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言烯坐在亭子里發(fā)呆,無神的水眸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現(xiàn)在的她不再是擎風(fēng)堡的下人,她又恢復(fù)原來的小姐身份。
這件事讓小月高興了好幾天,可不免直擔(dān)心著她,她的樣子非但不見絲毫的愉悅之色,反而笑容越來越少,身子也越來越不好。
“小姐,你要不要下棋?”小月看著她的樣子有點(diǎn)心疼與不舍,也有著莫名的心慌,她的樣子就好像隨時會消失般。
她輕嘆了口氣,臉上仍是沒什么表情,“別叫我小姐。”她寧愿小月喊她小烯,這表示她不是依附著厲涅而活?涩F(xiàn)在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像個無用的廢人般,也還一直欠著他。
“小姐。”小月不知該怎么說,連她都有些埋怨堡主,要小姐這么輕易的原諒他,實(shí)在太不公平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小姐所受的苦!
“別擔(dān)心,我沒事。”尹言烯收回目光看著小月,對她露出一抹蒼白的笑。
“小姐,這兒風(fēng)大,我扶你進(jìn)去好不好?”不知為何,小姐現(xiàn)在的身子越來越差,整個人瘦了一圈,單薄的身子好似風(fēng)一吹便會飛走般,她天天幫她準(zhǔn)備一堆的補(bǔ)品為她調(diào)養(yǎng),卻幾乎沒有效果,她的生命仿佛一天、一天的在消失當(dāng)中。
“嗯。”她確實(shí)有些不舒服,尤其是最近幾日,幾乎吃什么吐什么,她漸漸的也感覺到不對勁,好像有人暗中對付她似的。
小月扶她站起來,腳還未移動半步,她人便往前栽了下去,還好有雙鐵臂及時環(huán)住她的纖腰,她才不至于跌落到地上。
“怎么回事?”厲涅將她抱在懷中,嚴(yán)厲的冰眸掃向一旁的小月。
“我沒事!彼龗暝瑓s使不出什么力氣,全身精力好似被抽光了般,柔弱得令人心憐。
“你這樣還算沒事?”那么要怎樣才算有事?真要到無法下床的地步才肯承認(rèn)自己病了嗎?
“最近小姐的身子真的很不好,不管吃什么東西全都吐了出來!毙≡聭n心忡忡的開口,讓厲涅明白這事兒的嚴(yán)重性。
“有沒有請大夫?”厲涅問著小月,滿是擔(dān)心的眼神卻看著尹言烯。
“有,可是大夫說沒事,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彼軕岩伤埖氖遣皇敲晒糯蠓,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還說沒事,但她請的又不止一個,每個都這么說,教她怎能不信?
“誰請的大夫?”連大夫都請過于,他怎么會不知道她生病的事?
“是紀(jì)領(lǐng)班請的,奴婢不敢離開小姐一步!睘榱伺滦〗銓ざ蹋ぶ魈氐嘏伤S時跟著,她怎么敢隨便離開,但現(xiàn)在小姐好像已經(jīng)不再有尋短的念頭。
“多請幾個來看看!眰蜥t(yī)一個,他才不相信他的烯兒沒事。
“前前后后一共請過三個大夫!毙≡滦÷暤幕卮稹
厲涅不悅的皺起眉頭,“他們都是這么說?”
“是。”
尹言烯無力的任他抱著,很快的便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他將她小心的抱好,讓她舒服的枕在他寬闊的肩上,放柔音調(diào),盡量不驚擾到她!俺诉@件事以外,還有什么事發(fā)生嗎?”精亮的眸子看了小月一眼,說完再看向尹言烯時,眼神柔得仿佛當(dāng)她是至寶般!
