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平靜,拓跋恪在眾人殷殷期盼中轉(zhuǎn)醒。
“公主,你終于醒了!”繭繭擔(dān)憂的表情頓時松懈不少。她真怕公主就這么長睡不醒,到時她可不知該怎么跟王交代才好。
“拓跋恪,你覺得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什么地方不適?”拉維爾關(guān)心的湊上前問。
'你……你們……不要過來!蓖匕香【o張地縮到床的最里邊,猶如驚弓之鳥般的看著眾人。
“她怎么了?怎么好象很怕我們似的!痹啡釂柍霰娙松罡胁唤獾囊蓡。
“公主,你還好吧?”喀爾小心翼冀的問,就怕出言不慎嚇到緊張兮兮的拓跋恪。
“你們都走開,走開!”拓跋恪用被子遮住大半的臉,一手在空中揮舞著想要驅(qū)散眾人。
“公主,我是繭繭!你不認(rèn)得我啦?”繭繭捉住她的手,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你走開!別碰我!”拓跋恪奮力甩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推倒地上。
“拓跋恪?”旭克圖試探性地小聲喚道。
這一聲呼喚引起拓跋恪的注意,她一只大眼好奇的盯著他,良久之后才撲入他懷里。
“旭克圖,我好怕,別離開我。”拓跋恪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硬是將拉維爾從床邊擠開。
“你總算認(rèn)得我們了!毙窨藞D寬慰地輕拍她的肩。
“不,我只認(rèn)得你!蓖匕香∫荒樏H坏闹丝雌渌,搖頭問道:“他們是誰呀?”
“朗瑪,她怎么回事?”旭克圖詢問正忙著在拓跋恪身上東摸西看的女巫醫(yī)。
“腦子應(yīng)該沒摔壞才是呀!”朗瑪嘴里喃喃地自問,又翻開她的眼皮瞧了瞧!霸趺磿蛔R得你一個人呢?”她大惑不解地又在拓跋恪身上摸索了好一陣子。
“喂!你這老太婆,不要一直亂摸我啦!”拓跋恪毫不客氣地抽回手,兀自依偎在旭克圖的懷中。
“拓跋恪,你知道自己是誰嗎?”此時拉維爾根本沒空理會心中因他們兩人親密舉止所引發(fā)的不悅。
“廢話,我是拓跋恪。 彼恍嫉鼗卮鹄S爾愚蠢的問題。
“那你的身分呢?你該不會也忘了吧?”喀爾接著問。
“身分?什么身分?”拓跋恪左思右想了一會兒后搖頭。
“公主啊!你可是鮮卑族的公主!笨柦辜钡匕阉纳矸指嬖V她。
拓跋恪專注的聽他說完,“想不到我還是個身分尊貫的公主呢!”“你……你真的都沒印象?”拉維爾似乎不太相信,眼神銳利得仿佛想將她看透。
“你真的忘了?”苑柔顯得十分同情她。
拓跋恪聳了聳肩,無奈地?fù)u著頭。
“沒關(guān)系,你就安心待在這養(yǎng)病,等身上的傷好些后,再煩惱失憶的事!笨栠@時也不好提起要將她送回鮮卑一事。
更何況人外表是好端端的,但腦子里的過往記憶可都空白著,他說什么也沒臉向鮮卑王交代。
“我可以嗎?”拓跋恪的眼神緊盯著旭克圖問。
“當(dāng)然可以,你好好的養(yǎng)病吧!”旭克圖不似以往的逃避,反倒給她好臉色看。
“旭克圖,你真好!蓖匕香【o緊地?fù)е牟弊,偎在他懷中撒嬌地說。
“旭克圖,你就好好照顧公主,我會吩咐其它人別來打擾公主靜養(yǎng)!笨柨吹贸鐾匕香〖词故,仍對旭克圖難以忘懷,這顯而易見的感情讓他對先前拓跋恪的不是之處漸漸釋然。
