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站在采蘋的墳前,默默對妹妹道:采蘋,今天你最愛的人和最要好的朋友都來看你了,你有什么話就直接告訴他們,姐姐只能為你做到這里。
她退到一旁,讓韓菁推著王昊站在采蘋的墳前,吟秋立在另一側(cè),三人眼里凄楚,合掌默禱。
好一會兒,采蘩便催促他們下山回家去,讓事情就此告一段落,他們才各懷思念,不舍的步下山。
采蘩拿出一本日記交給韓菁。“采蘋這一本日記應(yīng)該交給你們夫妻來處理,里面全是她寫下跟王昊交往的心情,看完之后,想保留或者銷毀也由你們自行決定。”
“應(yīng)姐,謝謝你!表n菁說。
“不用謝我,采蘋一定也希望你讀它。韓菁,等你看完之后,你就會了解采蘋并不是帶著對你的恨而去,而是充滿對你的愧疚!辈赊勒f。
韓菁不禁紅了眼眶。
采蘩握住她的手,算是給予最深沉的安慰。
這時突然閃出一條人影,直對著王昊猛照相。
“你!”采蘩一看是那位李姓記者,于是生氣的一把推開他,怒氣沖沖的說:“你到底想怎么樣!”
“我跟你說過了,我只要事情的真相。”李姓記者又嘿嘿的笑著!拔易吠蹶灰呀(jīng)追了一年多,今天終于給我追到了……當(dāng)年的偶像歌手不僅早就結(jié)婚生子,而且緋聞不斷,還有一位純情少女為他自殺!今天這一幕真是大有新聞價值了!”
“你沒有權(quán)利!”
“別忘了,讀者有知的欲望,他們一定很想念當(dāng)時紅極一時的偶像的真面目和近況;而我是一名記者,要報(bào)導(dǎo)讀者們想知的消息!
“你是無賴!如果你敢寫出有關(guān)采蘋的任何一個字,我一定會告你的!
“我不怕你告,照片是證據(jù),它永遠(yuǎn)呈現(xiàn)誠實(shí)的畫面。”
采蘩想上前搶他的相機(jī),結(jié)果被他推了一下,險(xiǎn)些跌在地上。
“應(yīng)姐,你沒事吧!”吟秋及時扶住她。
“沒事……”采蘩還沒站穩(wěn)又要過去爭奪時,李姓記者已被從車子沖出來的韓奇一拳打在地。
她眼睜睜的看到韓奇拉出底片讓它曝光,這才吁了一口氣。
“如果你報(bào)導(dǎo)不實(shí)的消息,我一定會跟你沒完沒了!”韓奇把相機(jī)還給他之后大聲吼!皾L!”
“我不會就這樣罷休!”李姓記者帶著兇狠的目光離開了。
“回家吧!”韓奇接過王昊的輪椅推著就走,從頭到尾沒正眼瞧過采蘩,仿佛她是不存在似的。
“哥……”韓菁望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然后又轉(zhuǎn)向采蘩解釋說:“應(yīng)姐,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哥哥的個性原就比較執(zhí)拗,現(xiàn)在事情解釋清楚了,他拗個幾天就會沒事了。”
采蘩慘淡一笑。“快過去吧!”
韓菁跟采蘩和吟秋道別之后,便碎步跟上。
“應(yīng)姐,你跟韓奇……”
“已經(jīng)……都過去了!辈赊厉鋈坏恼f著,鼻頭不覺一酸。“我們也回去吧!”
???
晚飯過后,采蘩陪江家二老坐在客廳看電視。
一分鐘的新聞一則又一則播報(bào)出去,把今天一整天做一個簡單的表明。
采蘩并不在意哪個地方發(fā)生什么事,這些對她都只是一過明天就成了無關(guān)痛癢、在腦子里消磁的消息。
當(dāng)電視主播報(bào)導(dǎo)把現(xiàn)場轉(zhuǎn)到王昊記者會時,采蘩整個人震了一下,便專心的聆聽,仔細(xì)的盯著電視。
首先是王昊交代,他出口從車禍造成行動不方便后,就跟妻子和女兒過著簡單平靜的生活,希望各媒體朋友不要打擾他們一家的平靜。
接著是韓奇鄭重的告誡記者朋友們,今后如果沒有經(jīng)過王昊本人當(dāng)面親口證實(shí)的事情,一旦有人憑空想捏造不實(shí)的報(bào)導(dǎo),王昊會訴諸法律途徑,一定要對那個人告到底!