“沒有,但紀(jì)領(lǐng)班和大小姐常會過來!陛^特別的也只有她們而已!斑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也是她一直覺得奇怪的地方。
“說。”只要是跟烯兒有關(guān)系的事,他都要知道。
“是大小姐,她曾經(jīng)拜托小姐到堡主的書房拿一塊玉佩。”她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厲涅,見他沒有任何不悅之色,只是沉著一張臉看她,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大小姐說的好像是堡主您的焰形玉佩,但她卻跟小姐說那是二夫人的遺物,要小姐幫她拿回來,并且不讓您知道。”
她會覺得奇怪是因?yàn)檠嫘斡衽宕肀ぶ鞯拿睿灰乔骘L(fēng)堡或是旗下的各產(chǎn)業(yè),甚至江湖中人,都得聽從命令。
厲涅聞言心中一凜,頓時明白那天她為何會到書房去,可厲柔怎么會……難不成……
“不光只有這件事而已!备呖偣芨秸鹜瑫r出現(xiàn),一臉嚴(yán)肅的走到他身邊。
“幾日前的夜里,我們看到尹姑娘跟一名男子在一起,那是有人故意這么做的,目的是要引起你的誤會。”方震看著昏睡中的尹言烯,對她的歉疚溢滿心中,她的一切苦難可說都是由他間接造成;若他將事情先查清楚之后再告訴厲涅,今天她就不會受到這些無妄之災(zāi)。
“你查到了什么?”厲涅瞇起眼,危險(xiǎn)的睨著他。
“那天晚上小烯被人點(diǎn)了穴道!备呖偣芙涌诘溃呀(jīng)將這件事告訴方震,而據(jù)他們推斷的結(jié)果,應(yīng)該就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并且要借厲涅的手來傷害她。
“你怎么知道?”他記得當(dāng)時要方震對這件事保密的,這小子竟然……
“不是我告訴他的!狈秸鹩?jǐn)[出他那滑稽至極的防衛(wèi)招式,沒辦法,只因厲涅的眼神太過恐怖了。
“她的穴道是我解開的,那時她已經(jīng)站了兩刻鐘以上,而且隔天一早還發(fā)高燒,昏睡了整整兩天三夜!备呖偣苷f完后便走近他,伸出手就要碰尹言烯……
“你要作啥?”厲涅一臉兇惡的瞪著他,他知道的事比他還多,這令他的心很不是滋味。
“把脈呀!上次她得了風(fēng)寒也是我看的。”不理會他的瞪視,高總管徑自拉起尹言烯的手,專心的把脈。
“你倒是很關(guān)心烯兒!眳柲涞难垌梢曋矍暗膶傧拢睦镏狈褐囮嚨乃嵛秲。
“上次若不是高總管,小姐也不知道會怎樣!毙≡赂屑さ目粗呖偣,話卻是說給厲涅聽的。
厲涅不語的看著懷中的佳人,不舍的緊緊抱著她。還好,她尚好好的在他身邊,他還沒有失去她。
“如何?”方震一臉好奇的看著高總管。
厲涅也直盯著高總管看,雖沒開口,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想知道她怎么了。
“這個……我再檢查看看。”他才不敢亂說,方震才告訴堡主一點(diǎn)點(diǎn)事就害慘了小烯,有此前車之鑒,他怎么可能隨便的把話說出口,還是等他診斷清楚再說。
“烯兒到底怎么了?”高總管是想惹他生氣是不是?明知道他有多擔(dān)心她。
“這……”想想應(yīng)該不會害到烯兒,可是別人……
“尹姑娘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呀!”方震也受不了高總管的拖拉,他這個人好奇心一向重,他怎么能故意吊他胃口?而且看堡主一副想宰人的模樣,他仿佛都已經(jīng)聽到磨刀的聲音,高總管若想死的話也先滿足他的好奇心再死吧!如果他不這么做的話,虧他們好兄弟一場,真是白交了。
“說!眳柲鶐缀跏菑难揽p中進(jìn)出這個字。高總管的醫(yī)術(shù)其實(shí)很高,卻很少讓人知道。
看著堡主,高總管實(shí)在很懷疑,他為何能有這種氣勢?感覺上就像是來自地獄的無情使者,渾身散發(fā)著駭人的氣息。
“我懷疑小烯中毒了,而且應(yīng)該不輕。”他一臉的正經(jīng),不意外看到老大嗜血的一面,“我是說我懷疑,并不能真正的確定!睘榱税踩鹨,他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免得害人又害己。
“來不及了,你剛剛是說‘應(yīng)該不輕’這四個字。”方震很沒良心的斜睨了他一眼,卻也忍不住擔(dān)心的看著昏睡中的尹言烯。他們堡主好不容易愛上個女人,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可以預(yù)見的是,他們這些屬下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不說別的,光是瞧堡主的黑臉就夠他們受的了。
厲涅凌厲的眼看向一旁愣住的小月,另外兩個也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她還沒開口,厲涅便沉下臉,“冷巖!
