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市信義區是近年來新興的高級住宅區,在寸土寸金的昂貴地段建滿一幢幢漂亮的建筑物。這些作品不論外觀設計或內置擺設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公設部分也十分齊全,游泳池、三溫暖、健身房……應有盡有。只是想要入主居住,代價可不便宜,每個單位價格動輒上千萬元,絕對不是一般人負擔得起?杉词谷绱,還是有不少人搶著購買。
在這精華地段的某座大樓屋頂,此刻正上演著危險的戲碼。
靳煥生撥弄被高樓強風吹亂的發,眼神專注地凝望著饒天欣,后者翻過樓頂防護的矮墻,赤足站在墻外凸出不到十五公分的水泥地。
危險啊!他不禁為她捏把冷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只要稍有不慎、腳一踩空,她就會跌成肉泥!
「小欣,妳在干嘛!」疼妹妹疼到骨子里的饒天昊臉色鐵青的驚聲吼叫,換來紅腫大眼的凝望。
她轉過身,菱唇微啟,吐著酸澀字句,緩緩向她的兄長陳述某些事……
某些會讓他抓狂的事。
靳煥生微瞇深邃雙眼,靜靜聽她坦言是設計離間饒天昊和女友感情的藏鏡人,也聽她忿忿對饒天昊吼出藏在心中的情感。
站在饒天昊身側,他清楚看見這位多年好友的表情--
彷佛是聽到石頭開口說話那般,十二萬分的訝異。
很顯然,饒天昊不愿相信,也拒絕相信她所說的!
他能理解他的心情!靳煥生對好友投以同情目光。
在自個兒大喜之日,親妹卻丟來爆炸性言論,說自己喜歡他,還說她便是他努力追查、欲將之大卸八塊的藏鏡人……這教他怎能相信?!
饒家兄妹對望著,眼神在半空中交會。不遠的距離,相近的血緣,兩顆心的差距卻如天涯海角般遙遠。
氣氛是如此沉重,大氣彷佛不再對流,晦澀將在場三人團團包圍。
詭譎之中,饒天欣突然笑了。
她瘋狂的笑,笑得瘋狂,笑得眼角微滲淚水。她笑著表示,剛才所說的只是無聊的玩笑。
「想就知道,我怎么可能會愛上你?我們是親兄妹耶!」她笑著對他們補上這句話……不,應該說是只對饒天昊說。
饒天欣或許壓根沒察覺到他的存在吧?她的視線只專注一人的身影。
靳煥生微微苦笑。
有點不可思議哪!他的人這么大一叢,就杵在天昊身旁約莫五十公分的距離,卻被徹底的忽略。只是更不可思異的,是他在瞬間遺落的心……
他竟然在此景此時喜歡上饒天欣。
超級行動派的靳煥生在饒天昊匆忙離開,前去迎娶新娘后,立刻將他的心意付諸行動,對饒天欣表白,卻換來佳人冷眼看待。
「你說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冷冷說道,眉心微蹙。
「我是真心的耶!」他急急陳述自己的一片真誠,奈何她還是不賞臉。
「給我閉嘴啦!」真心個大頭!他們才第一次見面耶!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饒天欣氣得頭發都快豎直啦!火大地拖著兩大箱行李,轉身就要離開。
不過靳煥生可不會就這樣放棄!所謂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孫中山經歷十次的革命失敗,在第十一次才成功推翻滿清;相較之下,他只碰一次釘子,根本不算什么!
「反正妳也無處可去,不如跟我一塊到埃及考古。如何?」他很不怕死的擋在怒氣沖天的饒天欣面前,誠心誠意邀請包袱已收拾妥當、準備長期蹺家的她,卻換來毫不留情的猛踢。
喔,不!他抱著小腿哀號。
穿巫婆鞋的女生踢起人來還真痛!
