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高、很藍,輕輕徐風飄送著桂子的香氣,又是作物收獲的季節(jié)了。
趙清兒搬張椅子坐在窗邊,眺望遠山近景。回到“迷霧谷”已一個多月了,每天都過著愜意懶散的生活;剛開始她也想當個稱職的毒君夫人,遺憾的是她沒有這方面的天分,連普通的藥草都弄不清楚,更遑論那些樣子十分相似、功效卻完全不同的毒草。
所幸,她還有另一個選擇:木天南他們愿意將“碧幽門”嫡脈的絕學授予她。但她淺薄的功力,完全無法學習那么高深的武學,還好她有個制毒兼練藥專家的丈夫,他要用三個月的時間,替她煉制可增強功力的丹藥;師父司徒洺也愿意以深厚的內力替她打通任督二脈,屆時她只要好好努力,在不久的將來就可名列江湖高手之林了。
仔細想想,她的境遇也真是奇妙,竟會這么莫名其妙地就成了第七代萬毒圣君的妻子,想必只要抬出她木頭相公的名號,肯定可以嚇壞一堆人;或許還有人會被嚇死呢。
想到得意處,趙清兒忍不住明眸往上吊,張口大笑了起來。正當她笑得正爽樂之際,突然有個東西投進了她口中,甚至還有一種蠕動的感覺,忙吐出一看,竟是只如花生米大小的蟲子,在她的口水堆中劃動著六只腳。
一陣惡心感立刻涌了上來,趙清兒起身從后門沖了出去。
憐香和惜玉送茶水進來,聽見后頭傳來的嘔吐聲,又見后門敞開,放下茶壺雙雙忙去察看,一出去就看見少君夫人吐得亂七八糟的,姊妹倆上前問:“少君夫人,您怎么了?”
經過一陣嘔吐之后,趙清兒已感虛脫無力,只能對兩人搖搖手!拔也灰o的,沒事的!钡挷耪f完,想起那只飛進口中的蟲子,忍不住又是一陣干嘔。
憐香見狀,不由靈光一現!難道少君夫人已經……思忖間,不覺把視線投向妹妹。
惜玉亦轉著相同的念頭,也不自覺看向姊姊。
姊妹倆交換過眼神后,憐香輕拍她的背,安慰道:“少君夫人,您就忍著點,這是自然的現象。”
惜玉轉身回房擰濕面巾,出來遞予她!澳敛梁拱,我去請少君回來,配點藥給您吃,應該就不會這么嚴重了!痹捖湎蜴㈡⒁皇寡凵D身離去。
憐香待她擦過汗后,接過面巾扶著她回房休息,然后至桌邊倒杯水送上!吧倬蛉耍赛c水吧,會舒服些的。”
“好,謝謝你!壁w清兒接過杯子,淺啜了兩口茶水后覺得好多了。
約莫一刻多鐘,南宮靖已隨著惜玉回到睡房!澳阍趺戳耍肯в裾f你一直吐,是哪里不舒服嗎?”話落,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摸摸她的額頭,接著又幫她把脈,似乎并無異狀,柔聲問:“有拉肚子嗎?”
趙清兒瞟了兩侍女一眼,她實在不好意思說因為笑得太過得意,嘴巴張得太大,讓蟲子飛進了口中,只能嬌顏染霞,螓首微搖,“沒有!
憐香見她秀顏微暈,嬌不勝羞的模樣,忙對妹妹使個眼色;惜玉會意點頭,轉身悄悄離開房間。
南宮靖診察過后略略思索,“我拿一點止吐藥給你吃,應該很快就會好了!痹捖淦鹕碜咧聊竟袂,拉開抽屜取出一個黑色小瓷瓶,用小匙舀了白色粉末放在一張小方紙上,轉首喚道:“憐香,把這個給夫人,以水送服。”
“是。”憐香上前取來小方紙,又倒了杯水,一起遞至趙清兒面前。
趙清兒把藥粉倒進口中,接著端來茶水飲了一口,藥粉涼涼的,帶點淡淡的甜味。
南宮靖收起瓷瓶,走至桌邊坐下,凝著倚坐床邊的妻子。
趙清兒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而且侍女就在旁邊,因此只得開口找話談:“你煉藥房的事忙完了嗎?”
南宮靖點頭!敖裉斓牟糠置ν炅!
