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國際機場
夜已深沉,無邊無際的板合黑幕,點綴著朵朵游云,像是浸在糖漿里的可口白湯圓,圖呼呼、軟綿綿的討人喜歡。
機場關閉前的十分鐘,辛苦工作了一天的塔臺人員掩著嘴打了個呵欠,正準備下班之際,突然聽到可疑的喧嚷聲,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俯望塔臺下的不尋常動靜,而是皺眉看向天際閃現(xiàn)的紅光。
“哇咧,又是圓城航空?!”塔臺人員夸張的哀嘆了一產!懊看嗡麄儗C一起降,就有大批媒體包圍!”
語音方落,由天際傳來轟然巨響,外型勁酷、仿似銀色巨鷹的圓城航空LCF專機,正以絕美之姿,傲然降落在跑道上。
就像是要呼應專機降臨的喜悅似的,佇守在停機坪外約一百尺距離的大小媒體們,不厭其煩的發(fā)出狂亂的歡呼聲。
“衛(wèi)爾斯、衛(wèi)爾斯!”男人崇拜他的天才橫溢、才氣縱橫。
“呀……衛(wèi)爾斯回來了!”女人愛慕他的英俊多金、完美形象。
在眾人眼中,他是個神話、是個傳奇。
“衛(wèi)爾斯”,一個出身于政治世家的政治金童,同時也是史上最年輕的諾貝爾化學獎得主!
從他二十歲時獲得諾貝爾化學獎、聲名大噪開始,在這十年間,他由一個單純的化學家,成為全世界矚目的焦點。
在父親的要求下,他不但涉人政治圈,進而搞院務、搞教改、搞教授治校、搞校園民主、搞全民救災、搞國政顧問……他不只是化學博士,在這座道德沉淪的權謀海島上,他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但,將“衛(wèi)爾斯”這三個字更傳奇化的原因則是一手掌握權勢名利的他,竟然年輕輕的便選擇將一生奉獻給天主,成為上帝的忠仆,神父。
衛(wèi)爾斯出現(xiàn)在公開場合時,總是一身令人崇敬的修士服,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氣質,毅然壓倒所有的懷疑和不解,盡管所有傳媒都清楚他這一生從未接受過任何神職教育或訓練,但他們仍尊稱他為神父——
“神父”,一個能激起人們無限想象的身份,同時代表了精神的救贖和肉欲的杜絕!
他,具備了最完美的偶像所有的條件……衛(wèi)爾斯本身的存在,便是奇跡、希望和信仰的所在!
他對世人的影響,幾乎已到了點石成金的程度!∷耐昝罒o庸置疑,他是家鄉(xiāng)人的光榮、全球華人的驕傲——超人氣的他,十足是大家眼中的神!
而此刻,他們口中的“神話”,正痛苦的享受著他最后的自由。
裝潢、配備足以媲美總統(tǒng)座機的豪華機艙里燃亮著柔美的昏黃光暈,冷冽的空調里有著炙人的粗喘,男人與女人愉悅的吟哦聲融合在熱情的拉丁音樂中,幾乎要掩蓋了飛機震震的引擎怒咆聲。
“嗯……啊……不要了!不、不行了啦……噢——GOD!”女空服員驚喜的尖叫著迎接另一波顫抖,她雖然看不見身后頂撞自己的他臉上的表情,但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這個俊美男子的身體在愈接近這個島國時,愈形僵硬。
“不,寶貝!你叫錯了,I’MNOTYOURGOD!我是……”在飛機滑行在跑道上、機艙搖晃不停的當頭,他搖擺著臀部,挺身向她刺入最后一擊,衛(wèi)爾斯的俊臉上綻開一抹更為邪氣的笑容,他俯首啃咬著身下女人的耳垂!啊窀!”
待致命的高潮退去后,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卻發(fā)現(xiàn)原本赤裸的衛(wèi)爾斯已整理好自己的外貌——
脖子以上,濃密、微卷的黑發(fā)梳攏得一絲不茍的貼伏,一張小麥色的邪美俊臉,如雕像般鐫刻出的立體五官,一雙狡黠、性感、不時閃現(xiàn)著奇異銀光的黑眸!
