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日升日落,從弦月到滿月,枝頭初長的嫩青綠芽已換上了一身的深綠。
趙清兒屈指算來,誤闖此谷已過了半個月了。自她成了少君夫人以來,她和南宮靖雖是同房又同床,但兩人的關(guān)系依然十分清白。
經(jīng)考慮再三后,為了父仇,趙清兒決定今晚用過晚餐之后,向南宮靖全盤托出事情的原委,然后要他讓她出谷去尋找仇家。
晚飯時,雖是滿桌的佳肴,她卻食不知味,頻頻看向?qū)P倪M食的他。
這時,南宮靖也發(fā)現(xiàn)平日胃口甚好的她,竟好像沒什么胃口似的,不禁抬眼看著她問:“你身體不舒服嗎?把手伸出來,我替你把脈,再配點藥給你吃!
他的關(guān)心之語化成了一股暖流,在趙清兒心頭流竄。長這么大以來,除了相依為命的爹親外,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么關(guān)心的話,心里感動之余眼眶不禁泛潮,察覺后又忙低頭斂去差點溢出的熱淚。他對她這么好,會害她心生不舍的。
她輕吸口氣,抬起頭綻開抹甜笑!拔矣性捪雽δ阏f!
南宮靖點點頭!昂冒,你說!
他的干脆反而令趙清兒躊躇了,遲疑再三后才說:“我想——等我們吃過飯后再說吧。”
南宮靖凝看她一眼!耙埠,你也快點吃吧,菜冷了味道就差了!痹捖渖焓謯A了塊燒肉放進她碗里。
趙清兒心里感動,也許他是不解風(fēng)情了些,但對妻子的關(guān)心和體貼,并不比任何男子來得少。
晚飯后,兩人坐在桌邊喝著清茶。
趙清兒便將身世和爹親押鏢被殺害,她為報父仇而尋至此谷,然后被發(fā)現(xiàn)后負傷逃進他房間的經(jīng)過,對他一一詳述。
南宮靖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趙清兒看著他!八晕蚁腚x開這里,去找那‘黑霧山’的惡賊報殺父之仇,你救我的大恩,我會永遠銘記在心的!
南宮靖看著她,聽說她想離開,心里竟有種莫名的失落感!澳阏娴囊邌?你不是說我看了你的胸部,就得娶你為妻嗎?”
他的質(zhì)問語氣,聽起來有那么一點受傷的感覺。相處了這半個月以來,說對他完全不動情是騙人的,但為人子女者又怎能將殺父之仇擱在一邊,只貪圖安逸富貴的生活?
趙清兒凝著俊美絕倫的他,心有不舍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淡淡地說:“你就忘了這件事吧,就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南宮靖不解地問:“為什么要我忘了這件事?”
“因為……”趙清兒覺得鼻頭一陣酸,忍著即將溢出的淚水,低著頭說:“因為我只有孤身一人,而仇家是勢力龐大的江南綠林同盟之一,我知道憑我一人之力,報仇之路恐是兇多吉少!
話落,她輕吸口氣,抬首對他綻開抹嬌美的笑靨!皯{你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當(dāng)你的妻子的!
南宮靖只是看著她,不知為何竟有種心酸不舍的感覺,思忖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如果我和你一起下山去幫你報了殺父之仇,你是不是就能和我一起在這里生活?”
趙清兒楞了,呆了一呆才回神。“你要幫我報仇?”
南宮靖一點頭!皩!”話落微頓,“不過你要先帶我去一個地方玩玩,然后再一起去幫你報仇!
趙清兒簡直喜出望外,忙問:“你想去什么地方玩?”
“嗯——”南宮靖尋思一會才說:“那個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也不太記得,我只記得每次聚會,幾個年輕的壇主和我三個師侄聚在一起時,總會說著什么‘花葵’怎么的。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神都有點奇怪,但又笑得很開心,我想那應(yīng)該是很好玩的地方,所以我想去玩玩看,你帶我去吧!
趙清兒聽完忍不住驚呼出聲:“怡紅院——”
南宮靖搖頭,眉頭微蹙想了想!拔矣浀煤孟裼袀‘花’字!
“百花樓!”
“對了,就是這個名字!”南宮靖露出個贊許的笑容!斑是住在山下城鎮(zhèn)里的娘子比較見多識廣,一猜就中!
天……天哪!她到底有沒有聽錯?!趙清兒簡直快暈了,不!應(yīng)該說是快瘋了!天底下有哪個做妻子的會被丈夫要求讓她帶他去“妓院”玩玩?保證十個女人有九個會氣瘋,例外的那一個就是她,因驚嚇過度而呆傻。
“既然你知道名字,就應(yīng)該知道‘百花樓’在什么地方吧,咦?”南宮靖一時間沒發(fā)現(xiàn)到她的異狀,逕自說了下去,待察覺她神色有異,忙問:“你怎么了?臉色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難看?”
