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使人變得聰明,嚴酷的現實使人變得更為堅強,這是單蔚十九年來體認到最深刻的事實。
因為生來就不是大家閨秀的本性,單蔚也就省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拘謹,為了一肩扛起雙親駕鶴西歸后家中三姐妹的生計,她在城中央租下一個賣“雜物”的攤位,大到鍋碗瓢盆,小到布包錢袋,只要價錢談得攏,她都可以提供神偷世家的特別服務,親自出馬施展神偷絕技,她甚至夸言沒有她偷不到的東西。
城里的街坊鄰居本來對她的攤子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子,在這重男輕女的社會上能闖出什么名堂?
但單蔚的表現硬是讓大伙兒跌破眼鏡。她先是接下城里孫秀才的委托,潛進首富錢守財的倉庫里,偷回孫家的傳世玉觀音;然后是田大娘的長子和門不當戶不對的連家二女情投意合,卻不幸遭到雙方家長攔阻,單蔚索性將連家二女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偷運到田家公子的床上,造成既定事實,湊成一樁良緣;接著還有……
這一樁樁的事接二連三的出現,官府接到不少所謂的受害者的案件,卻就是抓不到單蔚的小辮子。
問官爺們到底對她是怎么想的?答案是又氣又恨,但……又愛啊!
難道,單蔚是一位天生麗質的大美女?
不不不!她是單家三妹中最平凡的一個,她沒有小妹單薇的纖白柔美,也不如單家老大單蕓的氣質高雅,但她手叉著腰,柳眉彎彎、眼角含春、顧盼生波的鳳眼微微往上一挑,那無限風情、含嘻帶怨的嫵媚姿態,就教一干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天大的事也都被拋到天邊去了。
單蔚本來就不是大家閨秀,也學不來小家碧玉的含蓄內斂,可她巧妙的掌握自己的人脈,幾年下來,竟也成為小有名氣的北地一富婆,鄰居們也習慣有事就找她解決。
這天,習慣早起的單蔚,穿著酥胸微露的鮮紅寬大衣衫,睡眼朦朧的走到自家大廳,模模糊糊的聞到食物的香氣!直接坐定位置。
“好香,小薇,今天的早餐是什么?”單蔚柔軟又略帶磁性的嗓音誘人的響起,已在放碗筷的單薇卻不自覺的紅了小臉。
“是桂圓五子粥!眴无钡难酃獠恢臄[。
“哦!”單蔚應了聲,瞇起眼瞧瞧窗外,F在是什么時候啦?白閃閃的太陽光照進薄薄的紙窗,挺礙眼的。
“蔚姐,你……”單薇未語唇先抿,一身淺綠色的衣衫穿在她纖細的身上,再配上羞成紅色的小臉,整個人就像朵含苞待放的薔薇花似的。
“我怎么啦?”單蔚扶扶松散的云鬢,她最討厭整理這頭發絲了,每回她怎么弄就怎么垮,反正,她這輩子大概是嫁不出去!干脆就任它去了。
單薇頭一抬,晶亮的大眼陡然一怔。她瞧見單蔚的手才動了一下,胸脯就露出一點點來,這副景象可是會教男人噴鼻血的哪!
“蔚姐!
“怎么啦?”
唉!都怪她的算數不行,昨晚和帳本奮戰這么久,沒想到還是沒算出個所以然來,看來,得找個人來幫她了。
“你……”單薇實在說不出口。
“我到底怎么了?你要說不說的,誰明白?”單蔚鳳眼淡淡的一掃,“大姐呢?她到底要不要來吃飯?她不吃,我可不管了。她也不管人家有沒有空,這早餐上固定的會面機會是不是可以取消了?我很忙的!
她們三姐妹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只有在吃早餐的時候會見上一面,怪只怪她的事業做得太大了。
“蔚姐,你……你還是……看看自己吧!”單薇越說越小聲,到最后竟然把螓首都低下去了。
“挺我見猶憐的嘛!我說小薇。∧阋部焓税?再不找個婆家恐怕會誤了事,你不像蕓姐,她可是立志要當才女的……”
“蔚姐,你……”
“看看自己是吧?真是的!我才稍稍叨念一下,你就嫌我煩,真是沒尊嚴哪!我……”
“蔚姐!”