狠狠踹他一腳,饒天欣氣呼呼地提著行李打算下樓搭電梯閃人,怎知行李箱底部裝設的小輪子卡在門檻上,任她怎么死命拖拉,就是動也不動。
「可惡!」搞什么鬼呀!故意跟她過不去嗎?「討厭!」她火大猛推,箱子「砰」的倒地,氣得她猛跳腳。
真討厭!那個嘻皮笑臉說喜歡她的白癡跟重得要死的行李都在欺負她!
她火大的狠瞪倒地不起的兩只大箱子,彷佛這樣做它們便會自動爬起來一樣。
「需要幫忙嗎?」
愉悅輕快的語調自身后傳來,饒天欣不必回頭也猜得到聲音的主人是那討人厭到極點的怪人!
「你干嘛不走?」還想讓她再補踢一腳?
「我自愿留下,充當搬運工人!」他一手提一箱行李,臉不紅氣不喘,看來絲毫不費力。
「雞婆,我又沒叫你幫忙!」饒天欣一點也不買帳,板著張臭臉昂首命令著,「把我的東西放下來啦!」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難道妳想一直蹲在這,等妳哥來逮妳參加婚禮?」靳煥生好整以暇地問道。
他很肯定,她絕對搬不動這兩個龐然大物。真不知道先前她是怎么將這兩大箱重物弄上來?
「不要。」她飛快回答,面有菜色。
「所以啦,快跟我走吧!」他放下手中行李,凈空兩手,微彎腰背,笑著朝她伸出手。
咬唇遲疑數秒,她終究是伸手任他拉起,不甘不愿的跟在提著她的行李的靳煥生后頭離開樓頂,來到大樓地下室的停車場。
「妳先進去吧!」笑著替她開車門,他很紳士的讓饒天欣先入座,自個兒努力和后車廂的兩個超巨大旅行箱纏斗,費了一番工夫才讓它們好好的躺平。
呼!終于搞定!他吁口氣,揮掉額上薄汗,回到駕駛座。
女孩子離家出走,還真是不得了的大工程!行李多得跟什么一樣:不像他,一包簡單行囊就能走遍天下。
不過接下來要怎么走呢?她打算上哪去?
他偷偷瞄著副駕駛座上情緒低落的俏佳人,考慮著該怎么開口詢問時,饒天欣忽然迸出莫名其妙的話。
「想笑就笑吧!」她將臉一別,面對著車窗,倔強的抿緊唇。
「。俊菇鶡ㄉ@頭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說你,想笑就笑!」這句話里多了些許火氣。
「笑什么?」不是裝傻,是他真的聽不懂。
「笑我。 桂執煨烙昧εげ弊,對著他激動的比手晝腳大吼:「笑我的自私和笨,笑我的自以為是!」她是白癡!竟然以為自己在天昊哥心中的地位大過于櫻杏……她是白癡,明明婚禮已經要舉行,還不愿意接受天昊哥將要娶妻的事實,還在這兒做無謂的搗亂。
忿忿吼完,饒天欣的氣勢突然軟化。她像電力耗盡的玩具一樣,無力的癱在椅上。
「你一定覺得我很蠢吧?干嘛不笑我?」連她都想狠狠嘲笑自己……
「因為我并不覺得那有什么好笑。」他一本正經地說。
?他在說啥?大眼狐疑的上下打量,她很嚴重的懷疑靳煥生壓根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喜歡自己的家人是應該的。」
「可是我……」貝齒輕咬粉色柔嫩嘴唇,遲疑了一下,饒天欣還是開口了,「我對天昊哥的喜歡不是那種單純的……」他自頭至尾都看到了,應該知道她有戀兄情節吧?