趙清兒回神定了定心,卻忍不住有股醋意在心底翻騰。萬萬沒想到他竟想去那種地方玩,萬一要是玩上癮了,那她該怎么辦?抑或他只想逢場作戲一番?
再一回想,若拒絕,她得獨自踏上報仇之路,也意味著兩人今生此緣已盡,再無相見續(xù)緣之時。
答應(yīng)他,以他出神入化的武功,即使殺不光“黑霧山”的惡徒,應(yīng)該也可以宰掉幾個為首的主事者,然后就可以和他一起回到這里,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是想到他竟要她帶他去逛妓院時,不覺既感生氣又覺好不甘心。
兩相權(quán)衡之后,趙清兒把父仇擺在第一位,只好忍痛答應(yīng)他的要求!昂茫?guī)闳。?br />
南宮靖見她應(yīng)允,不覺露出欣喜的笑容!耙谎詾槎。你稍作準(zhǔn)備,煉藥房那邊還有點事需要處理,兩天后我們就偷偷的溜下山去!
趙清兒聞言大感不解地問:“為什么要偷偷的溜下山?”
南宮靖看著她。“若讓我?guī)熤吨懒,他們會很啰嗦,說不定就沒法幫你報仇了,所以這兩天之內(nèi),你一定要想出可以偷偷溜出去的辦法!
為了父仇,趙清兒只得答應(yīng)了!昂冒,我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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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逸不險峻,清奇而不峭拔的山嶺峰巒間,有一條順著山勢蜿蜒而下,平坦但僅容一輛小驢車可行的小徑道。
小山徑兩旁是高而密實的深林,除非是熟知此山徑的人,否則尋常人根本難以得知這小山徑的存在。
此時,一列為數(shù)約莫十一、二輛的小驢車,沿著小山徑往下走。每一輛小驢車皆載著一個大竹簍,一輛接著一輛,領(lǐng)路而行的是個年約三十,身著粗布短衫,莊稼打扮的壯漢,后邊拉著小驢車的清一色是未滿二十的小伙子。
他們是仙霞嶺附近一處小小村莊的居民,他們每天一早天色微亮之時,便將剛采收的蔬果和活的牲畜,裝進大竹簍里,翻過一座山嶺,把這些東西送進“迷霧谷”,每天往返一趟,數(shù)十年如一日!懊造F谷”是他們莊稼作物唯一、也是最好的買主,“迷霧谷”給予多二倍的價錢收購,但也要他們?yōu)榇斯鹊拇嬖谑孛,若是泄露了此谷的位置,必須付出全村盡滅的代價,也因此發(fā)展出和“迷霧谷”休戚相關(guān)的關(guān)系。
一行小驢車回到山腳下的小村莊后,便各自散隊回家。
一個身穿褐黃短衣,戴著草笠的小伙子,低著頭拉著小驢車沿著通往村外唯一的徑道直走去。
領(lǐng)隊的壯漢見狀遂問:“阿山,你不回家,要把驢車趕去哪里?”
小伙子沒有回頭亦沒有停步。“我要去那邊載點東西回來!
領(lǐng)隊漢子聽了便不再追問,逕自趕驢車回家了。
小伙子將驢車趕出村莊外,找個隱密處停了下來,確定四方都沒有來人時,才抬手拿下草笠,現(xiàn)出一張又美又俊的容顏。
趙清兒再次確認四周無人接近,才過去打開竹簍蓋,輕喚:“喂,可以出來了!
片刻,毫無動靜,她便探頭往內(nèi)瞧,只見南宮靖和那個被她點了睡穴的小伙子,兩人靠在一起,睡得正舒服呢。趙清兒只得伸手將他搖醒。“喂,你醒醒,我們到地頭了!
南宮靖揉揉眼睛。躲在竹簍里又走山路,像極了小時候坐搖床的感覺,所以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我們快走,我點的睡穴再過不到兩刻鐘就會解開了!壁w清兒焦慮地催促著。
南宮靖站起爬出竹簍,從驢車上下來,拉拉身上的長衫!澳俏覀兙妥甙伞!