小月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等到冷巖押著一名男子過來的時候,他們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的主子是誰?”不多說廢話,厲涅凜冽的冰眸射向他,這男的顯然已經(jīng)聽到他們的談話。
早聽說過厲涅這人殘忍無情,這會兒一見到本人,他早嚇得雙腿發(fā)軟,連逃跑的力氣都沒了,可一想到主子……他心一橫,將隱在牙后的毒藥包用力一咬……
厲涅早想到他會自殺,即刻使個眼色給方震。
哪知方震還沒碰到那名男子,他就已經(jīng)臉色發(fā)青的倒下。
方震半舉著手,干笑了兩聲,“來不及……”怎么又是他被瞪!每次壞事都是輪到他身上,姓高的這小子卻都沒事。
“瞪我做什么?自己辦事不力還想怪別人!备呖偣懿粸樗鶆拥目戳怂谎,對他早已沒了同情心。
“你怎么可以這么說……”他的抱怨消失在厲涅如千年寒冰的鷹眼之下,不悅的撇撇嘴,自認(rèn)倒霉的不再多說什么,只因他每次開口都會被瞪。
“把這件事查清楚,但別讓其他人知道,明白嗎?”他的語氣輕柔,但仍有著難掩的威勢。
“明白了。”他們也不敢回答得太大聲,要是吵到他的心肝寶貝,只怕接下來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韶 鋸 鋸
“如何?”厲涅一臉憂心的坐在床沿,看著她蒼白的容顏,他有說不出的心疼,一雙手緊緊握住她的,生怕她會突然消失般!
“這……”這教他怎么說才好?
“你快說呀!”方震捶了下高總管的肩,對他的遲疑感到不悅。
“堡主,我們到書房去談可好?”若小烯突然醒來聽到就不好了,就連小月也不能讓她知道。
他輕點(diǎn)個頭,不舍的看了眼昏睡中的心上人后便走出去。
小月也想知道小姐是怎么了,可是現(xiàn)在……
厲涅不放心的又走回來,對著小月交代:“好好照顧烯兒,你不準(zhǔn)離開她半步!钡玫剿膽(yīng)允,他這才放心的離去。
翁 鋸 鋸
一到書房,好奇心強(qiáng)過一切的方震馬上開口,比厲涅這當(dāng)事人還急。
“到底怎么了?會不會很嚴(yán)重?還有沒有救?!你.....”
“你閉嘴。”厲涅忽地彈出一顆小鋼珠,險(xiǎn)險(xiǎn)的從方震臉頰掠過,深深嵌進(jìn)墻壁里,有效的阻止他的多嘴。
他叫他閉嘴,他當(dāng)然不敢再說什么,只是嘴巴仍有些抱怨的直念:“謀殺……謀殺……”
高總管看他的樣子搖了搖頭,若在平常,他定會大大的取笑方震一番,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他若笑了,難保那些小鋼珠不會射到他的身上,到時就算他有再多的命也不夠用,他根本打不過厲涅。
“小烯身上的毒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痹!這好像是一句廢話,老大顯然又要臉色大變,“小烯身上中的是慢性毒,就像砒霜,一點(diǎn)點(diǎn)不會致命,但卻會一直存在于體內(nèi),慢慢的將中毒者的身體搞壞,如此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累積,日久就會致人于死。小烯身上的毒很罕見,不像是我國的毒藥,但仍有辦法化解。”
“若不能找到兇手,這情況只怕會再次發(fā)生,甚至有可能比這次還嚴(yán)重。”誰都不準(zhǔn)傷害他的烯兒,厲涅沉著一張俊臉,精明的眼眸定定的看著他們。
“要查清楚這件事應(yīng)該不容易,這人已經(jīng)死了,小烯若留在這里,就還會有危險(xiǎn)!备呖偣車@了口氣,不知該怎么做才好。
“若對方想置烯兒于死地,她到哪里都一樣!痹撍赖!到底是誰要這么傷害她,有什么事直接沖著他來就好,她是無辜的!
“這件事很棘手,若要兼顧小烯的安危就更難查到什么。”高總管沉思著坐在椅子上,腦中不停想著所有可行的辦法。若派高手暗中保護(hù)她也不妥,只怕會打草驚蛇,而且也不能解決問題。
方震想了下,很快的就想到點(diǎn)子,“我知道要怎……”
“烯兒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一點(diǎn),不管用什么辦法就是不能傷到她!彼浆F(xiàn)在還無法原諒他,受到的傷害也還未撫平,他不能再讓她受到一丁點(diǎn)的傷害。
“我有……”
“嗯,小烯受的苦夠多了,若讓她再發(fā)生什么事,難保她不會再想不開。”他從小月那里聽了許多她的事,她來到這里的日子好像過得都不愉快,先是紀(jì)茵虹大刺刺的毒言以及厲柔無形的壓力,再加上堡主的殘忍,她再溫柔善良也會受不了。
“我……”
“這件事最好別讓烯兒知道,我要她快快樂樂的。”最近他根本見不到她的笑容,對他,她只是客氣得拿他當(dāng)陌生人看待。
“.....”