采蘩心里很感動。難得他們會愿意主動開記者會表態(tài),他們這樣做不僅保護(hù)到自己家人甭受不必要的騷擾,也免于采蘋這段往事有被人挖掘之虞。
“這樣也好!苯职终f:“主動出面把事情說出來,以后的日子過得也自在些。”
“這可需要很大的勇氣,難得!苯瓔寢屬澷p的說。
現(xiàn)在,采蘩才真正放下一顆心。
“采蘩,那位就是在電話里跟我說話的韓先生嗎?”江媽媽突然有此一問。
采蘩眼睛黯淡下來,遲疑一會,才緩緩的點(diǎn)頭。
“人長得不錯!為什么你要放棄他而選擇回新加坡呢?”
“我……”采蘩為難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決定哪一天要走?”江爸爸替采蘩下了一個臺階。
“月底!
“這么快!真舍不得你走,我還盼你能留下來過完年再走!”江媽媽說。
“我會時;貋砜茨鷤儯灰部梢缘叫录悠聛碜∫恍⿻r候,好讓我?guī)鷤兯奶幾咭蛔撸苍S就會喜歡上新加坡這個城市。”
“我才舍不得,這里有采蘋。”江媽媽感傷的說。
這話例說進(jìn)采蘩的心坎里。
“老伴,你今個兒是怎么了?凈挑一些讓采蘩難過的事說。”江爸爸給江媽媽使一個眼色。
“你瞧我,人老了,說起話來就是不中聽。”江媽媽堆起滿臉關(guān)心,把話轉(zhuǎn)個舵!皷|西都整理好了嗎?”
“東西不多,這幾天已經(jīng)慢慢在打包了。”
“需不需買些東西回去給阿姨?”
“不用了!
“月底就是你的生日,會過完那一天再走吧?”
“會的!
“那就好……”江媽媽慈愛的抓住采蘩的手。
這樣話家常,采蘩心里放寬不少。從江家出來后,她隨意走著,不由自主走進(jìn)異人館。
她坐上老位子,還是喝著長島冰茶,想著第一次來這里遇見韓奇的情景;又想著第二次好不容易盼到韓奇,他送她回家之后,給了她一個難忘的吻;第三次、無數(shù)次……
喝完這一杯就回去吧!事情不可能重頭再來一遍。
門口涌進(jìn)許多人潮,接著全場鼓起掌。
采蘩往那頭看過去,原來是一些人簇?fù)碇蹶贿M(jìn)來,將整個異人館擠得水泄不通。
現(xiàn)在她想走了。
以后的這里也許不再是有韓奇的異人館了。
采蘩走到門邊,跟韓奇不期而遇。“韓……”采蘩悸動不已。
韓奇怔怔的注視她。
此刻,她真希望有勇氣再度拿下他的墨鏡。可是她的手始終顫抖個不停,抬起手的氣力一點(diǎn)也使不上來。
“再……見……”這是采蘩惟一能說出來的話。
???
采蘩在江家吃了一頓豐盛的生日餐之后,便直接回去住處,一一跟往事道別。
明天就要回新加坡了,她選擇生日這天當(dāng)做是對臺灣的告別。
記得上一次胡謅的生日,她出乎意料的得到韓奇一首歌,而今天真正的生日,卻只能孤身對燈影、獨(dú)飲一杯酒,和自己的影子干杯。
她不忘祝福地對自己說一聲:“應(yīng)采蘩,生日快樂!”
猶如那一次韓奇對她說的,今夜她只是從記憶中提領(lǐng)出來而已。
整個房間空蕩蕩的,只有角落的幾只行李。
采蘩看一看時間,準(zhǔn)時打開電視,螢?zāi)簧铣霈F(xiàn)“生日快樂——韓奇電視演唱會”的片頭。
這個電視音樂專輯,是采蘩第一次公器私用。她特意跟電臺交涉指定在這一天播出,無非是想在自己臨走前還能得到一個生日禮物。
電視主持人先秀一段感性旁白:
“許久不曾再出專輯的名音樂人韓奇,今天重新站在幕前舞臺上,帶來許多美妙動聽的歌曲。韓奇首先要只在今天過生日的人——生日快樂……”
音樂揚(yáng)起,燈光移到韓奇身上。
“那一年,世界有了你,
那一天,我擁有了你。
你的美麗讓人留戀溫柔的夜,
你靈動的眼睛教人輕許承諾;
我那早已喑啞的歌聲,
愿意再為你唱一首生日快樂!