而在保守高領束縛下的,則是標準猛男的倒三角形身材,挺拔的高大身軀,精壯健美、完美比例的寬胸、窄臀,緊緊的繃在神父的修士服中。
在她不敢置信的眼光下,衛(wèi)爾斯緩緩收起了邪笑。
“三秒鐘前,你才迷戀著這副皮相帶給你的快感,現(xiàn)在看見了包著這身臭皮囊的行頭,又嚇得像什么一樣,你以為你褻瀆了什么?神嗎?”他毫不留情的嘲諷,簡直讓她無地自容!
“你……是開玩笑的吧?”她的眸光掃過腳邊散落一地的高級西服,不敢相信眼前這一身神父打扮的男人,和剛才在半空中與自己瘋狂享樂的男人是同一人!
此刻的他,陌生得像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不是一路上不斷勾引她的邪心情人、更不可能是幾分鐘前那個放肆調笑的溫柔情人。
衛(wèi)爾斯含著低笑的聲音,自他傲慢的嘴角逸出!拔业纳矸荨悄銘岩傻闷鸬膯?”
“你……”她不是聽不出他語氣中的狂妄和威脅,只是無法忍受他潮熱、誘惑的氣息噴拂在自己臉上時,那種被貶低的負面情緒。
“就算你是本航空公司的貴客,也無權如此侮辱人吧?剛剛發(fā)生的事……不是你情我愿嗎……不是因為你喜歡我才跟我……”
要不是他一再勾引她,她又怎么會放下女性的矜持和身段與他……
“是你不夠用功、還是你的總裁大人袁誫疏忽了?派到這架飛機上的女人,是絕不能講感情的,我們,是彼此的玩物,你明白嗎?”那低嗄渾厚的男性嗓音,一開口就足以酥化任何一顆女人的心,可話中,的利劍,卻毫不留情的凌遲著眼前這愚昧女人的自尊。
“我才不是!你怎么可以——”她的反駁在開口之際被他的長指堵住。
衛(wèi)爾斯粗長的食指,挑逗、撥弄似的來回滑游在她的朱唇上!昂伪剡@么急著解釋?你的憤怒代表了什么?只是你的心虛而已。你想告訴我……你平時絕不是這樣放浪形骸?你也絕不會隨便跟一個萍水相逢、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陌生男人上床?”
“到底……這些外界制定的價值觀、道德觀之于你,真有這么重要嗎?”訕笑著,他的手指沒入她的唇中!皩ξ襾碇v,女人全都一樣,即使是娼妓。”
“不要介意,我不是說你是妓女,我的意思是——”看見她瞠目結舌的表情,衛(wèi)爾斯忍不住再次失笑!斑@個世界在我眼里,人人都是娼妓。”
他的雙眼牢牢鎖住她的眸子,下意識的尋找著一雙狹長、水燦、熱情如火的瞳眸……再一次的,他失望了。
“如果說出賣身體就是娼妓的話,那誰不是妓女?出賣自己,是存活的必要。妓女出賣肉體、工人出賣勞力、握筆桿的人賣他的腦汁……甚至是宗教大師、政治領袖,不也是在出賣他的智慧和形象嗎?”
他放開她,優(yōu)雅落座于意大利皮質沙發(fā)上!凹伺猿蔀橐环N賤業(yè),根本上,是源于一種對于不自女人的極度歧視,你該慶幸,我絕不是一個大男人主義的臭沙豬!
“今天,我和你的這場游戲,是我占了優(yōu)勢。因為,我擁有一切超越你的必要條件:財富、名譽、地位,還有最重要的一樣——”他從圣經(jīng)里,抽出了一本支票簿來!拔覜]有心!
滿意的見她默然無語,衛(wèi)爾斯豪邁的簽下一張巨額現(xiàn)金支票扔給她!皼]有感情的人,永遠不會讓任何人、事、物,凌駕在他的理智之上……這就是我成功的秘訣!
衛(wèi)爾斯站起身,大掌輕輕撫過她怔愣的、似懂非懂的粉臉!懊恳粋人都有個價碼,端看買的人、賣的人怎么定,也許有一天,我會遇到那個有本事買下我的女人,但顯然的,你絕不是那個女人!”