反正他原就樂見兒子十方交好,更希望拉維爾和拓跋恪能一同嫁進(jìn)札圖汗部來,正好趁著這個機(jī)會拉攏旭克圖和拓跋恪的感情?枠酚^的看待此事。
“你們都先出去,剩下的全交給郎瑪和旭克圖就行了。”喀爾下達(dá)逐客令,將一堆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給趕了出去。
“我也留下來幫忙!崩S爾自告奮勇的表示。
“不用了!笨栚s忙推著她離去。要是讓這個蠻悍的公主留下來,他那個兒子肯定又會被牽著鼻子走?柊敌χ约旱穆斆鳌
“單于……”拉維爾很想抗議他的霸道,但仍舊被推離扣跋恪的營帳。
“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笨枌χ卦趲ね獾氖匦l(wèi)使了個眼色,“不準(zhǔn)任何人打擾拓跋恪公主養(yǎng)病!薄拔摇崩S爾著了著帳廉,不情愿的踱著重重的腳步離開。
幸好還有一個郎瑪在里邊,不然可就白白便宜了拓跋恪。拉維爾嘴里絮絮叨叨地念著。
“公主!迸驹跔I帳外等得都要打瞌睡,好不容易才看到主子回來,見她一直轉(zhuǎn)頭向后著,于是她頑皮的出聲人叫。
“死奴奴,你想嚇?biāo)牢野!”拉維爾撫著胸口輕拍,不忘斥責(zé)婢女。
“公主,你怎么一直對著后頭口里念念有詞的?”奴奴倒了一杯茶水遞給坐下的拉維爾。
“你管得還真多。”拉維爾白了她一眼。
“人家這是關(guān)心你嘛!”奴奴沒大沒小的言行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是故她不等主子同意就大刺刺的坐了下來。
“說得好聽。”拉維爾才不信她這般好心!拔铱词窍肼犗!弊钭焖榈逆九桥獙佟
“怎么樣?那個鮮卑公主沒事吧?”奴奴輕推下她的手問。
“沒事,怎么會有事呢!”拉維爾酸不溜丟的說著。
“你好象不太高興見著她沒事,下午你不還替她擔(dān)心個半死,怎么這會兒又說這話?”奴奴記得主子下午還關(guān)心地四處替拓跋恪求神問卜,怎么現(xiàn)在她反倒一副巴不得拓跋恪還昏迷不醒的樣子。
“哼!”拉維爾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的情形說給奴奴聽,就連她心中的懷疑都一并說出來。
“你說氣不氣人嘛!”拉維爾鼓著腮幫子氣憤不已,“她像是沒有骨頭似的,拼命往旭克圖的身上靠,那個二愣子居然也不推開,就這么坐擁著送上門的軟玉溫香!
“那你怎么不開口說說他?”以她的性子應(yīng)當(dāng)是有話就說的,怎么可能坐視不管?
“我……我也是在回來的路上才愈想愈覺得不對。”那時就算有氣也不好當(dāng)面發(fā)作,讓人覺得她太小家子氣。
“公主,你真覺得她是裝的嗎?”奴奴不禁替主子擔(dān)優(yōu)。好不容易公主總算打消了逃婚的念頭,也幸運(yùn)的和旭克圖兩情相悅,偏偏有人存心搞破壞。
“誰教拓跋恪誰不好記得,偏就只記住旭克圖!崩S爾認(rèn)真的回想著方才發(fā)生的事!倍宜袷强桃獾膶⑽覕D開,說話時有幾次眼神閃爍不定!边@些小動作都顯示她有鬼。
奴奴激動地跳起身,“那你得趕緊告訴他們!”“不,我倒要看看她想玩什么把戲。”拉維爾不急著拆穿拓跋恪的假面具,想乘機(jī)觀察旭克圖對她的情意有多深。
“她還能玩什么把戲,不過就是想搶走你的旭克圖罷了!迸人要緊張。
“我當(dāng)然知道!薄澳悄氵任她胡來?”奴奴真不懂主子的心思。
“這樣才能知道旭克圖到底是不是我的!彼有心情笑呢!