“好。”趙清兒說完,運功提氣施展輕功,一躍便是數(shù)丈遠,原以為他也會施展輕功和她一起并行,哪知停身一看,他卻是安步當(dāng)車,慢慢地晃步。
趙清兒不覺心想:會不會他自恃武功高強,所以要讓她先走,他才隨后追上,所以便又提氣縱身一躍,待停步回頭,卻見他在身后老遠的地方依然晃呀晃的。
難道是嫌她的距離不夠遠?趙清兒只好再度向前躍跳,再停步,卻見他已快看不見人影了。他到底是怎么了?自恃武功高絕,看不起她這宛如雕蟲小技般的輕功嗎?心里雖然有氣,卻也拿不定主意——是要繼續(xù)往前走,還是要等他過來?
看看前面的山路,又望望仍安步當(dāng)車的他,趙清兒最后決定等他過來。
等了好一會兒,南宮靖才姍姍走至她身前。
趙清兒忍不住問道:“你為什么不施展輕功?這樣我們才能快點下山呀。”
南宮靖看著她說:“我不會武功!
不會武功?趙清兒疑惑自己是否聽錯了,不覺再次確認:“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不會武功!蹦蠈m靖答。
什……什么!趙清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好半晌急急追問:“你說你不會武功,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沒練過武功的意思!蹦蠈m靖不徐不疾地說。
“可……可……”趙清兒驚得口吃了,勉力定了定心神,吞了口唾液后,才問得出后面的話:“可是,你不是木天南他們的小師叔嗎?”
南宮靖一點頭!皼]錯,論輩分,我的確是他們的師叔。不過他們是嫡脈,以繼承武功為主,我是旁支,可以不用練武,但事實上我也不是不想練,而是受限于先天的缺陷無法練武。”
“可是你……你不是說你可以殺死衡山派的掌門人嗎?”趙清兒問。
南宮靖又是一點頭!皼]錯,我是說過我可以弄死他,卻沒說我是要用武功打死他啊!
天哪!趙清兒簡直快暈了,原來他真的不會武功,而非她所想像中那般,武功出神入化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才好?
南宮靖見她似極其失望的樣子,便問:“你是不是后悔了,認為我不會武功就沒法幫你報仇了?”
趙清兒感到全身虛脫,只能點點頭。
南宮靖凝著她,沉默半晌才說:“所謂報仇,是以彼人之道還諸彼身,目的就是要殺死對方而已,而要殺死對方,不見得只有用武功一途!
趙清兒思索過后亦覺得他的話有理,不覺點頭。“你說的也沒錯,可是——”她還是忍不住用懷疑的眼神睨著他!半y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南宮靖點頭!爱(dāng)然!
趙清兒本能追問:“什么方法?”
南宮靖眼眸一轉(zhuǎn),綻開抹迷人卻又莫測高深的微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說了就不靈了!
趙清兒感覺他似有意隱瞞,不覺又懷疑了起來,心念一轉(zhuǎn)故意說:“你知道嗎?‘黑霧山’的勢力很龐大哦,聽說連號稱江南第一大門派的衡山派,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哪!
“這樣啊。”南宮靖聞言,不禁自言自語了起來:“沒想到‘衡山派’這么的沒用,真令人意外!
聽他的語氣似不把“衡山派”看在眼里,心念一轉(zhuǎn),趙清兒問道:“你究竟想怎樣幫我報仇?”
南宮靖突地對她綻開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輕語:“讓它從武林中除名,這樣可以嗎?”
這是第一次看見他露出令人心迷神眩的笑容。趙清兒閃神了一剎那,但在那迷人黑眸的深處,同時也閃爍著冰冷又隱含殘酷的神芒,美麗中又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讓人不由自主地從背脊竄上一股寒意,彷如置身于冰窖般。
南宮靖見她楞然發(fā)呆,便問:“這樣還不行嗎?”
趙清兒倏然回神,只是無意識地連迭點頭!翱梢粤,這樣就可以了。”
語畢,卻又不由暗想:除名?不就要死絕殆盡嗎?憑他?辦得到嗎?又會怎么做?趙清兒更感不安了。
“那我們就走吧!蹦蠈m靖說完就舉步往前走。
趙清兒看看他,又回頭望望遠處的小驢車,思忖過后追上去,在他面前蹲下身去。
南宮靖見狀不解地問:“你怎么了?肚子痛嗎?”
“我要施展輕功,你上來吧,我背你。”趙清兒說。
南宮靖卻遲疑著問:“你背得動嗎?”
“應(yīng)該可以的,你快上來就是了。”
南宮靖聞言,便不再遲疑,走上前趴伏在她背上,雙手自然地攀抱她的粉頸。
從小到大,除了爹親,從來沒和任何異性有過這么親密的接觸呢,趙清兒不免微感羞赧,但令她頗感意外的是,她這無名又無實的相公,并沒有想像中的重,也很安分。
“可以嗎?”南宮靖不放心地問。
“可以的,你要抱好哦,要是不小心摔了下來,可能會很慘!壁w清兒不忘叮嚀他。
“我知道!