推開機艙門,他走向閃爍著刺目鎂光燈的包圍里,迎向久候的記者與衛(wèi)于庼,他的政治家父親。
“你、你會打電話給我嗎?我、我們可不可能再見?我很喜、喜歡你——”向來高高在上、拿鼻孔看人的美麗女空服員急急地開口,她握緊支票的手指顫動不已。
“這一句是喜歡,那下一句你就要說愛了是吧?你究竟活在什么世界里?!不談感情是我的原則,也是我的信仰,沒有人能例外。”臨別一瞥,他的眼神充滿同情——因為這個可憐的女人,很顯然的,的確是大腦發(fā)育不全!
他剛剛跟她講的那么一大堆,全白費了嘛!
衛(wèi)爾斯不帶一絲情緒的離開她,就像離開那些他從記不清她們容貌、姓名的女子們。
“為什么!也許我……我不一樣啊!”她幾乎要哭了,這謎般的男人將她迷得昏頭轉向、不能自己!
“你喜歡的,只是你看見的我,而這個我,只是你將所有期望投射在某個男人身上的完美形象,這種感情未免太幼稚!毙l(wèi)爾斯冷酷的語調隨風傳人她的耳際,那冰寒的話,冷得讓她在初夏的夜里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她看著他離她愈來愈遠,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所有碰觸過衛(wèi)爾斯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的世界容不下任何感情,他只懂得分裂、只懂得墮落。
他是神話,沒有任何人抓得住的傳奇!
沒有心的衛(wèi)爾斯很清楚——愛會傷人……真正的愛,還會殺人!
就像他的父母一樣!為了一份愚昧的愛,害了兩個家庭,害了他和雙胞胎弟弟衛(wèi)納斯的一生!
直直走到他老邁、枯瘦的“父親”面前,衛(wèi)爾斯微一俯身,給了衛(wèi)于扇一個擁抱。
“媽媽的喪禮結束了,皇朝美容機構的國際選美活動即將開辦,相信弟弟很快就會回臺灣!北砬槔溆驳男l(wèi)爾斯在衛(wèi)于庼耳畔報告著,將母親惟一的遺物一只平凡得毫不起眼的木簪子——交到他手中,沒有半點起伏的聲調顯示衛(wèi)爾斯對整件事的無奈。
“爸,您已經(jīng)作好準備了嗎?”
“準備……是啊,我已經(jīng)準備了一輩子了。”衛(wèi)于庼緊握著多年前送給愛妻的發(fā)簪,再次想到他流落異鄉(xiāng)的寶貝兒子,衛(wèi)于庼傷痛的別開微紅的眼,咧開一個帥氣依舊的笑。“我不擔心承受自己兒子的報復和怨恨,只怕……等不到他啊!”
衛(wèi)爾斯皺著眉、別開眼,他是不忍看老父的悲傷,同時……也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耳邊是瘋狂群眾對他的熱情呼喊、夾道歡迎,然而在他最重視的“父親”的面前,衛(wèi)爾斯卻永遠只覺得自己像個隱形人。他知道,自己只是弟弟衛(wèi)納斯·穆德納的影子和替身——
對衛(wèi)家來說,衛(wèi)爾斯,從來就只是一個多余的存在!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衛(wèi)于庼的親生兒子,他更正的父親,其實是……
背負了家族不倫秘密的他,既不是衛(wèi)于庼的骨血,卻也不能認同自己是穆德納家族的一員……當年,母親為了逃避與自己兄長的亂倫之戀,-而離開法國、遠度重洋來到臺灣與衛(wèi)于庼相遇。如果不是當初那一場“悲劇”,他和衛(wèi)納斯、他們的母親和各自的父親,不必活得這么痛苦……
身在豪門,握有金字塔頂端的權勢,他的人生,卻沒有未來可言——這一切,全是一場可笑的騙局!
為了贖上一代的罪,他成了犧牲品,留駐在這個不屬于他的世界十余年。人前風光的璀璨明星,其實……只是一顆無關緊要、被母親任意拋棄的棋子。
所以,衛(wèi)爾斯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絕對不能對任何人放下感情,因為自己只是人質、只是過客,一旦正主兒知道真相,就是他該離去的時候了……
然而,在他的戲份結束前,他還是會盡責的扮演好他的角色——一個杰出的政治偶像,一個完美的科學菁英。
旋過身,衛(wèi)爾斯轉向大大小小的媒體,露出迷死人的燦笑,那雙奇異、魅人的銀灰色眸子隱然掠過一瞬晶光!癏OME、SWEETHOME,I’MBACK!”