一句簡單的對話后,兩人便又四目相對。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算長,但趙清兒差不多已摸清楚他的個性,她的木頭相公是那種別人問多,他答少的類型,連多交代個幾句遺言也嫌麻煩。靜然不語時予人一種心機深沉的錯覺,其實他是什么也不多想,再加上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下毒高手,所以就給人一種怪里怪氣的感覺,其實他是個再單純不過的人了。
憐香見兩人四目對看,不知是該退出房間,還是繼續(xù)留下在這里看小倆口對看。
“你覺得好一點了嗎?”南宮靖問。
趙清兒點頭。
這時,外頭傳來惜玉的話語:“少君,三位谷主有事要和您商量!
“進來!
房門推開,木天南、文殊玉、管彤云依序進入。木天南看了眼倚在床邊休息的趙清兒,輕咳一聲說:“剛才惜玉來跟我說了一件大事,所以我想事不宜遲,應該就近挑個日子,然后通知師叔祖他老人家盡快回來,好讓你和小師嬸拜花堂。”
“為什要提前?”南宮靖對他一進來就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大感不解!安皇钦f三個月后的日子比較好嗎?況且?guī)煾冈龠^幾天就回來了,沒必要特地把他催回來吧?”
看來小師叔似乎還沒了解到事情的急迫性,木天南只得說:“您或許可以等,但小師嬸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南宮靖轉首看向妻子。“你為什么不能等了?”
趙清兒也是莫名其妙,只得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啊!
南宮靖又把視線轉回木天南的身上,木天南則和師弟們交換個眼神,只得進一步解釋道:“我是聽說小師嬸已經有了,所以……”
“有了?”南宮靖又看向妻子!澳阌辛耸裁?”
她有了?!怎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趙清兒不覺把視線投向憐香和惜玉,看來先前的一陣嘔吐,似乎讓她們誤會了什么,只得忙搖手否認。“沒有,我什么都沒有,而且……”她不自禁向丈夫投注哀怨的一眼!拔液湍銈冃熓甯揪筒豢赡軙小!
不可能會有?什么意思?難道是!小師叔不能……人道?木天南不排除這個可能性,卻又不知該如何詢問!澳莻……小師叔,你……你們晚上有常常做那件事嗎?”
趙清兒乍聞此言,不由羞得腮酡耳赤,心跳亦加快了不少。
南宮靖卻是一臉的莫名!白瞿募?”
“就是……”木天南當然不好意思問得太露骨,只得含糊地說:“一起睡覺那件事!
“我們當然是一起睡覺啊!蹦蠈m靖實在不知這事有什么好問的。
木天南已經沒有什么好疑問的了,但卻又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對勁。
突然,管彤云問了句:“您都有幫小師嬸脫衣服嗎?”
此話一出,羞得房內的三名女子全低下頭去,木天南和文殊玉則同時轉首賞他一記嚴厲的白眼。雖然南宮靖夫婦比他們還年輕,但怎么可以當面問出這么失禮的話!
豈料,南宮靖卻答:“干嘛要幫她脫衣服?她的手好端端的又沒受傷,自己脫就行了!
此話一出,五人十只眼睛全看向他。
木天南脫口問道:“小師叔,你們晚上都怎么睡?”
“怎么睡?”南宮靖眉頭一皺,現出“這有什么好問”的神情,“就是脫了外衣,她睡里面,我睡外邊,拉上被子就睡了。”
這……文殊玉也忍不住了!半y道您對小師嬸都沒有做過什么?”
南宮靖反問:“要做什么?”
五人轉首互視,彼此眼中都有著不可思議的神芒。
管彤云也不管這樣問妥不妥當,失不失禮了!靶熓,難道您每天和小師嬸一起睡覺時,都不會感到丹田處似有一股熱流,好像想從哪里流瀉出去的感覺?”
南宮靖尋思好一會才點點頭,“是有過幾次,不過我想那是因為吃了太燥熱的東西,導致火氣上升,通常下床吃點藥就會好了。”
五人聽了差點摔倒在地!原……原來竟是他不懂周公之禮!這實在太離譜了,已經繼承了第七代萬毒圣君名號,毒技出神入化,令人聞風喪膽的江湖小怪杰,竟是不通俗務又如此天真無邪。
木天南驚愕過后,不得不向趙清兒求證:“小師嬸,你們真的都沒有……”
趙清兒羞紅了一張俏臉,螓首微點。
管彤云實在作夢都沒想到,小師叔竟是如此的無知,不覺開口問:“小師叔,你該不會以為睡同一張床,蓋同一條被子就是夫妻了吧?”