趙清兒背穩(wěn)之后,便施展輕功朝山下奔去,奔出了一段距離之后,才想起了一件事,問道:“你知道‘黑霧山’在哪里嗎?”
南宮靖立即答道:“在幕阜山附近!
趙清兒對他回答的速度感到驚奇,又問:“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你去過嗎?”
“江湖上的各大小門派,只要不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我大致上都知道位置!
真令人意外呢,但趙清兒旋即又想,他該不會只是隨口瞎蒙吧?不覺心生一計想考考他,遂問:“那你知道‘六合門’在那里嗎?”
“‘六合門’在桐廬,掌門人戈南亭,二師弟桑子修,三師弟華玄,自稱是‘六合三杰’。桐廬的另一個武林名家是‘正義山莊’,莊主閻海煌,雖自稱為‘正義’,但真正的為人卻是既不正也無情義,可以為了垂涎拜弟妻子的美色,勾結(jié)‘天狼幫’的三幫主鐵狼,將其拜弟成飛揚一家滅門殺絕,結(jié)果美色卻被鐵狼給霸占了,到頭來是壞了名聲又賠了夫人。”
趙清兒聽他如數(shù)家珍,不由得又是佩服又是疑惑。他怎會知道這些鮮為人知的江湖秘辛呢?不禁問:“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詳細?”
南宮靖答:“這是我?guī)熤端麄冎v的,也是彤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更是出手從閻海煌刀下救了成飛揚的女兒,并把她送到‘三指神尼’的門下學(xué)藝,期冀她將來能親手報了殺父奪母之仇。”
嚇!真教她愈聽愈心驚呢,“三指神尼”在武林中的德望、武功、地位都堪稱前輩中的前輩,而管彤云竟然有辦法叫“三指神尼”收徒!難道他們交情匪淺?
思畢,她不禁問道:“你師侄他們是不是和神尼頗有交情,否則怎能隨便送徒弟去讓她老人家收?”
“嗯——”南宮靖伏在她背上,“好像兩派的創(chuàng)始人是親兄妹的關(guān)系,不過經(jīng)過這好幾代傳下來,大家都已經(jīng)不知道我們兩派的關(guān)系了,論輩分,‘三指神尼’只是我的師姐!
開……開玩笑的吧?這家伙真是愈說愈離譜了,竟敢說“三指神尼”是他的師姐!趙清兒不得不開始懷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家伙,會不會是個腦子有問題,又會瞎編故事的高手?
突然間,趙清兒只覺得自己似被鬼迷了心竅般,竟相信這軟腳蝦能幫她報仇,但最教她不甘心的,是還得帶他去逛“妓院”,以增長見識。
想著、想著,前方已是城鎮(zhèn)在望,趙清兒便開口說:“已經(jīng)到了城鎮(zhèn)了,待會兒我在前方大道旁的樹林里放你下來,我們再一起走進城去。”
說完,好半晌都不見回答,趙清兒不禁轉(zhuǎn)首回頭看,不看不打緊,一看之下害她差點腳步錯亂跌了一跤!原來背上的家伙不知何時,竟枕著她的肩頭呼呼大睡了起來。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放慢腳步,卻對這報仇之行愈來愈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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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谷。
正午時刻,仆婢們兩兩成雙,各個端著托盤、提著食盒,來來往往穿梭于各樓宇屋舍間。
“尊天樓”的后院飯廳里,木天南和師弟們相繼落座,準(zhǔn)備共進午餐。
當(dāng)隨侍的侍女們替他們添好白飯之后,木天南取來筷箸招呼師弟們,就欲進食。
突地,外頭傳來一個驚惶無比的女聲:“三位谷主,大事不好了!”
木天南聽出那是憐香的聲音,只得放下碗筷,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不一會兒,憐香和惜玉一臉慘白,氣喘吁吁地奔了進來。
憐香一進來便揚揚手中的紙張,只是直喘氣說不出話來。
木天南站了起來,眉頭一皺!鞍l(fā)生了什么事?”
憐香定了定神說:“少君和少君夫人偷偷溜下山去了。”
管彤云第一個驚呼出聲:“什……什么!小師叔偷溜下山去了?”話落迅即站了起來。
木天南楞了一楞,回神后快步上前拿來憐香手中的紙張,上頭寫著:
我們要下山去玩一玩 南宮靖筆
木天南看了這留言,心臟驟感一緊,眼前一黑,不山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暈了過去。
已來到他身邊的文殊玉和管彤云,見狀齊伸手扶住了他,亦齊聲說:“大師兄,鎮(zhèn)定點,千萬不能昏倒呀!”