奴奴著著她的笑容百思不解,什么叫這樣才能知道旭克圖到底是不是她的?”公主,你不怕被醋給淹沒嗎?”以她主子的醋勁看來,這是很有可能發(fā)生的。
“我也怕會這樣!崩S爾挺有自知之明的。
“你好些了嗎?”旭克圖接過拓跋恪喝光的藥碗,遞了條帕子給她拭嘴。
此時偌大的營帳中只剩兩個人尷尬的對視,郎瑪早就借口一把老骨頭不堪煎熬而離去。
“嗯!蓖匕香∈萌ゴ浇堑乃帩n,嬌羞地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毙窨藞D老早就想要脫身,但礙于他是拓跋恪目前唯一信任的對象,而且他多少因御風(fēng)的過失而心存愧疚,不敢隨意拋下她。
“你這么快就要走啦?”她依依不舍地拉著他的衣角。
“明天我一早就來著你。”旭克圖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似是真心又似敷衍。
“真的?不可以黃牛喔!”拓跋恪勉強(qiáng)放他離去。
待旭克圖走遠(yuǎn)后,拓跋恪這才喚來繭繭服侍她。
“公主?”繭繭不大敢靠近她,在一旁細(xì)聲喊道。
“過來!蓖匕香》讲诺臏伛Z消逝無蹤,變回她往常的晚娘臉孔:卸下假裝后果真輕松許多。
“公主找我有事?”一想起早先主子的駭人神色,至今仍教繭繭心有懼意。
“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蓖匕香∫话褜⑺窖矍啊
“是……公主!崩O繭仍舊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惹主子不悅而遭殃。
“是不是哪兒摔疼了?”拓跋恪拉著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瞧著。
“公主,你沒事吧?”繭繭看著難得對她露出關(guān)心笑容的主子,有點遲疑的問道。
“沒事,我哪有什么事。”拓跋恪心中盈滿勝利感,沒想到拉維爾竟被喀爾趕走,而旭克圖也不同以往的對她露出善意的笑容。
“原來公主還記得我?”繭繭剛才還不大敢相信公主直接喚她的名字,這下看到她露出陰險的笑容馬上會意過來。
“廢話!”拓跋恪睨了她一眼。
“公主為什么要假裝忘了我?”她實在難以理解。
“笨哪!”抗跋恪敲了她一記后解釋道:“我這么做當(dāng)然有我的道理,你沒瞧見剛才旭克圖對我的友善態(tài)度嗎?”“嗯!”繭繭用力的點點頭!彼麖臎]這么注意過你呢!”“這就對啦!”拓跋恪嘴角難抑的往上揚(yáng),“這么一來,我不但不會被送回鮮卑,搞不好還能贏得一個駙馬回去!薄肮饔⒚,我對公主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有加巍巍高山仰之彌高;有如——”繭繭豎起大拇指諂媚道。
“夠了!蓖匕香∽柚顾^續(xù)無止境的諂媚下去,雖然這些話挺受用的。
“是的,公主!彼B忙住嘴。
“你要見機(jī)行事,配合我的計劃,千萬不要露出馬腳!蓖匕香∮质嵌、又是交代的,就怕一個不小心壞了大計。
“繭繭明白。”她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弄持公主的計劃,怕就怕被人從中搞鬼,那她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明幾個一大早你就去找旭克圖,就說……說我沒見著熟人又開始鬧起來!蓖匕香∩钚胚@是唯一可以挽回旭克圖的機(jī)會,她一定要好好的把握。
“是!崩O繭領(lǐng)了命就準(zhǔn)備退下去。
“我準(zhǔn)你走了嗎?”拓跋恪不悅地看著自作主張的婢女。
“沒……沒有!蓖酥髯雨幥绮欢ǖ钠⑿,繭繭連忙停下腳步。
“沒事,你下去休息吧!鼻寻香]揮手要她退下。
“是,公主也早點休息!崩O繭一刻也不敢多停留的離開,生怕又被叫回去。
拉維爾著著眼前一對相摟的男女不由得妒火中燒。
她只不過幾天沒去打擾拓跋恪的”休養(yǎng)”,旭克圖倒是好!竟然對她也是不聞不問的。
“真是氣死我了!”他居然還有閑情逸致陪拓跋恪出來散心。拉維爾心里頗不是滋味的氣悶著。
“公主,你不是說先別拆穿她的詭計嗎?”奴奴趕緊捉住亟欲沖出去興師問罪的主子,提醒她。
“我是說過,但我可沒說不生氣!崩S爾真想沖過去拉開死巴著她男人的拓跋恪。
“公主,你先別急著發(fā)火嘛!”妓奴好言勸慰,但拉維爾根本聽不進(jìn)任何話。
她忿忿地踩著帶怒的步伐走向他們,但還沒等她發(fā)飆,旭克圖倒是先開口。
“拉維爾,怎么好幾天都沒看到你?”他語氣中的熱切任誰都聽得出來。
“我沒找你,難道你就不會來看看我嗎?”拉維爾口氣可沖得很。
“這位姐姐,你先別生旭克圖的氣嘛!”拓跋恪裝出柔弱的模樣,“他都是為了我才忽略你!薄盀榱四?”就是這樣她才氣呀!拉維爾真想一巴出打掉拓跋恪沾沾自喜的嘴臉。
“人家身上的傷還沒痊愈,況且腦子也……唉!”拓跋恪裝模作樣的更加偎近旭克圖。
“別說這種喪氣話,你再努力一點必定能恢復(fù)記憶的。”旭克圖怕她又開始流眼淚,那他可消受不了。
但是這番溫言安慰的話聽在拉維爾的耳里就是不受用,她立刻聯(lián)想到兩人之間有曖昧。
“我還真懷疑她怎么沒給嚇傻了。”她開口就是不客氣的一句。
“拉維爾,你……”旭克圖難以置信的看著出言惡毒的她,就算再怎么不喜歡拓跋恪也沒必要咒她吧!