南宮靖卻是一臉理所當然地反問:“難道不是?”
“呃——”管彤云頓時語塞,向兩個師兄使個眼色,三人轉過身去,背對著南宮靖低聲討論了起來。
這時,趙清兒再也毫無疑問了,一開始還以為她的木頭相公是因為謹守君子之禮,未拜花堂前不想和她有夫妻之實,可是事實證明他是什么都不懂,虧他還是司徒洺和木天南他們口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制毒奇才,天才的另一面卻是程度驚人的無知。
師兄弟三人研討了好一會,依然沒有結論,只好由管彤云對趙清兒說:“小師嬸,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想出好辦法的!
說完,三人又依序離開,接著連憐香和惜玉也跟著退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南宮靖和趙清兒對看著。片刻,她把視線投向窗外,心里暗嘆氣,和心愛的男人結合是每個女人的心愿,偏偏自己所傾心的男人,卻還是個“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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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
申時時分,南宮靖隨著木天南的近衛(wèi)林龍來到“尊天樓”。一進入“飏霄堂”,就看見除了木天南師兄弟三人外,還有總管邱沈。
四人見他到來,立刻起身相迎。
南宮靖在左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待他們也落座后才問:“你們找我來有什么事?”
木天南瞟了管彤云一眼,輕咳一聲,“這個由三師弟來向小師叔說明。”
文殊玉亦接口說:“是的,師弟的口才較好,應該可以解釋得很清楚。”
可惡!兩個師兄就會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丟給他!管彤云怒視兩師兄一眼,對南宮靖綻開迷人的笑容,“是這樣的,那天我們和您及小師嬸談過話后,我們覺得您好像不是那么了解夫妻之間的事,所以我們今天請您來就是要告訴你真正的夫妻之道!
“真正的夫妻之道?”南宮靖眉頭微蹙,這三個師侄葫蘆里賣什么藥?
管彤云輕咳一聲清清喉嚨:“真正的夫妻之道是晚上睡覺時,不是兩個人一起并躺睡覺而已。一開始時小師叔要睡到小師嬸的身上,等到兩人都累了,才可以躺下來并睡。”
南宮靖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么,只是不解地問:“為什么要這樣睡?好像很麻煩!
“小師叔,你不能嫌麻煩,你如果不這樣睡,小師嬸就沒辦法生出我們的小師弟和小師妹呀!惫芡圃捖洌D首看向邱沈,“不相信你問邱總管,雖然總管夫人已去世多年,但他們也是這樣睡,才睡出兩個兒子的,兩個兒子也是這樣,才睡出小孫子的!
南宮靖不覺把視線投向邱沈。
原來三位谷主找他來是當“見證人”呀,邱沈見少君看向他,只得忙點頭微笑!笆前。业膬鹤雍托O子都是這樣睡出來的。”
南宮靖注視著他,還是弄不懂他們的意思。
管彤云見他似還頗為疑惑的模樣,便說:“您這樣做,小師嬸一定會很高興的,您一定也希望小師嬸每天都很高興、快樂,對不對?”
“是嗎?清兒會很高興啊……”南宮靖似自語般地說,思忖過后點點頭!凹热贿@樣,我就來這樣睡吧!
四人見他終于明白了,不由交換個欣喜的眼神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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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靖回到“翠吟樓”,推開房門,就看見妻子坐在桌邊縫制衣裳。
趙清兒聽見開門聲抬起頭,看見是他便綻開抹微笑,“你煉藥房的事忙完了嗎?”
南宮靖點頭,走至桌邊坐下,提壺倒杯水啜了口,開始回想剛才師侄們的話。他們說他必須要睡在娘子的身上,直到累了才可以停止,雖然不明白為何睡覺會累,也許這要睡過了才會知道吧?
不過,雖然娘子練過武,力氣也不小,背著他還可以施展輕功,但要叫她躺在下面讓他睡,說不定她無法承受呢。思畢,他放下茶杯喚道:“清兒!