叫他怎能不暈倒呢?南宮靖這一下山,如果真的隨便“亂玩”的話,恐怕會天下大亂、生靈涂炭呀。又假若他有個意外,他又要如何向師叔祖司徒?jīng)澈途湃碌膸熼T先祖?zhèn)兘淮?他真的連作夢都沒想到南宮靖會帶著老婆偷偷溜下山去。
文殊玉看了南宮靖的留言,回頭問兩侍女:“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
憐香和惜玉相視一眼,惜玉答道:“我們也不知道啊,早上送飯去的時候,少君和少君夫人都還在呀,我們?nèi)ナ栈赝氡P時,少君和少君夫人就已不在房里了!
憐香接著說:“全隊長和海棠都說早上有看見少君帶著少君夫人往東苑花園去了,當(dāng)我們中午送午飯時,以為他們在書房里,想過去請他們用飯,就發(fā)現(xiàn)書桌上的這張留言。”
木天南抬手按住額頭,又差點暈了過去。依時間來推測,南宮靖應(yīng)已離開了“迷霧谷”的勢力范圍,一旦他下了山,就真的難以掌握他的行蹤了。
文殊玉看看師兄,又看看兩侍女,轉(zhuǎn)首朝外喚喊:“來人呀!立刻去召請四大護法和總管,到‘飏霄堂’會合!”
外頭之人應(yīng)了聲“是”。
管彤云扶著木天南,問道:“大師兄,你沒事吧?”
木天南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睜開眼后輕輕推開兩個師弟!拔覀兊酵饷嫒グ,四大護法和邱總管應(yīng)該很快就會來了!闭Z畢,便邁步往外走。
大師兄那沉重的語氣和腳步,令文殊玉和管彤云下意識看了對方一眼。
管彤云不由低聲抱怨道:“小師叔也真是的,要下山去玩只要來跟我們說一聲,我們自然會陪他去玩,干嘛要偷溜下山呢?害師兄擔(dān)心得都快昏倒了!
文殊玉也同樣不懂南宮靖在想些什么,只得招呼師弟先出去再說。
“飏霄堂”外,四個年約六旬到七旬、胖瘦高矮不一的老者相偕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年輕的谷主恍惚失神地呆坐在那雙龍紫檀椅上。
四大護法之首,“飛鷹”上前抱拳行禮。“不知谷主急召我們有何要事交辦?”
木天南回神看著四人,揚揚手上的紙張。
“飛鷹”見狀,會意地上前接過那紙張,待一看清內(nèi)容,不由面色遽變,愕愣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同時圍上去的另三人,看完之后也都愣了,更同時在心里暗問:怎會這樣?
正當(dāng)四大護法之首“飛鷹”開口欲詢問之時,大門外又匆匆走進來一個人,來人是“迷霧谷”的總管邱沈。
沈一進入“飏霄堂”,看見四大護法也在,又見谷主又惱又憂愁的神情,二谷主和三谷主分立在谷主身后,神情亦是透著無奈,直覺谷中可能發(fā)生了大事,便問:“谷主,不知您急召屬下前來,有何要事交辦?”
木天南只是看著他,不答話。
文殊玉見狀,睇了師兄一眼,代答道:“小師叔他們小倆口,偷偷溜下山去玩了!
“什么!”邱沈忍不住驚呼出聲,“少君他……”
“飛鷹”把南宮靖的留言遞給他。
邱沈看過之后焦急萬分地說:“這該如何是好?!少君不會武功,又是……若發(fā)生了意外,或是到處惹是生非,我們……”
這正是廳堂內(nèi)眾人擔(dān)憂的事。一方面既擔(dān)心南宮靖的安危,另一方面又怕甚少出門的他,因不通俗務(wù)四處惹事和人結(jié)怨,那后果可不堪設(shè)想。
邱沈自語過后,望向堂上的木天南,急聲問:“谷主,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如果他知道就好了。木天南閉上眼嘆了口氣,沉重地說:“當(dāng)然只能下山去尋找了!痹捖洌犻_眼深吸口氣,又恢復(fù)了沉穩(wěn)的氣勢!耙牢业耐茰y,小師叔他們應(yīng)該已離開我們的勢力范圍了,為今之計只能由我和兩位師弟以及四大護法,各領(lǐng)兩名高手分成七路下山尋人!闭Z畢微頓又說:“另外,由你以我的名義飛鴿傳信給各大小分壇,全力探尋小師叔的行蹤。還有,別忘了通知師叔祖,要他一起尋找他的愛徒!