“短時間之內(nèi)要讓她快樂起來并不容易,小烯雖然個性溫和,但生起氣來會比任何人來得久,也來得恐怖!备呖偣墚(dāng)初也嚇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她會拿他的匕首自殺。
“我會讓她重新接納我,我絕不允許她有離開我的念頭。”
難!在堡主這么傷害小烯后,要讓她重新接受他談何容易,看得出來小烯很倔強(qiáng),“你的……”
“聽我說!”方震突然大吼一聲,對他們的忽視感到很不悅。
“你在鬧什么別扭?”高總管皺起眉頭,暗示方震看看厲涅,厲涅雖沒什么表情,氣勢還是很駭人。
“我有辦法讓尹姑娘不受到傷害的離開這里!焙!感激他吧!現(xiàn)在換他要吊他們胃口。
“那你說呀!”高總管瞪著他,很明白他的把戲。
厲涅不語的看著他,冰眸似要射穿他般。
“如果敵人真是我們推想的那人,那她就應(yīng)該是喜歡堡……”他已經(jīng)犧牲吊他們胃口的機(jī)會,得到的卻是另一顆小鋼珠。
“說重點(diǎn)。”厲涅的臉已是極度的不悅。
“好啦!”真是,讓他多說幾句都不行!熬妥屗詾槟悴灰媚铮匀痪筒粫䦟σ媚锍鍪。如此一來,尹姑娘安全了,要調(diào)查的話也更容易。”好久沒遇到這么有挑戰(zhàn)的事,他興奮得都要跳起來了。
“烯兒太單純,她肯定裝不來!彼蓪θ死淠且换厥拢梢_人……這事真的很難。
“這還不簡單,別讓她知道就好了。”他說得容易。
“沒大腦的家伙!眳柲F(xiàn)在很懷疑,將那么重要的職位交給他是否是對的。
“我這方法有哪里不好?”這也是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不然他們自己想呀!想不到還敢罵他。
高總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對他的無能感到乏力,“小烯已經(jīng)很不能諒解堡主,若再讓她誤會的話,后果不堪設(shè)想!边B這么簡單的事都考慮不到。
“但我們會這么做都是為了要保護(hù)她,以后她會明白的!币粋女人罷了,哪來那么多問題!
“問題是她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呀!”說得這么清楚;他再不明白的話,他就該去自殺了。
“多派幾個人盯著她不就好了!”
“我不允許有萬一發(fā)生!眳柲涞穆曇魝鱽恚坪跤性诳紤]可行性。
“不會啦!尹姑娘不是那種人,只要別太過分就行了!笨磥肀ぶ骱孟褚邮芩奶嶙h。
“不過分的話怎么能讓敵人相信?”高總管再次翻了個白眼,可心里仍考量著方震的辦法。
這確實(shí)有點(diǎn)棘手,但……“將尹姑娘送到祁王府不就好了!到了那里后,再請王爺、王妃告訴她真相,而且小王爺?shù)奈涔芎,讓他暫時保護(hù)尹姑娘豈不正好,而且,尹姑娘是堡主的人,小王爺不會對尹姑娘有非分之想的!毙⊥鯛敻ぶ髑橥肿悖^對會幫他到底。他真是太佩服自己,竟然能想出這么好的方法。
“嗯,小王爺確實(shí)是個正人君子,交給他應(yīng)該沒問題!焙茈y得的,高總管同意他的意見,不再當(dāng)他是白癡看待。
“是呀!在祁王府里,尹姑娘也不好死在人家家里吧!”他話才一出口,馬上有兩雙眼睛瞪著他。
方震撇撇嘴,咕噥道:“不過是說個死字罷了……”
“先派人通知上官睿捃,等他們同意再說!眳柲@么說,算是接受了方震難得的點(diǎn)子。
“哪可能不同意,難不成生死之交是作假的!辈贿^是點(diǎn)小事而已,堡主都不知道,他有多想早點(diǎn)將一切事情查個清楚。
“唉!做人要懂得禮貌知不知道。”高總管一副老成模樣的拍拍他的肩,當(dāng)他是不懂世事的毛頭小子般。
“雖然我年紀(jì)比你小,可是你也不必這么看不起我吧!”這人太可惡了嘛!
“有嗎?”
“哼!你這……”
看著他們這樣,厲涅仍是輕松不起來,接下來要如何待她,要他對她狠下心何其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