“咻!咻!咻!咻!咻!”
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以準確、穩(wěn)然的態(tài)勢刺人其目標物——一張黏貼在大樹上、已然千瘡百孔的男人照片的眼、耳、口、鼻作為終結。
樓下電視機傳出的清晰播報聲,全是傳媒在吹捧那個傳奇般的男子——衛(wèi)爾斯的法國之旅如何成功的報導!
“哎……男人啊,還是衛(wèi)爾斯最棒了!海依,你不要難過了嘛,這根本不是你的錯啊,是那個沒用的短命兒自己衰,走在路上都會被冷氣機給砸死,不關你的事啦!哎呀,你別再哭哭啼啼的了,好不好?”
見每一箭都準確無誤的射入她口中那個“短命鬼”的相親照片里,緊里在迷彩背心和緊身牛仔褲里的蓓蓓,很滿意的將十字弓架在鐵窗上,身手矯健的攀爬在“監(jiān)禁”著好友的牢籠外。
“是……是我不好,我害得他們一個一個死……死于非命……”透過鐵窗和封死的木板縫隙向屋內探去,只見一個細致如白瓷娃娃的女孩哭著將小臉埋進一雙柔荑里,泣不成聲。
“STOP!大小姐,擦干你的眼淚和鼻涕,你怪你自己干嘛?那些豬頭男答應這件婚事,還不是看在那一筆嫁妝和‘賞金’的份上,你們不過是各取所需嘛!你不會真這么迷信什么‘黑寡婦’的胡說八道吧!”
蓓蓓如云的長發(fā)綁縛成俏麗的馬尾巴,隨著她那張艷麗小臉的搖頭、點頭,不住的甩動,煞是可愛!“迷信兩個字真會害死人,我說啊,這個世界就是有你這種篤信命運、宿命論的小傻瓜,和那種甘愿被偽善、媚俗的大眾媒體操弄、過度包裝的‘神話’,才會把社會搞得亂糟糟!”
海依擦擦眼淚,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澳阌衷谡f那個自民黨的衛(wèi)爾斯嗎?他其實也沒有真正參加什么選舉,也沒有刻意牟求過任何名利,為什么你每次提到他總要明褒暗貶的針對他呢?你……你不是喜歡他嗎?”
在所有人眼中,海依也許單純的像張白紙,但她可不笨,從蓓蓓對那個叫衛(wèi)爾斯的男人種種舉措判斷從八年前他獲得諾貝爾獎開始,便關注他每一條新聞、收集他每一篇報導,甚至擁有他每次專訪的大頭照
海依認為,蓓蓓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的占有欲。
平時提起他的英俊、健美,蓓蓓可會如數(shù)家珍跟你聊上老半天他的好處;但是只要提到衛(wèi)爾斯的“豐功偉業(yè)”,尤其是有關政治話題的,蓓蓓馬上就變臉!
在海依眼中,蓓蓓就像個瘋狂的影迷,而衛(wèi)爾斯就是她想要、卻永遠得不到的偶像——
因愛生恨的例子,小說里頭可是比比皆是!這個衛(wèi)爾斯啊,要是不幸碰上了蓓蓓,他可就慘啰!
不過,喜歡有什么用?他是云,她們是泥,他是高高在上的公眾人物,她們只是默默無聞的小老百姓,這場小女孩的單戀,注定沒有結果……海依在心里為好友得不到回報的情感嘆了口氣。
如果蓓蓓知道這個小笨蛋心里想的是什么,她才真會哭死!
“我是很喜歡他——”自認是千禧新新女性的蓓蓓,坦然承認:“的臉和身材啊!
“你怎么可以把男性‘物化’呢?”
“喂,你說的太嚴重了吧!彼龑R酪荒橌@慌失措的表情搖頭不已。
“人啊,就是這么矛盾!男人永遠只愛美麗笨女人。可是我們女人呢,對夢中情人的設定,就一定要幻想那種十全十美的完美先生——什么身高、學歷、家世、長相啊……通通第一名!又要人家頭好壯壯、又要人家家財萬貫、又要人家品學兼優(yōu)、最好還是個癡情的大情圣……哎,”
“這都是中羅曼史的毒太深了!這世界上有幾個完美先生?我才不會那么‘膚淺’,要我未來的老公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累!”