在她心中,天昊哥跟其它家人的定位不一樣。今日若是父母打算離異再婚,她或許不會有什么感覺,可是天昊哥要結婚,她卻無法接受。感覺好象重要的東西被人搶走,心中有股難以忍受的孤單……
「那是當然的!顾麕е斫獾男θ,拍拍她的頭。「天昊的條件這么優秀,妳會這么喜歡他是應該的。」他并不會覺得意外,即使站在同性的角度去看,饒天昊的各方面條件都是一等一的好。饒天欣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妹妹,如此近距離朝夕相處,自然比一般人更能體會到他的優點,再加上天昊對她疼愛有加……
「我知道這樣不對!顾捞礻桓绮粫肋h屬于她,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找到攜手共度終生的伴侶!缚墒俏覜]辦法……」她還是不想要天昊哥挽著別的女人!「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其實很簡單,就找個跟天昊相像,或是比他更好的人談場戀愛吧!」只要轉移注目焦點、轉移依賴著的寄托就可以了。
「拜托,說得這么簡單!桂執煨离p眼往上翻,小嘴嘟囔著,「問題就在別的男生根本就比不上天昊哥!」這才是真正的癥結所在。
光是長相這一點,就刪去五分之四的人,剩下那些勉強稱得上是帥哥的,不是空有外貌沒內涵,就是神經粗線條,對女生不夠細心、不夠好……反正沒有一個人能夠和天昊哥相比。
果然天昊哥是世上獨一無二的……
「不如我介紹妳個人認識吧,他的條件絕對不會輸天昊喔!」
「誰?」倒不是她想談戀愛什么的,只是好奇這世上竟然真的會有和天昊哥不相上下的優秀人物……
饒天欣眨著大眼,聚精會神的等著他公布答案,卻只見靳煥生緩緩舉起右手,食指指向他自己。
「就是我呀!」
啞口無言的瞪著他,饒天欣右側臉部肌肉不住抽動著。
好個……好個大言不慚的人……
「如何?要不要考慮跟我談場戀愛呢?」嘿,這算是第二次告白吧?他咧開一排潔白整齊的牙。
「豬頭,快開車啦!」她很不客氣的拍開他的臉,沒好氣地說。
就憑他?哼,他跟天昊哥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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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饒天欣像枯萎小樹苗一樣垂頭喪氣的哀嘆著。
轉眼她已在靳煥生家躲了三天了,卻不見家人有絲毫的反應……
雖然她離家出走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可他們也太不關心她了吧!竟能平靜過原本的生活……
有點難過,好象家中有她沒她都一樣,有種……被遺棄的感覺。
饒天欣無力地倒躺在柔軟的床上,兩手遮著酸澀的眼,盯著天花板發呆。
明知穿著裙裝,她仍保持雙腳曲起的姿勢仰躺著,壓根不理會曝光的問題。
她已經沒有心力、精神去注意那種小事了。三天來天昊哥只顧忙著和新婚妻子甜蜜、忙著酬謝親朋好友、忙著和老婆搬新家。他忙著各式各樣的事情,就是沒有忙著找她……
饒天昊這樣接近漠視的行徑,讓她的胸口微微刺痛著,彷佛有無數小針在扎。
只要她有病痛就會倚床陪伴著她的天昊哥;只要她哭就會摟著她哄勸的天昊哥;明知她只是刻意躲藏起來,卻仍慌張到處找她的天昊哥;從小到大事事順著她,從沒大聲吼過她的天昊哥……
一直以來專屬于她一個人的天昊哥,卻在紀戶櫻杏出現后,轉移了關注目光的焦點。
他不再時時刻刻注意著她,他不再只在乎她,他不再是她有求必應的天昊哥了!
難道有了櫻杏之后,天昊哥就不要她了?她不再是饒家備受寵愛的小女兒了嗎?