“好好好,不過就是說兩句嘛!”她的鳳眼微微上挑,然后再放低了視線。喝,才不過露出了一咪咪白皙的肌膚嘛!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她苦無其事的攏攏衣領,淡淡的扯開薄巧卻形狀優美的唇瓣。“原來就是這個讓你不自在老半天?小薇,我們都是女人,還有什么看不得的嗎?”
“蔚姐,就因為我們是女人,才更要注意自己的模樣!眴无甭韵庸虐宓目棺h。
“唉!”單蔚單手支額,無力地嘆息!澳愀|姐就學會這個嗎?”
“總比你在外頭野好多了吧?”
隨著溫和中略帶嚴肅的女聲響起,一個纖合度、披罩著白色寬袍的女子踏進這間有些破舊但還算維持得挺干凈的飯廳,她素凈著一張瞼,光是高貴的氣質就顯得高人一等!像個不問世俗的美麗仙子。
單蔚沒好氣的托著下巴!敖裉彀顺捎忠姑沽,一起床就碰上咱們的大才女說教。”
“還想玩下去嗎?”
“玩?我哪有玩?”單蔚鳳眼顧盼生波的轉了一圈,試圖轉移兩位女性同胞的注意力,“喝粥吧!菜都快涼了!笨蓻]人理她。
“你那個攤子什么時候要收?”單蕓又問。
唉!錢都還沒賺夠,誰會想要收它?
“蕓姐,這事你就甭管了吧!”
“不行!前幾年我們是真的沒辦法,才讓你在外頭拋頭露臉,現在我們不是已經可以自食其力了嗎?為什么還讓那攤子一直存在?”
果然如她所料。
“蕓姐,自食其力是在我們有營收的情形下才能存在,若是我們沒了那攤子,說什么自食其力?”
“也許……我們可以做點別的啊!”以飽讀圣賢詩書聞名的單蕓臉上浮現些許的困惑。
“例如什么?”
“這……”單蕓思索了老半天,講不出個所以然來。
果然又如她所料。
“想不出來是吧?蕓姐,現實是殘酷的,我們家里可沒有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若是不出外,卻想著過衣食無缺的生活,這是不可能的。請斷了收掉攤子的念頭吧!”單蔚慢條斯理的舀起一匙粥,優雅的送進小嘴里,輕而易舉的打斷了單蕓下一句可能出口的話。
“可是,你怎能一直待在外頭做些危險的事呢?我雖不懂武功,但你夜里常常沒待在房間,這是很容易察覺的事!眴问|試著找回大姐的尊嚴。
單蔚聳聳肩,“蕓姐,你未免太小看你二妹的能力了。”
“就算你能擺脫官府的人,但江湖上的人呢?”
“那就更容易了!眴挝岛敛辉诤醯男α诵Α
“你別忘了爹爹說過,一山還有一山高!”單蕓又道。
“偏偏我這座山最高!眴挝得虼揭恍,將空碗遞給在一旁發呆的單薇!昂孟,再給我一碗!
單薇連忙跳起來,能為心愛的家人張羅吃食,是她最感快樂的事。
“單蔚。”難得動氣的單蕓無法忍受她的輕佻!澳阏J真點好嗎?我們是在談你的事情,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
“哦?”單蔚伸手扶扶又快垮下來的云鬢!拔乙埠苷J真呀!蕓姐見過我哪回不是認真的在討論我的事?”她感激的向單蕓一笑,捧過第二碗粥。
“你……”
單蔚三兩口便把微涼的粥全吞下肚,她好脾氣的笑了笑,“蕓姐,我保證我都把你的每句話給聽進耳里了,我發誓我會仔細的想想,可以嗎?現在實在是不早了,我得上街去了,我們改天再談好嗎?”
“改天再談?”她們為了這件事談了不下數十次了,哪一次談出個結果來了?
“呵呵,蕓姐,你別想太多,我們現在過的日子不也很好嗎?你就別理會我在做什么了!眴挝笛鄄鬓D!深諳見好就收的藝術!艾F實總是殘酷的。想想我們過去窮到沒有白米飯吃的時候,你的線裝書要退還給書鋪,小薇的云彩綢絹要退還給布莊,想想……”
“我不要!”原本單薇只旁觀不表意見的超然地位,因為一塊絕美的布料而產生動搖!拔乙业脑撇示I絹!