“嗚……”拓跋恪有一聲沒一聲的抽噎,她捂著臉,肩頭一聳一聳的抖動個不停。
“你別聽她的!毙窨藞D輕輕拍撫著掩面靠在他胸口啜泣的拓跋恪,柔聲地說。
“我就知道我討人厭,你們都巴不得我腦子傻掉!蓖匕香⊥低得榱四樕y看的拉維爾一眼,看到情敵受挫真是大快人心。
拉維爾愣在那,看著旭克圖毫不避嫌地?fù)е匕香“参。委屈的人?yīng)該是她才對,有沒有搞錯啊?
“旭克圖,你就這樣當(dāng)著我的面和她接摟抱抱的?”拉維爾眼中噴射的怒火幾乎可以傷人。
“要是你不說話傷人,拓跋恪又怎么會哭成這副德行?”旭克圖著著始作俑者,語氣中頗有責(zé)怪之意。
“我傷人?你別被她騙了,她這都是裝出來的。”她指著他懷中的拓跋恪大聲吼道。
“嗚……旭克圖,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蓖匕香∷蕾囋谒膽牙,不斷地低著頭。
“別哭,我沒說不信你。”旭克圖好言好語地輕哄著眼淚好似流不完的拓跋恪。
“旭克圖,你……”拉維爾險些氣結(jié)。
“拉維爾,你的心胸就不能寬闊些嗎?”旭克圖對于她的咄咄逼人著實不諒解,也無法理解她的小心眼,“拓跋恪是個病人,你就不能讓讓她嗎?”
“你……”拉維爾氣憤地指著他,不知該怎么跟他解釋這一切。
“我們家公主還不是在吃昧兒!迸慌滤赖恼f。
“多事!”拉維爾瞪著她輕斥。
“吃味兒?”旭克圖眼帶興味地直瞅著扭捏不安的拉維爾。
“我才沒有!崩S爾臉色不自然的看了他一眼,連忙又將視線轉(zhuǎn)開。
“你明明就是在吃味兒。”奴奴不怕死的補(bǔ)上一句。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誰要吃他的味兒!崩S爾故作高傲姿態(tài)的睨了他一眼。
“這不就是了!毙窨藞D輕輕推開拓跋恪,舉步走到她身邊,調(diào)笑道。
“我聽你胡謅!崩S爾背過身去,不敢直視他的眼。
旭克圖毫不在意有觀眾在場,一把就由身后摟住她的纖腰,不讓她有機(jī)會閃躲。
“我胡謅?”他笑得好不得意。
“你干嘛笑得家偷腥的貓兒一樣!”拉維爾死都不要承認(rèn)她是個超級妒婦。
“長這么大頭一遭有我喜歡的女人為我吃味兒,這感覺還挺好的。”旭克圖說著,低下頭要香她一記。
“虛榮。”她避開他的吻,嗤笑他的自大心態(tài)?刹还芩趺磫柖悖窨藞D仍執(zhí)意在她頸項間印上他的烙記。
“不要這樣。”拉維爾羞紅了臉。真是讓人看笑話了,方才她還氣得口不擇言,這會兒就臣服在他柔情的攻勢之下。
“還有人呢!”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要他別在外人面前太放肆。
“咦,你們都還沒走!”旭克圖看著一旁瞪大眼睛的奴奴,又瞄向臉色慘白的拓跋恪。
“我這就帶恪公主回去休息,你們盡管繼續(xù)!迸墒亲R相得很,攙著拓跋恪就要離去。
“我——”拓跋恪急忙要抗議。
“恪公主身子還沒好,可不能在外頭待太久!迸斆鞯卮驍嗨淳沟脑捳Z,果然不出所料的獲得一記白眼。
“你先同奴奴回去吃藥吧。”旭克圖的目光越過拉維爾的肩頭看向拓跋恪。
“我……”她還能說什么?總不能承認(rèn)她沒病沒痛吧!
“你的傷不是還沒痊愈,可別又牽動到傷口了!崩S爾壞心的拿她方才說過的話來堵她。
“是!小心點,別讓傷口裂開了。”旭克圖聽不出拉維爾話中的假意關(guān)心,跟著叮嚀道。
“我……”拓跋恪真是無語問蒼天。
“恪公主,請吧!”奴奴故意擺出恭敬的姿態(tài)。
“那你要快點來陪我!闭f完,拓跋恪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真是太失算了,沒料到拉維爾主仆竟會來這招,害她只能乘興而出,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