悲傷的感覺漫開,心酸延到身體每個細胞,淡淡的難過與失落將她團團包圍。
「叩叩!馆p微的敲門聲傳來,她卻一個勁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
「小欣?」輕聲敲門數次后,靳煥生打開房門查看。「妳睡了嗎?」他探頭進門張望著;想不到卻看到……
「哇!」饒天欣與他對眼三秒才猛然翻坐起身,雙手壓著裙襬!改憧吹搅耍俊顾ブ眍^,帶著殺氣沖到他面前,狠瞪發問。
「嘿……嘿嘿。」靳煥生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當然是看到啰!還看得很清楚哪!她穿的是白色蕾絲底褲……哎呀,他從沒有這么感謝父母生給他的良好眼力過。
「豬……豬頭!」她火大的抓著枕頭朝他搥打。
雖然偷看的行為不可取,可是他有敲門耶!
靳煥生雖然覺得無辜,可還是乖乖讓她打個過癮。反正她打人也不痛。
打夠了,氣消了,饒天欣這才住手。
「找我干嘛。俊箤ζ毓獾氖虑橐琅f耿耿于懷,她的口氣絕對稱不上是好,可靳煥生像是能自動無視她的火氣那般,俊臉仍帶著陽光笑容。
「我是想問妳,有沒有想到接下來要去哪里?」
「還不知道!箰灺暬卮。雖然已將家里屬于她的東西全放到兩個超級大容量的旅行箱中,打算離開臺灣,可她卻還沒想到下個落腳的地方。
要到美國投靠阿姨嗎?可她一定會告訴天昊哥,而她并不想讓天昊哥知道;到日本找朋友,又怕她們嚷著要她復學;可除了這兩個國家之外,其它地方她并沒有認識的親友,也沒有簽證,而且她又是怕寂寞的人,不想自己一個人做孤單的旅行……
離家的決定果然太過倉卒了?
想不到去處,她將滿肚子煩躁發泄在靳煥生身上,「你干嘛問得這么急?不愿意借我住?」小氣耶!饒天欣賞他一記白眼。
「不是這樣啦!」他忙為自己喊冤。
別說借她小住一陣,就是她要住一輩子,他也不會有怨言。
「為了避免天昊擔心妳,影響當新郎的喜悅心情,我先前有打電話告訴他,說妳被我綁架,不克出席婚宴--」
原來是他去通風報信!難怪家人一點都不著急……饒天欣暗中握緊拳頭。
「不過他好象挺生氣的!菇鶡ㄉ_始懷疑自己的貼心舉動是否是多余的?「剛才天昊打電話來,要我轉告妳乖乖待在我家別跑,等他忙完大大小小雜事,他會好好修理妳。」靳煥生很忠實地將饒天昊交代的話一字不漏的轉達。
「什么?!」沒料到她的蹺頭會讓天昊哥如此生氣,她嚇得整個人彈跳起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改窃趺崔k?」她一點也不想被打……天昊哥打她雖然舍不得用力,一點也不會痛,卻會讓她覺得很丟臉。
他……他都抓她起來打屁股……二十四歲還被打屁股,傳出去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不過說來奇怪,依著靳煥生的說法,她明明就是被綁架的一方,怎么天昊哥卻是要找她算帳?
「你到底是怎么跟天昊哥說的啊?」她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強烈質疑是他在搞鬼。
靳煥生這廂可委屈了,「就我剛才跟妳說的那樣。 顾徊顩]舉手發毒誓,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他為什么不找你算帳?」她怒氣沖沖地再問。
「我也不知道呀!」他也覺得很奇怪。
「可惡,都你啦!」現在怎么辦?當然她是不會乖乖待在這兒了,只是接著她要到哪兒去躲?「不管了,先到機場再說!」只要有機位她就坐,管他飛到哪兒去!
饒天欣忙著推她那兩個大皮箱,邊對靳煥生投以忿忿目光。
都是他啦!害她要這樣匆匆忙忙的趕著出國。豬頭!