單蕓緩緩搖著頭,“我也不要,那些書可是我的寶貝。”
“呵呵,所以!想要留下那些東西,總要有人出面攢銀兩吧?那個擔子我就自告奮勇的擔下了,你們要搶也沒有機會!
“可是……”單蕓開始掙扎了。
“不必同情我了,因為我挺愛那些白花花的銀兩,就這樣了,有事明天再議吧!”單蔚揮揮紅色的衣袖,漾著一臉淡笑,在自家姐妹的例行會議里,又再次的贏了一仗。
單蕓和單薇呆望著那抹紅得過分自信的身影,只能深深的長嘆一口氣。
“蔚姐真的能應付得了嗎?”單薇的小臉上滿是憂郁。
“希望她能。”單蕓低嘆了一聲。
“當初爹要是不教蔚姐武功就好了!眴无辈挥傻糜謬@了一口氣。
單蕓沉默了一會兒!拔矣浀梦挡⒉皇亲栽敢獙W武功的。”她頓了一下,“她都是為了我們才去學的!
勉強不喜歡武功的自己去練武,勉強不是男人的自己飛檐走壁、夜夜冒險,勉強明明是黃花大閨女的自己在街上拋頭露臉……
單蕓和單薇兩人相視一眼,不禁又是一嘆,在兩人清澈有神的瞳眸里,又浮現出濃濃的希望。
明天她們一定要再度提起這件事,這回非要說服單蔚把攤子收了不可。
???
“二姑娘,今天賣些什么?”
單家唯一的小長工慶元才把推車推到城中央,而單蔚還沒就定位,就已經跟多位鄰居叔叔、伯伯打過招呼了。
“您自個兒看吧!一單蔚以紅袖拭去頰上的薄汗,心中暗自詛咒著今天酷熱的天氣。
“沒二姑娘介紹,怎么看得仔細呢?”做粗工的莽漢丁強,右臂一張就想將單蔚的身子攬住。
只見紅影一閃,單蔚已經迅速的退到推車的另一旁,她的鳳眼微瞇,含嗔卻軟甜的嗓音淡淡地揚起,“怕是介紹也會有問題呢!丁強,你想吃本姑娘的豆腐啊?”
“嘿嘿!想是想,可也沒成功過嘛!”丁強望著她不斷地傻笑。
單家二姑娘的嬌媚是這座城遠近馳名的,誰要是能搭上她,就能獨得今年最富厚的賭金,看在錢的份上,他好歹也得硬著頭皮試一試,搞不好真有好運降在他身上呢!
“憑你?”
單蔚微瞇起眼,看著街上的男人越聚越多,正圍著他倆身旁準備看好戲,她伸手攏攏老是會滑下幾綹發絲的云鬢,心中已經了然幾分。
“我身強體健,而且還沒娶妻呢!”丁強邊說還邊用力的拍拍兩下胸膛以資證明。
“就這樣?”單蔚不以為意的挑挑右眉。
“單二姑娘問得這么詳細,可是真要下嫁給我?”
你這只豬玀!誰要嫁給你了?單蔚蹙眉問道:“丁強!你們這回下的賭注是多少?”
“呃……”丁強舌頭緊張得打結,在一旁看好戲的眾人也垮下原先得意洋洋的臉。
單蔚鳳眼微挑,原本笑盈盈的神情開始轉為薄怒。“說!下的注有多少?莊家是誰?怎么分帳?”
“二樓……”丁強囁嚅了好一會兒,看到單蔚叉起了腰,他不禁側頭往人群里找救兵。“喂!你不要走啊,小鐵錘,是你要我賭上一把的!”
被點到名的小鐵錘連忙喊冤。“你不要害我,我也只是下個注而已,真正作莊的人是白剝皮啊,”
“嗯,原來是白剝皮呀!”
眾人只聽到單蔚以誘人的磁性嗓音低喃了一句,接著紅影又閃了一下,就見到職業賭徒白剝皮落到單蔚的手里。
“哎喲!我的好姑奶奶,拜托你輕點!我這只手是脫過臼的,可大力不得啊!”
單蔚冷哼了一聲,“原來這只手脫過臼啊!那我直接把它廢了,免得你成天得小心翼翼的,你意下如何?”