“什么事?”趙清兒頭也不抬,依然專心地縫制衣裳。這兩天她開始向憐香和惜玉學習縫衣的技巧,身為毒君的妻子,其實她可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好日子,可是她也想親手為他做點什么,即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內衣也好。
“那個……你可以拿起多重的東西?”南宮靖問。
趙清兒停手想了想。“一、兩百斤都沒問題吧!痹捖涮ь^看向他!澳阋胰湍惆釚|西嗎?”
“不是的,那個……”南宮靖想了想才說:“彤云他們叫我要睡在你的上面,邱總管也說這樣才生得出兒子,所以我想先問你看看,你是不是能夠承受!
聽到“承受”二字,趙清兒雙頰倏感發(fā)燙,耳根也發(fā)熱了起來,連心兒都如小兔般蹦跳不已,她低眉羞怯地輕答:“你也不是很……很那個……所以我想我……應該沒問題的!
南宮靖聽她說沒問題,遂放心了不少,同時也心想與其晚上再睡,何不現在先試試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思罷,便說:“既然你說沒問題,那我們現在就來睡吧!
“現……現在!”趙清兒不覺驚呼了起來,本能地轉首看看窗外和房門。“不……不太好吧,現在是大白天的,我……我……萬一有人進來的話,要怎么辦?”
“那就把房門鎖起來啊!蹦蠈m靖說完,便起身將房門上閂。
趙清兒沒想到他說做就做,雖然大白天的讓她頗覺難為情的,但想到也許可以讓她的笨相公因此開竅,那也是不錯的。
南宮靖返身回來,將妻子手上的衣布拿起放回竹籃中,拉起嬌羞無限的她走向床邊。
“你先上床躺下吧。”
趙清兒杏眼含春羞睨他一眼,輕咬下唇螓首微點,便上床躺下睡好,希望他會溫柔。
南宮靖見她睡下了,也跟著上床,不甚放心地再問一遍:“真的可以嗎?”
趙清兒雙頰嫣紅如蘋,輕點頭。
南宮靖得到妻子的首肯,便挪身上前小心翼翼地睡了上去。
的確是把她給“睡”了!她的天才相公竟把她當床板來睡,趙清兒簡直是欲哭無淚!
南宮靖只覺得背下的娘子身體軟綿綿的,睡起來甚是舒服,卻也怕把她給壓壞了。“娘子,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很重?”
他是不重啦,但她的心卻傷得很重,趙清兒只好實答:“還好!
南宮靖似乎覺得她有點怪怪的,但稍稍一動,整個人就從她身上滾了下來,他再試一次,還是滾下來,又試一次,照樣滾落,最后氣得他破口大罵:“這根本沒辦法睡嘛,怎么有可能睡在人的身上,我又不是小孩子!”
趙清兒雙眸往上吊地癱在床上,任由他睡上去又滾下來,到頭來她只是個讓相公睡不住的“沒路用”床板,還真是悲哀呢。
南宮靖察覺到她的異樣,忙問:“你怎么了?不高興嗎?彤云說我只要睡上去你就會很高興了,我沒睡住你生氣了嗎?”
該怎么回答呢?如果他是真的會“睡”,她大概會高興得起來,可是偏偏他就是不懂得怎么睡,才叫她想哭也擠不出眼淚,遂翻過身背對著他!拔椰F在好想哭。”
南宮靖聽了,一時間不知所措,待回神后怒火陡升,下床拉拉衣裳,過去打開房門快步往外走,丟下一句:“我去找那三個混蛋算帳!”
趙清兒聞言翻身坐起,卻只聽見蹬蹬的下樓聲。他要怎么找那三人算帳呢,她很好奇卻沒那個臉去湊熱鬧,輕嘆口氣下床略整衣裳,繼續(xù)未完成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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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天樓”的“飏霄堂”里,木天南和師弟文殊玉、管彤云邊喝茶邊閑聊,三人說說笑笑,享受難得的閑暇時光。
正當木天南端起茶碗欲就口淺啜時,從外頭進來一臉冰冷的南宮靖。
三人見狀心頭全都咚地一跳!木天南忙放下茶碗,起身迎了上去,“小師叔,有事嗎?”
南宮靖不答,筆直地朝管彤云走去。
管彤云見情勢大為不妙,忙站起移步至二師兄身邊,文殊玉見狀也慌忙站起,心里卻暗罵師弟,是想把他當擋箭牌,還是想拖他一起下水?