采蘩字字聽進(jìn)心坎里。他唱出的音符早已化做串串的淚珠兒,在她的臉頰上滑舞著。
舉起酒杯,她對著電視跟韓奇致意。
門鈴乍響,采蘩連忙擦干眼淚,前去應(yīng)門。“哪位?”
門外一片靜默!澳奈唬俊辈赊兰聞拥木o握著門把,她好像聽到門外那熟悉的呼吸聲。
沉默片刻,采蘩直接打開門。
韓奇戴著墨鏡直直的站在門口,而采蘩嘴唇輕顫,發(fā)不出聲來。
“不請我進(jìn)去嗎?”
她稍稍挪移身子,讓他進(jìn)來。
韓奇環(huán)視房間空蕩的擺設(shè)、正在播映的電視節(jié)目、桌上的酒杯,他又轉(zhuǎn)而凝視采蘩。
“我聽說你要回新加坡了!表n奇問。
“……對。”采蘩困難的回答。
“想這樣一走了之?你夠?yàn)t灑!”
“我沒有。我……只是想,在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所以就想回到自己原來的地方……”
“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在你心里原來只是一件事情而已。當(dāng)然,你主動讓它開始,嘗一嘗甜頭、抹一抹嘴之后,就想讓它就此結(jié)束!彼脑捤嵊掷保儆没饸饧訙。
“我不是!你為什么始終要把我們的關(guān)系想得如此不堪呢?我跟你隱瞞真實(shí)的身份是不得已的,我道歉、也一再解釋,我們的親密關(guān)系是我情不自禁之下產(chǎn)生的,我自始至終沒有想過用我的身體來誘惑你!”采蘩氣急了,眼淚抗議的飆出來!胺凑还芪艺f什么你就是不相信!那我不回去修補(bǔ)傷口留在這里干什么!”
采蘩一口氣把積郁多日的委屈說出來,心口暢然許多。
兩人對互視良久。
“韓奇,不要戴著墨鏡對著我看。”采蘩擦干眼淚,低聲的說。
韓奇背過去,拿起桌上的酒,一仰而盡。
她走過去,來到韓奇的面前,顫抖的抬起手拿下他的眼鏡。
他黑而亮的眼睛布滿絲,神采盡失。
“韓奇……”采蘩疼惜的叫他一聲。
韓奇撩撥散在她前面的發(fā)絲,然后一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頭發(fā)里。“忘不了你身上的味道。這味道一開始就像無形的牢籠把我套住,而我也樂在其中……你應(yīng)該知道的,我生活中少不了它,這些日子的平淡無味讓我快發(fā)狂……”韓奇攫住她的唇,熱烈的吻著。
“等一下!”采蘩克制心里欲望,避開他的熱吻。她只要一想到這些日子他對她的冷淡和無理的指責(zé),忍不住想略微扳回一成!凹热荒懔(xí)慣這種味道,我可以把香精的配方告訴你,這樣你每天就能聞到這個味道了。”“不一樣,沒有經(jīng)過你的身體散發(fā)出來,便走了味。”
“那你不怕我又用身體來誘惑你嗎?”采蘩嘟著嘴反問他。
韓奇癡迷的打量她的身體,仿佛是用眼神跟她作愛。
采蘩承接不住他的目光,全身顫動不止,心跳逐漸急促。
“我喜歡你的身體、你的味道、你的一切一切……”
“就這樣而已,沒有別的了?”采蘩要他的承諾。
“對了,”韓奇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色錦盒!吧湛鞓!”
“你怎么知道?”采蘩訝異的問。
“我到江家找你,結(jié)果你已經(jīng)離開了。江媽媽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就去挑了這個禮物。打開來,看喜不喜歡。”
采蘩打開錦盒,赫然是一枚戒指。
“這……”采蘩驚喜不已。
“接受嗎?”韓奇表情有些緊張和局促。
采蘩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把手伸出來。
當(dāng)韓奇拿出戒指套進(jìn)她的手指之后,采蘩忘情的緊緊環(huán)抱他的胸膛。
“韓奇……”許久,采蘩柔情的喚他。
“嗯?”韓奇輕應(yīng)著。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一件事?”
“什么?”
“你喝酒之后比平時還近人情,也可愛多了!
韓奇抬起她的下巴,迷戀的注視她說:“這是我最后一次喝酒,沒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