「要不妳跟我一塊周游世界各地考古吧!」惹禍的人在兵荒馬亂的時刻提議。
簽證的問題就不用擔心了,他會請熟人幫她速速辦下來。
「跟你一起?」她皺眉驚呼,一雙大眼眨呀眨。
其實……沒有什么不好哪!靳煥生雖然某些言行舉動怪了點,人倒是不壞,不失為良好的依靠對象。
「帶我一起去吧!」她像溺水之人看見救命浮圈那樣,緊緊巴著他不放。
饒天欣匆匆拉著靳煥生搭車直奔桃園中正國際機場,趕在親愛的哥哥動手修理她之前離開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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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到馬賽,我的第二故鄉!
靳煥生一下車便迫不及待向同行的美女介紹即將要居住一段時間的城市。
好個景致奇特的都市。○執煨雷笥覐埻,目光被眼前的奇觀牢牢吸引。
街上建筑風味多元多樣,有石崖式的古堡、有哥德式的教堂,有巴洛克式的廳舍、有西班牙式的聚落,其中還夾雜著少數的現代--鋼骨結構,或是斜屋尖頂的裝飾……
明明是不同的風格,融合在一起卻又是這么協調,城鎮氣氛安詳閑適,和擁擠繁忙的臺北街頭截然不同。
「你的第一故鄉是臺灣?」她漫不經心地問著靳煥生。
「不,第一是埃及!
「啊?」轉頭,以看瘋子的眼神看他。
那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地方?而且……
「叛國賊!拱欀穷^啐了他一口。自己生長的地方竟被排到后頭?
「我也不愿意啊!」笑嘻嘻說著算是幫自己辯解。誰教臺灣沒有能夠讓他投注熱情的事物呢?
饒天欣翻著白眼不語,跟在靳煥生后頭進了路旁的大房子中。
三層樓高的建筑,就外觀來說并不顯眼,然而入內之后才發覺別有洞天。和儉樸的外表不同,屋里的裝潢走的是十八世紀的歐洲宮廷風,極盡可能的華麗。墻面上處處可見掛畫,地磚上鋪著繡滿花樣圖紋的毯子,雕飾精美的壁爐上排滿雪白的彩繪瓷盤,原木長桌正中央放置三只金色燭臺,家具華麗程度教人咋舌,就連壁燈都經過巧思設計,取樣自兩世紀前倫敦街頭處處可見的瓦斯路燈。
不得了……她好半天說不出話來,除了贊嘆靳煥生的品味,也為他如此大手筆而驚愕。
撇開裝潢的費用不提,光是某些昂貴家具的價值總合,就夠一般人賺上兩輩子了!
「是哥哥幫你規畫的?」天昊哥是極有名氣的室內設計師,他可是請天昊哥出馬?可是……屋子里并沒有天昊哥作品慣有的風格,呈現的是另一種不同的感覺。
「我沒請天昊幫忙!菇鶡ㄉχ卮稹p執礻幻λ懒,他可不想給他增加工作量,讓好友年紀輕輕就過勞死。「這是我自己擺的!
「這是你設計的?」她一臉不可置信。
「談不上設計啦!只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擺在喜歡的地方!箹|擺西擺之后,就成了現在這模樣了。靳煥生雙手一攤。
就是這么回事。
聽他說得如此輕松無所謂,饒天欣差點克制不住想打他的沖動。
她在日本念室內設計念得要死要活,作業成績還只拿到八十五分,這人卻隨便擺擺就能拿到近滿分?
真是讓人又氣又感慨呀!一種米養百種人,世上果然同時存在著天才與凡人。
「走吧,我帶妳參觀!菇鶡ㄉχ焓,見她瞬間皺了下眉頭,他又笑著補上這么一句:「這位女士,請讓我攙扶著妳吧!」
她微凜俏臉,略微僵硬的遞交出小手。
別想太多,這只是外國的禮節!雖然一再告訴自己,但緊張的情緒還是揮不去。
不是沒和家人之外的男人牽過手,卻是頭一次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就是一股奇異的意念在心頭盈繞著,讓她對兩人交疊在一塊的手很在意。
他的手溫溫熱熱,掌心感覺有些硬實……
他的掌好大,竟能將她的手完全包覆……
有些頭暈目眩的饒天欣任他攙著,在房子內繞呀繞的,把一、二樓逛遍,最后來到三樓的工作室。
「靳煥生,你為什么不住巴黎?」他很有錢不是嗎?應該住得起那個城市吧?