下達指示后,木天南輕嘆口氣!昂昧,就這樣,吃過飯后大家即刻啟程。”
“是!”
待邱沈和四大護法離去后,木天南不覺又嘆了口氣!拔覀円踩コ燥埌,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闭f完便起身往后走。
文殊玉和管彤云相視一眼,亦跟在他身后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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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城的風(fēng)光果然與寧靜的山居大不同,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石板街道,櫛比鱗次的屋宇樓閣,街上行人熙來攘往,商家店面一家緊挨著一家,有綢緞莊、衣店、銀樓、錢莊、小酒館、藥鋪,街角的大客棧,斗大醒目的招牌,正隨風(fēng)飄揚呢。
街邊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落,誰的嗓門大,誰就能吸引行人多看一眼。
南宮靖站在街道邊,一雙黑白分明動人的俊目,凝注著能吸引他的每樣?xùn)|西。看著綢緞莊里花花綠綠的綢緞布疋,來自北方毛絨絨的上等毛皮,花粉鋪里飄散開來的淡淡花香氣。
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身著粗布衣裳的販夫走卒,抑或前呼后擁的富家貴胄,南宮靖只是雙目瞬也不瞬地看著這個他未曾接觸過的世界。
殊不知,他亦成為別人觀看的目標(biāo)。誰人都不曾見過這般俊美無儔的少年呢,尤其是那些小媳婦、大姑娘,更是看得忘了瞬眼,粉臉生霞,心底暗生綺念。
而跟在他身后,亦是俊品人物的趙清兒,就不那么受青睞了,只因他眼波流轉(zhuǎn)間,一雙大眼有著掩不住的桃花兒媚韻。
“來呀來呀,好吃的芝麻餅,不好吃不要錢!”
聞著那隨風(fēng)飄來的芝麻香,南宮靖忍不住食指大動,抬步朝那賣芝麻餅的小攤走去。
賣芝麻餅的小販,見到這身穿錦緞儒衫,相貌又如此不凡的貴公子靠上來,立刻遞上一塊剛烤好、又熱又香的芝麻餅,笑著說:“公子嘗嘗,我們這是祖?zhèn)魅闹ヂ轱,又香又酥,不好吃不要錢!
南宮靖伸手接過芝麻餅咬了一口。的確是又香又酥,嚼了幾下,倏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自禁皺了皺眉,說道:“不好吃,還你!闭f完,伸手便欲將芝麻餅遞還。
小販的笑容凝結(jié)在布滿汗水的臉下,看著那被咬了一口的芝麻餅,又看看南宮靖。自他接手這生意七年以來,第一碰到這樣的客人,楞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說:“這……客人……你……你……”
南宮靖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澳銊偛挪皇钦f不好吃不要錢嗎?難道你說話不算話?”
他的話令小販頓時語塞,待見四周投來不少似責(zé)難般的眼光,小販只好急急地說:“是、是!對不起,小人的手藝無法令少爺滿意,請見諒,這塊餅就當(dāng)作是賠罪禮吧!
南宮靖聽了便說:“那這塊餅不用還你嘍?”
“是是!不用還了,小人下次一定會多多改進!”小販只希望他快點離開自己的攤子,免得讓大家開始懷疑他的餅偷工減料。
于是,南宮靖拿著餅轉(zhuǎn)身就離開。
跟在他身后的趙清兒,只覺得四周皆投來一種近乎蔑視的目光,好似在說:瞧這兩個小子長得人模人樣的,竟專干這種白吃白喝的勾當(dāng)。羞得她只得跟在南宮靖身后,落荒而逃。
南宮靖卻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旁若無人的模樣,邊走邊吃芝麻餅。
趙清兒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開口問:“喂!你剛才不是說人家的餅不好吃嗎?怎么還一口接一口?”
豈料,南宮靖卻答:“沒有啊,這芝麻餅真的又香又酥,剛才我咬了一口后才想起我忘了帶錢出門,他又剛好那么說,只好把餅還給他了!
天……天哪!趙清兒聽了,險險昏厥倒地!這……這個家伙……她只覺得好丟臉,又好對不起那個賣餅的小販。
半晌,她又問:“如果他沒有那么說,你打算怎么辦?”
南宮靖想了想,“那我只好假裝中毒了!
我的天啊!趙清兒簡直快嚇?biāo)懒耍f萬沒想到他的本性是如此的“奸詐”,慌得她忙勸導(dǎo)他:“拜托你,下次別這樣好不好?!”
南宮靖轉(zhuǎn)首看著她,不解地問:“為什么?”
