去對公司都無濟于事。”
若是有任何機會,她絕不會讓父親一生的驕傲毀在自己手中,但是……現(xiàn)在憑她一個人的力量,該如何去力挽狂瀾?
“呃,也許事情不是這么糟……”
話筒里,幾不可聞的聲音傳入夏晴耳畔,只見她握話筒的手不自覺地愈收愈緊,驚愕與心痛的情緒、入耳的話語,如浪濤般排山倒海地涌人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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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夏晴站在機場大廳,看著送往迎來的人們,心底百味雜陳。
仿佛只是一場夢一般,直到下飛機前她還無法置信——
她真的回來了!
提著簡單的行李,蔚夏晴緩緩地走到等候室坐了下來,靜待接機的人。
五年前,她為了父親的公司,親手?jǐn)財嘣緭碛械男腋;好不容意稍稍?xí)慣了孤獨的滋味后,所有人竟因為相同的原因,要求她得重刨自己的傷口。
于心何忍?
五年的時間就像是一道歲月的鴻溝,她跨越了那條界線后再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身邊的一切早已變化。她一直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張開翅膀高飛了,卻在某一天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翅膀是假的,她仍然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好諷刺的結(jié)果!
蔚夏晴自嘲地嗤笑,想起伯母那天在電話中吞吐的話語——
“當(dāng)年的事也許應(yīng)該讓你知道……關(guān)于謠言,全都是你大伯父放出的風(fēng)聲……他跟楚嫣根本沒什么,一切都是緣自于闕言大刀闊斧清查公司帳款的行動惹惱你大伯……其實惡意收購展平股票的人就是闕言……他一手開創(chuàng)的東風(fēng)集團在這五年間快速竄起……夏晴,你是唯一能阻止他弄垮公司的人啊……”
呵,她何德何能?在她完全明白當(dāng)年自己與蔚家人對闕言做出了什么混帳事之后,她有何立場去請求別人高抬貴手?
毀了就毀了吧!她想父親在天之靈,若看到蔚家人做出的事,應(yīng)該也會感到愧疚的。
真的,在那一刻,她思緒十分清楚地拒絕伯母的要求——回臺灣找他談判。然而在幾位叔嬸連番哀求下,她終究還是妥協(xié)了,于是踏上了久違的土地。
但是,該怎么去描繪心底彌漫的不安?
夏晴不知道,闕言究竟要的是什么?
從商業(yè)雜志中的報導(dǎo),得知他一手建立的東風(fēng)集團雖然是新興的企業(yè)體,但由于經(jīng)營者幾次下來的成功并購舉動,早已雄霸商場一隅。對東風(fēng)集團來說,虧損連連的展平集團根本無需放在眼里,而他竟花費時間與金錢來收購根本毫無價值的公司?
匪夷所思……
正當(dāng)蔚夏晴百思不得其解時,等候室前方突然起了騷動,她抬頭往來源一望。
是闕言——
他的身旁是一位綻放美麗笑靨的女子,夏晴曾經(jīng)看過,她是楚嫣。
而一群采訪的記者圍著兩人爭相訪問,一身墨黑衣褲的闕言以自身細(xì)心地將楚嫣圈攏在懷,不讓周圍的人去擠壞她,兩人不時地交頭接語,笑語不斷……如此狂放的親昵姿勢吸引了機場來去人們的目光。
是了,今天是他們文定的日子;沒想到睽違多年再度回到這里,所遇見的就是這樣讓人難堪的情景……
世事竟巧合得讓人哭笑不得!
“你們兩位結(jié)婚的決定是否代表東風(fēng)集團與洛氏企業(yè)將跨向更大的合作空間呢?”
一位記者搶先問道。
闕言俊美的臉龐浮現(xiàn)自信的淡笑,“我從來未曾否認(rèn)過這個可能,尤其東風(fēng)集團會在商場快速嶄露頭角,多虧了我未婚妻與洛董的多方幫助!
另一位記者也開口,“據(jù)說闕總裁之前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這次東風(fēng)集團會這么不留情大舉收購股票,是否為外界揣測的復(fù)仇行動?”
場面霎時寂靜下來,闕言的周身似乎罩下了寒霜,冷漠俊容讓人不寒而栗,但是所有人都等待著這個商場上的經(jīng)營天才會如何看待堪稱唯一的失敗。
就連在人群之外的蔚夏晴也不自覺地屏息等待……
突然,一雙凝脂柔荑迅捷地拉下他的俊容,楚嫣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他。
“大家忘了今天是我的文定日嗎?不好好祝福我們?”楚嫣綻放迷人笑靨甜甜說道,幸福之情無法言喻。
一時間,機場爆出此起彼落的祝賀聲,成功地轉(zhuǎn)移尷尬的場面,現(xiàn)場再度熱絡(luò)起來,簇?fù)硭麄冏呦蛄硪环健?br />
方才楚嫣吻上他的瞬間,夏晴以為自己看到闕言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眉頭……是她看錯了吧?她苦笑搖頭。
闕言此刻正擁有一份得來不易的幸福,看得出來他與楚嫣十分相愛,自己應(yīng)該覺得放心才對,為何心底會有濃濃的酸澀與傷感?
不爭氣的灼熱刺痛從眸底泛開,視線暈開一片模糊,夏晴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在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
哭什么呢?這不是你要的?是你對不起他,親手將他推入另一個女人的懷中,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呀……
夏晴眨了眨眼,勇敢地抹去淚痕。
她得堅強起來,現(xiàn)在自己與闕言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絕不能在別人面前顯現(xiàn)自己的軟弱,她得開始為父親的公司打算,希望他在愛情、事業(yè)兩得意的同時,不會太為難曾經(jīng)使他跌落谷底的展平集團……
蔚夏晴站起身,深深地望了喧嚷的前方一眼,然后毅然決然地提起自己的行李,往機場之外獨行而去。
兩人,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