“不行啊!”單蔚還沒使勁,白剝皮就開始鬼吼鬼叫了起來。
“還不快說!”
“說什么啊?”
“你打算從本姑娘身上賺多少銀兩?”單蔚怒狠狠的瞪著他。
“不敢、不敢,不能賺、不能賺。 崩咸!這女人是怎么出力的?看她的手也沒比別的女人大多少,為什么才兩個指頭一捏,他就痛得眼淚、鼻涕都快要掉下來了?
單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什么不能賺?本姑娘不值錢嗎?”
“值錢,當然值錢。 卑讋兤ね蝗灰鈺竭@語法有問題,連忙哀聲討饒!鞍眩∥业墓媚棠,你就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時愚昧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誰讓你說這些的?”
“那……我該說哪些。俊卑讋兤ふUQ,不明白她的葫蘆里賣些什么膏藥。
“你的賭金怎么算?”
“一賠二十!
喝,真多啊!“賭什么?”
“賭二姑娘你……”白剝皮小心翼翼的瞧了她一眼,礙于她正在氣頭上,不得不照實回答。“賭二姑娘你會不會在今年底把自己嫁出去。”
單蔚呆了半晌,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也拿來賭,真是無聊!
咦?這似笑非笑的神情代表什么意思?白剝皮機伶的說道:“其實二姑娘也別生氣,大伙兒只是一時好玩的嘛!反正城里每個人都知道二姑娘風采迷人、大方豪爽,一定不會讓大家掃興的,是吧?”
“多謝美言,單蔚心領了!本驮诎讋兤ど愿兴闪艘豢跉庵H,她又一把抓起他的衣領,“現在下注的情形如何?”
“啊……賭二姑娘嫁不出去的人多!
“賠率是多少?”
“現在是一賠一百!卑讋兤び樣樀男α诵Α
“那好,我給你一兩。”
“。俊彼攬錾盗搜邸
“我賭我嫁得出去!眴挝敌Σ[了鳳眼,她眉眼彎彎,可小嘴里吐出的話卻令白剝皮軟了腳!傲硗馕以俪鍪畠少I斷你的莊家權利,這樣不管我嫁不嫁得出去,莊家絕對通殺,最后贏的人還是我!
哪有人這樣玩的?“我沒說要賣。
“我也沒問你。 眴挝档睦w纖玉指猛地一捏,白剝皮的臉色頓時大變。
“天。∧锇。∧悴荒苓@么狠,哎喲!痛死我了……”他全身的筋骨像是重重被人敲打般的痛苦。
“賣不賣?”
“賣……”白剝皮聲淚俱下,他乖乖的掏出懷中剛收到的賭銀,雙手奉上。
單蔚開心的收下賭銀,再從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兩錠碎銀!斑!這一錠是買斷錢,另一錠是下注的錢,你收好,別說我欺負你!
白剝皮掂掂碎銀,“這樣根本連五兩都不到。
“喂!我替你解開穴道不用收費的嗎?我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來著?”她的鳳眼笑盈盈的彎起,雙手一攤,若要她什么都不管,她也樂得輕松。
白剝皮暗自咬牙,“是,多謝姑奶奶手下留情。”
聽他道了謝,單蔚這才解開他的穴。她笑嘻嘻的數著手中的銀兩,乖乖,賭金還真不少,竟然有數十兩的巨額,沒想到她的婚事有這么多人關心,想想也怪可怕的。
眾人見沒好戲看了,于是三三兩兩的作鳥獸散,其實,他們也不是真的為了嘲笑單蔚而故意參加這個賭注的,只因為豪爽大方的單蔚是大家的姑奶奶,偶爾看她發發飆、整整人,心里還真的挺爽的,尤其她那眼角含春、唇畔帶媚的神情,可不是未出嫁的大閨女或家里的黃臉婆所能比得上的。
“早知道這種方式也能賺錢,我干脆也來作莊算了!
單蔚伸出纖纖玉指拭去頰邊的薄汗,她最怕熱了,所以只要太陽一大,她就承受不了。她的小手微揚,心思忽地又飄回今天早上小薇那羞紅的神情。唉!她只不過是松開衣襟而已,就連現在,她都想這么做呢……
但一想起那個賭注,單蔚的手還是放了下來。唉!還是聊勝于無的繼續煽吧!她已經夠出名的,總不能真把單家的名聲全都丟光了,再來悔不當初吧?