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蓓蓓輕哼一聲!罢f實話,我就是愛衛(wèi)爾斯這副痞痞的帥樣!就算他今天不是最有前途的政治新星、就算他今天不是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就算他今天失去了所有的財富、名譽、地位……我也不在意。只要他愿意要我,我馬上就包袱、仔款款,跟他浪跡天涯去!”
“你啊,眼睛只看得見人家長得帥,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膚淺?”海依輕輕綻放一抹淺笑,嬌美如月下仙子。
“我坦白說出我內心的渴望,當然不膚淺!你以為,全世界有幾個人,有我顧蓓蓓這種勇氣?!”蓓蓓自信滿滿的模樣,真教海依沒轍。
“海依,人生短暫,快樂最重要!你看,那些阿達加秀逗的貪婪政客已經(jīng)夠糟了,我實在不敢想象衛(wèi)爾斯真的‘下海’跟他們那些人?昆在一起……天啊,我想起來就害怕!不說這個了,講講你的婚事吧!
“現(xiàn)在又不是沒有備胎了,聽說還有一個A級猛男等著隨時候補啊,老巫婆可是好幾個月前就開始跟他洽談嘍……咦?用洽談二個字好像有點奇怪?哎呀,管他的,反正,只要那個白癡猛男一點頭,你又可以準備婚禮了嘛!
“嗚……人家的婚禮……沒、沒有一次成……成功過。 陛磔淼膭裎恐Z再次激起海依的傷心事,臉上的小溪頓時流成淚海。
“吼……怎么說怎么錯!我真是笨蛋!”蓓蓓拍拍自己光潔、飽滿的額際,不滿的嘟起紅莓般的粉唇!拔业囊馑际钦f……哎呀,你明知道我的嘴巴笨,不會安慰人嘛……對了,這樣講好啦,你非得嫁出去是為了懷孩子,非得懷孩子是為了解凍老爺?shù)氐倪z產……”
“哎,愿上帝保佑老爺?shù)匦愣盒愣旱撵`魂,誰知道他為什么會立下這么怪怪的遺囑,才讓咱們現(xiàn)在忙得團團轉,你可以換個角度想一想啊,也許就是因為那些男人都不夠好,老天爺才會讓他們出……出意外……”看著海依愈形凝重的臉色,唔,她好像又說錯話了?
“總之……是我害死了他們……”海依虛弱的嘆了口氣,下一秒,那份悲痛卻被開門聲所帶來的蝕心恐懼而取代。
她的害怕是顯而易見的。
海依像一個無助的孩子,縮到華美的房間角落,擁抱著時時陪伴在她身旁的大狗,僵硬了纖小的身子。
“海依小姐?”開口的是個低沉、老邁的聲音,頓時讓蓓蓓和海依都松了一口氣!拔医o你送飯來了!边M門的是蓓蓓的父親、莫家的管家,他手上還捧著熱騰騰的飯菜。
“老爹!”蓓蓓不顧安危的在鐵欄上重重跺了一下腳,表示抗議!澳銍標牢覀兞!還以為是那個巫婆”,
“蓓蓓,沒禮貌!”管家制止了女兒的口無遮攔,煩心她這大咧咧的性子,不知要為他惹來多少麻煩。
他知道,女兒口里的“巫婆”,指的正是海依的母親、莫家的女主人。
“吃點東西吧,小姐,你餓了一天了。”管家和藹的眼神,總是這么溫暖的撫慰著失去父愛的海依,就連海依身畔的大狗都對他友善的搖著尾巴。
“對啊,你吃點東西吧,老爹一定又有壞消息要跟你報告了,你還是先補充點體力吧!”蓓蓓猜,老爹親自送飯來一定又有壞消息了,九成九離不開又J要海依去相親的蠢事!