“他們只是小生意人,賺的是辛苦血汗錢,還要養(yǎng)妻育兒的,如果你說你吃了他們的東西而中毒,以后大家都不敢跟他買餅了,這樣他們一家人就沒辦法生活下去了!
趙清兒把小老百姓討生活的辛苦說給他聽,卻不知他這長居深山、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的大少爺能體會幾分。
南宮靖注視著她,從來沒有任何人向他說過這樣的事!笆沁@樣嗎?”
趙清兒點點頭。
“那好吧,我下次不這么做就是了,肚子餓了,我也會忍耐的。”南宮靖將手上的芝麻餅塞進嘴里,拍掉手上的芝麻粒。
趙清兒聞言,不覺微感驚訝,原來他是肚子餓了呀,這也難怪了,兩人自下山到現(xiàn)在,都還未歇腿吃東西呢。
南宮靖這時走至一家錢莊前,站在門前張望了好一會,就欲往里面走。
趙清兒見狀忙伸手拉住他,低問:“你要做什么?”
南宮靖抬手朝里面一指,理所當(dāng)然地說:“進去里面向他們要一點錢來用!
什么?!搶錢莊?趙清兒腦中立刻幻想出一幅兩人被官兵追著滿街跑的景象,慌不迭地拉著他就走!澳銊e這樣!我身上有錢,我?guī)闳コ詵|西就是了,別再異想天開了。”
南宮靖自然強不過她,只有被拉著走的份,邊走卻頻頻回頭看向那“天寶錢莊”,“可是……可是……那錢莊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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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條街道相交的轉(zhuǎn)角處,有一家用竹材搭建而成的小飯館。由那古樸的桌椅和擺設(shè),可推知這小飯館應(yīng)已經(jīng)營了好些年了。
在這個已過午時又未到晚飯的時刻,小飯館內(nèi)的食客并不多,大多是外地初來未找客棧投宿前,先在此地歇腿、吃個點心的客人。
趙清兒帶著南宮靖,選了張較靠內(nèi)側(cè)的座位落座,再點兩大碗的湯面。
不多時,湯面就送上來了。
聞著那隨熱氣飄散而來的肉燥香味,趙清兒不覺食指大動,取來筷子遞了雙給他!翱斐园桑悴皇钦f你餓了嗎?一碗不夠的話,我等會再叫第二碗給你!
南宮靖看著那濃濁的湯頭,忍不住皺了皺眉,接過筷子攪動了幾下,撈起面條張口吃下。
趙清兒見他乖乖地吃面,也就跟著攪動大碗中的面條,撈起幾根送進嘴里。
不意,當(dāng)她吞下第一口面后,不經(jīng)意地看了他眼,卻見他一臉的“苦瓜相”,忙問:“你怎么了?面太燙了嗎?”
豈料,南宮靖卻語焉含糊地說:“好難吃的面,我從來沒吃過這么難吃的面!
趙清兒見他似欲把口中的面吐出,忙慌亂地阻止他:“喂喂!你……”
這時,店小二適巧從旁邊經(jīng)過,可把南宮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怒瞪兩人一眼,不悅地說:“這位公子,我們已在這里開店二十年了,我們老板的手藝是遠近馳名的,你若覺得難吃,那這碗面就不用算錢!
南宮靖聽了,便老實不客氣地把口中的面吐回碗中,并將它往前一推!昂,這碗面還你,就不給錢了!
店小二楞在原地當(dāng)場傻眼,在這里當(dāng)差十多年了,第一次碰到這么刁的客人,虧他還長得一副絕世好風(fēng)采呢,當(dāng)真人不可貌相呀。
趙清兒也被他的舉動給驚呆了,待見店小二眸中怒光大盛,又見店中的客人皆投以詫異的目光,她頓時大感羞赧,忙從懷中掏出錢來往桌面一放!暗晷《@是我們的面錢,我們有事還要趕路!痹捖,拉起南宮靖,匆匆離開小飯館,再次落荒而逃。
趙清兒拉著他,直到轉(zhuǎn)過另一個街角才停下腳步,轉(zhuǎn)眸見他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動氣罵道:“你為什么要這樣?!”
“怎樣?”南宮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笆撬约赫f,難吃不用算錢的,所以我才把面吐還給他,因為這次是真的很難吃。你不覺得嗎?”
實在不知該拿這個大少爺怎么辦!打從她長眼睛沒見過這種男人,趙清兒今天第二次感到后悔了,終于體悟到帶他出來是不折不扣的自找麻煩。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家飯館的湯面實在不怎樣,湯頭聞起來很香,可是面條吃起來咬勁不夠,味道和湯頭搭不起來。想到這里,她陡然心驚不已,猶記得以前的她并不是這么嘴刁的人呀,難道是在那半個月里,被他家大廚的好手藝給養(yǎng)壞了舌頭?