反正,她這輩子是不想嫁人了,但上有姐姐下有妹妹,她總不能不為她們著想。
想到這件事,單蔚熱暈了的腦袋開始正常的運作起來。蕓姐和小薇都已經到可以出嫁的年齡,雖然蕓姐老說她的最愛是書本,但光當才女又不值錢,她終究還是要嫁人的。三姐妹中,就只有她最實際,所以她是該好好的替自個兒的姐妹盤算一下。
單蔚的鳳眼不經意的一抬,咦!眼前這件白色衣衫挺值錢的,那別致的繡工、講究的圖案,恐伯所費不貲吧?
而且,他那副穿著打扮并不令人討厭,也沒有財大氣粗的模樣,不知道這座城里哪個有錢人家有這等眼光?她的鳳眼再往上抬,嘿!人長得挺帥的,又俊又美又年輕,若是蕓姐和小薇要嫁,也該是這等人才才可以。
“二姑娘?”
慶元是個年輕小伙子,他搔搔耳朵,單蔚明明看到他們了,怎么會一反常態的發起呆了呢?“二姑娘?”
嗯!二姑娘怕是看呆了吧?慶元不好意思的望了一眼身旁的貴公子,唉!不能怪他的女主人失態,實在是這位公子長得太好看了。
“二姑娘!”慶元提高聲音大喊。
“啊!你叫我?”單蔚終于把視線收了回來,她沒好氣的睨了慶元一眼,“你沒看到我正在思考嗎?”
思考?是喔!是在思考如何剝下眼前這位貴公子的一層皮嗎?慶元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好笑,還是硬起頭皮問道:“二姑娘,這位客人剛才的問題你聽清楚了嗎?”
“什么問題?”單蔚滿臉不解。
“這個……這位公子……他……”
“到底怎么樣?”單蔚沒耐性的又問了一遍。
“這位公子……他……他要……”慶元仍是支支吾吾的。
“到底要什么?”單蔚的眉頭皺了起來。
“要問二姑娘你……賣不賣?”
賣不賣?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單蔚小巧卻稍薄的紅唇抿成一個輕蔑的弧度,她抬起鳳眼,看著眼前的年輕美男子。
“你是不想活了?還是嫌骨頭太硬,欠人扁?”她一開回的語氣就很沖。
單蔚再次瞇起彎彎的丹鳳眼,然后又陡然睜大,不是她被太陽曬昏頭了,而是眼前這男人實在亮眼出色得過分,他的翩翩好風采真的讓單蔚十分心動,甚至有一股想把他拐回家當姐夫或妹婿的沖動,但問題是,這個男子的語氣實在是輕浮了些
“很抱歉,兩個都不是。這位姑娘,上頭的招牌寫的可是真的?”這個男子指著招牌的手修長而優雅,美得讓單蔚有些嫉妒。
“當然是真的,只要價錢談得攏,要什么,任你說。”
那雙漾著邪魅笑意的晶亮黑瞳,那抹掛在唇邊的輕聲笑語,讓他那張精雕細琢的絕色臉龐透露出一股自信的光彩,這男子顯然十分明白自己的魅力是征服女人的最佳武器。
“這就對了。”男人漾出一抹如陽光般的迷人笑顏,“請問姑娘也在買賣的范圍里嗎?”
單蔚實在很難不傻眼。她可是堂堂北地的小富婆,也是這座城里排名第一的大惡女,沒想到這個男子只對她笑一笑,她居然就失魂了?
單蔚搖搖螓著,早已歪歪斜斜的云鬢不堪如此搖晃,終于滑下幾縷烏絲。
“這真是一個好問題,我可以知道公子為何有此一問嗎?”
男人笑了起來,再度望向她,那張鵝蛋臉迷惑的神情多么可愛;發絲頑皮的拂上她白細的頸項,慵懶得教人心動;那雙嫵媚的鳳眼不經意的透出幾許精明,卻又如此富有女人味;再加上那松垮的衣襟……
那一抹引人遐思的白啊!