管彤云見小師叔一雙俊目直勾勾地瞪著他,不自禁膽顫心驚了起來,但仍壯著膽子綻開笑容,“小師叔,怎么了嗎?”
南宮靖用冰冷的眼神定視著他,半晌才說:“你說我只要睡在清兒身上,她就會高興了,可是我睡到她身上,她不但沒有高興的樣子,還說她好想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三人聞言不禁轉首互視,皆心想憑小師叔一個文弱書生,傾全身之力應該也不會讓小師嬸想哭才對,難道這其中另有曲折之事?
“呃……應該不會這樣才對啊……”管彤云鼓起最大的勇氣發(fā)問:“那個……小師叔你……你是怎么睡的?”
“還能怎么睡?”南宮靖理所當然地答:“就是叫她躺在床上,然后我再睡到她身上,不動的時候還好,一動就滾下來,我試了兩、三次還是睡不住,你還叫我睡累了才能躺在床上,幸好清兒練過武,要是普通人的話,丈夫又比妻子高大,豈不活生生的就把妻子給壓死了!”
三人聽完,登時傻眼!小師叔竟叫小師嬸當床板給他睡,真教他們啼笑皆非。
管彤云回過神后急忙為自己辯解:“那個……小師叔,你睡錯了,不是直接睡在小師嬸的身上!
“不然要怎么睡?”南宮靖看著他,“你倒是睡給我看看呀!
管彤云驚駭地抬手指向自己,“我?”
“對!”南宮靖看著他和文殊玉!澳銈儍蓚馬上睡給我看。”話落命令道:“彤云睡在下面,殊玉就在上面。”
啥?要他們兩個男人即席上演妖精打架?這……
“我……我……要……要……”管彤云因驚駭過度而結巴,直到用力咽了口口水后才恢復正常,“我要睡在下面?”語畢轉首看著身旁的文殊玉,不自覺退開兩步!岸䦷熜帧摇也幌胧碛谀恪!
文殊玉當然也嚇傻了,回神后破口大罵:“說什么瘋話!我對男人沒興趣,尤其是你!”
一旁的木天南不由暗呼一聲:好險!幸好沒有點到他。
南宮靖雖聽不懂兩人的對話,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喝道:“你們到底睡不睡?”
文殊玉和管彤云被喝喚得心頭一跳,管彤云忙搖手解釋:“不……不能睡,兩個男人是不能睡的,一定要一男一女才行!
“要一男一女?”南宮靖點點頭,“那好,我去叫邱總管的兒子和媳婦睡給我看。”語畢轉身就欲去找邱沈。
開玩笑!除非是腦袋壞去了,否則天底下有哪對夫妻愿意當場表演這個給別人看?師兄弟三人聞言,一閃身全擋到他面前,木天南急急阻止:“小師叔,你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南宮靖問。
“因為……因為……”木天南不知該如何解說,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更不自覺把視線投向三師弟。
管彤云也不知該如何向小師叔解釋,只得搖頭。
南宮靖看著三人,一股無端受耍弄的怒火陡升,不禁抿緊雙唇凝著三人。
師兄弟三人見他抿唇不語,眉心那原是淡紅的血痣也突然轉為嫣紅,三人立刻警覺到他真的動怒了,雖然表面看不出他很生氣的樣子,但三人全凝神戒備著。
“我知道了!蹦蠈m靖的聲量不大,卻宛若十二月寒霜般冰冷,“你們三個閑極無聊,所以耍弄我為樂,對不對?”
冤枉。∷麄兗词瓜蛱旖枘懸膊桓疫@么做,師兄弟三人在心里暗呼著。待看見他原是垂放的右手似欲抬起,三人猶如搭在弦上已拉滿弓的箭般,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
南宮靖才正想給三人一個教訓而已,沒想到他們倒是見機得快,逃得更快,待他追出門外,早已不見三人的蹤影,氣得他大聲叫罵:“木天南,你們三個混蛋,給我出來!”