饒天欣佯裝有疑慮要發問,其實只是想借著說話來化解盤據在心頭的古怪感覺。
「妳喜歡巴黎?」
呃?「倒不是啦……」又沒真的去過,哪來的喜不喜歡可說?「那兒應該會比較便利吧?」第一大城和第二大城還是會有差別的吧?
「我討厭便利!」靳煥生笑著說道。
便利的交通讓閑雜人等成天往他家跑;便利的通訊讓他的手機鎮日響不停;便利的娛樂讓白天和黑夜都是嘈雜……
他想不出便利到底帶給他什么好處,有的只是更繁忙的社交--一種他十分討厭,卻推也推不掉的活動。大家衣著整齊的聚在一起,整晚說著場面話,或談論著毫無營養及建設性的影劇八卦……搞不懂,怎么會有人這樣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
「咦?」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饒天欣努力就他的表情研究,好半天才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你真的--」
「很怪?」靳煥生嘻笑著自動接口。
「嗯嗯!诡^兒一陣猛點,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的開口,「喂,我這樣說你,你該不會生氣吧?」怎么說她都是寄人籬下的食客,說得太過分也不好。
「不會!顾柤纾桓睙o所謂的模樣,「大家都這么說我,我早習慣了。」
「。繛樯?」雖然他真是怪人,可是……不能因為自己真的怪,就讓大家叫他怪人!
呃,這是什么理論?不,她的意思是……
「真過分,那又和他們沒有關系,這么大嘴巴批評別人干嘛!」沒錯,就是這樣!雖說靳煥生真的怪怪的,那些人也未免吃飽太閑了吧!而且靳煥生無疑的是個好人,單從他收留無處可去的自己,便可知道這點。
笑著聳肩,靳煥生其實不在意。就像剛才說的,他早習慣被別人這樣說,也早就學會不去理會旁人閑語,但是饒天欣為他抱不平的舉動,卻讓他很開心。
「謝謝妳!
面對誠摯感謝,她漲紅俏臉,「你……快點介紹你的工作室啦!」
真是,干嘛這么一本正經的?害她有點不好意思。
「是。」他笑著打開門,饒天欣則是搶著跑到他身前東張西望。除了好奇之外,也是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個兒臉上的兩團紅暈。
門的那端和一、二樓的擺設截然不同,這個房間陳設十分儉樸,大體上是以兩張長桌為主體,其中擺著計算機的那張長桌上堆滿大小不一的透明盒子,另一張桌子旁則散亂置放幾張附有靠背的椅子,左方墻壁軟木墊上釘滿密密麻麻的相片,此外房間右側墻面也貼滿……
等等!那是……「哇!」定睛細看后,饒天欣嚇得躲到靳煥生身后。「靳……靳煥生,你貼那什么東西啊?」她破著嗓子怪叫。
「這?是木乃伊的圖片。∵@些都是圖坦卡門時代的貴族木乃伊。」其實他本來是想要收集一尊木乃伊,只是礙于各方面的規定……只好收集圖片過過癮啦!
這些等身大、清晰得連繃帶紋路都清楚的照片也是費了他好一番工夫才到手的!
「我知道那些圖是木乃伊!」饒天欣猶抱門板半遮面,氣得邊吼邊跳,「我是問你干嘛把那些東西貼在墻上?」
靳煥生的理由很妙,「因為這里的布置感覺有點單調,跟樓下的裝潢風格不同調,所以我才把它們貼上。」
這個男人到底是天才還是蠢瓜?饒天欣對他的回答無言以對。
就算貼上木乃伊的圖,這間房的氣氛也絕對和一、二樓不搭吧!他的腦袋到底裝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