“我目前需要一名女子!蹦腥藢λf道。
“左手邊拐過兩條巷子,你就會看到男人的溫柔鄉!眴挝挡粣偟恼f道。
她直率的話語讓男人笑出聲音!拔倚枰牟皇悄欠N女子!
“我沒做過老鴨的工作,不過,如果你給的傭金很高,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單蔚認真的道。
“我要的是像你這樣的女子。”而且需求很急呢!男子又想起肩上的壓力,不禁抿唇苦笑起來。
單蔚對這名美男子拋了一個極為不屑的眼神。“我是個良家婦女,不玩亂七八糟的那一套!
美男子的劍眉立時攏成一座小山,他輕搖絲質摺扇,吹去些許惱人的熱浪!盎蛟S是我表現出來的誠意不夠,但我是真的需要姑娘的協助,而價錢絕對比你想像中的高,請你相信我!
誠意?單蔚的鳳眼上下左右的轉了一圈,現實的天性使她心中打起如意算盤,她光是這么蹙眉思考,就顯得慵懶柔媚,女人味十足。
“你有多少的誠意?”
“在下雖不才,但保證絕不至于小器!泵滥凶友龅男θ,“說不定姑娘明白在下的要求后,還會認為報酬太多了!
肯定不會,單蔚肯定自己絕不會有嫌錢多的一天。
“你先說你想要什么?”單蔚的美眸直瞅著他。
“在下需要一個不是妻子的妻子!
不是妻子的妻子?這個人是不是有病?
單蔚本想叉腰罵人,但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驀地明白他的意思。
“你需要一個假妻子來掩人耳目嗎?”
“我果然沒看錯,姑娘真是聰明!蹦凶雍軡M意的贊美。
“瞧你的人品、長相、談吐,你要什么樣的妻子都可以,何必這么做?”好奇心讓單蔚美麗的丹鳳眼又現出迷惘的神色,她的雙眼蒙蒙朧朧的,很是迷人。
美男子的臉上仍是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世間的女子何其多,只忠于一個妻子,未免太寂寞了些。”
美男子想起自己的孿生哥哥,為了一個無才無貌的魯女子,竟連心都不要了!他絕不容許自己的心只能容下單單個女人,這樣太可怕了。
“寂寞?也是啦!”個妻子哪比得上錢財來得忠實、永久呢?”單蔚頗能理解他的說法!澳慵热幌胪,就放膽的去玩吧!你很有本錢!
美男子的臉頰悄悄浮上兩朵紅云。“在下的壓力來自雙親,他們一直希望我盡快把親事訂下來,否則就要逼我相親!
“哦!我真同情你。”沒想到雙親不在世也有好處,單蔚眨眨鳳眼,同情的看著他。
“姑娘可否答應在下這個請托?”
單蔚清澈的美眸轉了一下,答非所問的說:“你好像出身于富貴人家?”
“在京城小有名氣!彼麥匚挠卸Y的說道。
呵呵,住在那種天子腳下的地方,可想而知他非富即貴,單蔚的紅唇再次微微揚起。
“你的雙親應該是和藹可親的吧?”她可不想去伺候壞脾氣的老人家。
“他們只希望見到我快些成家,其他的一無所求!
“我們真的需要成親嗎?”
“不會!比粽嬉捎H,只怕他會逃得比她還快。
“大概要多久時間?”
“不出半年。”只要大哥那邊先傳出懷孕的喜事,他的壓力就輕多了。
“那……”單蔚直勾勾的瞧著他那一身高雅卻不浮夸的白衫。“請容我問最后一個小問題。”
“姑娘請問。”他顯得很有耐性。
“你好像很有錢喔?”單蔚舔舔薄唇,心中不禁開始想像這身衣衫若穿在蕓姐身上,該有多么高貴啊!
只要眼前這個男人夠富有,她將來應該也能夠買下這種布料。
“恐怕是的。”他笑著點點頭。
“成交!甭犚娺@樣的回答,她立刻慷慨允諾。
男人笑得有如艷陽高照般的和煦,“在下名叫褚問陽,敢問姑娘貴姓?”
“我叫單蔚,既然要作假夫妻,你就叫我蔚好了!彼镍P眼彎成美麗的弧度,“我親親的好夫君,麻煩你先送上三百兩的銀票吧!小本生意,恕不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