在這“幽魂谷”里,敢大罵谷主是混蛋的,除了南宮靖外,沒人敢這么猖狂,負責守衛(wèi)“尊天樓”的護衛(wèi)們,聽見少君的叫罵聲,全都悄悄移至隱密處,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深怕被盛怒的少君所遷怒。
風靜止了,樹葉也不動了,連時時處處都可聞的鳥鳴聲也沒了,整個“尊天樓”周遭寂靜得猶如一座死城,似乎也被這第七代萬毒圣君的神威所震懾。
南宮靖靜待片刻都不見回應,恨恨地再次怒罵:“你們三個死混蛋,有本事就給我躲一輩子不要出來,哼!”罵過之后,轉身怒氣未消地朝“翠吟樓”走了回去。
一會,從“尊天樓”最上頭的屋脊后探出一個頭,接著是第二顆、第三顆。
木天南看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不自覺抬手一抹額上的冷汗,輕呼口氣后轉個身坐在屋瓦上。
文殊玉和管彤云亦同時坐至他身邊。
文殊玉忍不住抱怨:“都是師弟的錯,說什么要幫小師叔開竅,結果他竅還沒開,我們卻差點遭到小師叔的毒手死翹翹!
“我哪知道小師叔是制毒奇才,對男女之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惫芡埔灿X得很冤啊。
“算了、算了,你們別吵了,反正再過兩天師叔祖就回來了,他的弟子他自己想辦法,我們已經盡力了!蹦咎炷喜挥蓢@了口氣!艾F在惹火了小師叔,只好暫時躲個兩天不要見他,免得遭到他的毒手白受罪!
文殊玉和管彤云聞言轉首相視一眼,不由嘆氣同聲說:“也只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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瀧雨居,一棟外表不甚起眼的平房,內部擺設亦是簡樸潔凈,但此處卻是第六代萬毒圣君司徒洺的住處。
司徒洺才回來不久,木天南師兄弟三人便來到“瀧雨居”告狀。
“不管我們用明示、暗示,小師叔就是沒法開竅,最后還生氣的說是我們在耍弄他,我們說有多冤就有多冤!惫芡票г拐f。
文殊玉也說:“我們也實在搞不懂,小師叔明明是本門開門創(chuàng)派以來,難得一見的絕世奇才,只要是男人都懂的事,怎么偏偏他就是不懂!
“就是啊!惫芡朴纸涌谡f:“我也向小師嬸求證過了,不要說是夫妻晚上該做的事,連親吻、擁抱,小師叔也沒對她做過,頂多只有小手拉小手!
“這個——”司徒洺抬手撫著美髯,慢條斯理地說:“所謂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因為靖兒在這方面從來沒有過疑惑,所以我也就沒教了。”
師兄弟三人聞言,差點摔倒在地,果真是師徒倆寶一對,徒兒不懂,師父忘了教。
管彤云忍不住叫嚷了起來:“小師叔壓根就是不懂,那來的有惑可疑!”
司徒洺頷首說道:“現在想來應該是這樣吧!
三人瞧他一副事不關己,不慍不火的好好老太爺模樣,不禁暗嘆口氣。
“我們再也不管了,如果繼續(xù)‘好心’下去,再惹得小師叔發(fā)火,遭了他的毒手,到閻王那里都沒得討賠呢!惫芡普f。
“是啊,大水沖倒龍王廟,死在自家人手里那才叫冤呢。”文殊玉也說。
“師叔祖,我們已盡力了,他是您的弟子,您就自個兒想辦法了!蹦咎炷献詈笳f。
三人說完便相偕離去。
司徒洺目送三人離去后,開始在小廳里踱步。要怎么教徒兒這種事呢?走了幾圈后心想先試說一次吧,遂輕咳一聲自語道:“靖兒,你和清兒晚上要……要……要……”這還真難說出口呢。算了!離成親之日還久,總會想出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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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
司徒洺在“瀧雨居”的小花廳不停地來回踱步,眼見徒兒的婚禮在即,他卻想不出任何可讓徒兒懂得男女之事的好辦法,讓他天天都為此事煩憂不已。
正當此時,外頭傳來一聲稟告:“稟圣君,‘酒仙’鐘老前輩來了!
司徒洺回神,應道:“快請進!
人未到,爽朗的笑聲先傳來:“呵呵呵,毒中之王代代都是光棍一個,到了第七代終于要娶老婆了!我接到請?zhí),還以為是管彤云那小子惡作劇,尋我老酒鬼開心,便跑去問‘活閻羅’,才知道他也接到請?zhí),所以我就迫不及待先跑來,想多白吃白喝個幾天,快把你珍釀的‘猴兒酒’拿出來,先安撫、安撫我老酒鬼肚子里不安份的酒蟲吧!