正當(dāng)她暗忖之時,竟聽見身旁的他,肚子發(fā)出咕嚕咕嚕的響聲,而他卻只是睜著一雙俊目,好奇地盯著對街那不停叮咚作響的打鐵鋪。
趙清兒心中有那么一點點莫名的不舍,遂柔聲問:“你很餓嗎?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呢!
南宮靖回眸看了她一眼,卻不甚在意地說:“沒關(guān)系,反正餓個一、兩頓也不會死人,我?guī)煾笌页鲩T也常把我餓得肚子咕咕叫,可是我到現(xiàn)在也還活得好好的呀!
奇怪!趙清兒是愈來愈搞不懂他了。說他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少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像,最后決定追根究柢地問個清楚:“你師父常帶你出門嗎?”
南宮靖尋思片刻才說:“去年兩次,前年一次,大前年兩次,就這樣。”
還真是屈指可數(shù)呢。趙清兒又問:“你們出門都去哪里?”
“去深山峻嶺或深澗大澤,找尋一些罕見的藥草或奇物!蹦蠈m靖答。
趙清兒不覺皺了皺秀眉,暗忖之后問道:“既然是去深山峻嶺,你們是不是甚少經(jīng)過大城鎮(zhèn)?”
南宮靖一點頭!爱(dāng)然是啊,我們走的都是荒山獸徑,偶爾也會經(jīng)過幾個小村莊,而且我?guī)煾负蛶熤秱円膊淮蟾易屛页鲩T,怕我會惹事!
喝,沒錯!像她現(xiàn)在就很后悔帶他出來,不過——一輩子都把他困在山谷幽居里,就這么不通俗務(wù)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也不是辦法吧?而他看起來也很聰明,教他懂得俗世的道理,脫離師侄們的控制,應(yīng)該不困難才對。
趙清兒突然對他有一種天生的使命感,也許這就是兩人相遇的機緣所在,更對他心生無限憐惜,也感愧疚!皩Σ黄穑瓉硎俏义e怪你了!
南宮靖一臉的迷惘,反問:“錯怪我什么?”
“沒什么啦。”趙清兒不覺對他綻開抹溫柔又包容的笑靨,更覺照顧丈夫本來就是身為妻子的責(zé)任。轉(zhuǎn)首看見不遠處有賣豆腐腦的小攤子,遂說:“那里有賣豆腐腦,我?guī)闳コ猿钥窗伞!痹捖,拉起他的手便往那小攤子走去?br />
“豆腐腦好吃嗎?”南宮靖問。
趙清兒回頭笑答:“這不一定,也許你喜歡,也許會不喜歡,總之先去吃吃看!
于是,兩人來到小攤子,在一張小小竹制的桌邊坐下,趙清兒向老板喚叫:“老板,給我們一碗豆腐腦!
“好,馬上來!”
不一會兒,臉上堆滿笑容的老板,端來一碗溫?zé)岬亩垢X,“公子爺請慢用!闭f完又轉(zhuǎn)身去忙了。
趙清兒將豆腐腦推至他面前,柔聲催促:“快吃吧!
南宮靖見狀不由問:“你不吃嗎?”
趙清兒笑答:“你先吃,如果不喜歡,我就幫忙吃完,免得再惹老板生氣了!
南宮靖凝著她,大概能明白她的意思,遂不客氣地舀了匙喝了起來。嗯,口感、味道都不錯。
趙清兒問道:“你還喜歡嗎?”
南宮靖綻開微笑點頭,“喜歡!”
趙清兒這才放心地回頭替自己叫了碗豆腐腦。
“今晚我們就在這鎮(zhèn)上找家客棧過夜,等一下我?guī)闼奶幦ネ嬉煌妗!壁w清兒說。
南宮靖接口問:“要帶我去‘百花樓’玩嗎?”
趙清兒沒想到他只惦著這件事,霎時心頭一陣慌亂,下意識望了小攤老板一眼,卻見他對兩人投以曖昧的笑意,不禁粉臉生霞,轉(zhuǎn)回頭催促道:“這個等會兒再說,你快吃!”
南宮靖感覺她好像生氣了,為什么生氣呢?又見小攤子老板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兩人,不覺心里奇怪……難道“百花樓”是什么隱諱不能說的地方?反正娘子已答應(yīng)要帶他去玩了,應(yīng)該不會食言才對。思罷,便不再多言,專心喝他的豆腐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