“回你的房間去,蓓蓓,女孩子家老是跑跑跳跳的,沒個淑女樣!”管家皺著老臉,語氣略顯不耐。
“是是是,我反正也不想當什么淑女!海依,你安心吃飯吧,等我下樓,我先幫你帶完美去散散步,再回房間面對電視思過!陛磔砝_笑臉,俏皮的給了若爹一臉燦笑后離開窗邊,她將心神專注在向下攀爬的動作上,努力忽略自己父親話里的比較意味。
蓓蓓的眼眶發(fā)熱,但她緊緊閉上雙眼,不讓眼淚落下。
包括她最親的好朋友、好姐妹海依在內,蓓蓓從沒在任何人面前掉過一滴淚。
從積勞成疾、抑郁而終的媽媽過世后,蓓蓓就向自己發(fā)誓不管生活在什么世界里,她一定要快快樂樂的活過每一分、每一秒,不把寶貴的生命浪費在無用的計較和怨對上!
總是這樣的,不是嗎?她何必為了自己無力改變的事實難過呢?
蓓蓓從小就知道老爹過分疼愛海依的事實。
不單是因為海依的身份是莫家小姐,不單是因為海依是人人敬愛的莫老爺?shù)膶氊惇毶靼、老爹明白,就連早巳過世的媽媽也清楚得很老爹偏愛海依的理由——
老爹愛海依!
—直以來,他正是用那種變態(tài)的、可怕的欲望,在窺視、等待著海依的成長。
在莫家,這是個可悲的、公開的秘密,只除了她那傻氣、天真的好姐妹海依,對這事一無所知。
所以,天生反骨的蓓蓓才會默默贊成早日將海依嫁離莫家的荒唐決定。
她相信,要讓可憐的海依獲得微渺的幸福,除了離開這個可怕的人間地獄,再無其他辦法。
“噢……該死,我的十字弓!”心緒百轉千折的蓓蓓不小心遺落了她的寶貝,趕忙又折回去拿,當她的手構到窗邊時,她卻不經(jīng)意的瞥見室內的情景——
“啊——管家伯伯!”正準備用餐的海依愕然的看著管家的大手,竟自她身后摟住她,甚至過分親昵的將她納入自己懷中。
這碰觸,顯然已逾越了一般長輩對晚輩的呵護之情。
“我……我不能呼吸了……”海依的心型小臉似要被壓入他瘦骨峽胸的胸腔似的,她困難的發(fā)出聲音。
“對、對不起,小姐,你……你先吃飯吧,關于你的婚事……我必須跟你討論討論……”管家感覺到海依的掙扎,立刻放開了她,但他的老臉上,凈是復雜難辨的神色。
蓓蓓哽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老爹對海依邪惡的欲念還能被他……虛偽的道德觀壓抑多久?萬一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事.她該怎么辦?她有能力阻止這件悲劇的發(fā)生嗎?
男人,她需要一個男人!或者該說,她需要一個奇跡,才能救贖老爹的瘋狂和海依的不幸。
然而,一個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的男人,除了蓓蓓心中最敬愛、最景仰的男人衛(wèi)爾斯,還能有誰呢?
壓根兒不管衛(wèi)爾斯根本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蓓蓓那顆向來驚世駭俗的小腦袋瓜子里,浮現(xiàn)了一個異想天開的IDEA——
強迫他當海依的“遞補新郎”!
“只要作作樣子就好了,不必真的進洞房!”當然不可以讓他們進洞房,衛(wèi)爾斯是她一個人的!“只要用結婚的名義,把海依救出這個家就好了!”
蓓蓓一點都不擔心衛(wèi)爾嘶的意愿問題,只要他還記得她,那么衛(wèi)爾斯一定會幫她的!
“問題是……我要怎么接近他呢……”這是她惟一的困擾啊!
“……衛(wèi)爾斯這次匆匆自法國科學研討會回臺,是為了照顧肺癌末期的父親,也就是政界名人衛(wèi)于庼。根據(jù)相關人士指出,衛(wèi)于廝已于近日住進了良大醫(yī)院療養(yǎng)…”電視機里仍是衛(wèi)爾斯的消息,媒體對他寵愛及關注的程度,幾乎已經(jīng)到了全天候跟監(jiān)的瘋狂地步了。
“良大醫(yī)院?!那不就是我實習的貴族醫(yī)院嗎……”蓓蓓驚呼一聲,興奮得幾乎跳下樓去!疤疫\了!竟然連老天都幫我,可見我們真是有緣……”
她感動又感激的取下心愛的十字弓,再看了房里韻海依和老爹一眼! 霸偃桃蝗蹋R,我和衛(wèi)爾斯,一定會救你逃出這個地獄的!”