門外,一位年近七十、發(fā)須皆白的老者,一身短衣打扮,身后背了個朱色大葫蘆。
鐘耘招走進小花廳,逕自解下酒葫蘆,拔開塞子仰首就是一大口老酒,笑呵呵地說:“你家的靖小子長得是很美,但喜怒不形于色,脾氣古里古怪,又繼承了可以嚇死一缸子人的名號,真不知哪家姑娘膽子這么大,敢嫁給你家的小毒君!闭f完,他才發(fā)現一直不答話的好友,非但沒有娶徒媳的喜悅,甚至還一臉的苦惱。
鐘耘招不由斂起笑容問道:“你怎么了?好像不怎么高興,難道你徒媳是個令人看了會反胃的‘蛤蟆女’?”
“不是的,我徒媳雖不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但也是個仙姿玉質,秀外慧中的好姑娘,和靖兒十分相配,我煩惱的是……”司徒洺靠上去在知交老友耳邊低語一陣。
鐘耘招聽完不由一陣哈哈大笑。“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司徒洺卻忍不住輕嘆口氣!拔叶枷肓艘粋多月了,依然想不出好辦法!
鐘耘招笑過一陣之后,看著好友說:“其實要解決也很簡單!
司徒洺一聽便知老友有辦法,不由大喜過望,急問:“鐘老哥就快說吧!”
鐘耘招又仰首灌下一大口老酒,抬手抹去唇邊的酒漬,“想我老酒鬼的兒子短命,媳婦也不長壽,我獨力撫養(yǎng)孫女長大,想我是個爺爺又是酒鬼,當然也不好意思去教孫女為人妻之道,可是我也是嫁過孫女的爺爺,自然有其它的方法讓她知道這方面的事。”
司徒洺急切地問:“什么方法?”
“只要去買一本……”鐘耘招在好友耳邊低語數句。
司徒洺神色由憂轉喜,明白后不由一擊掌!“真是的!我怎么沒想到呢!痹捖溆謫枺骸澳恰@個該去哪里買?”
“我當然知道要去哪里買,我現在就帶你去!
于是,兩個老人家便相偕下山去為徒兒采辦“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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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已近尾聲,山林也披上了今年最美麗的色彩,有深紅、淺黃,還有終年不變的深綠。
再過兩天就是她的大喜之日了。趙清兒望向窗外,凝著遠方的山頭;這兩天光是一箱箱的珠寶首飾就看得她眼花撩亂,更別談那一大箱又一大箱四季各時的華裳美服了。
也許是父母在天之靈的佑護,讓她誤打亂撞中覓得了這段好姻緣。在這里,不論是她的呆呆相公,或是師父司徒洺,還是木天南他們都對她很好,也因此她不禁暗暗自發(fā)誓,將來定要好好伺候丈夫、孝順師父,并虛心向木天南他們學習武藝,以期將來可以擔負起保護夫君的重責大任。
這時,南宮靖從外頭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精美的盒子。
趙清兒見了就問:“那是什么?”
南宮靖搖頭。“不知道,師父給我的,交代我要先收好,等我們拜完花堂,喝了交杯酒后再一起看。”
一起看?!在喝完交杯酒后?趙清兒大概猜出那盒子里的東西是什么了。
南宮靖十分慎重地把東西放進柜子里收好,轉過身問道:“你還需要什么東西嗎?”
趙清兒搖頭!安挥昧耍瑬|西已經太多了,我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
南宮靖點點頭。“夠了就好,天南他們要我到‘尊天樓’去,說是有要事和我商量!
趙清兒微笑點頭!皼]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趙清兒起身送他出去,目送他步下樓梯,直到不見人影了才輕輕關上房門上閂,轉身像作賊似地躡手躡腳走到柜子邊,輕手拉開抽屜拿出盒子,下意識朝房門看了眼才轉回頭打開盒蓋。果真被她猜中了,是一本“春宮畫”,好奇地翻了幾頁,畫得十分精美也清楚,看得她不由一陣臉紅心跳,耳根子發(fā)燙,真不知洞房花燭夜之時,她的傻相公看了之后會有何反應。是呆若木雞?還是恍然大悟?抑或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呢,好期待哦……
趙清兒又悄悄地蓋上盒蓋,將紙盒歸回原處,有種既期待又興奮的奇妙心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